相親

相親 32 次，次次都是拜金女，沒有彩禮不結婚。
還美其名曰，那是傳統。
我不屑一顧，三妻四妾也是傳統。
懟走相親對象後，下一秒，我被車撞飛。
再睜開眼，我到了可以納妾的平行世界。

-1-
「我覺得你還不錯，雖然年紀有些大，但我勉強能接受。」
第 32 次相親，我的擇偶標準降低許多。
面前的女孩雖然已經 29 歲，但勝在工作不錯，是教育機構的老師，對以後孩子的學習有幫助，剛好彌補了年齡的不足。
我決定不挑了。
她表情錯愕了一瞬，臉頰微紅，害羞地低下頭。
手指在不停打字，快出殘影。
大概是在跟閨蜜炫耀。
許久，她深吸一口氣，抬起頭：「我記得介紹人跟我說Ţų⁸，你今年 35 歲。」
我點點頭：「沒錯，正是男人的黃金年齡。」
「既然是黃金年齡，想必你的存款一定很多吧？方便問一下你的工作和收入嗎？房子、車子買了嗎？」
這種現實的問題，讓她的形象減分不少。
出於禮貌，我還是回答了：「我目前從事區域系統安全監察員的工作，薪資穩定，每月到手 1 萬左右，工資由父母幫我存着。房、車當然會買，不過是以後，你不覺得兩個人一起打拼來的更有意義嗎？」
對方贊同地點頭。
可接下來，她又問出一個更減分的問題：「你能出多少彩禮？」
我皺了皺眉：「咱們接受過新時代教育的人，不應該弘揚這種陋習，現在提倡零彩禮，咱們得響應號召。」
她變了臉色，端起一杯咖啡，右手微微顫動：「彩禮是自古以來的傳統，也是懷孕生產期間的保障……」
「跟我結婚，難道我還不能給你保障？」我忍不住打斷她的話，還以爲老師的思想覺悟會高點，沒想到還是老一套的「生孩子警告」。
難道孩子是我一個人的？
她被我懟得啞口無言，手中的咖啡灑了一桌。
我急忙喊服務員來擦。
經過這一小插曲，我反思了一下。
她只是一個被網絡雞湯毒害的女人，我不該對她太過苛刻，於是我軟下語氣：「彩禮這事，我在家已經跟爸媽商量好了，當然不會不給，我是氣你不Ṫų⁶該主動要。」
她笑了一聲。
我放下心來：「這樣吧，取個吉利數，彩禮 8000 塊，不過婚後你得帶回婆家，畢竟我爸媽也不容易。」
真正善良的女孩是不會因爲彩禮爲難未來公婆的。
但我顯然低估了她被網絡洗腦的程度。
她變了臉色，突然站起身，端起桌上剩餘的咖啡，沒有絲毫猶豫，盡數潑灑在我臉上：「跟你聊天半小時，我上半生做的孽算是一筆勾銷了。」
又是個拜金女。
難道沒有高額的彩禮，我就該被潑咖啡嗎？
我抹了一把臉，儘量維持紳士風度：「你說彩禮是傳統，那一夫多妻也是傳統，我可以給你高額彩禮，你能允許我納妾嗎？」
她愣住，臉上的表情千變萬化，卻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
我心中得意。
果然，只有魔法才能打敗魔法。
但我還是給了她臺階：「我是真心覺得你不錯，如果你嫌 8000 塊的彩禮太少，可以好好說啊，你把我哄高興了，哪怕是 1 萬彩禮，也不是沒可能的。」
聽了我的話，她面露羞愧，紅着臉跑出了餐廳。
我頓時一慌，急忙追上去。
「咖啡的錢你付了嗎？」
還沒結婚，別想拿我當冤大頭。
我的錢又不是大風颳來的。
誰知她竟然加快了腳步。
好在服務員告知我，她已經在手機上買過單，連我的那份也一起付了，我這才放心下來。
看來她還是有優點的。
我決定把 8000 元的彩禮加到 8800 元。
正想在手機上告訴她這個好消息，一抬頭，卻發現一輛疾馳的轎車向我衝了過來。

-2-
