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村子出了名的「求子菩薩」。
男人只要和我待一夜,回去再疼愛自家媳婦,自家媳婦就能懷上大胖小子。
村裏所有的男人都找過我,還有男人坐十幾個小時的大巴慕名而來。
可他們都不知道,他們老婆生下來的都不是人。
是我的蟲卵。
-1-
我是家裏的第三個女兒。
我出生的時候,我奶一看我是個女的,就把我抱到了河邊想淹死我。
可沒想到當我在水裏掙扎的時候,路過了一個喝醉的老道士。
那道士不知道是好心想救我一條命還是真有幾分本事,指着我就說:
「別淹啊,這可是送子觀音座下的女童子!」
我奶這才愣住。
「啥意思?」
老道士打着酒嗝回答:「保她一條命,你們家下一胎定是男娃!」
憑着老道士這一句話,我活了下來。
我媽第二年的確生了個弟弟。
可後來我奶不知道又去哪個所謂的高人那求了卦,回來神神祕祕地跟我們說。
「我可是問過大師了,我們家三妞兒的確是送子觀音座下童女,只要她在我們家,我們家之後註定胎胎是男胎!
「不僅如此,她還能給別人家送男娃!」
我爸這才愣住:「咋個送?」
奶奶神祕一笑:「我問了,任何男人,只要被三妞兒伺候一宿,回去再疼愛別的女人,那女人就一定能懷上男胎!」
「真的假的?」我爸的目光從震驚慢慢變成激動,「那不是代表着……」
我爸的話還沒說完,向來對我冷淡的奶奶對着我的臉狠狠親了一口,興高采烈道。
「還以爲就是個賠錢貨,沒想到卻是個能下金蛋的母雞啊!」
-2-
我一日日長大了。
和村子裏其他家糙養女兒不同,我可以說是被家裏嬌養着長大的。
在別家的姑娘下地種地的時候,我卻十指不沾陽春水,甚至還用羊脂抹身子。
隔壁家的二丫看不過,哭着和她媽喊。
「憑什麼!憑什麼我要幹那麼多活!楊三妞卻什麼都不用做!」
二丫的媽媽王嬸掐着她的耳朵罵。
「因爲你以後是要正兒八經嫁人的!不像某些人,以後就是千人騎萬人睡的貨兒!」
小時候的我聽不懂王嬸的話,只是迷茫地看着媽媽,問:
「媽媽,王嬸這是什麼意思啊?ẗū₊」
媽媽卻是溫柔地摸着我的頭。
「是說我們家三妞兒以後會掙很多錢,幫着家裏的意思。」
那時候的我懵懵懂懂地點頭,還以爲媽媽這是在誇我。
可後來我再長大一些,才明白過來王嬸話裏的意思。
-3-
我很快長到了 16 歲。
我出落得和村子裏的姑娘截然不同,細皮嫩肉,嬌豔欲滴。
我能清晰地感到村子裏的男人打量我時,那放肆的目光。
與此同時,我是送子觀音座下童女的事兒也已經傳遍了整個鄉。
我 16 歲生日那天,鄉里的富豪劉三爺派人送了一萬現金來我家,說是要買下我的第一夜。
這位劉三爺可以說是我們鄉里最有錢的主兒。
只可惜這樣有錢的人卻沒後。
他年輕的時候玩得兇,娶了好多小老婆,可生下來的都是女兒。
後來年紀大了掏空了身子,連個女兒都要不了了。
我當夜就被送到了劉家。
