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心誤

我身懷六甲時,林懷景卻與別的女人廝混。
被我撞見後,他卻說:「我倆只有夫妻之實,並無夫妻之名。」
「再說,男人有個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嗎?到時候都是我的夫人。」
我冷漠地望着他,沒有回應。
當初,我不惜與父親決裂也要和他在一起。
如今,他卻要我和別人共侍一夫。
我看清了,拖着身子離開了林府。
再見時,林懷景不顧侍衛的阻攔,嘴裏大聲吼着:「你們胡說什麼呢?她是我妻子,怎麼可能是皇后娘娘呢?」

-1-
臨近除夕,林府上下都掛了紅燈籠,還有紅綢,熱鬧非凡。
我月份大了,身子越發笨拙,想出去走走也不太方便。
林懷景最近忙着開春後的會試,總是不得空陪我。
屋裏太悶,太寂靜了。
我披上斗篷就出了屋子,慢悠悠地踏着滿地的雪前往書房。
還沒走近,便聽見屋內的調笑聲:
「夫君,你輕點~」
「怎麼輕點,是這樣?還是這樣?」
這是……林懷景的聲音?
站在門口的兩個小丫頭早就羞紅了臉,見我上前才慌張地上前阻攔。
「夫人,您……」
我託着肚子,嗓音是我都沒察覺到的顫抖。
「讓開。」
我用力推開門,屋內的情景一如我所料。
衣衫不整的兩人似乎沒想到有人會闖入。
映入眼簾的除了慌張的兩人,還有散落一地的大紅喜袍。
「你怎麼來了?」林懷景皺着眉頭看着我。
我攥着衣角。
「是我來的不是時候?打擾你們了?」
林懷景鬆開懷裏佳人的手,試圖向我解釋。
「溢寧,事實不是你看到的這樣,我倆只有夫妻之實,並無夫妻之名。」
我後退兩步,一個踉蹌。我極力穩住身形。
「哪樣?府上的紅燈籠我原以爲是除夕來臨才掛的,竟是你們大婚掛的,還有這地上的喜袍呢?也是我誤會了?」
屋內紅燭搖曳,這樣的婚宴,林懷景從未給過我,沒有名分的從來也只是我。
「溢寧,我是愛你的,男人有個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嗎?雪兒你也見過的,日後她做平妻,你們都是我的夫人,這樣不好嗎?」
「是啊,姐姐,日後我們好好相處,一同服侍景哥哥。」
胃部一陣翻湧,泛起一陣噁心。
「林懷景,你還記得三年前你對我的承諾嗎?」
他面色尷尬,眼神迴避。
「溢寧,自古男子,只要是有本事的,是不可能只有你一人的。」
涼薄的話語迴盪在我耳邊。眼前人眉眼沒變,心卻變了。
「再說了,溢寧,你現下懷着身子,不便伺候我,我也是男子,也有需求。」
聽到這刺痛內心的話,我張了張嘴,說不出話。
從前愛美的自己,因爲有孕而身子腫脹,卻被林懷景嫌棄。
三年前,上京元宵燈會,我救下被同窗欺凌的林懷景。
父親知曉後,死活不同意,說此人「眼帶桃花」,看着就不安分,來日定會負我。
我不信,一氣之下和林懷景私奔,遠赴江南。
我和他回到了林府,是個不大的宅子,但有他在,我便覺得安心。
情意濃時,他對我說。
「左溢寧,我林懷景此生只愛你一人,待我金榜題名,一定帶你回上京,向岳父大人求娶你,讓你風光大嫁。」
「別人有的,我林懷景也要你有。」
林懷景刻苦讀書,考取功名。
我替他操持家中事務,孝敬公婆。
即便面對公婆的百般搓磨,我也毫無怨言。
終於,我等到他中了舉人,也等到了回到上京。
回來一個月。
我沒等到他來年金榜題名迎娶我,卻等到了他紅袍加身迎娶別人。
「溢寧,父親說雪兒家是鹽商,娶她對我仕途有利,你能體諒我的,是嗎?」
難怪,先前他會那麼說。
我即使不同意,他現在也已揹着我娶了。
肚子好疼……
身下一股暖流湧出,似乎是……要生了……

-2-
我捂住肚子,恐慌地看着林懷景。
「林懷景。」
「啊!姐姐她流血了!」
產房內。
「娘子!用力啊!」產婆大喊着。
視野模糊中,我沒看見林懷景。
他沒來。
我竟然被林懷景氣的早產了。
一盆盆的血水從我眼前掠過,使我一陣陣眩暈。