睜開眼，是醫院的病房。
醫生告訴我，我有輕微腦震盪，需要靜養一段時日。
我摸了摸頭上的紗布，暗歎自己真是倒黴。
最可惡的是，肇事者像是憑空消失了。
警察調取了附近的監控，沒有肇事車輛的一絲影子，就好像它是突然出現，撞了我之後，又突然消失。
我氣得頭疼，掏出手機，打通了老家的電話。
接電話的是我媽：「怎麼了，兒子，又沒錢了嗎？」
我把車禍的事添油加醋說了一通，最後道：「我在醫院，給我打 5000 塊錢。」
我媽心疼得帶上哭腔，沒一會兒轉來 8000 元，還叮囑我一定照顧好自己。
真好，還有意外之喜。
我心滿意足地點了一個大份黃燜雞，又額外加了份雞肉。
等外賣的時間，我才注意到病房裏還有個大哥，病牀前圍着兩個女人，都對他十分殷勤。
兩個女人都喊他「老公」。
這是什麼科幻片？
等到兩個女人都離開，我偷偷跟他搭話：「大哥，剛剛那倆是？」
大哥狐疑地打量我，眼神有些輕蔑：「我家老二和老三，怎麼，你家沒有？」
老二和老三？
我不明所以，尬笑一聲：「我還沒結婚。」
他眼神更輕蔑了。
我心中有些不爽，又補了一句：「不過快了。」
相親對象介意彩禮問題，大不了我再加 1000 塊。
這樣她總沒話說。
大哥沒再搭理我。
我開始刷手機。
越刷越蒙。
新聞標題怎麼變成了我不理解的樣子？
「頂流的第 188 位小妾竟然是她！」
「豪門妾室挑釁正妻，被逐出家門。」
「王氏集團庶子奪權。」
打開短視頻軟件，更是鋪天蓋地的「小妾的日常」。
我這下可以確定，我是穿越了。我穿到了平行世界，一個可以納妾的世界。
我不禁興奮起來，開始暢想三妻四妾的生活。
我找到相親對象的微信，給她發去消息：「雖然現在允許納妾，但娶妻娶賢，我還是屬意你做我的正妻。」
她輸入了半天，卻沒有消息。
等我喫完一整份黃燜雞，她才發來一句：「我寧願去給頂流當第 10086 位小妾，也不想跟你有一毛錢關係！」
再發消息過去，卻被拉黑了。
我痛心疾首，沒想到她真是一個拜金女。
還不是因爲我沒錢？
當小妾，和做小三有什麼區別？
我憤怒地給相親網站負責人發去消息：「張姨，今天相的又黃了，麻煩你再給我介紹幾個新的『玫瑰』『玫瑰』『玫瑰』。」

-3-
隔了很久，張姨纔回復我：「小夥子，不是姨不幫你，只是你的要求實在太高了，相多少個都白搭。」
我只想找個年輕、漂亮、工作好、收入高、孝順我父母、對我專一、不拜金、不要彩禮、最好陪嫁房車的女孩，要求哪裏高了？
做不到的女生，爲什麼不能反思一下自己，平時有沒有努力？！
我壓下心中的不滿，繼續打字：「姨，你行行好，再給我介紹一個，無論什麼樣的，我都不挑了。」
只要能生孩子，什麼樣的我都認了。
大不了以後多納幾個小妾。
張姨發來了語音：「你要這麼說，我這邊倒真有個人選，週六安排你們見面，你看怎麼樣？」
我自然滿口答應。
爲了節省醫藥費，確認自己沒啥事之後，我辦理了出院手續。
回到公司，我把我住院單據拿去報銷。
沒想到，隊長大發雷霆：「你在上班時間擅離職守，被車撞了，還想讓公司給你出醫藥費？」
我吞了吞口水，但想到 2000 多塊的檢查費，又理直氣壯起來：「隊長，你也說了，我是上班時間出的事，總不能讓我自掏腰包……」
隊長的眼睛好像要噴出火焰，要不是旁邊有人拉着，真怕他給我一拳。
過了一會兒，他平復了心情，黑着臉掏出手機，給我轉了 2000 塊。
我還沒來得及開心，他又道：「收拾好你的東西，滾蛋吧。」
這怎麼能行？
