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歸

我被貴妃好友接入宮中,強行灌下催產湯藥。
「書瑤,你知我在這宮中樹敵無數,好容易捱到生產。
「所以本宮只能與你調換孩兒,待時機合適再將他們換回。
「你莫怪我,本宮也是身不由己。」
再睜眼我已在轎輦內,身旁是啼哭不止的小皇子。
當晚回到府中。
不知此事的夫君與妾室爲了爭奪嫡子之位,將他們的孩子與我身邊的孩子調換。
十五年後,三子皆長大。
看着已被養廢的皇子,我心中冷笑。
妾養的皇子,貴妃還能靠他榮登太后之位嗎?

-1-
看着懷中還未睜眼的皇子,我不由出神。
數日前,曾與我交好的貴妃路婉將我接入皇宮。
與我談笑間,她陰惻惻地盯着我即將臨產的肚子。
接連半月,她都將我留在宮中,直到她生產。
產前,她將我喚到榻前,神色愧疚卻又理所當然地說道:
「書瑤,你我自幼交好,本宮即將臨產也不瞞你了。
「留你這幾日便是爲了今天,本宮已找人看過,你我所懷皆爲男胎。」
說着就有兩位嬤嬤端着一碗黑漆的湯藥向我走來。
我壓下心中恐慌,轉身想跑卻被她們扣住雙肩,一個嬤嬤抓住我的下巴,將苦澀的濃藥悉數灌入我口中。
「書瑤莫怕,這是催產藥。你知我在這宮中樹敵無數,孕中便有人想要本宮小產。
「好容易捱到生產,皇子不可有一點事,所以本宮只能與你調換孩兒,待時機合適再將他們換回。
「書瑤,你莫怪我,本宮也是身不由己。」
被灌完藥的我渾身脫力,跌坐在地。未等我開口質問,只覺下身一股溫熱流出。
如路婉所說,我果真誕下一名男嬰。
還未等我看清他的面容,一位嬤嬤就匆匆將他抱走,我哭喊着還我孩子。
嬤嬤抱着皇子塞進我懷中,「顧夫人,您的孩子不就在這嗎?」
「這不是我的孩子,我要我的孩子。」
生產之痛已讓我渾身無力,我死咬住下脣直到溢出血珠才勉強維持一絲清醒。
那老嬤嬤皺眉,「顧夫人,自今日起這就是您的孩子,如果您想宮裏那位主子能平安長大,就抱着孩子回府吧,莫要讓我們娘娘難做。」
與我一牆之隔的歡聲笑語揪着我的心,最後在那邊一聲孩子的啼哭中,我暈了過去。
再睜眼我已在轎輦內,身旁是路婉的兒子。
他咂着嘴,小手胡亂地揮動。
我嘆了口氣,終是不忍,將他抱入懷中。

-2-
「夫人,馬上就到了。」
「這貴妃也是,您剛生完就讓您帶着小公子回府,也不知讓您多休養幾日。」
轎外自幼伴我的丫鬟小桃嘟嘟囔囔地爲我不平。
看她如此反應,應是不知孩子已被調換。
「夫人到了。」
一雙大手將門簾掀開,夫君顧青河殷切地看着我,觸及到我懷中的孩子更是欣喜。
「娘子你總算回來了,你不知我聽聞你早產心中有多焦急。」
我冷笑一聲,我在宮中足有半月之久,他未曾尋我一次,這時候裝什麼情深。
似是察覺到我的不屑,他自知理虧,神情窘迫地解釋說:
「柳娘前兩日生了,那一盆一盆的血水,娘子你不知,大夫說以後她怕是再難有孕。
「她整日啼哭不已,我這也是沒辦法,就多陪了她兩日,夫人莫怪。」
看着這自幼與我青梅竹馬長大的男子,我只覺虛僞。
還未等入院。
一丫鬟慌張跑來,「老爺,不好了,柳姨娘暈倒了。」
扶着我的手猛地一顫,孩子差點從手中脫落。
我連忙抱緊皇子,怒視顧青河,他訕訕說道,「夫人,我去瞧瞧,柳娘身子本就弱,這女子剛生完產,更是虛弱,你好生養着,晚些我再來看你。」
我看着匆匆離去的背影,本已不起波瀾的心還是一陣刺痛。
他深知女子生產不易,卻不顧我同他柳娘一樣也是剛生完的身子。
甚至連我懷裏的孩子也不曾多看兩眼。