看見我的剎那,劉三爺的眼神都亮了。
「想不到啊。」他的眼睛止不住地往我身上瞟,「我還以爲是個粗枝爛葉,沒想到竟然是個那麼水嫩的姑娘。」
陪着我一起來的我爸笑呵呵地回答:「可不嗎,我們從小就知道三妞兒是伺候人的,可不還得把賣相做好嗎。」
劉三爺哈哈笑了,又給我爸添了五千塊。
我爸高高興興地走了。
-4-
劉三爺的年紀幾乎都可以做我爺爺了。
按道理這樣的年紀,早就應該有心無力。
可也不知道爲什麼,那天晚上他格外興奮。
「好傢伙。」我聽見他興奮道,「我之前還對你這什麼送子觀音座下童女的身份將信將疑,可現在我可是真信了!」
我被生生折磨了一夜,第二天我被擡回家的時候,渾身都是傷口,流血不止。
爸媽看了以後也不生氣,也不抱怨我沒法接下一單生意。
他們只是說:「等等吧,等三妞兒的招牌打出去了,我們還愁生意嗎?」
於是我歇了一個多月。
一個多月後,劉三爺新娶的年輕老婆竟然真的懷孕了。
全鄉的人都很震驚。
畢竟誰都知道,劉三爺身邊的那些女人,已經快十年肚子沒動靜了。
又過了一個多月,據說劉三爺送自己的老婆去香港做了個什麼抽血的測試,竟然那麼早就測出了孩子的性別。
真的是男孩。
劉三爺高興得又送了一萬塊來我家。
而我「送子活菩薩」的名聲,也徹底打響了。
-5-
我的生意開始絡繹不絕。
村子裏沒兒子的來找我,新結婚的也來找我,就是想一舉得子。
我的名聲越來越大,隔壁村的,隔壁鄉的,甚至還有城裏的人,不惜坐十幾個小時的大巴來找我。
整整三年,我每天在不同的男人身邊醒來。
村子裏的男人更是大肆地在路上討論他們誰讓我喊得更大聲。
村子裏的女人對我不屑一顧,甚至那些靠着我懷上兒子的,也都挺着一個大肚子朝我吐唾沫。
靠着我,我們家的錢越來越多。
不僅蓋了新樓,又生了個兒子,甚至還送我弟去城裏讀書。
我弟弟還找了個城裏姑娘。
姑娘家裏原本嫌棄我弟是農村的不同意,可我爸媽直接送了五十萬彩禮過去,讓他們鬆了口。
大婚那天,我爸媽擺了好大的酒宴,卻在婚禮開始前,把我關進了我的小屋子。
我奶還特地來警告我:「今兒是小海大喜的日子,你這個髒東西別出來,不吉利!」
我無聲地扯了扯嘴角。
當初是他們逼着我,家裏的錢也都是靠着我。
可現在卻嫌我髒了?
奶奶砰地關上門。
門外是熱鬧的婚禮,旗鼓喧天,笑聲不絕於耳。
可我的房間卻是一片冷清,還保留着男人的味道,甚至夾雜着淡淡的血腥。
對比鮮明。
可我卻是毫不在意,只是無聲地摸上了我牀頭的牆。
只見那面白牆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刮痕。
是我記錄的,那些我「求來的」孩子。
每當出生一個孩子,我就會刮一道。
我仔仔細細地一條條摸過去,一邊摸一邊數。
「九十八,九十九,一百……」
我的手頓住。
已經有一百個孩子出生了。
再加上還有一些還在媽媽肚子裏的。
我想,應該夠了吧?