我好不容易找到月薪 4800 元、有五險、可以隨便摸魚的工作，怎麼能滾蛋？
我慌了，心一狠，把隊長轉來的 2000 元退了回去：「隊長，我開玩笑呢，你別生氣啊。」
可隊長還是沒能改變主意：「你上班 3 個月，調戲了 27 次女業主，收到 18 次投訴，要不是看在你是我老鄉的份上，早就攆你滾蛋了！」
他鐵了心要趕我走，親自去保安亭，把我的東西丟了出來。
我傻眼了，眼見事情無法挽回，我也顧不上臉面：「那你把剛纔的 2000 塊還給我！」
隊長咬着牙，又給我轉了一次賬。
我秒收。
沒了工作，我失魂落魄地回到狹小的出租屋，躺在一米二的小牀上，打起遊戲，打得昏天黑地。
想起正事的時候，已經是週六下午。
張姨給我打了電話，語氣急促：「你怎麼還沒到？人家姑娘等你半天了！」
我這纔想起，還約了人相親。
打完最後一波團戰後，我趕忙出了門。
到了約定地點，只有一個穿着樸素的姑娘正在喫鴨腿飯。
長相倒是不錯，只是略胖了點，腰比我都粗。
不過看上去是個適合過日子的女人。
我對她的第一印象還不錯，笑着打了招呼：「你好，我是張姨介紹的。」
她抬起頭，上下打量我一眼，說了聲「你好」，隨後害羞地低下頭。
都是成年人，我也懶得拐彎抹角，直截了當地問：「你想要多少彩禮？」
要是個拜金女，那就趁早走，別耽誤我時間。
她表情錯愕，很快掩飾過去，小聲說道：「我不要彩禮。」
我被這從天而降的驚喜砸暈了，沒想到，這年頭居然還有這樣的好女人。
不過我十分警惕，追問：「那房子、車子、三金呢？」
她搖了搖頭：「也不要。」
我大喜過望，只想立刻定下婚事：「那我們什麼時候結婚？」
她面露詫異，手心覆在小腹上，露出慈母般的微笑：「如果你不介意我的情況的話，就等我坐完月子吧。」
我這才注意到，肥大的外套下遮掩的，不是肥肉，而是高高隆起的肚子。
看上去，要不了多久就會臨盆。
我猛地起身，心中湧出一股被戲耍的憤怒：「你懷孕了相什麼親？」

-4-
我氣沖沖地回到出租屋，當即拿出手機，撥通了張姨的電話：「你是不是耍我？那個女人都有孩子了！」
張姨根本沒當回事：「不是你說，能生孩子就行？」
我是這麼說了，可我要的，是我的孩子啊！
張姨熱情地推銷：「這不是剛好，買一送一，țũ̂ₚ再過倆月就能當爹，過兩年再生個二胎，誰不羨慕你？」
是這樣嗎？
「小孩子嘛，誰養大的跟誰親，到時候跟親生的沒兩樣。
「人親媽啥都不要，這年頭，上哪兒找這樣的姑娘？你好不容易遇到了，可得好好把握！」
我陷入沉思，好像有點道理。
但還是謹慎一些，和父母商量商量纔好。
我輕咳一聲，放緩了語調：「張姨，我再考慮考慮，待會兒給你答覆。」
掛了電話，我聯繫了爸媽，畢竟就算不要彩禮，婚禮總是要的，到時還得指望他們出錢。
剛說到女方懷孕，他們便破口大罵：「這是什麼意思，拿咱家當接盤俠？我兒子那麼優秀，什麼樣的女人找不到，腦子進水了纔會娶個孕婦！」
我一陣心虛：「我也覺得，雖然對方不要彩禮，可……」
「不過話又說回來，」我爸打斷我的話，「這也說明她能生啊！這門親事我同意了。」
不等我繼續分析，我爸果斷掛了電話。
既然如此，我也沒什麼好猶豫了，又給張姨回了電話。
「姨，我想好了，就她吧。」
「哎呀！」張姨的態度冷淡不少，「小夥子，你說遲了，那姑娘剛跟別人定下了。」
「啊？」這才幾分鐘，就找到了下家？
我不可置信。
張姨「呵呵」笑了兩聲：「要不說人命好呢，遇上一對不能生育的富豪夫妻，看上了她的肚子。雖說是妾，可正室承諾了，願意把孩子養在她的名下，以後家產都給那個孩子。」
