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日生怪談

我是今天的值日生,今天的任務,只有一個:活下去。
晚自習結束後,同學說教導主任找我。
我心中疑惑,身體下意識地走出教室。
突然,手機彈出條短信:【回教室!不要相信叫你的學生或老師!】
同時,我通過玻璃倒影,看到叫我的同學,沒有臉。

-1-
(打掃規則):
1.請保持地面乾淨,倒乾淨垃圾桶,擦乾淨黑板,擺整齊桌椅,但不要撿紅色的紙團,會被「它們」發現,更不要相信上面的文字。
2.打掃時請反鎖門,擋住它們,它們沒有鑰匙,老師也不會來提前檢查,重複,老師不會來提Ṭŭₖ前檢查。
3.遇到敲門聲,請保持安靜,重複,老師不會提前來檢查。
4.被檢查前不允許出教室,倒垃圾時可以離開教室 10 分鐘,發現人頭的話,不要相信她的話。
5.不要相信黑板上突然出現的粉筆字,尤其是白色的,那是它們在騙你。
6.要相信紅色紙團上的字,並按照上面的去做。
7.檢查的老師是男性,穿着藍色校工服,穿着藍色校工服,請相信他。
8.這是所女校,重複,這是所女校。
9.不要試圖逃離教學樓,11 點 30 前請回宿舍,躺在牀上睡覺。
10.不要讓它們發現你不屬於它們。
……
「叮!」
回到教室後,又來消息了。
我看着新消息,只覺得後背發涼。
因爲我平時雖然不看恐怖片,但也對這些規則怪談有點了解。
信息中的這幾條規則,明顯矛盾。
說明,無法確認真假。
而且,手機壓根沒信號,怎麼收到的短信?
我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遇到這種事。
但那個叫我的同學在我回到班級的瞬間,就消失了。
此時,整個校園一片死寂。
但往常這個點,剛下晚自習,校園明明很吵,有結伴回家的,有去小賣部買烤腸、乾脆面和飲料的,還有去老師辦公室問問題的。
總之,不會這麼安靜,安靜到我都能聽見自己紊亂的心跳聲。
我有點害怕地關上門,視線不自覺看向窗外。
外面霧氣濃郁,好像凝固的屏障,時不時小小翻湧下,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裏面遊弋。
我有些猶豫,但還是去關上了窗戶。
雖然規則沒寫。
關窗時,有絲霧氣碰到了我右手彎曲的小拇指,那瞬間,整個手掌都彷彿被凍住。
我不可置信地捂住右手。
冷汗密密麻麻從腦門,後背,鑽了出來。
突然,我猛地回頭。
因爲剛纔有一瞬間,我感覺有無數視線正齊齊盯着我,猶如實質。
我不清楚怎麼去描述這種真實的,如芒在背的感覺。
但我的眼睛告訴我,班裏只有我一個人。
是錯覺吧。
一定是錯覺。
我想這樣欺騙自己,甚至想說服自己,這是個夢。
但詭異的校園,把手掌瞬間凍僵的霧,還有沒信號卻能收到短信的手機……
這一切都在告訴我,我在一個詭異的空間。
我開始忍不住顫抖,頭也一直在痛,甚至奢望這是全校針對我做的惡作劇。
我想不顧一切地跑出去,大喊救命。
但理智告訴我,那樣會發生更可怕的事。
我在原地猶豫了下,決定先把前後門反鎖。
誰知剛走到門口,竟然發現對面教室坐滿了人。
身材婀娜的老師正背對着我,拿着教鞭,指着黑板上的題目講解。
那一刻,我彷彿一個踽踽獨行在黑夜中的人,看到了光。
興奮蓋過恐懼,我揚起笑臉,剛準備踏出教室,突然想到那條規則:【被檢查前不允許出教室。】
我忍不住打了個顫,腳步停在半空。
老師講題的聲音也停了。
我心跳如擂。
這時,老師轉身了,她看向我,溫柔道:「同學,有事嗎?」
那一刻,我渾身的血液彷彿被凍住,牙齒剋制不住地在打顫,目眥欲裂。
她也沒有臉!