「去端熱水來!」產婆的嗓音不低,喚回了我求生的思緒。
我要把孩子生下來。
「啊!」我用盡全力,汗水濡溼了我的雙眼。
產房外。
「恭喜啊!林孝廉!娶了如此美嬌娘!」
「是啊!恭喜恭喜!」
「大家喫好喝好!我得回房了,夫人還在屋裏等我。」
「哈哈!去吧!我等就不去惹人嫌了!」
林懷景大步流星地離開了前廳,喜宴、喜樂似乎和我產房內的一盆盆血水交錯。
恍惚間,林懷景的身影浮現在窗前。
「夫人她……」
「不必與我多說,待生下來了,是小公子還是小姐再彙報給我。」
窗前曾經愛人的身影消失。
眼前的產婆還在焦急地對我喊話。
「娘子,呼氣!用力啊!小公子的頭就要出來了!」
一定是小公子嗎……女兒不好嗎……
眼前一陣模糊。
「啊!」最後一聲比剛剛還用力的嘶吼,用盡了我全部力氣。
再次醒來,我高聳的肚子消失不見。
屋內已經打掃乾淨。
我張了張嘴,嗓子嘶啞一片。
一個丫鬟發現我醒了。
「夫人,您是要喝水嗎?」
我本來想搖頭,我是想看看孩子,但確實嗓子火辣辣的。
我點點頭。
一杯溫水下肚,嗓子似乎好些了。
「把孩子抱來我看看。」
丫鬟沒動。
「怎麼了?」此時我還沒意識到不對。
「夫人……小姐她……」丫鬟表情有些悲傷。
我心裏一咯噔,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測。
身下的牀褥被我抓的揪在一起。
「是個女兒!她……她怎麼樣了?」
我的嗓音顫抖的厲害。
面前的丫鬟連忙跪地。
「夫人,您節哀,小姐剛生出來沒多久,就,就夭折了。」
夭折了……
「不可能,孩子呢?把孩子抱給我看看?我還沒看到孩子,怎麼會夭折呢?」
丫鬟沒動。
我對她吼出聲:「把孩子抱過來!你去啊!」
丫鬟還是跪着,抬頭看了我一眼。
「夫人,你剛生產完,不要流淚,傷眼睛。」
我哭了?
是啊,我拼命生下的孩子,夭折了,我怎麼會不難過。
身下的被褥早就被我攥得一團亂。
我鎮定下來,說:「我只是想看看她,最後一眼,你幫我抱過來好嗎?」
丫鬟低下頭,很是猶豫。ţùₓ
「夫人,小姐她……已經下葬了。」
「下葬了?」我不敢置信。
「是老爺說,是個女孩,還一出生就夭折了,覺得晦氣,便讓家丁掩埋在後院了。」
我鬆開緊攥被褥的手,靜默兩秒,眼淚抑制不住地一滴滴落下。
曾經我問過林懷景:
「如果我肚子裏懷的不是男孩呢?」
「只要是溢寧生的,是男是女我都視若珍寶,這是我們的第一個孩子,我定會更加愛護。」
只是回到京中數月,他就變了。
我撐起搖搖欲墜的身子,說:「帶我去看看我的孩子。」

-3-
「夫人,您剛生產完,要好好休息。」
「老爺說了,您不能亂跑。」
看着丫鬟一臉爲難的樣子,我啞着嗓音說:「我就去看她一眼,好嗎?我不會去前廳。」
丫鬟說要去請示林懷景,可我等不及了。
這座宅院並不大,後院也就那麼點,位置不難找。
此時雪已經停了,看到積雪少的地方,我都上前去刨開。
平日裏愛美愛乾淨的我此時十指指縫都是泥土,我也沒放棄。
突然,手下一道略溫熱的觸感,我鬆開手,眼前是一張小嬰兒的臉。
小小的一張,是那麼可愛。
她剛死沒多久,就被葬了,還溫熱的身體被冰冷的雪和泥土掩埋。
我不敢再往下挖了,似乎脫力般,我坐在身後的泥土地上。
看着眼前的女兒,我的眼淚抑制不住地一滴滴滑落。
爲了女兒的死,也爲了我的愚蠢。
不知過了多久,天空突然又開始飄起雪花。
雪花落在四周,還有我身上,很快消散。
我站起身,幫女兒拭去臉頰的雪花,親手將她再一次掩埋。
我拖着覺得沉重的腳一步步往林懷景的新房而去。
似乎是巨大的悲傷將我覆蓋,我此刻竟然不覺得寒冷。Ṭúⁱ
或者是,我一心只想找他要個說法。
越臨近他們的新房,我的腳步就越慢。
一點路,我卻不知道走了多久。
終於走到了門口,我卻沒再推門而入。
屋內傳來兩人的談話聲。
「夫君,我和左溢寧,究竟誰在你心中更重要啊?」
「當然是你了,她哪能跟你比。」
我攥緊了手掌,早該知道的,不是嗎?