還有這種事？
到嘴的鴨子飛了，我心中一陣懊惱。
剛纔就不該遲疑！
如今後悔也來不及，我只好放下身段，跟張姨說起好話：「姨，還有沒有這種不要彩禮的女生？有沒有孩子都不ƭũ⁸重要，你再給我介紹一個，這次我絕不猶豫！」
張姨笑着：「有倒是有，不過那都是高級會員才能見的。」
什麼垃圾網站，會員還分三六九等。
我嚥下心中惡氣，諂笑道：「那要怎麼樣才能成爲高級會員？」
「現在有活動，只要 18888 元，就能升級成高級會員。」
我咬咬牙，心一狠：「辦！」

-5-
刷空了四張信用卡之後，我成功成爲相親網站的高級會員。
張姨的態度前所未有地熱情，當即給我安排了第 34 場相親。
我信心滿滿，覺得這次肯定穩了。
第二天，我早早起牀，換上最得體的衣服，去往約定的西餐店。
等了大約 10 分鐘，一個略顯成熟的女生走到我身邊，直接地問道：「是張姨介紹的嗎？」
我點點頭，隨後不着痕跡地打量她。
相貌不算出衆，化着淡妝，眼角帶着歲月的痕跡，不過身材高挑，一身幹練的西裝，搭配金屬耳環和精緻的手錶，像個女強人。
不知爲何，我有些怯場。
她倒是大大方方地坐到我對面，利落地點了餐，然後開始了相親環節。
「我目前名下 3 套房、2 輛車、4 間商鋪，年薪 450 萬，稅後。」她喝了一口水，漫不經心地看我一眼，「你有什麼想問的？」
我莫名心虛，斟酌片刻，吞吞吐吐地開口：「那個……你多大了？」
「45。」
比我大 10 歲？
心虛感頓時煙消雲散，有錢又怎麼樣，還不是沒人要？
我露出一個如釋重負的笑容，身體微微後仰，與她對視：「年紀有些大，不過我不介意。」
等跟她結婚，她的錢自然就是我的。
有了錢，還怕沒有年輕姑娘嗎？
到時候，納個十房八房的小妾！
美好的生活彷彿在向我招手，但她很快打斷了我的幻想：「那行，結婚之後，你就在家照顧我的父母和老公，我不會虧待你。」
我：「？？？」
「你有老公？」我簡直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她面上閃過一絲不悅，眼神像是在看一個不懂事的孩子：「我老公身體不好，所以想找個二房，替我照顧他。不然，以你的條件，即便是入贅，也沒機會出現在我面前。」
我臉一黑，這人也太囂張了些。
有錢了不起嗎？
不過我最關心的問題是：女人也能納妾嗎？
我忙不迭拿出手機，查閱起相關資料。
納妾是爲了促進生育，因此，男子在經濟條件允許的情況下，可以納妾，但須取得正室的同意。
而小妾也不像古代的小妾，毫無人權。
甚至有專門的法律，保護小妾的權益。
比如，納妾方需保證妾室的生活，且有養育庶子的責任和義務。
不過法律還是偏向正室，納妾之後，正室將可以分配到更多的夫妻共同財產。
給妾室的財產，需要夫妻雙方共同簽字同意。
小妾沒有遺產繼承權，庶子雖然是第一順位繼承人，但繼承的份額遠低於嫡子，大約只有嫡子的五分之一。
妾室不能扶正，更像是合法的小三，且削弱了私生子的繼承權。
所以有些人，甚至主動幫丈夫納妾。
而有些有錢的女人，也會有樣學樣，招男人入贅，贅幾個都是常有的事。
不過除了合法的丈夫，剩下的都不受法律保護。
我怒從心起：「你拿我當什麼人了？我纔不當男妾！」
我堂堂男子漢，給人當妾，傳出去還要不要做人了？
她彎了彎嘴角，單手撐着下巴，逗弄寵物一般開口：「每月零花錢 3 萬，3 年送車，5 年送房，這樣也不行嗎？」
我嚥了咽口水，好像也不是不ťű̂⁹行。