-2-
「同學?」
她歪頭,腦袋慢慢轉了一百八十度,後腦勺面對我,手以詭異的姿勢撩開頭髮,露出張猙獰的女人臉。
「你是值日生,爲什麼不打掃呢?」
她笑了,咧開嘴,露出一口密密麻麻的尖牙,脖子猛地伸長到我面前,一雙沒有眼皮的眼珠盯着我。
我急忙後退,關門反鎖。
尖叫的前一秒,我捂住了嘴。
【保持安靜】這條規則在我腦中閃過。
「你真可愛。」
她隔着窗戶說,然後走了。
我心臟都要停了,卻猛地意識到,她沒回對面教室。
她去哪了?
我想到她那惡意的眼神,飛快跑去後門,關門,反鎖。
同時,她猙獰的臉撞到窗戶上,發出尖叫。
我驚恐地後退,這才發現,不止她。
對面教室的後門窗戶,擠滿了密密麻麻又扭曲的慘白麪龐。
唯一相同的是,都沒有臉,卻都在「看」着我。
這種視覺衝擊刺得我頭皮發麻。
哪怕沒有密集恐懼症,都感覺到一陣噁心。
我艱難地轉身靠在牆上,避開它們視線,臉漲得通紅。
這才發現,自己竟忘了呼吸。
猛地呼吸,空氣湧入氣管,咳嗽的感覺湧上來。
我立刻死死捂住嘴,生怕咳嗽聲引來門外的怪物。
可教室內就安全嗎?
理智和情緒在腦子裏交織,身體抖得像篩子,哪怕不斷叫自己冷靜下來,冷靜下來,身體也無法接受這密集的恐懼。
好在,理智暫時贏了。
我深呼吸,調整跳得快炸裂的心臟,低頭看錶。
已經十點零五了,一會兒還有「老師」查衛生。
我絕望地蹲在地上,死死看着手機裏的規則,把每一條印在腦中。
現在沒時間區別真假。
就在我緊張背規則時,教室內突然傳來「噠噠」的粉筆聲。
有人,在黑板寫字?
可教室不是隻有我一個人嗎?
我小心翼翼地抬頭,卻見白色粉筆在黑板上寫:【你不打掃,一會兒老師檢查會生氣的。】
可比起這段字,我更恐懼的,是那根白色粉筆。
它停留在空中,好像有「人」拿着它。
這一刻,我確定,教室並不安全。
而且我發現,教室多了個紅色紙團,就在我腳邊。
什麼時候出現的,我一無所ṱüₙ覺。
我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腿,逼自己不要再被恐懼影響。
以前,我也看過一點規則怪談,知道只要「遵守正確規則」,就不會有事……
大概。
不,遵守正確規則,一定沒事!
我安慰着自己,咬牙拿起掃把。
思維在這一刻無比清晰。
可能這就是人吧,在困境中,觸底反擊。
我安靜打掃,努力不讓那些恐懼影響判斷,並在心裏糾結到底要不要撿那紅色紙團。
還有,黑板上的白色粉筆字,要不要信?