「那你還不攆她出府?我看你就是心裏還有她!」
「她剛生完孩子不是?」
我的心緊張了一瞬。
「這時候趕她走,會對我名聲很不利。」
我扯了扯嘴角,苦笑着,我究竟在期盼什麼?
竟然妄想他還愛我、心疼我。
「那你什麼時候讓她走?有她在,我總覺得礙眼得很。」
屋內之人似乎沉默了一瞬。
「快了,這些年接近她的目的就要達成了,構陷左將軍的密信已經送入他府中,少主說只要最後再拿左溢寧威脅左將軍就範就行了。」
聽到林懷景這話,我似乎懷疑自己聽錯了。
她知道我本來的身份,也知道我的父親是誰。
在他說江雪兒父親是鹽商的時候,我幾度想告訴他我的真實身份,其實我也能幫他的。
可現在,他在說什麼?
他接近我,這些年的情愛,竟然都是假的,是一場陰謀……
一場對付父親的陰謀。

-4-
我伸手捂住嘴巴,不敢發出一絲聲音,唯恐驚動了屋內的人。
「夫君,左溢寧的父親可是權傾朝野的大將軍,你就沒有心動過嗎?」
「她父親遲遲不站隊,得罪了少主,這將軍的位置也坐不長久。做她的夫君,可不見得好。」
「夫君,你以後會像對左溢寧那樣對我嗎?」
「不會,這輩子我只愛雪兒一人。」
屋內很快響起纏綿的聲音。
我背靠牆壁蹲坐在地,拿出了懷裏的梅花簪。
我最喜歡冬日裏的梅花,原也是因爲那個初見的雪天。
雪景映梅,美不勝收。
那個眼眸含情、誠懇的林懷景,他初見我時說:「姑娘是在下見過世間最美的女子。」
再見面,心意相通時,他拿出一支做工精美的簪子,上面點綴着梅花,贈予我。
「冬日裏的梅花,依舊傲然獨立,美得不受萬物影響。溢寧,你在我心中亦是如此。你願意和我一起歲歲賞雪嗎?」
我點着頭,收下了定情簪子,珍藏着。
或許從那時起,就是他接近我圖謀的開始吧。
原來都是假的,不過是鏡花水月。
眼前的梅花簪刺眼得很,我拿起它,毫不猶豫地劃開自己的手腕,任鮮血流淌。
我要記住今日的一切。
屋內的纏綿聲還在繼續,愈演愈烈。
不行,我要離開這兒,我要去找父親,告訴他這一切。
我不能讓自己在最後還成爲威脅父親的棋子。
我丟下了手中的梅花簪,捂住受傷的傷口。
赤足踏雪,我大跨步往外跑。
屋內的林懷景突然間心口一陣刺痛。
「怎麼了?夫君?」江雪兒看着林懷景捂住心口的位置,皺着眉頭,緊張地問。
林懷景說:「沒事,就是剛剛心口不舒服。」
「對了,左溢寧怎麼樣了?」
「夫君好端端的問她做什麼?她剛生產完能去哪?肯定在屋子裏休息啊。」
林懷景總覺得哪裏不對,他裹上外衣走下牀榻。
就連江雪兒伸手也沒能拉住他,只有一片衣角從指尖滑過。
「夫君……」江雪兒氣得咬牙。
林懷景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就是覺得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即將要消失了。
他推開屋門,一陣寒意襲來,外面是漫天大雪,美得如畫。
他突然想起了左溢寧曾經對他說的:「懷景,下一ẗũₚ次下大雪的時候,你陪我踏雪吧,不是說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頭嗎?我想和你白頭到老。」
當時他是怎麼說的?大抵是笑看着她,說好。
他是不會拒絕她的。
林懷景收回紛亂的思緒,是他想多了,這麼大的雪她能去哪。
突然,廊下的幾滴鮮紅映入眼簾,一旁的,是一枚熟悉的簪子。
林懷景大跨步走出屋子,伸手撿起地上掉落的簪子。
簪子上還沾染着鮮血,映得上面的梅花格外刺眼。
林懷景攥緊了手中的梅花簪,沒錯,是他送給左溢寧的那枚。
確認後。
他突然間有些恐慌了,似乎有什麼東西重要的東西在離他快速遠去。
林懷景急得大喊:「人呢!來人!」

-5-
雪似乎越下越大了。
剛生產完,再加上一直奔跑,我的體力在逐漸消散。
可我不敢停,我怕被抓回去,怕被林懷景用作威脅父親的籌碼。
一路出府,我奔跑在官道上,迎着風雪往家的方向跑。
身後突然響起一陣馬蹄聲。
在這關鍵時刻,我竟然體力不支,軟倒在地。
會是林懷景帶人追過來了嗎?