-3-
夜已深,我在榻上輾轉反側,心中不安。
腦中盡是宮內我孩兒的啼哭聲。
我披上斗篷想去看看睡在奶孃屋的皇子,不曾想卻看到兩個鬼鬼祟祟的身影。
「青河哥,我們不會被謝書瑤發現吧。」
柳孃的聲音嬌媚入骨,聽起來一點不像體弱暈倒的人。
「柳兒安心,我問過下人婆子了,謝書瑤早就睡下了。
「她剛生完,正是修養之際,其他下人也都被我安排走了,不會有人發現的。」
「柳兒你說得對,我們的孩子不能是庶出,只有嫡出才配得上你我的孩兒。」
「如果不是因她謝書瑤母家,我就直接將孩子入了她名下,你繼續撫養,一舉兩得,但……」
接着是一聲嘆息。
「委屈你了,柳兒,要受這母子分離之苦,日後我會常帶孩子去看你。」
「不委屈,青河哥,爲了我們的孩子,做什麼我都願意。」
「好,柳兒。」
說話間,二人已將孩子調換。
濃情蜜意地相依而去。
完全沒注意到在廊下暗處將一切盡收眼底的我。
看着顧青河的背影,我不禁恍惚。
我記憶中溫柔俊朗的少年郎終是死在了過去。

-4-
第二日一早,醒來時顧青河已抱着孩子坐在屋內。
見我醒來他迫不及待地說,「書瑤我已爲我們的孩子取好了名字。」
「知晏,知者不惑,四海晏然。」
「顧知晏,我的兒子,嫡長子顧知晏。」
看他自我陶醉的樣子,我噗嗤一笑。
「書瑤,你是不是也覺得此名甚好?」
話雖是問我,但眼睛卻未看向我一刻。
我冷眼看着他們父子,冷聲開口:
「老爺怕不是忘了,那柳娘生的纔是你的長子吧。」
顧青河一滯,眼神哀怨。
「書瑤,你還是怨我。
「我不是故意瞞你,柳娘父母雙亡無依無靠,她畢竟是我表妹,我不能不管她。」
成婚三載,我待他表妹柳娘如親妹,在婚事上更是直挑京中才俊。
甚至想要將她嫁與外祖家Ṱů₆表哥爲正妻。
懷孕初期,他摟着同樣懷孕的柳娘,我才知他們二人早已私定終身。
在他來我家求親前,二人就已苟且。
娶我,不過是看我溫順,再加上我父親的將軍之位。
就連我引以爲傲的青梅竹馬自幼相伴也不過是他的算計。
我呼出一口濁氣,問道:「柳孃的孩子可取名?」
顧青河心虛地看我一眼。
「庶子而已,哪能取名在我嫡子之前,是不是?」
幾日後傳來消息,顧青河爲那孩子取名顧淮餘,多餘的餘。

-5-
轉眼十五年過去。
顧知晏被我養得知書達理。
顧青河與柳娘更是將他捧在手心。
路婉更是經常命我帶他入宮,每每見面,路婉眼中的滿意與慈愛一次勝過一次。
我也能趁着入宮見見我的親生孩子趙承傾。
路婉拉過我的手:「書瑤,謝謝你將我兒養得如此之好,如果不是承傾,知晏也不能平安長大。」
這幾年,承傾遭受過無數次刺殺,最嚴重時渾身是傷,足足昏睡月餘之久。
每每想到我都心如刀絞,恨不得替他疼之受之。
也是因此,路婉一直未將孩ťũ⁵子換回。
只等有一日尋個好時機,說是當年生產混亂產婆失誤錯將二子抱混。
這樣一來,她的兒子坐回皇子,我的兒子便會是她的養子,也是輔佐她兒登基的助力。
真是好計謀,但她千算萬算也不ṭüₘ會想到——
顧知晏不是她的兒子。
出宮時,ṭų⁽一宮女攔住我的去路:「顧夫人,您的手帕好像落在院中了,您跟我去撿回吧。」
顧知晏走出兩步,眼中滿是不耐:「母親,我先回去了,爹跟柳姨娘還在等我呢。」
我點點頭,絲毫不爲他的離去而失望。
柳孃的疼愛讓他與嚴厲的我逐漸疏離,我只管他的教導,其餘全部由柳娘做主。
如果不是路婉在我府中安插了眼線,我連教導都省了。
我隨着宮女一路來到承乾宮。
皇后開門見山:「大膽謝書瑤,竟敢與貴妃串通偷換皇子,混淆皇室血脈,你可認罪?」
我驚慌失措地跪倒在地:「皇后娘娘,臣女不敢,臣婦聽不懂您所說是何意。」
我磕磕絆絆地說:「顧知晏就是臣婦十月懷胎所生,皇后明鑑。」
見我如此心虛失態,她料定心中猜想屬實,揮了揮手命人將我送出了宮。
出了宮,我回頭看向那朱門金釘。
「兒子,那個位置,母親助你。」