這樣想着,我打掃得越來越快,連手都不再那麼顫抖。
而門外的「老師」見我認真打掃,指甲終於放棄抓撓玻璃,只在上面留下一道道紅痕,就不甘地縮回了她那長脖子,重新回到她的班級。
但不知道爲什麼,這些桌椅好像落了蜘蛛絲,總粘在我手上。
每次擺桌椅,手都會癢。
湊近細細檢查,手上什麼都沒有。
太奇怪了。
突然,我想起,這是女校。
還有,剛纔那些詭異的視線。
會不會,其實,此時此刻,座位上坐着「人」,只是我看不見。
那觸感,像極了長髮拂過手背。
後知後覺的我顫了下,冷汗流下,落在桌上。
然後,我看到那滴汗,被無形的東西,一點點擦乾淨。

-3-
「咚咚咚。」
門被敲響,嚇我一跳。
我抬頭,看見班主任正站在門口,穿着制服,彆着「班主任」的胸牌。
「打掃個衛生怎麼還鎖門?」
我吞吞口水,看向表,十點十五分。
沒到點。
【老師不會來提前檢查。】
這條規則被重複了好多遍,我很清楚,目光不自覺看向對面教室。
那裏空無一人,燈也關着。
窗外霧氣散了,熙熙攘攘的說話聲從樓下傳來,一切都恢復了正常。
好像剛纔那些都是錯覺。
「行了,太晚了別收拾了,回宿舍休息吧。」
老師笑笑,衝我無奈道:「今天辛苦了。」
我眨眨眼,神思恍惚了一秒。
耳邊也有無數細小而帶有誘惑性的聲音:「開門吧,開門離開這裏。」
那些聲音彷彿直接鑽入腦中,操控我的動作。
但她的微笑好美啊。
好溫柔,好溫暖。
我邁出腳步,情不自禁地朝她走去。
滿眼都是她彎彎的眉眼,高挺的鼻樑,豐潤的紅脣。
好美。
就在我摸到門鎖的那一刻,手不自覺停了。
那些細碎的聲音更大,但我有些猶豫。
爲什麼猶豫呢?
等等,學校有這個老師嗎?
意識到這點,我手彷彿被鎖燙了下,急忙收回。
整個人醍醐灌頂。
這個鬼,竟然還會蠱惑人。
就差一點……
巨大的恐慌襲來。
我抬頭看向窗外的班主任,她依舊那麼美,眼裏好像有細碎的光,不停在誘惑我。
我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趕緊收回手。
門外的「老師」有點疑惑:「怎麼了?值日生?」
我倒退得更快,臉色慘白。
她看着我後退的模樣,溫柔的笑容漸漸消失:「不開門嗎?」
同時,那細碎的誘惑聲又來了。
我死死捂住耳朵。
「開門!快開門!趕緊開門!」
她變得面無表情,五官開始恐怖,敲門聲也越來越大,越來越重。
我看到她的瞳孔慢慢變白,頭髮變得乾枯,連皮膚都出現大片屍斑。
每次砸門,都能帶出巨響。
那木門搖搖欲墜,彷彿下一刻就會被砸Ŧū́₅穿。
最可怕的是她的舌頭,竟有二十幾釐米,上面有無數倒刺,有紅色的涎水滴落。
我閉上眼,轉身不再看她,繼續顫抖地打掃,並將垃圾倒入垃圾桶。
因爲我不知道怎麼樣改變現狀,只能選擇繼續做值日生該做的事。
誰知,垃圾桶突然傳出聲音:「千萬別開門。」
我愣了下,想到第四條規則。
【倒垃圾時發現人頭的話,不要相信他的話】。
我麻了。
顫抖地看進去,果然是一顆人頭。
女生的頭,脖子有裂口。
她長相倒和活Ŧū́ₕ人無異,卻還是嚇得我倒在地上。
我驚恐地看着垃圾桶。
桶裏的人頭卻毫無自覺,自顧自道:「你得撿那個紅紙團,裏面有逃出去的方法。」
我死死攥住拳,不知道該相信規則,還是相信這個詭異的人頭。
規則叫我別信她的話,可她叫我別開門啊。
那是不是反過來講,這第四條規則是假的?我可以相信她?
「不準撿!你個死頭,不準搶我的食物!」
外面的怪物聽到人頭的話,開始嘶吼。
舌頭一下下抽打在玻璃上。
很快,出現了裂聲。
玻璃要碎了!