但剛纔放了狠話，我一時抹不開面子。
正在心中組織語言時，她的手機屏幕亮了。
她拿起看了一眼，眼中滑過一絲驚喜，隨後拿起包，沒有停留：「既然你不願意，那就算了，再見。」
我一急，忙不迭喊道：「我願意！」
她回頭漾開一個明豔的笑容，居然十分嫵媚：「可惜，有個剛畢業的大學生先你一步同意了。」
所以，我不僅是相親當小妾，還是個小妾的備胎？

-6-
我憋了一肚子氣，找到張姨：「你能不能靠譜一次？今天那個女人，她讓我去當妾啊！」
關鍵是，我沒當上！
張姨乾笑：「你說的呀，不要彩禮的，人家還能倒給你彩禮，這不是皆大歡喜嗎？」
可她沒看上我！
這話我說不出口，只好寄希望於下一個：「我不管，這是你安排的人不行，必須給我找個好的，最好和今天這個一樣有錢，但不能讓我當妾。」
張姨沉默了。
很久之後，她遲疑着道：「有倒是有，不過……」
「別不過了，就安排明天見面，這一次，我一定要拿下她！」
我鬥志昂揚，就不信了，明天還能出什麼意外？
第 35 次相親。
約定的地點是一家奶茶店，我提前半小時到達。
想到即將到來的大魚，我忍着肉痛，點了一杯性價比最高的珍珠奶茶。
只是到了約定的時間，相親對象還沒出現。
我對她的初印象便不太好，可奶茶都點了，我不甘心就這麼走，只好耐着性子繼續等下去。
差不多又過 1 小時，一個妝容精緻的年輕女人出現在我面前。
我抬起頭，受到了實實在在的美貌衝擊。
太漂亮了！
栗色的大波浪捲髮垂在胸前，酒紅色絲絨連衣裙勾勒出曼妙的身姿，像是男頻小說裏走出妖豔女配。
單論五官，她比前 34 個相親對象都要優越得多。
我因等待而產生的煩躁情緒頓時消散，將那杯早已做好的珍珠奶茶遞了過去，自認爲十分禮貌地打招呼：「你好，我是張姨介紹的。」
她沒有接，兀自坐在椅子上，偷偷打量我。
想到前幾次的失敗經驗，這次我打定主意，先下手爲強！
「我對你非常滿意，隨時可以跟你結婚。」我目光灼灼，試圖讓她看見我熾熱的內心。
「撲哧——」她笑出聲，不像剛纔那麼冷淡，「想跟我結婚的人，從這裏可以排到法國，你有什麼長處，讓我選擇你？」
「我會對你好，絕不讓你受一點委屈！」我信誓旦旦地承諾。
女人最想要的，不就是男人的愛嗎？
給她就是了。
可她並不滿意：「『好』太過虛無縹緲，如果哪天你對我不好了，那我可什麼辦法也沒有。」
「那你想要什麼？」
「嗯……」她閉着眼，指尖一下一下敲在太陽穴上，敲到第七下的時候，她看向我，「總得給我足夠的物質保障，而且，你不能納妾。」
如果能娶到這麼漂亮的女人，不納妾也不是不能接受。
我點頭答應：「可以。」
她這纔拿過那杯珍珠ṭũ̂ₓ奶茶，喝了一口：「既然這樣，那彩禮我要 88 萬，不過你放心，我家會出雙倍的嫁妝。」
88 萬！
我被這個數字嚇了一跳，差點從椅子上摔倒。
她似乎看穿我的想法，長嘆一聲：「看來你並沒有很想跟我結婚，那就算了吧，我要去相下一個了。」
美人憂鬱也是美的，我一時看呆了。
見她起身，我急忙攔住她，再次確認：「你真的出雙倍嫁妝？」
如果是這樣，88 萬也不是不能接受。
她肯定地點頭：「當然，我爸媽說了，彩禮只是爲了要男方的態度，又不是賣女兒，當然不能讓未來女婿喫虧。」
「未來女婿」這幾個字極大地取悅了我。
看着她美豔動人的模樣，我當即承諾：「行，88 萬，我們結婚！」

-7-
爲了拿到彩禮，我親回了趟老家。
爸媽正在門口剝羅森，看到我，滿臉全是ŧṻ⁴驚喜，立馬放下手中的活計，站到我身邊，張羅着要去做飯。