-6-
顧知晏死了。
前廳,顧知晏的屍體蓋在已被鮮血浸染的白布之下。
顧青河帶柳娘外出未歸。
家中只有我一個主子。
沒有我的吩咐,誰也不敢擅自掀開這血布。
幾步的路,我在小桃的攙扶下愣是走上了一盞茶的功夫。
在觸及那血布時我終是踉蹌倒地,雙手顫抖掀開那血布。
顧知晏面色如紙,臉上身上盡是已乾枯的血跡。
我顫抖着手摸向顧知晏的臉,「我的兒啊。」
餘光一直看向門邊的侍女。
她在看清顧知晏面容後嚇得臉色慘白,轉身跑走。
路婉來得很快。
她強裝鎮定,但顫抖的指尖出賣了她。
她想將顧知晏的屍首摟入懷中,但她不敢。
只能怒視着我,一巴掌扇在我臉上,「爲何,爲何會如此,知晏爲何會死?」
我捂着臉哽咽到失語,看了眼小桃。
丫鬟小桃頂着盛怒指向站在一旁已經傻掉的顧淮餘。
「是他,是他將大公子帶出府的,近幾日他總是以各種由頭帶大公子出府,定是他嫉妒大公子所以才害死大公子。」
顧淮餘聽到小桃的控訴腿一軟,順勢跪在了地上,他渾身ẗũ̂ₑ顫抖不斷重複:
「我沒有,我沒有,不是我,是他,是他整日命我跟他出府,他說我是庶子,就要聽他的話。」
路婉猛地轉頭看向顧淮餘,滿眼狠厲,恨不得將他凌遲。
「來人,將他亂棍打死。」
我險些笑出聲卻還是理智制止道,「娘娘他雖是庶子,畢竟是老爺的兒子,打死怕是不妥。」
「再者說,我們還未問出知晏究竟因何而死,他定是知曉些什麼。」
顧淮餘跪在地上不停磕頭,磕到額頭鮮血淋漓也毫無察覺。
這時我才認真觀察起這顧淮餘。

-7-
這十五年,我見顧淮餘的次數少之又少。
他被顧青河與柳娘困於後宅,無事不得出府,更不得前往前廳,想見他也只有年關那幾日。
顧知晏帶他出門也都是揹着我。
他知我看不慣他盛氣凌人之態,所以每每都會跟柳娘打聲招呼,將顧淮餘帶走。
而顧淮餘被柳娘養得膽小怕事,遇事除了驚慌無措,連一句完整的話都難說出。
我曾見過柳娘拿棍棒打在他身上泄憤,只因他喚了我一聲母親。
我不忍替他說了幾句話,柳娘卻冷嘲熱諷道:
「夫人,我的孩子,我想如何便如何,你還是管好你自己的孩子吧。」
一語驚醒夢中人,我爲何要對他人的孩子心軟,我只要我兒平安即可。
顧知晏更是仗着柳孃的縱容,將顧淮餘當狗使喚。
他出門必帶着顧淮餘,以欺辱他爲樂。
路婉一腳將顧淮餘踹倒在地:「說,到底怎麼回事?」
顧淮餘連滾帶爬跪在地上:
「娘娘饒命,是,大公子帶我出府的,他說今日有尊貴之人邀約,我只是站在酒樓下面等大公子。」
「沒想到,沒想到,大公子會從二樓窗戶掉了下來。」
「定是有人將他扔了下來,與我無關啊娘娘。」
顧淮餘抬頭喊冤,正巧與路婉四目相對。
路婉一愣,一股熟悉感油然而生,但喪子之痛讓她來不及多想。
她揮揮手,命人將顧淮餘拖了下去。
「雖不是你,但你並未看護好你家大公子,念你是顧府庶子,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來人,將他砍掉手腳做成人彘。」