「快撿!現在時間過半了,一會兒玻璃碎了你就完了。」
那個人頭焦急提醒。
我看着她,簡直像在火上烤。
該相信她嗎?
會不會是這兩個鬼一起玩我?
「咔!」
玻璃又出現一道碎裂聲,此時,一切彷彿都變慢了。
只有大腦飛速運轉。
下一秒,我撿起紅紙團,砸門聲停了。
門外面目全非的「老師」貪婪又陰森地看着我,突然咧出個笑,便慢慢後退,歸於黑暗之中。
我死死攥住紅色紙團,不知道她爲什麼笑。
有什麼好笑的?
我違規了?
還是她故意演我?
我顫抖着手,開始梳理這幾次怪物的出現。
第一次,我踏出了教室。
第二次,我沒有打掃衛生,也沒有反鎖門。
第三次,我沒有撿起紅色紙團。
那是不是說明,這幾次,我違規了?
不過也確實,每次違規,都有怪物出現。
當我撿起紅色紙團時,怪物走了。
那是不是說明,【不要撿紅色的紙團,會被「它們」發現,更不要相信上面的文字】這條規則是假的?
「你還在猶豫什麼啊?哎真是無語,你快打開啊。」
人頭不停催促着,感覺比我還着急。
我看了她一眼,她長着張瓜子臉,梳着劉海,眼睛圓圓的。
好像,很無害。
我垂眸,緩緩打開紙團,上面只有一句話:「倒垃圾後,逃離班級,不用等老師檢查。」
「上面寫了什麼?」
那個人頭問道。
我看向她,重新將紙死死攥成一團,扔進了垃圾桶。
「哎呀,叫你保持安靜,沒叫你不能說話,你要急死我嗎?」
那個人頭無奈道。
我抿抿脣,沒有接茬。
在這種地方相信個頭,可太蠢了。
但現在,確實該倒垃圾了。
人頭……算垃圾嗎?
而且,外面安全嗎?
我看向走廊,白熾燈亮着,除了玻璃上的血跡,空無一物。
那些怪物好像消失了。
偌大的校園,彷彿只剩我和桶裏這個頭。
「你相信我,我和你一樣,都是被這個世界害死的,我會幫你。」
那個頭真誠道。
我看向她,她正努力睜着大眼睛,向我證明她的無害。
莫名……還有點可愛。
我覺得我瘋了,彎腰拿起桶,走向門。
窗戶已經裂了,有細碎的玻璃碴在地上。
走廊的白色燈光,透着陰冷,很像停屍房。
我一點不想出去。
但倒垃圾得去教學樓外的垃圾房。
這中間會遇到什麼,我不敢想。
我真的,沒有哪一刻,比現在更痛恨班級在四樓。
「你不會要去倒垃圾吧?」
那個人頭更加擔心。
「這條規則是假的,我就是倒垃圾的時候被那裏怪物一口咬住身子,等醒來就只有一個腦袋了,你要去可別帶我。」
「真的,我們最好趕緊去宿舍,那裏有宿管。」
「你信我。」
……
這頭話真多,好想罵人。
我低頭看了眼她,沒理,深吸口氣,打開門。
「咔!」
鎖開了。
在這寂靜的走廊,蕩起一陣清脆的回聲,彷彿一個信號。
告訴「它們」,「食物」出門了。

-4-
「噠,噠。」
運動鞋踩在地板,發出清淺的粘連聲。
膠底就是這點不好,會有聲音。
我恨不得把鞋子脫了。
突然,一聲慘叫響起,彷彿要刺穿人耳膜。
「救命!」
我剛到三樓,就被這叫聲嚇得垃圾桶都差點脫手。
人頭語氣更加驚恐:「都說了別帶我,你趕緊把我放回教室吧!」
「真的會死的!」
我擰眉,看向慘叫聲傳來的方向。
那裏的燈是滅的,一片漆黑,只有時不時傳來的咀嚼聲,好像有什麼在嚼堅硬的東西。
骨頭嗎?