我嘴角揚起一抹詭異的弧度,起身打開窗。
窗外的鑼鼓聲頓時更加響亮,我伸手摸上自己的脈搏。
跳動的血脈裏,似乎有什麼躁動起來,呼之欲出,我的皮膚跟煮沸的開水一樣一鼓一鼓。
眼看我的皮膚都要破開,我猛地睜開眼,眼底閃着血光。
「時辰已到,殺!」
-6-
隨着我的話音落下,窗外一陣風吹過。
空氣中似乎有什麼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
隱祕而又微弱。
緊接着,我聽見隔壁王嬸家傳來一聲的尖叫。
「小寶,你……你在幹什麼!」
緊接着是一聲慘叫。
是王嬸老公的聲音,撕心裂肺。
可偏偏此時我家辦着喜宴,鑼鼓喧天,根本就沒人聽見這聲慘叫。
緊接着,隔壁又響起王嬸驚慌失措的聲音——
「你……小寶……你到底怎麼了!你別嚇媽媽,你……啊!」
又是一聲慘叫後,王嬸也沒了聲音。
我知道,王嬸喊着的「小寶」就是他們前年生下來的兒子。
王嬸家和我家差不多,連續生了三個丫頭。
當年我奶奶四處吹噓我是送子觀音座下童女的時候,王嬸一臉不屑一顧。
可沒想到後來她老公是最早一批來找我的男人。
王嬸後來也如願懷上了兒子。
可她這張嘴依舊沒放過我。
每每看見別的男人進出我的屋子,她都要在院子裏頂着個大肚子、嗑着瓜子大聲說。
「喲,果然是千人騎萬人睡的賤貨!幸好我家男人睡得早,不然不知道得染上多少髒病!」
只不過現在,她這張嘴恐怕是再也說不出這些難聽的話了。
四周的空氣再次陷入安靜,緊接着我聽見急促的腳步聲響起。
是二丫。
她顯然是聽見了些動靜,從自己的院子裏匆匆Ṱų₀出來去了自己爸媽的院子。
然後她慘叫着跑了出來。
她一出來,就看見了隔壁站在窗口的我。
她連滾帶爬地過來。
「三妞兒!我……我爸媽都死了!渾身都是血!我還看見一團黑影趴在他們身上好像在吸血,我弟弟……」
二丫一個哆嗦,猛地回過神來。
「是啊,我弟弟還在屋子裏!我得去救我弟弟!」
說着二丫就想跑回去,可我卻是冷聲開口。
「站住。」
二丫站住了。
我看着她,想到她雖然小時候總是妒忌我不用幹活。
可後來她長大了,知道了我爲什麼不用幹活後,每次她媽媽對我冷嘲熱諷,她總是會小聲地說一句。
「媽,你別講了,三妞兒也不是樂意的。」
可每次,都會換來她媽的一頓毒打。
後來二丫也就漸漸不敢說了。
可我卻還是記得,她曾經這點微弱的溫暖。
於是我開口問她:「你爸媽死了,難道不好嗎?」
-7-
二丫的身子僵住了,轉頭看向我。
「三妞兒你說什麼呢?」
我看着她,緩緩開口:「你爸死了,就沒人再會打你,你媽死了,就沒人會逼你嫁給李老頭了。」
重男輕女,從來不只是我們一家人的風格。
是整個村子,整個鄉,整座山的風氣。
所以二丫和她的姐妹過得從來都不好。
她大姐嫁給了一個傻子,被活活打死。
她的小妹被流氓羞辱,他爸媽收了一萬塊就息事寧人,最後她小妹自殺了。
所以他們家現在就只剩下二丫一個閨女,可他們也絲毫沒見後悔,每天逼着她幹活,對她又打又罵也就算了。
竟然還想將她嫁給村子裏暴虐的李老頭當續絃。
畢竟要知道,李老頭已經死了兩個老婆,雖然說的是意外身亡,可大家都在猜,是被他給活活折磨死的。
聽見我的話,二丫突然安靜下來了。
可她的眼底還有最後一絲猶豫:「可我弟弟……」
「你別擔心。」我淡淡開口,「你弟弟沒事。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回你自己的房間,假裝什麼都沒聽見,一覺睡到大天亮。」
二丫看着我,眼神閃爍,最後終於屈服了。
「好。」