-8-
顧淮餘驚恐癱軟,想求饒卻被人堵住了嘴拖了下去。
路婉脫了力,跌坐在顧知晏屍體旁,嘴裏不停呢喃。
「怎麼會這樣,本宮只是想求兒平安,爲何還會如此……」
她一遍遍擦拭着顧知晏臉上的血漬,盡顯慈母之態。
這時門口突然傳來一陣吵鬧。
柳娘跌跌撞撞跑了進來,見到顧知晏的屍體,失聲尖叫。
「我的兒啊,你這是怎麼了,你死了,娘怎麼活啊……」
路婉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在原地,她抓着想要撲到屍體身上的柳娘厲聲質問。
「你剛剛說什麼?」
悲痛中的柳娘眼中只有死去的顧知晏,瞅都未瞅是何人攔她,一把將人推翻在地。
柳娘撲倒在顧知晏早已僵硬的屍體上,痛苦呼喊:「兒啊,爲何只一日未見,你爲何會遭如此不測……」
顧青河眼神呆滯,見自己捧在手心的孩子無故慘死,他雙眼無神地跪倒在地。
我將柳娘推到一邊:「你在說什麼昏話,這是我的孩子,與你何干?」
沉浸在喪子之痛中的柳娘不再遮掩,揭開當年的真相。
「什麼你的兒子,這是我的兒子,我十月懷胎難產而生下的孩兒,要不是圖你嫡子之位,我何故需與我兒整日分離?」
「顧知晏是我的兒子,你的兒子是那個廢物庶子,爲什麼會這樣,爲什麼死的不是你的兒子!」
顧青河起身將柳娘攬入懷中,眼中滿是悲痛。
我裝作震驚不已,眼睛卻看向路婉。
她沉思不過片刻,便明白其中緣故,這妾室定是與她一樣,換了孩子,悲痛轉爲了驚喜。
如果死的是妾生子,那她的孩子一定還活着。
路婉眼中盛滿期望,她激ťũ̂⁺動地抓着顧青河與柳娘質問。
「你們所說的那庶子在哪?」

-9-
這時顧青河才發現堂堂貴妃竟在他府內。
但他實在提不起興致,加上路婉一而再再而三地搗亂,他有些憤怒道。
「這乃臣家事,與娘娘何干?」
路婉不聽,只是揪住他的脖領繼續問,「本宮問你,那庶子在哪?」
我輕嘆口氣,好心地湊到路婉耳邊說,「娘娘,老爺就只有一個庶子。」
路婉茫然地看着我,不解爲何我突然說這個。
但聰慧如她。
一瞬間,本來激動到漲紅的臉瞬間退去血色,慘白驚人。
她慌張向門外跑去,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好在門邊侍女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來人,來人,不要動刑,將剛剛那人帶上來。」
路婉激動地喊人阻攔,但爲時已晚。
顧淮餘是被抬上來的。
手腳已被勤快的侍衛砍掉,殘斷的四肢上是止血的粉末。
看起來比死去的顧知晏還恐怖幾分。
顧青河看着自己僅剩的兒子也如此悽慘,再也控制不住,急火攻心,一口血從口中噴出,暈了過去。
柳娘伏在顧知晏胸口,輕拍着他,嘴中哼唱着我曾聽到過數次的童謠。
顧知晏年幼時,柳娘常會抱着他,哼唱的就是這首。
柳娘瘋了。
路婉也沒好到哪去。

-10-
路婉回宮了,但她並未帶走顧淮餘,而是帶走了柳娘。
看到顧淮餘的慘狀,她也只是僵在原地,死死咬住下脣。
臨走時,她面色慘白,眼神從遊離再到堅定。
她輕抹臉上淚痕,恢復以往高貴神態,彷彿親手將自己兒子做成人彘的並不是她一般。
「書瑤,事已至此,你節哀。
「本宮已出宮多時,實在無法久留。這妾室偷換主母嫡子,你向來心軟,那便本宮幫你處置了。
「至於顧侍郎,哼,往後日子還長,且等着吧。」
說完頭也不回大步離去,走到大門口時她的腳步還是一頓,似是掙扎半天后垂眸說道:
「那庶子既是你嫡子,如今……
「你待他好些吧。」
我心中冷笑,面上卻恭順點頭。
路婉走後,府內頓時陷入一片哀傷。
等顧青河醒來時,我已命人安排好祭臺,顧知晏也已順利入棺。
他彷彿蒼老了許多,此時他並不知柳娘已被帶走,問道:「柳娘呢?」
真是深情,令人作嘔。
「老爺不該先與我解釋一下換子之事嗎?」
我以爲他會愧疚,哪怕不覺愧疚也應心虛。
但他卻直視我的眼睛,理直氣壯地說:「你已是主母,爲何還要糾結此事,嫡子庶子又有何妨?」
我氣定神閒:「嫡子庶子既然無妨,那老爺爲何換子呢?」
「謝書瑤,你堂堂當家主母竟如此度量,知晏自幼養在你膝下,聰慧過人,你還有何不知足?
「顧淮餘雖養在柳娘身旁,不也還是喚你一聲母親,你已應有盡有,究竟還要鬧什麼?
「是啊,妾生子養在主母身邊,喫穿用度皆是一等一的好,連教書先生也是京中翹楚。」
「那顧淮餘呢,先不說喫穿,怕是學問也沒學過幾日吧。」
「母親?真是可笑,你怕不是忘了當年因他喚我一聲母親被你柳娘打得奄奄一息時你怎麼說了?」
「你說,庶子卑賤,怎配喚我母親。」
顧青河的臉一陣青一陣白,好半天才憋出一句,「過去的事你提它作甚。」
「我是在告訴你,你們二人當年種的因,如今結果了。」
顧青河指着我,憤怒的指尖都在顫抖,「他畢竟也養在你膝下多年,你怎如此無情。」
「呵,可笑,他如何待我,你不知嗎?」
顧知晏自幼在他們的教唆下便對我厭惡至極,現在還想讓我念其情分。
顧青河惱羞成怒,「我不同你這愚婦多言,柳娘在哪裏?」
「你的好柳娘被貴妃帶走了,現如今,怕是與顧知晏在奈何橋相遇了吧。」
又暈了,顧青河又暈了。
果然,上了年紀的男人就是虛得厲害。

