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住很高冷

我的同桌是出了名的高冷帥哥,但他打架超兇且從不正眼瞧人。
我小心翼翼和他相處,生怕惹到他。
可有天放學我折返回校,本該空無一人的教室裏坐滿了平時難管教的人物。
我的高冷同桌坐在最中間,一臉得意:「有什麼可炫耀的?都沒我家槿一漂亮。」
我站在門口不敢打斷他吹牛 B,因爲我就是槿一。

-1-
早上我早早來到教室想在同桌來之前把早飯喫了,不然我的同桌來了我連說話都不敢大聲,更別說喫早飯了。
我的同桌叫謝沉,成績好,家世好,還長了一張帥到人神共憤的臉。
但他出了名的高冷,我與他同桌兩年他都沒大正眼瞧過我。
他真的太兇了,每當別人要我幫忙遞情書給他的時候,他就會停筆,看我的眼神冷得要命,手指一下又一下叩着桌面,好像在告訴我:你敢接一下試試。
而且他好像還有強迫症,桌面比我一個女生都整潔,他給我的感覺就像天上的神仙,與我們凡人不是一個世界的,蔑視衆生。
總之,我是連話都不敢和他多講。

-2-
趁着謝沉還沒來,我得趕快把雞蛋喫了。
正當我認真剝完雞蛋殼,才咬一口的時候,有人輕踢了下我的凳子。
熟悉又帶着冷意的聲音至頭頂響起:「移下凳子。」
我本能抬頭,雞蛋往嘴裏塞了一半,而謝沉雙手插兜,面無表情地站在一旁。
他坐在裏邊,我坐在外邊,他在等我讓他進去!
我一臉慌亂地忙站起身想要讓他進去,我不敢讓他等久了。
但嘴裏的雞蛋沒嚥下去,於是我光榮ẗű̂₆地噎住了。
我難受地捶了下胸口,謝沉沒什麼表情變化,只抬手不動聲色地打開了保溫杯遞到了我的面前。
我沒多想,下意識接過喝水想把雞蛋嚥下去,因爲被雞蛋噎死我怕上新聞被笑話。
耳邊傳來謝沉的聲音:「你怎麼喫個雞蛋都能噎住?」
完了,被嫌棄了,我一臉小心地看着他解釋:「我怕你等久了,就喫得有點急。」
謝沉皺了下眉,我猛地反應過來,我好像喝的是謝沉的水杯!
完了,我咋喝人家保溫杯了?
我抿着脣,不知道咋開口道歉。
見謝沉還站着等我讓他,我趕忙退到一旁。
謝沉一句話沒說走進去坐下,而我站在旁邊小心將保溫杯擦了一遍又一遍。
「你嫌棄我?」
謝沉冷不丁開口把我嚇了一跳。
「沒有,沒有,我是想給你擦乾淨。」我忙擺手,「我真的沒有嫌棄。」
謝沉沒說話就這麼看着我,果然,我的同桌還是一如既往地高冷。
我抱着保溫杯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我硬着頭皮將保溫杯遞給他:「謝同學,你,你還要嗎?」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謝沉的視線在保溫杯的杯口停頓了幾秒。
他眸光暗了暗,良久才低低開口:「不用還了。」
說完他便不再理我,開始翻着一本很厚的物理書。
我看了眼封面,謝同學可真厲害,他都已經在學大學級別的物理了,而我高中物理都還沒搞明白。
「謝同學,今天真的很抱歉。你放心,我會給你重新買一個新的保溫杯的。」
謝沉頭都沒抬,只冷冷吐出兩個字:「不用。」
我在旁邊懊悔得要死,完了,我肯Ṭųₗ定把這位大佬得罪了,聽說他打架超厲害。
聽說上學期有小混混堵他,結果被謝沉反堵在巷子裏一拳打得起不來。
我好怕。

-3-
於是,接下來這一週我都在忐忑中度過,新買的保溫杯也沒敢送出去。
但謝沉好像並沒當回事,他對我的態度還是如往常一般不怎麼講話,我安安穩穩過了一週。
週末,手機彈出消息,是閨蜜小蘭的。
「小槿槿,江湖救急呀!你週末有空不?幫我去學校的宣傳部畫下展板嘛。我發燒了,求求啦!!!」
我拿着手機想了一下,我畫畫好像還可以,所以我當即就打字回她:「好,你安心養病,展板交給俺!」
今天天氣很好,陽光不刺眼,週末的學校很安靜,葉子間有風經過發出了嘩嘩的響聲,聽着特別舒服。
我揹着書包打算去教室,今天是週六,教室裏沒人,我可以安心在教室先把草稿畫好。
可當我走到門口時,本該空無一人的教室裏坐滿了平時難管教的人物。
他們好像在談論哪些女明星很漂亮,我知道他們都是富家公子,女明星這些在家裏的宴會就能見到。
我的高冷同桌坐在最中間,一臉得意:「有什麼可炫耀的?都沒我家槿一漂亮。」
我站在門口不敢打斷他吹牛 B,因爲我就是槿一。
有男生問他:「沉哥,槿一就是你那同桌對吧?」
謝沉姿態懶散地蹺着二郎腿,手指上夾着一支點燃的煙:「對,我同桌,乖得要命。」
此時的謝沉和我平時看到的謝沉很不一樣,要不是那張臉,我甚至覺得不是同一個人。
突然,一個男生和我對上視線,他突然壞笑了一下,吊兒郎當地問謝沉:「沉哥,你說的那個槿一是不是經常綁着一個丸子頭,然後揹着一個米白色的書包?」
謝沉表情帶着點驕傲,更得意了:「是的,長得特別乖。」
說着他又像想到什麼,踹了男生一腳:「你踏馬咋知道的?我告訴你,你最好一丁點想法都不要給老子有。」
男生笑着躲開,抬手指了指門口,那是我站的方向。
「我哪敢對小嫂子有意思啊?不過沉哥,我也是剛剛纔見到傳說中的槿一。」
謝沉一臉無所謂:「怎麼,她還能在門口不成?」
男生的笑容更大了:「說不定呢?」
謝沉身體一下僵住,他默默掐滅了煙,慢慢放下二郎腿轉身。
我沒來得及躲,與他四目相對。
一時間,教室安靜得要命。