模糊的腥氣隨着走廊大開的窗戶,自顧自鑽入我鼻腔。
藍白色的地板,有紅色的液體。
我收回視線,加快下樓速度。
「你聽我的。」
「求你,別去垃圾房,我真的好怕。」
「那裏的鬼特別兇。」
……
閉嘴!煩死了!
我低頭拿了個紙團直接塞那人頭嘴裏。
她「唔唔唔」地說不出話,眼裏滿是委屈。
我要瘋了。
一個頭怎麼戲那麼多?
終於,世界安靜了。
我抬頭,卻差點撞見一個「人」,幸虧急忙抓住了扶手。
定睛一看,竟然是我對面教室那個「無臉老師」。
她也穿着制服,胸牌寫着:「物理老師」。
此時,我和她面對面,不足半米。
她後腦勺那張猙獰的臉,異常清晰,連突起的血管都能看清。
我頭皮差點炸了。
現在的我們之間可沒有門,半個阻擋物都沒有。
「同學,又見面了呢~」
她咧開嘴,手持教鞭,一下下在手心敲着,饒有興趣地看着我的驚恐模樣,並用她那細長的舌頭舔過我髮梢。
「想去哪兒?」
她溫柔道。
見我不回答,恍然大悟般道:「哦,你不喜歡我這張臉,是吧?」
說着,她脖子「咯吱咯吱」地又轉了 180 度,用她沒有五官的正臉面向我:「你喜歡這一面?」
「老師,我要去倒垃圾。」
開口的瞬間,我和女鬼身子都一怔。
她可能沒想到我會說話。
而我沒想到,我說話聲音竟然像個男生。
等等,有沒有可能,我就是男生?
那之前,我爲什麼會以爲自己是女生?
還有,我到底什麼時候開始認爲自己是個女生的?
那個「檢查的假老師」可以精神蠱惑,但我好像並沒有被……
是那個假學生做的嗎?
怪不得,我頭一直在疼。
原來……如此。
能改變記憶?
那規則中叫我【保持安靜】的原因,會不會是,爲了不讓我發現自己的性別?
但是,爲什麼?
瑪德。
頭疼死了。
我抬頭道:「老師,你在妨礙我做值日嗎?」
老師聽聞,抬起教鞭,狠狠抽向地面,留下個深坑。
抽鞭時,離我鼻間不到一釐米,讓我一身冷汗。
「當然不是,值日生,快去忙吧。」
她語氣依舊溫柔,卻帶着絲咬牙切齒。
我掠過她,徑直下樓。
身後的視線如影隨形,卻沒跟上來。

-5-
我深呼口氣。
賭贏了。
果然,規則是牽制雙方的ṱūₕ。
剛纔那一秒,我簡直覺得我死定了。
從她飛奔去後門,臉都撞玻璃上來看,她一定想殺我。
所以見到我下樓,都面貼了,何必扯那些廢話?