我知道她不是徹底相信了自己弟弟沒事。
而是她內心深處也明白,那個從小奪走她所有寵愛的弟弟,不值得她用生命去救。
二丫安靜地回到房間,將門鎖死。
而她走了沒多久,她爸媽的房門就開了。
一道矮小的身影走出來,一路走到我面前。
是二丫的弟弟王小寶。
ƭü¹可此時他的臉上絲毫不見一個兩歲男童應有的天真稚氣,而是面無表情,彷彿一具行屍走肉。
只見他走到我面前跪下,機械開口。
「主人,我已經吸取了那對男女的血液,成功完成發育了。」
-8-
我滿意地點點頭,摸了一下他的腦袋。
「你做得很好。」
一個簡單的動作,卻是讓男孩眼底冒出光來,很高興很滿足的樣子。
而我已經輕巧地躍出窗戶。
什麼門鎖,在我面前就彷彿一個笑話。
我淡淡開口。
「現在,該去找你的兄弟們了。」
我朝着村口走去,「王小寶」緊緊跟在我身後。
我一戶戶地走過村子裏的人家,不斷地有尖叫聲從屋子裏傳出來。
幸虧有我們家熱鬧的鑼鼓聲,這纔沒有人注意到這些尖叫。
而隨着每一聲尖叫落下,也源源不斷地有一些孩童從漆黑的屋子裏走出來。
最大的就跟王小寶差不多,兩歲左右,小一點的還是襁褓裏的嬰兒,卻神奇地能站起來,步履蹣跚地走着。
我身後的隊伍越來越長。
直到我走到了李二強家門口。
我腳步頓住。
李二強是村子裏出了名的地痞無賴,最會惹是生非,誰攤上誰麻煩。
所以我們村子裏都沒人願意把女兒嫁過去,就是怕招惹上事端。
李二強的媽媽着急,最後就買了一個媳婦兒回家。
我記得那個女孩兒,白白淨淨,一看就是城裏來的姑娘,好像還是什麼大學生。
半年多前,李二強來找我的時候,她知道了,站在街口大喊。
「你們這都是封建迷信!禍害我一個還不夠!還要這樣折磨一個剛成年的小姑娘!」
可換來的,卻是李二強的一頓毒打。
但哪怕被打了,我依舊記得,每次我路過李二強家時,那女孩對我善意的笑容。
我走進李二強家。
剛進門,我就聽見一陣痛苦的聲音。
是李二強媳婦兒,那個叫孫晴晴的女孩。
只見孫晴晴艱難地倒在地上,看見我她眼睛一亮,掙扎着開口。
「楊家姑娘,我……我好像提前發動了,你能送我去醫院或者幫我找李二強他們嗎?他……他們在你家裏喝喜酒……」
李二強當初找我之後,孫晴晴立刻就懷孕了。
如今肚子已經 7 個月了,鼓鼓的。
我看了一眼她的肚子,平靜道。
「不用找醫生。」
說着我蹲下身,在孫晴晴震驚的目光中,手覆上她的肚皮。
緊接着令人震驚的一幕發生了。
黑色的血水從孫晴晴身體流出來,緊接着,她的大肚皮也一點點平坦下去。
最後一隻小飛蟲一樣的東西從那攤血水裏飛出來。
那是一個銀色的小飛蟲,有點像蝴蝶但翅膀更小Ţűⁱ,如同螢火蟲一樣在黑暗發出發光,卻是一種很特殊的銀色光芒。
光芒照亮它翅膀上的紋路,透明的底色,銀色的線條,漂亮得好像銀製的藝術品。
孫晴晴傻眼了。
「這……」她脫口而出道,「這是我的孩子?」
只見她此時肚皮已經徹底扁平,疼痛也很顯然消失了。
可從她體內出來的,除了血水也就只有這一隻小蟲了。
我這才抬頭看她,搖搖頭。
「不,這不是你的孩子。」我平靜道,「是我的蟲卵。」
-9-
楊家人做夢都猜不到,我根本不是他們家的女兒楊三妞。
或者更確切地說,他們的女兒早就已經被他們淹死在河裏了。
而那時候的我,剛好也潛伏在河裏。
我本不是這個星球的生物,是我們的飛行器發生了爆炸,我這才意外墜落到這個星球。
因爲墜毀,我當時的身體很虛弱。
再加上我不適應這個星球的氣候和氣壓,我只能潛伏在河裏,尋找一個合適的宿主寄生。
我等了很久很久,直到我等來了楊家人。
那個剛出生的女嬰剛失去氣息,身體還沒來得及冰冷,是寄生的最好時機。