-4-
一秒,兩秒……
大家就這麼靜悄悄地看着我。
好尷尬啊,是不是得緩解下這個氣氛纔行?
於是,我捏緊了書包帶子試探性和謝沉打招呼:「哈,哈嘍,謝同學。」
謝沉眼裏閃過一絲懊惱,聲音很低地在唸叨着什麼。
我仔細聽才聽明白,他在說:「靠,完了,真的完了,一切都完了。」
我站在門口不敢動,謝沉表情立馬恢復到了往日冷酷的模樣,他默默往外面走,耳尖卻泛了點紅。
路過那個男生謝沉抬腳將他踹在地上,咬牙切齒:「就你踏馬長了張嘴,可把你顯着了,老子被你毀完了。」
男生喫痛地揉着自己的屁股,哭兮兮開口:「沉哥,我也是幫你嘛!你在小姑娘面前都慫兩年了。」
謝沉沒說話,他連看都不敢看我,那麼高大的身影可以說是落荒而逃。
直到我展板畫完回了家晚上躺在了牀上,我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所以我的同桌其實一點都不高冷?他在裝逼?還裝了兩年?
爲什麼啊?
我又翻了個身,實在想不通,謝沉壓抑自己的理由是啥呢?總不可能真的喜歡我吧?呸,我和人家都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今天教室裏的那些人都是學校有名的、老師都拿他們沒轍的學生,但他們好像對謝沉言聽計從的樣子。
我起身趴在陽臺,晚風吹着我的髮絲,今天的夜晚星星意外地多,我看着天空發神,想起了第一次見謝沉的場景,那是在高一開學。

-5-
高中開學的第一天,從初中邁入高中這是一個嶄新的開始,大家對一切都很新奇。
我扎着丸子頭,穿着洗乾淨了的小白鞋,彆着一個草莓髮夾。但我的第一天就遇上了一個小小的插曲。
開學那天,我進入三班在一個靠窗的位置停下。
我選擇了外面的位置,等我收拾乾淨後,我還將靠窗裏面的桌子也擦乾淨了,那是我給小蘭留的,她也在三班。
只是我剛剛擦乾淨,頭頂就打下一個陰影。
我抬頭,是一個汗流浹背的胖子同學。
我剛想說:「同學,旁邊有人了。」他就將自己的書包放在了裏面桌子上。
我皺了下眉,禮貌地和他講解情況,可胖子同學根本不聽,凶神惡煞地叫我讓開,他要坐這裏。
他的體型很大,又全身都是汗,我又半天憋不出一句話,整張臉都湧上了熱意,怕他能一巴掌把我呼地上,又怕他成爲我的同桌。
所以,即使我的腿肚子都在發抖,但我人硬是直直地站着沒讓他半分。
胖子同學問我爲啥不讓,我小聲控訴:「同學,坐不下。」
看着胖子同學的表情變得愈發難看,我又開始後悔,完了,一定是傷到他的自尊了。
我當時在想什麼呢,我在想,老天,快來人吧,誰都可以,快來個人救我!
於是,謝沉來了,在我和胖子同學僵持不下的時刻,他表情冷酷地來了,頂着一張帥到人神共憤的臉。
修長的手指一勾,「啪」的一聲,胖子同學強放在裏面桌子的書包被扔到了地上。
清冷的聲音響起:「裏面的位置我要了,讓讓。」
一時間,全班的同學都在注意着這裏。我才隱約知道,他可能有點出名。
我以爲胖子同學會和他有個大戰,但沒想到,謝沉根本沒把胖子同學放在眼裏。
謝沉只瞥了他一眼,眼裏看不出什麼情緒:「怎麼,你有意見。」
胖子同學屁都沒敢放地走了。
謝沉的視線落在我的身上,我愣愣地讓開看着他走進去坐下。
我大氣不敢出,因爲他身上的壓迫感真的好強,185 的大高個,白色的 T 恤被他穿得痞氣十足,給人的感覺比胖子同學還兇。
槿一別怕,這以後就是你的同桌了!別怕哈,他還能把你一拳打死不成?
我猶豫了好久才向謝沉伸出手,輕輕開口:「同學你好,我叫槿一,木槿花的槿。」
謝沉沒抬頭,只是拿出了一本很厚的物理書來看,就在我以爲他不會回答我的時候,帶着冷意的聲音響起:「嗯,謝沉。」
我悄悄抹了把汗,救命,他好高冷啊!
後來我才知道,原來他就是那個大名鼎鼎中考全市第一的謝沉。