除非,她受制於什麼,不能殺我。
從這點來看,某種程度上來講,倒不是毫無生機,我可以利用「正確規ťųₑ則」活下來。
想到這,我加快了腳步。
十點半檢查衛生,還有九分鐘就要檢查。
倒垃圾時間是十分鐘,我已經花了三分鐘。
七分鐘內,我要趕到垃圾房,並決定倒不倒垃圾。
不,應該說,判斷出倒不倒這顆人頭。

-5-
「哇,你好厲害啊,我剛纔簡直要嚇死了。」
人頭又開始說話了。
我皺皺眉。
她剛把嘴裏的紙團吐出去了,又開始叨叨叨。
此時見我看她,大驚失色。
「你不會又要把紙團塞我嘴裏吧!再這樣我就生氣了!」
她說着,表情又慫又委屈。
「你到底是什麼玩意兒?」
我已經知道【保持安靜】這條規則是假的了,而且,又到了一樓與大廳之間的過道,我稍微放鬆些,擦了擦頭上的汗,看了眼保安室的門。
人頭沒回答我的話,只謹慎道:「大廳要快點過,千萬別停。」
我點點頭,細細打量大廳。
大廳的燈好像壞了,一閃一閃。
每次變黑的瞬間,都好像有什麼出現在其中。
左側保安室開着門,可以看到桌子,上面放着個玻璃杯。
杯中的水是淺紅色的,一顆圓東西在裏面漂浮。
是完整的眼球。
杯子旁,還有個警棍。
極具生活化的詭異場景,更讓人難受。
我深吸口氣,看着腳下僅剩的一節臺階。
一步距離,生死之擇。
踏下去,就沒法後退了。
我深吸口氣,做出準備跑步的姿勢,卻被人頭打斷:「大廳禁止奔跑,違規,保安會抓你。」
她急忙道。
我垂眸:「你在這裏遇到過多少個人?」
「109 個吧。」
「那逃走了多少個?」
她愣了下,舔舔脣,露出悲傷的模樣:「不知道確切數字。」
「哦。」
我點頭,深吸口氣,下了臺階。
瞬間,燈芯發出火花聲。
「啪!」
世界一片漆黑,只餘下耳邊沉重的呼吸聲。

-6-
我沒停,一步步走着。
此時此刻,我彷彿被鎖在一個黑匣子,什麼都看不見。
只能聽到膩的呼吸聲,近在咫尺。
我手裏死死攥着垃圾桶邊沿,剋制住想跑的慾望,一步步往前走。
剛纔目測,大概 20 步就能走出大廳。
已經三步了。
「好餓。」
嘶啞尖利的女聲在耳邊響起。
我顫了下,走得更快。
五步……十步……
「把你眼珠給我喫吧,喫了我就偷偷放你離開這個學校。」
瘋了。
信你個鬼。
我頭上大滴大滴的汗流下。
這些鬼怎麼都和變態一樣。
還有那個頭,剛纔不是話多得要命,現在怎麼閉嘴了?
十三步……二十步……
黑暗中,度秒如年。
已經走了五十多步了,還沒走出這片黑暗。
就在我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一道慘白月光,撕破了這個「黑匣子」。
但我不敢停下。
生怕後面的鬼再把我薅回大廳,連頭都不敢回。
「嗚嗚嚇死我了,我們趕緊去宿舍,等白天就能逃出去了。」
人頭哼哼唧唧。
我看了眼表,光過大廳就耽誤了一分鐘。
好在垃圾房不遠。
「你,你不會要去垃圾房吧?你要倒掉我?」
那個人頭眼淚都出來了。
我警惕地看着垃圾房的方向,餘光也注意着旁邊空曠的操場。
不過,垃圾房看起來一切如常。
大大的綠桶在那立着,好像可以直接把我吞進去。
也好像,有什麼會鑽出來。
……
「別,別開!」
人頭的聲音顫抖得更加厲害。
「那裏面真的有鬼嗚嗚嗚。」
她眼淚一滴滴流下,梨花帶雨,別說,還挺好看的。
但我不喫這一套。
「你不也是鬼嗎?」
我冷眼看着她。
她愣住,不可置信道:「可我一直在幫你啊!你怎麼過河拆橋?」
「是幫我,還是你也要在教學樓遵守規則?」
她滿臉不解:「你,你在說什麼啊?」
我冷笑:「好好在你的桶裏待着吧,想騙我違規的,垃圾。」
她臉色一怔,目光漸漸陰寒。
我直接打開蓋子,把她和垃圾一起丟進去。
下一秒,桶內傳來她尖利的咆哮:「我要殺了你!!!」

-7-
其實,我一直很疑惑。
第一次,我踏出了教室,看到鬼學生。
第二次,我沒有打掃衛生,也沒有反鎖門,看到了無臉老師。
第三次,我沒有撿起紅色紙團,及時讓【地面乾淨】,又遇到了檢查的鬼老師。
可我突然察覺,同一條規則,是有真有假的。
那麼,十條規則,就是看到的十條規則嗎?