還是父親來救我了?
父親,你是知道女兒受委屈了嗎……
眼前一陣陣模糊,我極力支撐着身子想起身,最終卻直接暈倒過去。
昏迷中,我感覺到一道有力的臂膀將我抱起。
很快,我便被溫暖包裹。
恍惚中,我聽到有人在我身邊說話。
「王爺,這位小姐剛生產完,虧損了身子,又在大雪天赤着腳亂跑,已然是寒氣入體。」
「可還能治?」是一道沉穩的嗓音。
「老朽定然細細爲這位小姐好生調養,只是大約需要個一年半載。」
「你儘管治,務必把人治好了,本王有賞。」
「是,王爺放心。」
雖然昏迷着,但我似乎能感知到外界的一切。
大夫給我施了針,又餵了藥就離開了。
然後我就感覺到一雙溫暖又有些粗糲的手撫摸上我的臉頰。
「溢寧,這些年你過得好嗎?」
他認識我?
「看你這樣子,定然是那林懷景沒好好待你。」
林懷景……提到這個名字,我內心還是隱隱作痛。
對方的手掌移開,又到我的眼角處,擦țü₃拭着什麼。
「你哭了,當初聽師傅說你跟一人私奔了,我悲痛萬分,卻只能成全。」
「可我怕自己會控制不住把你擄走,就離開上京,去了邊境。」
「溢寧,這些年,我很想你。」
「早知如此,當初我就該把你擄走,把你困在我身邊。」
「這樣,你是不是就不會受傷害了?」
「可我總是捨不得,捨不得你不高興。」
我醒不過來,可我內心震動,他竟然是父親曾經的徒弟!
現在大名鼎鼎的靖安王,蕭宇湛!
他說他想我?他愛我?
怎麼會?從前他與我相處明明總是冷冰冰的,他怎麼會愛我呢?
在我昏睡的這幾日,蕭宇湛每日都會過來同我說話。
各種情話對我表達心意。
照這樣下去,等我醒過來,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了。
今日他又來了。
「溢寧,林懷景現在在四處找你,師傅也是,也在找你。」
「你快些醒來吧,等你醒來我帶你去找師傅,你一定很想他,對嗎?」
林懷景在找我我不意外,父親也在找我嗎?
父親被構陷的事一定還沒解決,我必須醒過來,要去告訴父親這一切。
「溢寧,我也是,很想你快點醒過來,想跟你說說話。」
膩人的話語清晰入耳,讓我有些不好意思睜眼了。
「眼睫顫動得太快了,溢寧,你醒了?」
被人拆穿後,我睜開了眼,眼前是一張英氣逼人的臉。
「蕭宇湛,好久不見。」

-6-
即使醒過來了,蕭宇湛也不允許我四處走動,更不允許我回家找父親Ṭû₂。
這樣的日子過了幾天,我實在是心中憂慮。
我直接跟蕭宇湛說了心中事。
「林懷景不知在爲誰做事,構陷我父親的密信已經送去了將軍府,我必須要去告訴父親。」
蕭宇湛按住我要起來的動作。
「是二哥,林懷景背後的人是二哥。」
是二皇子?