-6-
棉城一中是棉城最好的學校,裏面的學生不是家裏有錢有勢,就是成績特別好。
我屬於後者,我的家裏沒有錢但爸媽很愛我,我爸爸在別人的廠裏幫工,媽媽就照看着家裏。
我想讓他們以後過上好日子,所以我特別努力地學習,全然不敢有一點放鬆。
考上棉城一中的時候我爸媽高興得就差放鞭炮了,他們一邊說着:「我家槿槿真有出息!」一邊琢磨着給我買新衣服,怕我在學校被同學看不起。
我笑着告訴他們:「不用啦,小蘭給了我好多她不穿的衣服都還特別新,我穿那個就可以了。你們要是真想買,就給自己買一身吧,你們自己都多久沒穿新衣服了?」
爸媽眼淚汪汪:「我家小寶怎麼這麼懂事!」
棉城一中的學費很貴,幸好我考上的是學費全免。
但其實棉城一中是個高手雲集的地方,學生的成績都特別好,和我的初中完全不是一個等級,它是按成績劃分班級。
我考上的是三班,而二班全是大佬,一班是大佬中的大佬。
所以我至今都想不通爲啥謝沉會在三班,他每回都是年級第一且輕鬆得要命,像是在亂考,他應該在一班纔對。

-7-
謝沉已經三天沒來了,自那天我們的尷尬碰面後,他已經三天沒來了。
在他沒來的三天裏,我特別不習慣,雖然我每次和他相處都會小心小心再小心,生怕把這位大佬得罪了,但我還是不習慣。
因爲只要有他在,我的保溫杯就總是滿的,他總是會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把我快見底的保溫杯給接滿。
即使謝沉特別高冷、我們班都沒幾個人敢和他講話,但我每次遇到難題只要皺了一下眉,謝沉就會拿過我的習題開始看。
謝沉的手特別好看,甚至他給我講題的時候我會望着他的手發呆。
謝沉就會抬手拍一下我的後腦勺,語氣還是一如既往地冷:「回神。」
他很高,但許是爲了照顧我,我說話時他總是會習慣性地彎腰聽。
我的視線落在他凌厲的下頜線上,那明明是一張薄情的臉,但好像也會在不經意間柔和幾分。
唉,平時那麼怕他,人不在了我才滿腦子想到謝沉的好。
謝沉都三天沒來了,他會不會是在躲我呀?他那天落荒而逃的身影這麼滑稽,他一定不想讓別人看見。他一定是覺得尷尬,不想和我做同桌了吧。
我嘆了口氣,早知道那天就不回教室畫草稿了,那樣就不會尷尬了。
事實證明,我想多了。
第四天,謝沉回來了。
原來他沒來的這三天裏只是去參加全國的物理競賽了,還輕鬆拿了個冠軍回來。
我大大鬆了口氣,不是在躲我就好!
只是他回來了,我換座了。

-8-
小蘭骨折了,她打來電話告訴我的時候真的哭得好大聲。
「小槿槿!我不想活了!」
我忙問她:「咋了,你先別哭,慢慢說。」
小蘭斷斷續續地講:「我洗澡的時候摔了一跤,但是摔骨折了!我就是倒黴蛋!全天下就我最倒黴!以前那些鳥拉屎專拉我頭上!這些我都可以忍!」
「但我怎麼能倒黴到發燒纔好腿又摔骨折了!我眼看就可以來學校上課了,現在好了吧,腿又骨折了!那麼多功課,我肯定要落下好多。」
我擔心地問她:「你腿打了石膏沒有呀?現在還疼嗎?」
「打了,不疼了,但我現在已經行動不便了。」
「沒事,你來學校吧,我來和你一起坐,有啥事我可以照顧你。」
「啊,大佬能同意你換座嗎?你倆都坐了兩年了。」
「沒事,謝同學已經三天沒來了,明天我就去和老師說一聲,反正現在我也沒同桌。」
電話那頭傳來小蘭擤鼻涕的聲音:「小槿槿,你真好!」
……
於是第二天,回來的謝沉面對的是空蕩蕩的座位,而我坐在了教室的那頭。
我和他視線相撞,他沒有說話,就這麼陰惻惻地看着我,眼裏是一望無盡的黑。
如果不是我的錯覺,我好像在謝沉的眼裏看到了明晃晃的殺意。
坐在我身邊的小蘭不受控地抖了抖:「小槿槿,大佬的眼神我咋感覺他像是要殺了我一樣啊?」
我拍着她的後背安慰她:「不是的,你一定是看錯了。」

-9-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我與小蘭都相安無事,只是謝沉的眼神更加幽怨了。
我和小蘭接熱水的時候碰上了謝沉,他帶着之前我在教室看見的那些男生。
他現在好像已經開始擺爛了,衆人還在驚訝怎麼謝同學和這羣壞學生走到了一起,而且這羣壞學生好像還很怕謝沉!大佬果然是大佬!
謝沉單手插兜走在最前頭,我們迎面相撞,視線觸在一起我慌忙移開,我心跳怎麼跳得這麼快?而且謝沉好像又變好看了一點。
他的眼眸暗了暗,就在我們擦身而過的時候,他拽住了我的手。
「槿一,你怕我啊?」聲線很低。
我愣了一下:「不怕呀。」
謝沉視線落在我的身上將我掃視了個遍:「不怕你抖什麼?」
我笑得勉強:「我情不自禁。我,不怕你的。」
謝沉挑了一下眉:「那你還換座位。」
我傻愣愣地對他笑:「沒有啦,是因爲小蘭右腳骨折了,我得照顧她。」
謝沉看着我,低低開口:「什麼時候把座位搬回來?」
他原來是希望我回去啊?我心裏竟有點小開心,這連我自己都沒發現。
我認真和他解釋:「小蘭腳還沒好。」
謝沉放開了我的手,眼神幽怨:「她混得這麼差,只有你一個朋友嗎?」
一旁的小蘭聽到這話想反駁又不敢。
我輕輕開口:「不是的,但我和她是最好的朋友。」
謝沉褐色的瞳孔映照的全是我,他暴躁地揉了一把自己的頭髮,掃了眼小蘭,語氣有點兇:「你這破腳啥時候好啊?」
小蘭害怕地拽緊了我:「我,我,大,大佬你放心,好像快了。」
謝沉無奈地嘆了口氣,微微彎腰與我對視,眸光裏好像全是我。
我緊張問他:「謝同學,怎麼了?」
謝沉看出我的緊張,很輕地笑了一下,語氣認真:「同桌,她病好了你就回來,聽到了嗎?」
我看着他的眼睛輕輕點頭:「聽到了。」
……
一個月後,小蘭腳拆了石膏。
謝沉親自來給我搬了座位。
他一聲不吭,表情酷酷地走過來,在衆人詭異的眼神下一聲不吭地把我的書和文具搬回了原位並且擺放整齊。
我拉住他的衣袖笑眯眯看着他:「謝沉同學,謝謝你啊。」
謝沉不自在地將頭別向一邊,繼續刷着我看不懂的題,良久才彆扭開口:「回來就好。」