於是我佔用了這具身體,成了楊家的女兒。
至於那個老道士說的什麼送子觀音座下童女的說法。
我更相信,是那個老道兒想救楊三妞一命。
而楊家後來的兒子不過是巧合罷了。
可沒想到楊家奶奶又不知道從哪裏聽了江湖騙子的說法,相信什麼我能給別家送兒子。
但這,倒是正中我下懷。
-10-
我是一ţüₖ種和人類很不同的生物。
地球上沒有和我們一樣的生物,但如果一定要用人類的語言來形容我們,或許稱我們爲蟲族比較合適。
我們的內部結構和螞蟻有一些相似,都是有一個類似「蟻后」的存在,繁育工蟻。
而我,就是那個「蟻后」。
不過我們還是和螞蟻十分不同。
比如我們內部沒有那麼清晰的性別觀念,不分雌雄。
又比如,我對我的後代,有絕對的掌控能力。
它們可以和我遠程交流,還對我言聽計從。
簡單說來,我可以通過繁育後代,讓自己變得更加強大。
但有一個問題。
我的後代和我一樣,並不適應這個星球的氣候和氣壓。
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跟我一樣,找一個肉體寄生。
又或者,它們如果能產生一個屬於自己的人類肉身,就更好了。
ṭŭ̀⁻
於是我任由楊家人把我賣給其他男人。
其實,是我在利用那些男人。
我和他們那一夜的時候,偷偷地將我的蟲卵放入他們體內。
他們回到家裏,和自家的妻子歡好,蟲卵就會進入妻子體內。
蟲卵依靠着女人的身體會孕育出一個肉身。
所以那些女人被查出來「懷孕」了。
但其實她們懷着的孩子根本沒有靈魂,完全就是被我的蟲卵操控的身體。
我知道這些人想要男孩,反正性別對我們來說根本沒區別,我就讓蟲卵凝聚成男胎的樣子。
於是我「送子活菩薩」的名號越來越響,找我的男人越來越多。
我可以孕育的蟲卵也越來越多。
一切都如我所的計劃一般
我抬起手,摸了摸身邊那銀色的小蟲,低聲道:
「別擔心,我知道你現在沒肉身,我之後會幫你再想辦法。」
我讓着這小蟲提前離開母體,因此肉身還沒完成。
可那小東西卻是飛來飛去,嚶嚶嚶地好像在說什麼。
我自然是聽懂了,立刻皺眉。
「什麼?你覺得人類的身體太醜陋可不想當人類,就想保持現在這樣?可是地球的氣壓和氣候比較特殊……哦,是了,你的確是很強壯。」
和人類的個體差異一樣,雖然都是我的蟲卵,但它們的強壯和適應能力卻是不同的。
比如眼前的蟲卵,就是最強大的銀色。
我同意了。
「行,那你就不用肉身了,但爲了讓你更強壯,我會讓你過會吸乾李二強的血。」
我的蟲卵誕生之後,其實還是會有些虛弱。
而對它們最好的食物,就是人類的血。
畢竟我研究過了,人類的血液,和我們以前星球的食物其實很相似。
而其中最滋補的食物,就是和它們的肉體血脈相通的人的血。
也就是它們名義上爸爸媽媽的血。
畢竟雖然他們不是蟲卵真正的父母,可蟲卵誕生的過程他們也參與其中。
所以他們的血對蟲卵最好。
其實這三年我一直在等待。
等待蟲卵足夠,我就那算讓我的蟲卵們吸血,離開。
可是……
我抬頭看向面前的孫晴晴,淡淡開口。
「你走吧。」
-11-
理論上,孫晴晴也是銀色蟲卵最好的糧食。
可我不想要孫晴晴的命。
其實當初剛寄生在楊三妞身上的時候,我是有過猶豫的。
因爲我不想害無辜的人類。
可後來,人類的醜陋,讓我的猶豫蕩然無存。
他們的貪婪,他們的自私,他們的惡毒。
讓我覺得利用他們孕育蟲卵都噁心。
但也不是所有人類都醜陋。
比如孫晴晴,她就是無辜的。
利用她的身體孕育蟲卵已經夠了。
我不要她的命。
而這一邊的孫晴晴此時已經被眼前的一切驚呆了。