蕭宇湛坐在牀邊,握住我的手說:「溢寧,我知道你擔心,但你身子要緊,師傅那邊我已早有部署。」
「溢寧,既然我回來了,就絕不會再讓你操心這許多事,更不會讓你再受委屈。」
我抽出雙手,有些迴避。
「我現在並不想……」
未說出口的話被蕭宇湛打斷:「我知道,你剛醒,定是餓了吧,我去給你端飯。」
蕭宇湛不等我回應便大步離開了屋子,他是不想聽我親口拒絕他。
那天之後。
蕭宇湛就再沒有來見我了。
可是人沒來,各種新奇的物件卻不少。
每次送來的人只說是王爺送給姑娘解悶的。
他似乎淡出了我的生活,又似乎沒有完全離去。
沒有他每日絮絮叨叨的,我總覺得心口空落落的。
我大抵是有些無聊了。
「姑娘,有貴客見。」
貴客?什麼貴客需要我這個客人去見?
蕭宇湛不在嗎?
我正打算出屋子,耳邊似乎又迴盪着蕭宇湛的話。
「即使就在院子裏走幾步,也要多披件衣服,你身子弱,不要讓我擔心,聽話。」
我停住腳步,吩咐一旁的丫鬟:「去給我拿件厚實的披風吧。」
「是,姑娘。」
現在還是正月裏,雖然沒有皚皚白雪了,可風吹過來,還是有些涼。
前廳的貴客早已等候在那兒。
只是一個背影,我就怔愣地站在原地,不敢再挪動腳步。
我試探地開口。
「父……父親。」
眼前之人轉過身,看到我後,霎那間便紅了眼眶。
他似乎是想上前,卻又停住了腳步。
只隔着幾步的距離看着我。
我不再猶豫,奔進父親懷裏。
父親被我抱着似乎有些愣住了。
過了幾瞬,他停在空中的手拍了拍我的背。
「我的寧兒,你受苦了。」
面對父親的關懷,那些委屈如潮水般席捲而來。
我只顧哭泣,根本說不出一句話。
父親從頭至尾沒有一句責怪,只有對我的心疼。
情緒穩定後,我退出父親懷中,和父親坐在前廳。
父親看着我說:「瘦了。」
我聽出父親嗓音裏的哽咽,搖搖頭回應:「沒有,女兒最近還胖了呢,蕭宇湛天天給我送各種喫食,待我極好。」
我的話語中有着連我都未察覺的笑意。
提到蕭宇湛,父親的表情有一瞬的迴避。
「靖安王待你是好,可這畢竟不是自家,今天父親來,就是來接你回家的。」
父親和我預想中不同,並沒有撮合我和蕭宇湛。
他甚至喚蕭宇湛爲靖安王,試圖與他劃清界限。
我心中有不好的預感。
我嗓子發緊,問:「父親,可是蕭宇湛出了什麼事?」

-7-
父親卻只說:「寧兒,你本就不愛蕭宇湛,他如何你不用管,父親只希望你往後的日子都是稱心如意、自在的。」
我突然間有些慌亂了。
「蕭宇湛真出事了……父親,你能幫他嗎?他不是你徒弟嗎?」
「朝堂更迭,父親也無能爲力,靖安王是聖上之子,免不了捲入這皇位之爭。」
「父親,女兒希望您能幫幫他,最起碼,我不希望他死。」
父親ţų⁾不贊同。
「寧兒,他除了爭那個位子,就只有死,父親不願捲入這場爭鬥,後半輩子只想頤養天年。」
「父親,先前林懷景幫二皇子害您,是女兒識人不清。可現下蕭宇湛幫了我,幫了父親您,就這份恩情,我不想欠他。否則,我良心不安。」
父親深深地看着我,最終還是妥協了。
「父親答應你,可日後你不能再任性了。」
當日,我就跟隨父親回了將軍府。
我雖然還是日日閉門不出,可源源不斷的消息卻傳入耳中。