-10-
我和謝沉之間好像變了,又好像沒變。
他還是以前那般高冷的模樣,好像之前在教室裏偶然撞見的那個一臉得意吹噓我有多漂亮的謝沉只是我在夢裏遇見的,因爲現在的他打死不承認。
而且現在我每次抬頭總能撞上他有點慌的視線,他的耳尖總是莫名其妙地變紅,他這個狀態要是讓其他同學看見,估計也沒人願意相信。
我與他還是不大怎麼講話,因爲他總是在刷刷地寫着什麼。
有一次我不小心瞥到過,上面寫着「XX 觀察記」不會是在寫日記吧?謝沉會寫日記嗎?
我不信。
我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我還能見到謝沉的父母,因爲謝沉的父母是大集團的帶領人,身份地位特別高,就連棉城一中大半部分教學樓都是他們捐的。
我隱隱聽那些見過謝沉父母的同學說,他們是特別嚴肅且壓迫感強的人。我想也是,畢竟管理着那麼大的一個集團。
我以爲我這樣的人應該是一輩子都見不了的,誰知他們出現得這麼及時。

-11-
這幾天上課我很不在狀態,因爲我的爸爸被廠裏辭退了。
他本不該被辭退的,他是這個廠裏的老員工,但我們家惹上了不該惹的人。
我家的房子在一條老巷子裏,古色古香,很適合開店。
那條街很有名氣的一個老闆看上了我們家的房子,想要以極低的價格買下。
那天一個大肚子中年男人和他妻子開着車大搖大擺地停在我們家門口。
一個穿貂的女人走了下來,一臉嫌棄地看了我們一眼:「你們就是房主?咋這麼寒酸,快點搬走,這個房子我們要買,你們住着也是浪費。」
她就是那個老闆的妻子。
爸媽深知他們惹不起,只敢好聲好氣地拒絕:「這位夫人,實在是抱歉呀,我們離開了這裏就實在不知道去哪兒了,您看能不能等我們找到住的地方再賣給你們?讓我們再住一年?」
中年女人表情一下變得猙獰:「我可等不起,你們趕緊走!」
媽媽皺着眉:「這位夫人,你怎麼能這麼不講道理?這房子是我們的,我們想賣就賣,不想賣就不賣!沒有強買強賣一說!」
女人不屑地看了我媽一眼,語氣嘲諷:「就你們這寒酸樣也配住這個房子,這條巷子未來發展前景那麼好,聽說會被大公司開發,你們配住這裏?」
我也實在忍不了了:「這位阿姨!請你搞清楚這是我們的房子!」
中年女人臉色一沉:「你竟敢叫我阿姨?你們不賣是吧?行,別後悔!你們到時候會求着我們買的。」
女人氣憤地走了,沒幾天我爸就被辭退了。
他工作了 20 年的廠,只因爲那位老闆是廠長的朋友,他一句話,我爸就得從廠裏滾蛋。
可這是我們家裏唯一的經濟來源。
我爸好像一夜蒼老了好多歲,但他看見我,還是笑着摸我的頭:「我們的小槿不要擔心,爸爸會想到辦法的,你只管好好學習。」