直到聽見我的話,她才一個激靈,幾乎是下意識地脫口而出。
「他們會打死我的!」
我愣了一下,這纔想起來。
孫晴晴剛被賣到我們村子的時候,總是想着要逃跑。
可是每一次都被抓了回來,一頓毒打,後來慢慢地,她也不敢逃跑了。
最後,她眼睛裏的恨和叛逆慢慢被麻木跟恐懼所取代。
我的眼底閃過一絲迷茫。
人類真的是一種很奇怪的動物。
他們總是擅長把那些美好的東西慢慢摧毀,扭曲成醜陋而又噁心的模樣。
但我又想起來,雖然孫晴晴一次又一次地被毒打。
可是當李二強來找我的時候,她還是不管不顧地爲我大罵他們。
我想,這或許就是人類另外的一面吧。
想到這兒,我的眼神柔和了幾分,開口道:「放心吧,他們不會再打你了,因爲今天晚上他們都要死了。」
孫晴晴不由愣住。
而我已經沒有再要和她多言語的意思,帶着身後這浩浩蕩蕩的孩子羣,直接離開了李家。
-12-
我一路走到了村子的盡頭。
我路過了不同的人家,其中好多都是曾經光顧我的「客人」的家。
我身後的孩子,越來越多了。
他們的家,有些父母都被我的蟲卵咬死了,有些只有父親被蟲卵咬死了。
單純看我的心情而定。
畢竟我不是人類,而是蟲族。人類對我來說,只不過是盤裏的食物,就好像豬、雞、羊、牛對人類一樣。
我覺得那個人身上還有一點溫暖,我就會留他一條命,比如孫晴晴。
但如果那個人令我噁心,我就會要她的命,比如王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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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麼做的原因很簡單。
我只是想留下沒那麼醜陋的人類,讓這個地球乾淨一些。
畢竟,這是我和我的族人要長久生存的地方。
最後,我走到了村子外的山腳別墅。
也就是我的第一個客人劉三爺的家。
劉三爺不僅是我的第一個「客人」,更加是光顧我最多的「客人」。
因爲他女人多,所以這短短三年內,他已經通過我有了整整十個兒子。
我也要謝謝他,讓我一下子培育了這麼多的蟲卵。
我來到劉三爺家門口,就聽見慘叫聲此起彼伏。
不過片刻,我看見一個人影爬了出來。就是劉三爺。
他看見我眼睛一亮,掙扎着抬起手,從嘴裏吐出破碎的話語。
「救……救命,三妞……」
我聽見這話忍不住笑了。
你聽聽。
叫得多親熱。
三妞?
好像只不過是那幾夜,我們兩個之間就多熟悉一樣。
我沒理會他,只是看着他身後走出來的孩子們,咧開嘴角,溫聲開口道:
「孩子們,大家分着喝,別搶。」
畢竟劉三爺的孩子多,他每個蟲卵能夠分到的血也就少了。
劉三爺震驚地看着我,似乎終於反應過來。
「妖,妖孽……」
他激動地喊道,可已經來不及了。
那幾個孩子已經撲上去,把他吸成了一具乾屍。
-13-
劉三爺死了之後,就是他的那些女人了。
我走進劉三爺的別墅,就看見那些女人也已經被驚動,瑟瑟發抖地抱在一起,恐懼地看着我。
我對於劉三爺的這些女人並不熟悉,但也沒有仇恨,所以我開口道。
「劉三爺已經死了,你們以後自尋出路吧。」
說着我轉身要走,可是有女人哭出來。
「三爺死了,以後我們可ṭű̂²該怎麼辦呀?」
我看向那女人,眼裏又閃過迷茫。
因爲沒有性別的關係,所以作爲蟲族的我,實在是不能理解,世界上怎麼會有人依附着別人而活。
但想到這些女人也幫我孕育了蟲卵,出於報恩,我開口道。
「劉三爺他喜歡把錢藏在書房裏的保險箱,密碼是 3302,你們儘管去拿吧。」