「小姐,今日京中不甚太平,二皇子和靖安王兩人鬥得如火如荼。」
「小姐,聽說最近靖安王更有希望奪得帝位!南方水患他治理得好,頗得聖上賞識!」
「小姐,靖安王現在更得百姓愛戴,奴婢也覺得靖安王比二皇子好!」
每次聽到他安好,我沉着的內心就鬆開了些。
現在是陽春三月,蕭宇湛和二皇子已明爭暗鬥了許久。
前兩日父親回來總是臉色沉重,看來,聖上快不行了。
「小姐!」遠遠的就見小滿跑來。
我笑着道:「怎麼了,毛毛躁躁的。」
小滿喘着粗氣說:「不好了!靖安王受了埋伏!現在不知所蹤!是……是二皇子身邊的林懷景帶人埋伏的!」
手中的繡花針刺破了我的指尖,我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般。
「你說什麼……林懷景,他帶人埋伏了蕭宇湛。」
父親也跟我說已經在滿城搜索,可依舊沒找到人。
「寧兒,靖安王吉人天相,會沒事的,你先回房休息。」
我張了張嘴,發不出聲音。
我不知道我是怎麼回到住處的。
到了院子,我坐在屋檐下,跟失了神一般。
蕭宇湛出事了……
此刻我才意識到,我早就愛上了他。
聽到他出事,我心裏跟萬箭穿心般的痛。
可是他是不是聽不到了。
聽不到,其實我早就心悅他了。
我捂住胸口,哭得泣不成聲。
「蕭宇湛……你說過要照顧我一輩子……你說過……再也不讓我難過……不讓我受委屈的……你怎麼能食言呢……你怎麼能食言……」
我哭得投入。
一道熟悉的低啞嗓音傳來,有些虛弱。
「沒食言,左溢寧,我還沒死,你就哭了,沒良心。」
聽到這調侃的話語,我驚得止住了哭聲。
抬頭望去,眼前人正是我許久沒見的蕭宇湛。
此刻他身着ťŭ̀⁹一身戎裝,身上沾染了不少鮮血,整個人帶着一股濃重的血腥氣。
面對我的走近,他後退了兩步。
「你一向愛乾淨,別讓我一身髒污弄髒了你。」
我搖搖頭,直接上前抱住他。
「蕭宇湛,你沒事!你真的沒事!」
他似乎是猶豫了下,大掌還是揉了揉我的頭,說:「我沒事。」
我正在偌大的情緒起伏中還沒緩過來,環抱着我的人突然向後倒去。
「蕭宇湛!」

-8-
屋內的大夫正在給蕭宇湛包紮身上的傷口。
「大夫,他怎麼樣了?」
「小姐不必擔憂,王爺就是失血過多,有些虛弱,安心休養一段時日,我再開幾副藥,日日服用,相信過不了多久就會痊癒。」
「謝謝大夫了。」
「小姐客氣了。」
我守在蕭宇湛牀前,就像他之前守着我一樣。
我回想從小到大,和蕭宇湛從相識到現在。
似乎,他對我是和旁人不同。
雖然都是冷冰冰的,但他對我總是有求必應。
或許就像他說的,他早點跟我表明心意,我們的結局會不一樣吧。
「一直看着我,又一句話不說是做什麼?你病中不醒時,我可是一直跟你說着話。」
我擦了擦眼角的淚,說:「正要說,哪料你就醒過來了。」
「怎的還哭了?我這不是好好的?」
「是高興,高興你沒事。」
蕭宇湛伸手握住我的手。
「這次的事是我以身入局ṱű₃,我有分寸,不會死,有你在,我也捨不得死。」
這次我沒鬆開手,只聽着他繼續說。
「溢寧,這場皇權爭鬥,我贏了,日後,我會風光迎娶你,我要你做這天底下最尊貴的女子。」
我錯愕地睜大眼,蕭宇湛說要娶我,做皇后?