-12-
「啪。」
有筆敲了下我的腦袋,我回神對上謝沉帥氣的俊臉。
謝沉挑了下眉,手撐着下頜看我:「槿一,你這幾天很不在狀態啊。」
我不敢和他對視,忙低頭開始看題:「哪有。」
謝沉微眯着眼,饒有興致地打量我:「你有事瞞我。」一個陳述句。
「沒有!我能有什麼事瞞着你?」
謝沉沒再追問,只是眼眸暗了幾分:「沒有最好。」
我以爲這樣就結束了,沒想到謝沉找到了我的家裏。
那對夫婦又來了,這次一起來的還有把我爸辭退的廠長。
這一次,媽媽好聲好氣地招待了他們,他們高高在上地刁難我的媽媽,而我的媽媽爲了生活則是一再彎腰。
說好了要讓他們過好日子的Ţü⁺,可現在這種狀況我竟然什麼都做不了。
我努力掐着自己的手想讓自己保持冷靜,就在我快忍不住的時候,有人勾住了我的衣領。
我抬頭,是笑容泛了冷的謝沉。
他輕嗤出聲:「槿一你出息了,這麼大事敢瞞着我。」
中年女人一邊嗑着瓜子將瓜子皮扔在地上,一邊數落着我爸媽。
想要買我們房子的老闆也還在爲難,他坐在凳子上一邊喝茶一邊得意地開口:「老槿啊,你說你要是當時早點把房子賣給我們,你工作也不會丟。給過你機會的,但你沒要啊。你可真是不識……」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謝沉一腳踹在了地上。
老闆滿臉震驚:「你他媽誰啊?」
中年女人跑過來扶:「你們竟敢踢我老公!還把他踹在了地上,你們完了!你們真的完了!」
謝沉雙手插兜,聲音泛着冷:「我知道你們很急,但你們別急。」
十分鐘不到,我家門口來了一排的車。
爲首的豪車剛一停穩,裏面就下來一男一女。
男的紳士,女的典雅,而且長得異常好看。
還沒走近,女人取下墨鏡,聲音洪亮:「是誰敢欺負我家小槿槿?不想活了還是怎麼的?」
她經過我又往後退了幾步握住我的手,一臉的憐惜:「這就是我們的小槿槿吧?哎喲,宋阿姨終於見到你țů₎了,你真的好乖呀!阿姨在觀察日記裏看過你,小乖乖,你比謝沉講的都還要乖!阿姨這心啊看到你都是軟的……」
阿姨還要說什麼,謝沉咳嗽了一聲:「別把正事忘了。」
「對哦,小槿槿別怕,宋阿姨幫你出氣。」
說着,她又風風火火跑向我站在旁邊不敢亂動的爸媽。
一起來的叔叔對我友好地點了下頭。
我小聲問謝沉:「他們是?」
謝沉眼裏閃過不自在:「我爸媽。」
謝沉父母,怎麼好像和我聽說的有點不一樣啊。

-13-
宋阿姨激動地握住我爸媽的手:「你們好啊,親家……哦,不是,你們好啊,我兒子同桌的父親母親。」
媽媽嚇懵了,愣愣回道:「您好,您好。」
宋阿姨拍拍她的手:「親家,哦,不,姐妹你放心,這裏交給我,我幫你們解決。」
說着,一把將我媽媽拉至身後,臉色一凜,立馬變冷:「就你們想搶我家小槿槿的房?」
剛剛還拉着我們手的宋阿姨此時像變了個人,身上的壓迫感讓人難以忽視,那是上位者的氣息,讓人忍不住想臣服。
中年女人吞了下口水,她怎麼也沒想到謝氏集團的董事長會來給我們撐腰。
如果知道,給她一萬個膽子她也不敢來罵我們一句,因爲開發這條老巷子的大公司就是謝氏集團。
而且整個棉城的生意幾乎都握在謝氏集團的手裏。
剛剛還高高在上的他們表情變得誠惶誠恐:「誤會,是誤會。」
爸爸的廠長一把推開中年夫婦,殷勤討好地看着宋阿姨和謝叔叔。
「謝總,宋總,都是誤會,沒有搶,是買!他們是想要買槿家的房子。」
宋阿姨連看都懶得看他:「你誰啊,你什麼身份我什麼身份?你也配和我說話?哦,你就是那個辭退我們小槿槿爸爸的破廠長吧?」
廠長忙點頭哈腰地解釋:「沒有,沒有,老槿他誤會了,沒有辭退他,他明天就可以來上班的。」
宋阿姨慢條斯理地理了下自己的頭髮,一個祕書打扮的人交給了她一個文件。
宋阿姨翻了翻,對着廠長漫不經心開口:「明天小槿爸爸當然得去工作,你就不用來了,你被辭退了,這廠已經被我們收購了。」
說着,轉身拍了拍我爸的肩膀,將文件交給我爸,一臉邀功樣:「小槿爸爸,這廠長明天你來做哈。」
我爸愣愣接過,他不敢相信他聽到的。這麼多年他早該當廠長的,因爲廠裏就數他技術最好,但他沒有關係,總是被人壓制。奮鬥了大半輩子都沒得到的東西如今唾手可得。
宋阿姨又對着那對中年夫婦說道:「你們也別得意,聽說你們有個養豬場,明天我叫派挖掘機去把你們那個養豬場乾沒了。」
之前對我們呼來喝去的三人現在臉色煞白地癱坐在地上,中年女人剛開始想哭,宋阿姨一個眼神就有保鏢堵住了她的嘴,將他們強行帶了出去。
我直直地看着宋阿姨:「謝同學。」
「幹嗎?」
我的眼睛一定在發光:「你媽媽可真帥。」
一切歸於平靜後,爸媽感激地留宋阿姨和謝叔叔他們喫飯。
他們也沒嫌棄,直接打電話回絕了今天的應酬就爽快坐下。
宋阿姨摸着我的頭髮問我:「小槿槿。誰給你取的名字啊,真有文化,好好聽,特別適合你。」
我認真地回她:「是我爺爺取的,他沒有讀過書。」
「爲啥是你爺爺給你取名?」
「因爲我媽媽告訴我,當時我出生的時候,爺爺揹着揹簍把家裏下蛋的母雞帶着從鄉下走到了城裏。開車要兩個多小時的路程他是一步步走來的。」
「那時候家裏窮,沒有手機,爺爺不知道我們在哪個醫院,他來大城市也找不到路,就一個人一家家醫院問來的。那時候他的背都已經開始駝了,因爲常年幹農活。可他就這樣一個人找到了我們,只爲了看我一眼。」
「爸爸叫爺爺給我取名,爺爺想了很久,說叫槿一,他說我是世界上獨一份的珍寶。」
這是我第一次在別人面前講這些事,謝沉聽得很認真。
一直沒講話的謝叔叔感動得眼淚汪汪,宋阿姨也擦了把眼淚:「太感人了。」她又嫌棄地看了眼謝沉:「完了,小槿槿家裏的人這麼疼愛她,人怎麼看得上你?」
謝沉:……