作爲蟲族,我還有一個超能力,就是能夠讀取別人的心聲。
所以我早就已經知道劉三爺把自己的錢藏在哪裏,甚至還知道他保險箱的密碼。
只不過,錢這東西,對我沒太大用處。
說完這句話,我轉身就走了。
我聽見我身後的那些女人,突然之間如同打了雞血一般活過來,爭先恐後地衝向了書房。
「你別跟我搶,我明明是跟他資歷最久的!」
「你這個賤人,平時跟我搶寵愛也就算了,現在還要搶我的錢!信不信我殺了你!」
我聽見她們的爭吵聲從身後響起,讓我再一次感慨。
人類可真是一種奇怪的動物啊。
隨着我走完了整個村子,我身後的孩子也已經很多了。
還有一些飛在空中的不同顏色的小蟲。
因爲並不是所有的蟲卵都已經作爲孩子出生,那些還在母體體內的蟲卵,我也不想再繼續耽擱,就讓它們跟那顆銀色的小蟲卵一樣,作爲飛蟲的形式先飛了出來。
反正它們現在只要吸食了自己「父親」的血,就能暫時以飛蟲的形式活在地球上,繼續尋找合適的宿主。
但並不是所有的蟲卵都在這裏。
因爲我還有一些「客人」是遠道而來的男人,他們不在村子裏,甚至不在我們山附近。
我可能還要進城去找我的蟲卵。
不僅如此,也不是所有的蟲卵都已經吸食足夠的血液。
因爲今天是我這個身體的弟弟楊海的婚禮,村子裏的好多男人都在參加婚宴。
我微微一笑,轉身對身後的孩子們開口道。
「走吧,最後一站。」
楊海的婚禮。
也是我爲這具身體報仇的時候。
-14-
我帶着我身後的孩子走回了楊家。
隨着靠近楊家門口,耳邊的旗鑼鼓聲越來越響亮,伴隨着那污穢而又下流的笑聲。
「楊大山,你可真是有福氣啊,兒子娶了一個城裏面的媳婦兒,細皮嫩肉的,比你們家楊三妞長得還白淨!」
「可不是嗎,只不過不知道這城裏的媳婦兒給不給力,能不能趕緊給你兒子生個大胖小子!」
「就是,可惜小海是三妞兒親弟弟,還不能靠着三妞兒求一個大胖小子!」
這猥瑣的笑話聲引來一陣陣的鬨笑。
緊接着我聽見我奶奶激動的聲音。
「高人都已經說了,我們什麼都不用做,只要三妞兒在我們家,以後家裏生的就個個都是男胎!」
底下的人估計是喝了我們家的酒,紛紛都誇讚起來,說我們家裏的人好福氣。
說我不僅能掙錢,還能保佑家裏子嗣旺盛。
我走近的時候就看見我的奶奶,我的爸爸,我的媽媽還有我的弟弟,高高興興地站在那兒,臉上全都是得意。
直到他們抬頭看見了我。
楊父臉上的笑容立刻凝聚了。
「你在這裏幹什麼?」
他快步過來,氣急敗壞地對我開口道。
「我不是讓你待在房間裏面,別來影響你弟弟的婚禮嗎!還有……」
楊父這才注意到了我身後浩浩蕩蕩的孩子,不由傻眼了。
「你怎麼把村子裏的孩子都給找來了?」
其他人也都注意到了孩子,他們紛紛驚呼起來。
「小寶,你怎麼來了?」
「寶貝,你怎麼大半夜地在這裏,你媽媽呢?」
「等等,我家孩子這才幾個月啊,怎麼站起來了!什麼情況?」
大家還來不及慌亂,我的眼底就已經閃過一絲冷意,面無表情地開口道。
「殺!」
-15-
一切就發生在剎那之間。
那些孩子宛若野獸一般地撲了過去,找到自己名義上的父親,咬斷了他們的脖子,貪婪地吸食着血液。
尖叫聲、痛苦的嘶吼聲充斥着整個婚宴。
原本熱鬧歡快的婚宴,剎那間就變成了一片血海。
婚禮的喜字染上了更加濃郁的鮮紅,四周全部都是血腥味。
很快,場內那些曾經光顧我的「客人」都死了,被吸成了乾屍。
而那些不相干的人早就已經被嚇跑了。
只剩下我這具身體的父母、奶奶和弟弟蜷縮在角落裏面動彈不得,瑟瑟發抖。
直到四周安靜下來,他們才朝着我尖叫。
「楊三妞,你到底幹了什麼!這……這些孩子是怎麼回事?」