-11-
設奠Ṱű̂ₐ三日,前來祭拜的人無數,無一不痛惜顧知晏英年早逝。
官府追查兇手卻始終一無所獲。
這期間顧淮餘醒了,他知曉了柳娘換子一事。
那日在場的所有下人全被路婉賜死,以防事情泄露,除了我身旁的小桃。
他躺在牀上看着我,眼淚的後面隱藏着偏執的恨意。
「母親,您纔是我的母親,是嗎?」
我撫摸着他的頭髮,一如曾經在轎輦中一般。
「你好好休息,終會母子團聚的。」
他眼淚滴落,灼燒了我的手心。
這場博弈本就因他而起,他並不無辜。
祭奠最後一日深夜,一個我意想不到之人竟趁着夜深,侵入我房中。

-12-
承傾看着我,他說下手之人如我所想,真是皇后。
那日她有心試探,我就知她必定不會聲張,而是會伺機殺害她以爲的皇子。
「死一個朝臣之子是小,死一個皇子可是驚天之事,她只要事後再找機會揭穿承傾身份。
「皇位自然就只能落在她兒頭上。」
皇帝子嗣凋零,能繼承大統唯有二人,皇后之子與貴妃之子。
近兩年皇上龍體欠佳,皇后便着急了。
這也正中我下懷。
承傾還說,柳娘死了,死得極其悽慘。
路婉爲解心頭之恨,將柳娘四肢砍斷,拔舌挖眼,最後扔入珍獸園,餵了狼。
我心下一顫,這皇宮真是可怕。
一個如清水般的女孩,現如今如此心狠手辣。
看我發呆,承傾小心翼翼地抓住我的手。
「我要回去了,母親,您不抱抱我嗎?」
一句話我的眼淚險些掉出。
我一把將他摟入懷中。
我的孩兒,母親定將這前路鋪平,爲你掃去一切障礙。

-13-
路婉不知道,承傾其實很早就知道他不是路婉的孩子。
承傾心思敏感,在見識到她對顧知晏親暱與關愛後,便心生疑惑。
起初他也是不解,後來有一日,他偷偷找到我說:
「您是我的母親嗎?」
看着他期待又小心的眼神,我終是沒忍住認了下來。
我問他如何發現的,他說:
「因爲你看我的眼神與母妃看顧知晏的眼神是一樣的,皇后也是那麼看皇弟的。」
那時起,這便成了唯我們二人知曉的祕密。

-14-
皇帝病重,卻遲遲不立儲君。
皇后之子乃嫡出三皇子,呼聲最高。
三皇子也對皇位勢在必得。
顧知晏去世,父親母親打擊也很大。
我回到母家時,父親、母親依舊還在傷痛之中。
他們心痛我孩兒慘死,更心痛我經歷這喪子之痛。
我拉着母親的手緩緩開口:「誰說我兒死了。」
我起身跪在地上:「父親、母親,女兒今日有一事要說,這事關乎女兒與你們孫兒的性命。」
父親聞言一愣,但看我如此認真,便收斂傷心之態,嚴肅起來。
我將路婉換子與柳娘換子之事與我的謀算一一說出。
「父親、母親,承傾必須坐上那個位置,不然……」
不然,我們都是死路一條。
父親驚呼:「胡鬧!」
哥哥這時推門而入:「我這當舅舅的,定助我外甥一臂之力。」
臨走時,父親將我送至門口,摸着我的頭說道:「瑤兒放心,有爹在。」