有沒有可能,光第一條,其實就是「6 條規則」。
1.請保持地面乾淨。2.倒乾淨垃圾桶。3.擦乾淨黑板。4.擺整齊桌椅。5.但不要撿紅色的紙團,會被「它們」發現。6.更不要相信上面的文字。
若真是這樣,那第二次,我其實違背了兩條規則。
應該有兩個鬼出現。
可只有一個。
除非這個頭,也是鬼!
……
她很聰明,編了個理由,便把立場和我混在一起,還表現出一副知道如何逃脫的模樣。
甚至告訴我很多信息。
但那些消息,說白了,不過是模棱兩可的話術。
每次提示,都反而把狀況引向更混亂的場景。
若我心態再差些,估計會崩潰。
而且,打開紅色紙團後,她第一反應是問我:裏面有什麼內容?
但她明明說過,裏面有逃跑的方法。
簡直,前後相悖。
她根本就是在騙我。
當然,最重要的一點。
她把紙團吐出去時,我看到了,她的舌頭很長,和那個在窗外敲門的女鬼一樣,帶着血。
所以,她不可能像她說的那樣,可憐又無害。
甚至很可能比那兩個鬼老師更兇。
之所以不動我,還騙我,估計也是因爲限於規則。
再結合Ṫù³前面的信息,我問她見過多少人,逃走了多少人,不過是想看看自己是不是唯一一個進到這個詭異世界的倒黴鬼。
果然,我不是唯一一個。
那就說明,這個校園,還可能有別的角色。
老師,班長,紀律委員……
她們又在扮演什麼角色?還活着嗎?
至於她告訴我別跑,不過是因爲見我已經看到保安門上掛着的牌子了。
【禁止奔跑】。
表忠心罷了,或者,想獨自喫掉我。
誰知道呢。
反正我已經確定,她在非常努力地避免我將她當「垃圾」倒掉。
所以,那裏一定會限制她。
也不知道這個鬼之前干擾,欺騙了多少人,纔有這樣的演技。
至於她自己,就算真的是在垃圾房被喫掉的,也不值得同情。
甚至有可能,在她那個故事中,被喫掉的,是上一個人。
她纔是在垃圾房喫掉對方的怪物。
而【我是值日生】,這本身也是條規則。
值日生,最重要的就是打掃乾淨衛生。
她那麼懼怕被倒掉,一定屬於「垃圾」。
紅紙團應該是可信的,我不會回班裏。
宿舍,也不能去。
那女鬼陰險狡詐,叫我去宿舍,還提那個宿管,八成是爲了預防我把她扔掉,所以埋了一手。
我看看錶,已經十點二十八了,離我倒垃圾時間還有 4 分鐘,但離老師檢查,只有 2 分鐘。
希望卡的這個 bug 有用。
校門外,霧氣依舊濃郁,沒有散。
我知道那霧氣的威力,不會出去。
但明顯,我漏了什麼。
宿舍,班級,都不能回,還能去哪?
這鬼環境不讓我知道自己性別的原因到底是……
校工?
確實,他是唯一一個男性。
我想,這確實不是女校。
不讓我發現自己性別的原因,有可能是因爲,他是我逃脫的關鍵。
想到這,我決定賭一把。
直接去找他!

-8-
校工辦公室與垃圾房隔着足球場。
那裏是平房。
我最後看了眼班級的方向,窗邊站着那個無臉老師。
真是執着。
我收回目光,吹在臉上的風愈發冷了。
機會只有一次。
我目光堅定,打算從草坪上直接踩過去,走直線距離。
誰知離草坪近了,卻能聞到一股熟悉的腥臭味,和無臉女鬼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樣。
血。
我沒踩上去,選擇跑了 400 米。
等氣喘吁吁到平房的位置,發現校工室是空的。
看看錶,十點二十九了。
不遠處,人頭鬼的嘶吼愈發尖利,垃圾桶蓋被她頂得上下起伏。
得趕緊找到校工。
可平房就這麼大點地方,完全藏不了人啊。
難道他在宿舍?