-14-
最近,學校要舉行數學大賽了,第一的人可以代表學校參加全省的數學大賽。如果取得了好成績,這將在履歷上添上優秀的一筆。
謝沉因爲要參加其他競賽所以沒參加這次的考試,而我一聲不響地考了個第一。
大家得知代表學校去參加比賽的是名不見經傳的我,他們都不看好。
他們都說我這次不過是僥倖,去參加比賽也是丟人現眼,還不如把機會讓給一班的人替學校爭光。
否定的聲音太多,以至於我也覺得自己不行,應該是僥倖吧,可我每天的挑燈夜讀又算什麼呢?
「啪。」
一堆書被謝沉放在了我的桌上,謝沉大手扣着我的後腦勺彎腰與我對視,他的呼吸纏繞在我的髮間:「害怕啊?」
我看着他,說出口的話竟然帶着委屈:「嗯,他們都說我不行。」
謝沉上揚着嘴角,語氣裏帶着頑劣,說出的話卻讓我覺得安心:「別怕,一個破考試而已,不會的哥教你,去拿個第一回來給他們看看。」
謝沉說得很輕鬆,好像我一定可以。
良久,我纔看着他的眼睛鄭重點頭:「好!」
於是,我做了自己最擅長的事:努力學習。
而謝沉變成了我一個人的老師。
這中途,學校爲緩解學生的壓力,舉行了籃球比賽。
謝沉代表我們班上場。
他那張臉本能讓無數女生瘋狂,所以爲他加油的人特別多,謝沉平時高冷慣了,這是唯一光明正大可以給他加油的機會。
我站在人羣中拿着一瓶Ṱū́₇水,乖巧地看着他。
謝沉視線掃到我,向來清冷疏離的他笑得輕佻散漫,像只開屏的孔雀。
女生叫得更加瘋狂了。
比賽一開始,謝沉就攻勢挺猛的,對方隊伍勉強應付。
我站在人羣中感慨,謝沉可真的是全能啊。
比賽進行到一半,中場休息。
給謝沉送水的人很多,但他都一一拒絕了。
我站在外圍忙擰開水向他走過去,只是還沒走近,就被隊伍裏的一個球員拿去了。
那人喘着粗氣,一副不行了的樣子:「謝謝啊同學,你的水來得真湊巧。」
我本想說這不是給他的,但看見他這麼差的狀態就覺得給他算了。
只是當我抬頭,就對上了謝沉幽怨的眼神,我還沒來得及去和他解釋,比賽就又開始了。

-15-
後半場比賽,謝沉打得又兇又猛,幾乎搶斷了所有球,不給對方一點機會,簡直壓着他們打。
是個人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怒氣。
不只對手驚奇,連隊友也驚奇。
「謝沉他咋了?咋突然這樣打球?玩命啊?」
另一個隊友擦了把汗:「誰知道啊,謝沉這人本來就高冷,誰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麼?又不愛講話,我們又不敢問。」
最後一秒,謝沉以一個三分球結束比賽,沒有任何懸念。
比賽結束,等人散完,我走到謝沉身邊。
他穿着 3 號球衣,此時的風好像都偏愛他幾分。
「謝沉。」
謝沉雙手插兜,語氣有點兇:「幹嗎?小沒良心的給別人送水,不給我送。」
「謝同學,你彎腰。」
「你叫我彎我就彎啊?」
我眉眼帶笑地看着他:「你會彎的。」
謝沉低罵了聲「靠,別這麼看着我」,然後乖乖彎腰。
「老子是真敗你身上了。」
我拿出紙巾將他額頭的一層薄汗擦乾,湊近他耳邊認真講道:「謝同學今天真棒,最後的三分球很漂亮,不愧是我同桌!」
我的眼睛亮亮的,謝沉慌忙直起身,耳尖染上了熱意。
怕他不好意思,我剛要走,謝沉拉住了我衣服的一角。
他語氣彆扭:「會說可以再多說點。」