-15-
幾日後,宮中突然傳出三皇子淫亂後宮,皇帝一怒之下將他幽禁於三皇子府內。
我知道,父親出手了。
夜裏,丫鬟突然傳信說顧青河要見我。
自那日他暈倒後便一病不起,正好,我也有事找他。
幾日不見,顧青河沒了往日清爽之態。
凹陷的臉上盡是鬍渣。
「書瑤,你可怨我?」
說完便又是一陣咳嗽。
我嘆了口氣,坐到牀榻邊,替他順背,順便將牀邊的藥喂他喝下,說道:「怨過,但事已至此,再怨我們也是夫妻啊。」
說完,顧青河留下渾濁的淚水,「怪我,都怪我,當年我就不該換下兩個孩子,不然知晏也不會死,淮餘也不會四肢盡無。」
他不是在懺悔,他是後悔換了孩子,導致他與柳孃的心尖慘死。
我心想,我倒要謝謝你,換了孩子,不然死的可就真是皇子,那我又該如何不髒自己的手去報復你們呢?
但我嘴上卻說:「無礙。」
「柳娘還活着嗎?」
呵,真愛。
我搖搖頭,「夫君,這世間與你最țū́⁵親近之人就只有我和我們的孩子了。」
顧青河一陣哀嚎後:「我只有你們了,但我們的孩子,他,他是個殘廢了呀。」
「誰說是顧淮餘了,我說的是我們的孩子。」
「趙承傾。」
顧青河雙目睜圓,渾濁的眼睛滿是茫然。
他突然想起當日路婉的反應,隨即眼睛逐漸清明。
嘴脣微抖,似是激動似是害怕。
「夫君,你就他這一個孩子了,他如果不在了,顧家真就斷後了,公婆與顧家列祖列宗泉下有知,定會怪你沒護住這唯一的血脈的。」

-16-
第二日一早,顧青河精神抖擻地站在院中。
收拾整潔的他除了消瘦了些與曾經別無二樣。
他穿着官服衝我點了點頭。
當日,朝堂之上,禮部侍郎求皇上定三皇子淫亂後宮之罪。
他從禮法說到前朝實例,說到爲三皇子脫罪的朝臣啞口無言。
王族無禮,則天下效尤。
最後皇上將三皇子禁足宗人府,由大理寺查辦,皇后教子不嚴,廢后爲妃。
禮部侍郎殿前失儀,杖責三十,念其喪子之痛,杖責二十以儆效尤。
顧青河是被擡回來的。
他臉色慘白,衝我笑道:「成了。」

-17-
皇后與三皇子怎甘心將皇位拱手讓出,她不敢說出殺害皇子之事,便只能兵行險招。
皇后攜三皇子造反了。
他們入夜圍了皇城,殺入皇宮。
正當他們以爲大勢已成時。
承傾帶着父親與哥哥將他們團團圍住。
皇后與三皇子被甕中捉鱉。
皇上屏退了下人,看着跪在地上的皇后與三皇子,滿眼痛惜。
「朕本不想殺你們,但你們竟敢逼宮,實在罪不可赦。」
皇后突然大笑,「皇上,你是要殺了你唯一的兒子嗎?」
皇上不解,「此話何意?」
「何意?皇上,你堂堂一國之君,被人換了兒子都不知道,你自己看看,你身邊這個二皇子,他與你可有一處相像?」
「這麼多年,趙承傾他四處平亂,久不在京中,就是怕被你看出來,他其實不是你的兒子。」
「你難道沒發現,他與他身旁的謝將軍和謝小將軍眉眼相似嗎?」
「趙承傾他根本就不是皇子,他是顧侍郎跟謝書瑤的兒子,而你與路婉那個賤人的兒子,早已被我殺了。」
「現如今你就我皇兒這一個兒子,你殺了他,這江山可就不姓趙了。」
皇上審視的眼睛在承傾與父親的臉上來回巡視,隨即面色逐漸慘白,猛地嘔出一口鮮血,他指着承傾,說道:「你們,你們竟敢混淆皇室血脈。」
這時,路婉從殿外走近,她一臉得意地走到皇后身邊,「皇上,你可不要聽她這瘋婦胡言亂語。」
說罷,她一劍將皇后刺死,小聲在皇后耳邊說:「你殺我兒子,猜猜我會如何折磨你的兒子?」
說完,皇后滿臉驚恐,想要求她放過三皇子,但一張口,無數鮮血湧出。
最後她看向三皇子,滿眼後悔,死不瞑目。
三皇子哭喊着母后,又衝皇上喊道:「父皇,您就我一個孩兒了,父皇。」
還未說完,路婉一劍抹了三皇子的脖子。
當着皇上的面殺了皇后與三皇子,皇上氣得一口口嘔血,大喊來人。
喊了許久也未見人。
承傾走到皇上面前笑眯眯地說:「父皇,您放心,這天下啊,還姓趙。」
皇上一口氣沒上來,身子突然挺直,頭一歪,徹底沒了氣息。
第二日一早,皇宮傳來消息。
皇后與三皇子篡位,殺了皇上,後被前來救駕的二皇子與謝將軍就地絞殺。