我緩緩地走到他們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們,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
「你們還不明白嗎?我根本不是你們家的女兒楊三妞。」
楊家人一愣,最後是我奶奶最先反應過來,跳起來怒罵。
「楊三妞你發什麼瘋,你生是我們楊家的人,死是我們楊家的鬼!你休想逃……」
很顯然,楊家人太習慣於操控我利用我。
哪怕看到眼前這麼可怕的一幕,對我的掌控還是超過了恐懼。
可楊奶奶的話還沒說完,我就直接一把抓住了她的脖子,狠狠咬住。
鮮血的味道傳來, 我滿足地輕輕嘆息了一聲。
雖然我不是從母體孕育出來,可我在這個身體那麼多年, 早就有共鳴。
因此此時吸食到這具身體的血親的血, 還是覺得很滋補。
我吸了很多血,卻沒有直接讓楊奶奶喪命。
我將動彈不得的她丟在地上, 對身後的孩子們開口。
「你們每個吸一點,對你們好。」
這些蟲卵都是通過我這具身體孕育的, 吸了楊家人的血, 對它們很好。
我想到了什麼, 又補了一句。
「別讓她死得太容易。」
我可沒有忘記, 我的這具身體是被這個老太婆害死的。
那個纔剛來到世界的女嬰, 還來不及看這個世界,就被溺死在河裏。
我既然用了她的身體,就應該幫她報仇。
更不要說這些年我的經歷。
雖然這些「侮辱」,對我一個蟲族來說不是什麼。
可我還是噁心楊家人。
我要他們生不如死,然後痛苦地死去。
孩子們很快撲上去。
而楊父楊母也是嚇瘋了,抓着楊海想跑, 可被我輕輕鬆鬆地抓住了他們。
我立刻用一樣的方法處理了楊父, 然後纔看向旁邊的弟弟楊海。
楊海已經嚇得跪下去對我瘋狂磕頭。
「我錯了姐姐!求求你放過我!我可從來沒害過你!」
我聽見這話不由笑了。
是。
這具身體的悲慘, 主要兇手是長輩。
可楊海無辜嗎?
這些年他花着我賺來的錢,卻嫌棄我唾棄我。
叫我「公交車」,從小不許我跟他說話,喝醉了就打我, 還把我當作「禮物」免費送給他的領導。
他,也該死。
於是我毫不猶豫地也咬斷了他的脖子。
最後, 只剩下楊母了。
她已經嚇得不能動彈,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掉着眼淚求我。
「三妞兒, 求求你……求求你放過媽媽。」
我看着楊母,眼底第一次有一瞬間的猶豫。
因爲我記得我小時候,喝過她的奶, 被她抱着睡。
特別是我剛來到這具身體的時候不適應,和普通的嬰孩一樣徹夜哭鬧。
是她抱着我哄, 給我喝奶, 給我唱歌。
那時候的我甚至對她產生過奇特的依賴。
可後來, 楊海出生了。
她不再多看我一眼,甚至在楊海五歲那年生病, 怎麼看醫生都治不好, 有個所謂的高人說血親的血肉給菩薩能治病。
她自己怕痛, 就割了我的肉去拜拜。
我那時候才明白,她小時候養大, 不是愛我,只是和奶奶爸爸一樣,指望着我長大掙錢罷了。
那不是愛, 是利用。
想到這, 我眼底的猶豫沒有了。
楊母被我直接吸乾了血。
此時的我徹底強壯起來。
而同時,我的蟲卵也吸完了楊家人。
我抬起頭,看向遠方, 感到遠方我的蟲卵的召喚。
我微微一笑。
「孩子們,出發吧。」
去找我別的蟲卵。
也去培養更多蟲卵。
這個骯髒的地球,是我們未來的家啊。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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