我把手中的行李放下，鄭重地宣佈：「我要結婚了！」
「啊？」爸媽對視一眼，兩臉懵逼。
我見他們不信，從手機裏翻出第 35 任相親對象的照片：「看，就是和她。」
二老更驚訝了：「這麼漂亮，能好好跟你過日子嗎？」
「當然能！」我自信滿滿，「只要 88 萬彩禮，我們立馬就領證！」
「什麼？」爸媽震驚得連連後退，「88 萬，你這是要我們的命啊！」
我垮下臉，一臉不高興：「我不管，我都 35 歲了，你們還不給我娶媳婦，難道真想讓我打光棍？」
爸媽還想說什麼，我徑自走進房間，關上房門：「不給我錢，我就把自己餓死！」
爸媽慌了，瘋狂拍打我的房門。
晚上喫飯時，我也裝作聽不見他們的喊聲，只喫自己帶回來的零食。
第二天，他們就鬆口。
爸爸抽着煙，拍着大腿，嗓音透着無奈：「我們給你湊錢還不行嗎？！」
我立馬打開門：「真的？可是咱家哪來這麼多錢？」
媽媽端來一碗雞湯麪，目光中充滿心疼：「兒啊，先喫飯，錢的事，我和你爸已經商量好了。」
果然，不逼他們一把，我都不知道家裏能掏出 80 多萬。
我放下心來，大口吃着面。
喫飽喝足，我又拎起行李：「那快點把錢打給我，我先回去了，我對象找我去逛街呢。」
「怎麼剛回來就要走，在家多住幾天不行嗎？」媽媽說着，又朝我包裏塞了幾張現金，「在外面好好上班，照顧好自己，別太辛苦了。」
我敷衍了幾句，加快了步伐。

-8-
剛回到城裏，第 35 任相親對象就約我去喫飯，說是介紹她的朋友給我認識。
我喜不自勝，欣然赴約。
到了才發現，竟然是在高檔酒店。
我跟她的朋友挨個打了招呼，很快開始上菜。
鮑魚、龍蝦、螃蟹……
我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偷摸看了眼自己的餘額，只有三位數。
這一餐飯，起碼上萬。
我正思索要不要找藉口開溜時，第 35 任相親對象就開始吹彩虹屁。
說什麼，我是她帶出來的第一個男人，祝我們早日走進婚姻的殿堂。
這下子，想走也走不成了。
一頓飯喫得如坐鍼氈。
散場時，服務員拿着賬單過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
我一陣尷尬。
第 35 任相親對象好似看出了我的窘迫，微笑着遞出一張銀行卡，隨後親密地挽住我的胳膊。
果然，她和之前的拜金女都不一樣！
88 萬，一點也不虧。
不過第 2 場活動我是不敢參加了，藉口有事，提前開溜。
第 35 任相親對象選擇和我一起。
長江岸邊，我們坐在臺階上，她似乎有些不高興。
我問她怎麼了。
她瞥了我一眼，抱怨般說道：「我朋友私下跟我說，你跟我在一起，是衝着我的錢來的。」
我趕忙否認：「怎麼會？我看重的，是你這個人！」
只是她這個人，碰巧有錢又漂亮而已。
爲了證明自己所言非虛，我一狠心，從網上借了 2 萬塊錢，給她發了個大紅包。
她倒是慌了：「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給你退回去。」
我心中更加滿意了。
既能裝一波，又沒有財產損失。
但面子還是要做的：「不用，給你就收着。」
我作勢要去搶她的手機，她又作勢要躲避，你爭我奪之間，她的手機到了我手裏。
「哎呀，你別幫我點收款。」
我僵在原地，即便心中萬般不捨，也只能含淚幫她收下這筆錢。
她嗔怪般奪回手機，雙頰飛上一抹紅霞，態度 180 度大轉變。