-16-
我發現越臨近我去參加全省數學競賽那天,就越多人開始說我的風涼話。
在他們眼裏,我實在太過普通,卻要代表全校去參加數學競賽。他們覺得我根本不行。
我去參加競賽的前一天是星期一。
國旗講話,謝沉以年級第一的身份站在臺上,眉眼深邃。
原本鬧哄哄的操場瞬間安靜了下來,大家都在驚奇一向拒絕上來講話țúₜ的大佬怎麼突然就願意上來講話了。
謝沉是出了名的高冷,好不容易遇見大佬願意上臺講話的時刻,所有人都聚精會神,包括校長眼裏都帶着欣慰和期待。
視線慢慢聚焦,謝沉手指敲了下話筒:「今天大家都在,我就上來說幾句。」
「我在書中看過張愛玲的一句話,外面風雨琳琅,漫山遍野都是今天。所以槿一啊……」
謝沉停頓了幾秒,我站在臺下突然聽見自己的名字,心跳漏掉了好幾拍。
我站在人羣中視線與臺上的謝沉相撞。
謝沉嘴角微勾,眉眼處皆是自信:「不管別人怎麼說你,你只要堅持自己所認爲對的就好。想做什麼就去做,人生很短,但它能有好多個一瞬。我希望你能在這風華正茂的年紀裏全力以赴,不留遺憾。而我呢,大家不都說我拽上天了嗎?但我會永遠爲你低頭。」
說着,謝沉視線掃視了遍全場,語氣淡淡的:「佔用大家時間我深感抱歉,沒別的事,就想爲我小同桌單純地加個油。別人不相信你,我信。槿一,比賽別緊張,你已經足夠努力了,該教你的哥都教了 。」
說完,謝沉放下話筒,在一衆老師驚訝的目光裏單手插兜往下走。
全場安靜了一瞬,不知是誰喊了聲:「我靠,沉哥牛逼!真踏馬帥氣!」
所有同學才猛地反應過來,口哨聲此起彼伏。
「我靠,剛剛大佬這是在告白嗎?」
「啊!!!我不管,這也太帥了吧!這還是我知道的那個冷得像塊兒冰的謝沉嗎?當着校長的面公然談戀愛?」
「槿一就是參加數學大賽那位?那她一定也挺厲害的吧,大佬這麼看好她!我作爲聽衆我都覺得榮幸!救命,我剛剛竟然以爲這會是一場嚴肅的講話,我還以爲會學習到很多知識的乾貨!沒想到,大佬果然不按套路出牌。」
「我就說謝沉怎麼就突然答應國旗下演講了,原來是爲愛衝鋒的勇士啊!突然覺得大佬也下凡了!」
我站在同學中間愣愣地捂住胸口,好快,心臟像是要跳出來了。
四周全是同學的起鬨聲,但我好像只聽得見自己劇烈的心跳。
完了,我可能墜入愛河了。
老天,我真的喜ƭũₒ歡上了謝沉。

-17-
晚上我收拾好行李後就在陽臺吹着冷風發呆,猶豫許久我還是撥通了那個電話。
「小同桌。」
帶着笑意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不同於往日的清冷。
我輕輕叫他:「謝同學。」
「嗯,在呢。」
電話那頭傳來划動打火機的聲音。
他應該在點菸,我一直都知道他是抽菸的,因爲他的身上總是有一股淡淡的菸草味,並不難聞。但在我身邊時,謝沉從未抽過。
「謝沉,我做了一個很慎重的決定。」
謝沉可能因爲正在抽菸的緣故,說話聲音悶悶的,他很有耐心地回着我:「說說。」
我深吸一口氣,說得很堅定:「如果我這次拿回了第一,我要向你告白。」
電話那頭變得很寂靜,謝沉沒有講話,而我忐忑地等待。
突然,電話那頭傳來「嘶」的一聲,謝沉聲線顫抖地低罵了一聲:「靠。」
我問謝沉:「怎麼了?」
謝沉低低開口,語氣裏竟然帶着點委屈:「沒事,太高興,菸頭燙到手了。」
我的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揚:「你這麼相信我?萬一我沒得第一呢?」
謝沉說得理所當然:「同桌,你是我教出來的學生,自信點,你會得第一的。」
隔着電話我都能感受到謝沉的自信,忍不住被他帶動,他好像總是有這種魔力。
「好,我一定拿第一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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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謝沉在一起了,我很爭氣地拿了第一,用實力堵上了那些看不起我的人的嘴。
宋阿姨一邊餵我喫着草莓,一邊一臉欣慰地講:「我們家小槿一可真是出息,太厲害了,這第一次參加比賽還是全省的,就拿了個第一回來。來乖寶再喫一個草莓。」
我不好意思地張嘴,在一旁做按摩的媽媽也笑眯眯開口:「還是小謝教得好,我們小槿才進步這麼大。」
而謝沉在旁邊時不時傻笑,這個狀態從我們在一起那天就開始持續。
那天,謝沉看着我的眸子裏情緒湧動,他在極力地壓抑着什麼。
「槿一,和我在一起你就分不了手了,我愛裝逼,也愛嫉妒,這樣你還要和我在一起不?」
我看着他的眼睛,輕輕點頭:「謝沉,我喜歡你。」
謝沉很激動,當即就在原地轉了一圈,然後彎腰,手穿過我的腿彎,無視着機場周圍人驚訝的目光,像抱小孩一樣將我單手抱起。
他笑得有點痞:「結婚!」
我怕高,慌忙抱着他的脖子:「倒也不用這麼着急。」
從那天開始,謝沉就開始時不時傻笑。
學校的同學不知道真相,已經在開始傳謝沉大佬學瘋了,大家都說他壓力太大學傻了。
大家都說,一個高考而已,不值得大佬這麼有壓力。

-19-
高考在即,這是擺在所有高三學生面前的一道坎兒。它不是結束,是一個新的開始。所有同學開始鉚足了勁兒往前衝。
我也如此。
謝沉爲了給我補習功課,天天下午都陪我坐到最後才走。
索性高考時,我發揮得很好。
雖然沒考上謝沉的學校,但也是一個很不錯的重點大學。
我和謝沉能在一個城市讀大學。
我大學開學那天,謝沉送我去學校,他開着他拉風的跑車孔雀開屏般繞了學校一圈又一圈,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是我男朋友。
若不是宿管阿姨攔着,他還要牽着我進女生寢室給我鋪牀。
沒能進去,謝沉的表情很臭:「什麼破學校,女生寢室都不讓進。」
……
……
時間很快的。
大學四年一眨眼,我和謝沉還在一起。
我們步入社會,去了自己所擅長的領域。
又過幾年,我和他領了證。
27 歲的謝沉在他擅長的領域坐上了沒人撼動得了的位子。
桀驁難馴的他變成了圈子裏有名的笑面虎,但人人卻怕極了他的笑裏藏刀。
公司的頂樓的會議上,謝沉坐在主位。
他的手指有意無意地敲擊着桌面,神色慵懶。
而在座的一衆高管卻額頭冒着冷汗,連大氣都不敢出,他們已經有經驗了,這是謝總生氣的前兆。
小蘭的老公也在其中,他發信息向小蘭求救時我正和她做着美甲。
面對小蘭可憐兮兮的眼神,我瞭然地掏出了手機。
電話撥通,本安靜得要命的會議室上突兀地響起了專屬鈴聲。
高管們大大地鬆了口氣,他們太熟悉這鈴聲了,對他們來說簡直就是希望!
謝沉視線落在手機屏幕跳動的名字上,一向高冷的謝總給的備註是「可愛鬼」。
他拿起手機起身,手指點ŧų₁了接通。
我甜甜叫了他一聲:「老公,你來接我吧,我做好美甲了!」
謝沉的眼神不自覺變柔,方纔那股可怕的氣息一下消失殆盡。
他彎着脣角,語氣認真:「好,你站在原地別動。」
會議,結束。