-18-
國不可一日無君。
我兒承傾,榮登皇位。
顧青河那一頓板子直至現在仍下不來牀,並且身子一日不如一日。
他激動地拉着我的手,「書瑤,我們的孩子當皇上了,我是皇上的父親了。」
我將丫鬟送來的藥喂他喝下,溫柔地說,「不,是我的孩子,你不配當他的父親。」
顧青河迷茫地看着我,「書瑤,你什麼意思?你還在怪我?」
說完他突感心口一陣絞痛,一口鮮血噴湧而出。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你給我下毒?」
我擦了擦指尖被他崩上的血珠,「我可沒給你下毒,我啊,只是給你喝了點不對症的藥罷了。」
「沒辦法,下毒太明顯,我可不想因殺夫而浸豬籠。」
「這藥也真是,久久未見效,如今承傾已登上皇位,你啊,必須死,所以我只能加大藥量了。」
顧青河剛想暴怒,卻又馬上眼中含淚,「書瑤,你我青梅竹馬,你當真捨得我?」
「書瑤,我錯了,求你救救我,我想留在你身邊贖罪。」
我連忙擺手,「大可不必,你死了就是最大的贖罪。」
他惱羞成怒,「謝書瑤,你個毒婦,真後悔當年娶了你,如若不是你,我與柳娘就會是世人羨慕的神仙眷侶。我給你正妻之位,你卻恩將仇報。」
「住嘴吧。」
看來這藥效還是不太好,竟讓他說了如此之多的廢話。
「當年是你貪圖我家權勢,哄騙我對你傾心。顧青河,你自詡清高深情,其實就是一個既要又要的小人。」
說完我不再理會他的咒罵轉身出了屋。
臨出門時,我回頭說:「對了,當年你與柳娘換孩子的時候,但凡仔細觀察下週圍,便能發現,我就在門外廊下一直看着你們呢。」
緊接着又是一陣惡毒的咒罵。
不過沒維持太久。
一盞茶的功夫,屋裏便沒了動靜。我同下人吩咐,「老爺聽聞先帝駕崩,悲痛萬分,一時情緒太過傷痛,悲極而亡。」
顧青河,你看我對你多好。
人雖死,但名永留青史。

-19-
承傾稱帝,最高興的莫過於路婉。
高興之餘,她想起了我,換子祕密的最後知情者。
她命人傳我入宮。
我先是來到顧淮餘的院子,下人們聽了我的吩咐將他照顧得極好,臉都圓潤了幾分。
見到我,他激動道:「母親,您終於來看我了。」
我搖頭輕笑:「淮餘,我不是你的母親,但今日,我是帶你去見你真正的母親。」
顧淮餘自知曉我是他母親後,本就陰鬱的眼中更是多了絲陰狠。
他恨我。
不,應該說他恨所有人,但更恨他的母親。
如果他要是知道將他手腳打斷之人就是他真正的母親,不知道他會如何。
顧淮餘的臉上閃過一絲空白,他怯生生地問。
「母親,您是嫌我是個廢人,想要扔掉我嗎?
「當年我被柳娘那個賤人換掉,您沒發現,還將仇人之子視若珍寶。
「母親,現如今你不彌補我,還想要將我丟棄嗎?」
我冷眼看着他,不再做聲。
路婉見我帶顧淮餘一起來,一時失了言語。
顧淮餘看見路婉像是見了鬼,他從擔架上滾落在地撲到我腳邊。
「母親,我錯了,我不該怨您的,母親,您帶我走吧,母親。」
我掙脫他的手,指着坐在上首的路婉說。
「淮餘,我不是你的母親,我說了帶你見你真正的母親。
「瞧,貴妃就是你的親生母親,看看你們的眉眼,多像啊。」