她說，想快點嫁給我。

-9-
爲了能儘快結婚，我一天給老家打 8 通電話。
終於在 10 天后，88 萬打到我的賬戶上。
再加上第 35 任相親對象的雙倍嫁妝，那就有 264 萬。
我興沖沖地給第 35 任相親對象打去電話，跟她商量婚期。
她也很高興，約我去領證。
這下，我徹底放下心。
到了民政局，她已經在等着我了。
她化了精緻的妝，大眼睛忽閃忽閃，滿眼都是我的身影。
「我爸媽說，領證前，得先把彩禮打到我的賬戶上。」她面上有些爲難，「嫁妝已經打進去了，到時候，我們在市區買一套小房子，寫我們倆的名字。」
想到以後老婆孩子熱炕頭的生活，我「嘿嘿」傻笑兩聲，把錢打給她。
她高興地踮起腳，在我臉頰上親了一口。
隨後又藉口自己肚子疼，說要上廁所。
我不疑有他。
等了 1 小時，她沒出來，說自己拉肚子。
等了 2 小時，她沒出來，說自己妝花了，要補妝，以最完美的狀態拍結婚照。
我很理解。
等到第 3 個小時，我再發消息，才發現自己被拉黑了。
我這才意識到，她是個騙子。
於是立馬報警。
警察聽完我說的全過程，狐疑地問：「她要是條件真有那麼好，怎麼會沒有對象？」
我給他一個莫名其妙的眼神：「以我的條件，跟她在一起，很般配啊。」
如果她不是騙子的話。
警察欲言又止。
調查一番才發現，那人是慣犯，身份信息全是假的，包括性別，也是假的。
想到騙子跑路前的那個吻，我雞皮疙瘩掉落一地。
更要命的是，錢要回來的可能性不大。
這簡直比殺了我還難受。

-10-
說到底，這是相親網站的責任。
我給張姨打電話，她卻說，我的第 35 任相親對象看了我的照片後，根本沒去赴約。
「那天我就準備跟你說的，人家姑娘要求高，不一定能看上你。」
我沒忍住破口大罵：「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我活該被騙？」
任憑張姨巧舌如簧，這一次，我也沒被她忽悠過去。
「我不管，你必須把 88 萬還給我，不然我就去告你們網站！」
見我態度強硬，張姨冷笑：「我早就辭職了，你要告就告吧。」
說完掛斷電話。
再發消息過去，卻顯示已經被對方拉黑。
「啊——」我大聲怒吼，一腳踹到牀腿上。
「轟」的一聲，牀塌了。
我心態崩潰，迫切地需要找到一個發泄口。
我找到相親網站的官方電話，對着客服一通罵，要求退回高級會員費，結果對方告知，會員費是張姨個人收取的，與網站無關。
折騰半天，壞事一件接着一件。
我坐到椅子上，號啕大哭。
直到太陽落下山，我才強打起精神，給老家打去電話。
城市的套路太深，還是回家找個老實女人結婚算了。
這一次，我真的決定不挑了，只要是個女人，什麼樣的我都認了！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通，我爸的聲音裏透着無盡的滄桑：「兒啊，彩禮給了，什麼時候把兒媳婦帶回來看看？」
我不敢說出被騙的事，怕他受不住打擊，只好說：「城裏的女人心思多，爸，你還是幫我從村裏介紹一個吧。」
我爸卻敏銳地察覺出不對，追問道：「怎麼回事？」
我見瞞不過，只好說出經過。
電話那頭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我一驚，連喊幾聲都沒有回應。
我暗罵一聲，趕忙收拾了東西往老家趕。

-11-
到家時，我爸坐在門口，雙眼無神，渾濁的淚水佈滿臉頰。