-20-
我翻着高中時期的照片,記憶總是在快要高考的那段回憶上停頓。
高中某個平常的下午,太陽西落,只留下餘暉打在了窗戶上。
教室裏安靜得只聽得見我動筆刷題的沙沙聲,謝沉靜靜地在旁邊看着書。
他姿態懶散地靠着課椅,一手拿書,一手隨意地搭在我的椅子上,指尖偶爾輕敲下我靠着的椅背。
我停筆伸了個懶腰,手上的筆無意識戳着自己的臉頰。
「謝沉。」我輕輕叫了他一聲。
謝沉耐心地應着我:「怎麼了?」
「你知道木槿花的花語嗎?」
還沒等他回答我便又自顧自繼續說:「是溫柔的堅持。」
謝沉說:「我知道。」
他很淺地牽了下嘴角,抬手爲我輕輕捏着脖頸。
我眉眼彎彎地望着謝沉,任由他爲我揉捏着脖頸。他的背後就是窗外的餘暉,整個人看起來特別溫柔。
謝沉,其實呢我想說,木槿花朝開暮落,但每一次凋零都是爲了下一次更好地盛開,四季輪轉,生生不息,所以它的花語纔是溫柔的堅持。
而我喜歡你,亦是如此。
正文完。
一個小彩蛋~
棉城一中的開學日,路牙子上停滿了載着學生的車。
人羣中兩個高高的男生最爲顯眼。
「沉哥,你咋來讀高中了?高中的知識點你不是小學就學完了嗎?」
謝沉單手揹着包,嘴裏嚼着口香糖,視線在來報到的其他學生身上掃了一圈,輕嗤出聲:「我就來學校幾天,然後隨便考個第一回去應付下家裏的人就不來了。讓我完整讀完高中是不可能的, 浪費老子生命。」
「我猜也是,高中的知識對沉哥你來說太簡單了,你又不是傻子, 怎麼可能真的安安分分讀完。」
他們穿過走廊,經過三班的門口時, 謝沉停住了。
三班靠窗戶的位置, 一個女孩正傻愣愣地站着。
靠外邊的桌面已經收拾整潔,她應該是要坐那裏。
只是此時女孩正仰頭和一個凶神惡煞的胖子說着什麼,胖子將包扔在裏面的位子上, 語氣蠻橫:「你知道我是誰嗎?還敢拒絕我!我能做你的同桌是你的榮幸。」
女孩憋了半天沒說出句話,小臉通紅。
女孩看起來軟軟的, 卻態度堅決,硬是站着不讓,胖子還要往裏擠。
女孩扎着乖巧的丸子頭, 睜着黑白分明的眼眸, 可能她自己都沒注意到,此時的她小小一個正賭氣似的瞪着胖子油膩男, 像只炸了毛的小貓。
胖子抹了把臉上油膩的汗疑惑問她:「你爲啥不讓我進去坐啊?」
女孩小聲控訴:「會擠,坐不下。」
一向拽上天的謝沉此時卻呆呆地站在三班門口, 眼睛定定地看着三班那女孩, 他的腦袋裏只有一個念頭:「靠,好乖, 真的好乖,這麼小一隻, 好想給她順毛!完了, 這高中是非讀不可了。」
這樣想着, 腳已經不受控地邁進了三班。
修長的手指一勾,「啪」的一聲,胖子先前強放在裏邊位置上的書包被扔在了地上。
謝沉一臉冷酷:「裏面的位置我要了, 讓讓。」
胖子不爽:「有沒有搞錯?我先來的!你踏馬誰啊?」
謝沉只隨意地掃了他一眼, 沒當回事:「怎麼,你有意見?」
胖子看清來人, 當即就被噎住,結巴道:「沒,沒,沒意見。」
胖子走後,謝沉長腿一邁直接坐了進去。
女孩站在一旁, 似乎猶豫了好久才小心向謝沉伸出細白的手, 聲線帶着點緊張:「同學你好,我叫槿一,木槿花的槿。」
這以後就是她的同桌了吧。
謝沉沒有抬手回握,而是從包裏拿出很厚一本物理書裝逼,表情淡淡的:「嗯, 謝沉。」
和謝沉一起的男生被他這一系列的行爲驚得愣在了原地, 他剛想進來, 被謝沉一個眼神嚇退。
於是剛邁出的腳又懂事地收回。
他拿出手機給謝沉發消息:「沉哥你快出來,走錯班級了,丟人!你是一班的學生, 你不在這個班,快出來。」
謝沉回了,只有兩個字:「快滾。」
男生又問:「沉哥你咋了?」
謝沉一臉平靜地發送消息:「老子戀愛了。」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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