-20-
顧淮餘僵在原地,滿眼不可置信。
路婉尖叫着將手中茶盞砸向我,「謝書瑤,你怎麼敢,怎麼敢說出來,還將他帶進宮來,你怕不是嫌命長不想活了。」
我踢了下落在腳邊的茶盞,好笑地看着她,「不是我不想活了,你今日召見我,就沒打算讓我活着走出這皇宮吧。」
路婉沒想到我會猜出她的想法。
顧青河剛死,我在這個時候出任何意外都不算意外。
對外都可聲稱我思念亡夫,殉情了。
這是她最好的機會,但她沒想到我竟會帶着顧淮餘一同入宮。
她甚至不敢直視顧淮餘的眼睛。
路婉咬着牙,手一揮,嬤嬤宮女將我按住。
一位嬤嬤手中端着一碗藥,一如當年般想要灌入我口中。
路婉臉色猙獰,「謝書瑤,你可別怪我,要怪就怪你沒看好我的孩兒,害他如今悽慘,只有你死,纔可萬事無憂。」
我冷靜地看着她,笑她天真。
她還真當我如當年般癡傻,不做任何準備就入宮。
那碗藥還未到我脣邊,身後便有一人趕到,一腳將那老嬤嬤踹出老遠。
那碗摻了毒藥散了那老嬤嬤一臉,嚇得她一臉慘白慌張擦嘴。
看着擋在我身前身着龍袍之人,我心下一暖。
路婉卻被這突來變故嚇白了臉,她心虛道:「皇上怎來此了?」
剛剛抓着我的嬤嬤宮女們全部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承傾轉過身,擔憂地將我從上看到下,看我無事才緩緩回身說道:「朕要不來,母妃是準備殺了我母親嗎?」
路婉訕訕一笑:「本宮怎會殺……皇上,你說什麼?什麼母親?」
承傾陰冷地盯着她,這幅樣子我也是頭一回見。
「母妃,朕本想當做不知,許你太后之位,頤養天年,但您千不該萬不該, 對我母親動了心思。」
「這後宮您不願待,那就去冷宮吧。」
說罷, 看了眼地上早已呆傻的顧淮餘,「朕特允他陪您一起。」
路婉不可置信地後退兩步, 又猛地上前抓住承傾的衣袖, 「皇兒, 我是你的母妃, 你不可如此待我, 我將你養大, 就算我不是你親生母親, 我也對你有養育之恩啊。」
承傾不耐地拉着我退後幾步,與路婉拉開距離。
「我明明可以在我母親身邊長大,我的母親會將我養大, 如果不是你, 我何故與我母親分離多年。」
路婉還在掙扎, 「如果不是我,你也當不了皇上啊, 是我給你這個皇位。」
「所以我留你一命, 休得多言,如今我們母子皆已團聚,您也該高興纔是。」
說罷, 一聲令下, 路婉與顧淮餘被拖入了冷宮, 在場宮女嬤嬤全部杖殺。
「傳令下去,貴妃思極先帝, 已自縊陪葬, 追封孝和太后。」
承傾看着我,帶着埋怨,「母親,您知不知道剛剛有多危險, 萬一我來晚了,就真的沒有孃親了。」
我也有點心虛,「母親錯了, 不敢了。」
看我認錯態度如此誠懇,承傾嘆了口氣, 「母親, 可願留在宮中陪我?」
我不捨地搖頭,「宮中人多嘴雜, 母親不想給你添麻煩,母親就在顧府,你想我了,就派人來封書信。」
承傾送我出宮時,眼中含淚。
我笑着揮手,轉身淚如雨下。

-21-
後來,承傾下旨,追封思極先帝而亡的顧青河伯爵封號,賜府邸一座。
這府邸離宮門極近。
往後每月,承傾都會來府中住上幾次。
他說,顧淮餘恨透了路婉,路婉想要彌補,顧淮餘假意溫順, 趁機一口咬掉了路婉的耳朵。
二人現在在冷宮形同水火卻又相互依偎,彆扭又無可奈何。
一切終已成定局。
我看着夕陽緩緩而下, 又看着在書房批閱奏摺的少年皇帝, 輕聲開口。
「兒啊,母親新學的桂花酪,你快來嚐嚐。」
回應我的是一張明媚滿足的笑臉。
「母親的手藝定是極好的。」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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