我從未見過他這副模樣，趕緊湊過去，安慰他想開點，別憋出毛病。
88 萬必定掏空了家底，說不定還有不少負債。
這個時候，可千萬不能生病啊！
我想去給他倒杯水，卻發現家裏的飲水機消失不見。
與它一同消失的，還有冰箱、空調、電視機、三輪車……
家裏變得空空蕩蕩。
我拖了條板凳，坐在我爸身邊，也不知說些什麼。
沒想到，他們爲了湊彩禮，居然這麼不容易。
我對騙子的恨意又加重幾分。
良久，我的肚子發出「咕嚕咕嚕」的叫喊，我看一眼手機，發現已經快晚上 10 點。
我恍然發現，我媽還沒回來。
「爸，我媽去哪兒了？」
我爸漸漸穩定下來的情緒又突然崩潰，他嗚咽着，泣不成聲：「她、她去給人當小妾了！」
我一屁股摔倒在地，驚訝得說不出話。
我爸斷斷續續地說出這段時間的事。
爲了湊齊 88 萬彩禮，他們拿出全部積蓄，把能賣的都賣了，勉強湊夠 30 萬。
剩下的借遍親戚，也只借來 10 萬。
還差 40 萬，他們實在沒辦法，就借到了我媽初戀情人那兒。
人家說了，只要我媽願意進門，就給 50 萬彩禮。
於是我爸媽商量好，先離婚，把彩禮拿到，之後再找藉口，和初戀分開，然後他們再復婚。
開始確實按照計劃進行，離婚，拿彩禮，可錢打回來之後，我媽跟着初戀出國了。
復婚遙遙無期。
所以，我不僅媳婦沒了，媽也跑了。
我和我爸對視一眼，抱頭痛哭。

-12-
在家待了 1 個月，我被房東催繳房租的消息和催債電話搞得煩不勝煩，乾脆註銷了原來的手機號。
眼瞅着就要過年，我的心思又活絡起來, 找到我爸：「爸，過年肯定很多小姑娘回老家，你託人給我介紹一個唄？」
「你爸還是個老光棍, 輪得到你娶媳婦？」我媽離開之後，他對我頗有怨氣，「而且咱家窮得叮噹響, 哪個眼瞎的願意跟你結婚？」
我指着他養活, 不敢生氣, 賠笑道：「你兒子長得這麼帥, 多的是人願意倒貼。」
畢竟親兒子, 他氣了一會兒，還是軟了態度：「過兩天找人幫你問問。」
這一問，沒想到還真有！
對方條件一般, 年齡 38 歲, 身高 1.5 米，體重 200 斤，初中學歷, 家裏有三個弟弟，要求彩禮 18.8 萬，結婚還要額外給每個弟弟包 1 萬塊紅包。
陪嫁也有, 是四牀純棉花被子。
我和我爸商量半天，最終咬着牙答應了這不平等條約。
很快, 媒婆安排我倆見面。
我十分熱情, 再也沒有往日的高傲, 逗得她不時捧腹大笑。
就在我以爲這次穩了時, 媒婆那邊傳來不幸的消息——第 36 任相親對象拒絕了我。
我百思不得其解, 跟我爸找上門，追問原因。
她睜着狹小的眼睛，說着冷酷的話：「我找人打聽了, 你媽是妾，那你就是庶子，我是家中嫡長女，自然要嫁嫡子，你配不上我。」
我：「……」
簡直荒謬，不可理喻！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 還沒來得及花錢。
因此，我懶得跟她費口舌，啐了一口，轉身就走。
走了老遠, 發現不對勁。
一回頭, 我爸還站在第 36 任相親對象的家門口。
我心中感動, 沒想到我爸還要爲我爭取。
可我哪能讓他再受委屈？
我快步走到他身邊, 想要拉他回家：「爸，她這種女人, 就算倒貼給我, 我也不會要的，你不ţṻ₀必跟她掰扯。」
沒想到，他一把甩開我的手，眼巴巴湊到第 36 任相親對象面前, 諂媚地笑：「我是嫡子，要不，你考慮考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