我快速地想抽開手,卻被緊緊握住。
蕭宇湛的眼神深深望着我,似乎在說,這次,他不會放手。
我躲避他的眼神。
「蕭宇湛,現在的我,早已配不上你了,等你坐上帝位,會有數不清的女子任你挑選,她們都比我好……」
「可我只要你,沒有你,我做這一切沒有意義,我不在乎你的曾經,我只在意你心中有沒有我。」
我看向他,又一次移開目光。
「我沒……」
「你有,你心裏早就有我的位置,接受我,溢寧,讓我照顧你一輩子。」
「我……」
「嘶……」蕭宇湛突然面色難看。
我緊張得不行。
「怎麼了?蕭宇湛?是不是傷口又痛了?」
蕭宇湛得逞地笑了。
「還說你不在意我,溢寧,你騙不了你的心。」
趁我愣神之際,蕭宇湛輕輕吻上我的脣,視若珍寶般,一吻定情。
「你是我蕭宇湛的人了。」

-9-
我接受了蕭宇湛,也是聽從了自己的心。
人這一輩子,很難再遇上這樣的男子了。
可是,我還要徵求父親的同意。
「只是做了皇后,就不會像宮外這般自在了。」
父親還是最疼愛我的父親,永遠都在爲我着想。
「岳父大人,我保證,日後一定常常帶溢寧回來看您,此生也只有她一人,定不負她。」
父親的臉色並不好看。
「還沒娶到老夫的女兒呢,誰是你岳父大人,日後你若敢負寧兒,老夫就算造反也不會讓你好過!」
我眼眶酸澀,我何德何能,有這樣愛我的家人。
蕭宇湛握住我的手,鄭重承諾。
「小婿謹記岳父教誨,銘記於心。」
蕭宇湛傷剛好一些就開始肅清朝野了,剛辦完聖上的喪儀,就轉身坐上了皇位。
在家待嫁的我,一直陪在父親身邊。嫁進皇宮後,想日日見面就難了。
看着滿屋子的樟木箱子,這都是蕭宇湛命人送來的。
「溢寧!你出來見我一面!就一面!」
「溢寧!」
……
「外面是什麼聲音?」我問小滿。
小滿有些氣憤。
「是林懷景!小姐!老爺已經趕了他幾次了!就是趕不走!」
我沉默地合上手中的妝匣,該去會會舊人了。
不巧,外面下起了小雨。
「溢寧!」
又是一聲撕心裂肺的呼喊。
我撐着傘走出了大門。
門外此時已經聚集了不少人,正在看熱鬧。
父親也在。
在父親的命令下,一家丁往林懷景身上潑了盆污水。
林懷景不躲不避,在看到我後,更是膝行向前。
「溢寧!你終於肯見我了!」
「大膽!誰讓你靠近皇后娘娘的!」
一旁蕭宇湛留給我的親衛立馬上前攔住了林懷景。
圍觀的羣衆也說:「這是哪來的登徒子,連聖上的皇后也敢肖想!」
「怕是得了失心瘋吧!」
林懷景對着周圍人喊:「皇后娘娘?你們胡說什麼呢?她是我妻子,怎麼可能是皇后娘娘呢?」
侍衛立馬驅散圍觀的人羣,周圍安靜下來。
我從未見過林懷景如此狼狽的樣子。
可以說,一直以來他都是清風朗月的。
「你想說什麼?」我問。
林懷景面對我的冷漠,從懷裏摸着什麼。
然後,他掏出了一塊木牌。
上面寫着:「吾妻溢寧」。
「溢寧!我錯了!你原諒我!我們回家!我們回家好嗎?」
那雙多情的桃花眼似乎盛滿了愛意,可此時只讓我覺得虛假。
「你是想讓我原諒你,還是隻是不想死而已?」
「是聖上跟你說的吧,只要求得我的原諒,就放你一條生路?」
「你說你錯了,可你又錯哪了?」
林懷景聽到我的話拼命搖頭,他又向前兩步,想靠近我。
即使有守衛擋着,我還是厭惡地後退了兩步。
似乎是我的舉動刺痛了林懷景,他的眼神有些受傷。
「溢寧,我錯了……一切都是我錯了。我一開始接近你是有目的的,可後來,在日漸相處中,我早就動心了。」
「你走那天我就立馬去找你了,我後悔了,求你……回到我身邊。」
林懷景說着又着急地在身上翻找着什麼。
突然,一聲清脆的聲響,熟悉的簪子掉落在地。
林懷景立馬拿起來,擦拭乾淨,視若珍寶般捧起來給我看。
「溢寧,你看,這是我們的定情簪子,你還記得嗎?那天我看到簪子就撿起來了,我馬上就去找你了。」
「從前我以爲你永遠不會離開我,對你傷害過多。從前種種都錯在我,我不能沒有你,溢寧。」
說到激動處,林懷景竟然哭了。
可我的內心卻並沒有什麼波動。
「林懷景,我不會讓你死的。」
聽到我的話,林懷景抬起頭充滿希冀地望着我。
我冷漠地一字一句說道:「就這麼讓你輕易死了,對不起我死去的孩兒。我要你這一世都在後悔中度過。」
林懷景聽到我的話,眼中滿是震驚,癱坐在地。
雨下得有些大了,他的臉上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汗水。
「找人看着他,讓他跪在這兒替我死去的孩兒贖罪。」
「是!皇后娘娘!」

-10-
當天,蕭宇湛聽說了這件事。
「關於他,你想怎麼處置?」
「我不想他死得太輕易,將他流放了吧。」
蕭宇湛說:「都聽你的。」
大婚前,林懷景就被押送上了流放的道路。
由於是國喪期間,蕭宇湛的登基儀式和我的婚儀一切從簡。
這樣也好,我也不喜太繁瑣。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蕭宇湛緊握住我的手,眼神繾綣。
「溢寧,你終於是朕的人了。」
我面對蕭宇湛,笑着回應。
———
「今天是帝后大婚,也就我們這苦命的沒能去討賞。」
林懷景聽到兩個官兵說的話,突然激動起來:「我不要去流放,我要回上京!我要去找溢寧!」
官兵本來就煩悶,一腳踹到林懷景身上。
林懷景直接跪倒在地,眼神迷茫。
「起來!別浪費時間!」
越往北走,天氣越冷。
明明早已入春,卻突然下起了漫天大雪。
不幸的是,官兵的糧車還卡住了。
林懷景抬眼望去,眼前景色如此熟悉,一大片的寒梅林立。
恍惚間,他看見孕中溫柔的左溢寧,撫摸着孕肚,對自己說:「懷景, 等孩子會跑, 我們就教他釀梅子酒。」
當時他是怎麼說的?
「與其想這些沒意義的事,不如多想想怎麼去跟雪兒接觸,這對我仕途有利!」
林懷景雙手抓頭, 跟瘋魔了一樣喃喃自語:「都錯了!全都錯了!我再也沒有愛她的機會了,她這輩子……都不會再原諒我了……」
官兵的鞭子抽過來。
「幹什麼呢!下大雪了!趕緊來推糧車!」
林懷景面對官兵的鞭打絲毫沒有反應。
他眼前純淨的白雪突然變成了濃稠的血水, 向他席捲而來。
周圍的梅樹上都掛着夭折嬰孩的襁褓。
「啊!不要!我錯了,是我錯了……」
聽到林懷景瘋了的消息時我正在宮裏。
不管他是真瘋還是裝瘋賣傻, 都與我無關。
流放的路,他還是要走到底。
他死得遠一點,離我孩兒遠一點。
「娘娘, 您近來胃口很不好, 不如叫太醫來瞧瞧?」
我本想揮手說不用,想了想, 還是傳喚了太醫。
「太醫,本宮最近不僅沒胃口, 還有些嗜睡,不知是怎麼了?」
太醫細細爲我把脈, 而後滿臉欣喜, 跪地高呼。
「恭喜皇后娘娘!您這是有喜了!」
我不敢置信地站起身。
「當真?」
這半年來我一直調養身體, 可早產和那風雪夜對身體造成的損傷讓我對自己生育不抱希望了。
沒曾想, 命運還是眷顧我。
「自然,娘娘您已有孕三月了,胎像已穩。」
我第一時間就想把這好消息告訴蕭宇湛。
朝堂外,我等在門口。
蕭宇湛看到我便笑着快步走來。
他握住我的雙手, 就自然地往前走:「怎的來接我了?」
「有事跟你說。」
蕭宇湛笑看着我。
「我有孕了, 三個月了, 太醫說,胎像已穩。」
蕭宇湛停住腳步, 待確認我話語的真實性後,眼裏是掩藏不住的欣喜。
隨後他激動地抱住我,又意識到什麼快速與我分開。
他小心翼翼地伸手撫上我的小腹, 語氣都有些顫抖了。
「溢寧, 我們, 要有孩子了?」
「是!」我笑着回應他。
「男孩女孩我都愛, 溢寧,爲我孕育孩子, 你辛苦了。」
我搖搖頭, 一點都不辛苦。
你給我的愛那麼多,我想回饋你一點。
蕭宇湛緊緊握住我的手。
「溢寧, 我要帶你去個地方。」
我以爲又是蕭宇湛給我的風花雪月的浪漫,結果到的時候, 是一座墓陵。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蕭宇湛。
蕭宇湛握住我的肩頭, 肯定地說:「是嬌嬌的墓,才建好不久。」
嬌嬌是我給女兒取的小字。
我看着蕭宇湛,眼中酸澀。
「蕭宇湛,你爲什麼對我這麼好?」
「大概是, 你上輩子救了我的命吧。」
大概是,從見你的第一面起。
從認識你起,就情根深種了吧。
——全文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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