正在我原地踱步的時候,手機開始震動,十點半了。
「老師」檢查時間到了。
我關掉手機,按下靜音。
足球場對面的教學樓,教室窗戶的位置,依舊有人影立在那,一動不動。
突然,一隻手從身後搭在我肩膀上。
我猛地一驚。
「別看了,小夥子。」
身後傳來男人的聲音。
但我不敢轉頭,怕「吹滅肩頭的火」。
不是有那種說法嗎?
人的雙肩,額頭,各有一把火,要是被髒東西拍了肩膀後立刻轉頭,會吹滅那火,髒東西就能傷害你。
雖然不知道真假,但在這裏謹慎點,總沒錯。
現在天氣不冷,所以我穿着夏裝,能清楚感受到肩膀上的溫熱。
意識到這點,我才緩慢轉身。
只見一個大叔叼着煙,身材魁梧,穿着藍色校工服,頹廢又滄桑地斜眼看我。
彆着同款胸牌:校工。
「嘖,能活着見到我,你還不錯。」
他懶散道。
果然,是個活人。
但活人生活在這種環境,怎麼會那麼……安逸?
「進來吧,哎呀,你都不知道,這十年加上你,我就見到了 18 個學生,簡直……」
他煙嗓沙啞,絮絮叨叨。
我:……
「還不進來?」
他用鑰匙打開門,邁進房間。
我望進去,小,卻五臟俱全,連衛生間都有。
簡直像個淨土。
此情此景,卻感覺更值得懷疑。
突然,遠處傳來「砰砰」兩聲。
我看過去。Ṭŭ̀₂
一聲,是那個無臉女鬼竟從樓上跳了下來,支離破碎,卻還在蠕動。
另一聲,是那個人頭鬼從垃圾桶飛了出來。
她倆的目標倒很一致,都是我。
人頭鬼在飛,無臉女鬼則像蜥蜴一樣飛快爬向我。
同時,草坪也開始湧動,好像要鑽出什麼。
大廳中,檢查的「老師」也跑向我。
這畫面,我一生都不想再面對。
於是當機立斷,直接鑽入校工室,並鎖住了門。
下一秒,燈滅了。
我心一驚。
又來?
這可沒地兒跑了。

-9-
我維持着鎖門的姿勢,一動不動。
現在肯定不能出去。
外面三隻,裏面好歹只有一隻。
……
也不知道僵持了多久,燈又亮了。
我已經渾身被冷汗浸透,接着,門傳來重重的撞擊聲。
我後退兩步,看向那校工。
他正站在開關旁,靜靜看着我,然後深吸口煙,丟到地上碾滅:「睡吧,天亮送你出去。」
「你剛關燈幹嗎?」
我嗓音沙啞。
剛纔,我真的差點開門逃出去。
他懶懶看着我:「活下去是要守規矩的。」
我張張口,心開始發涼。
「你在這裏,活了很久?」
他伸了個懶腰。
「以後再見的時候,告訴你。」
這句話,其實等於回答了我的問題。
他應該是在這裏活了很久。
靠着遵守規則。
不對,他剛纔開門絮絮叨叨說了什麼?
十年見了 18 個學生?
那說明他在這做了十年校工?
我按按發漲的太陽穴,聽着門窗被抓撓的聲音,「窗簾能拉嗎?」
那人頭鬼此時已經露出了原樣。
青白的皮膚,紅色的瞳孔,面目猙獰地用她那尖利牙齒啃玻璃。
玻璃上都是血。
「多有意思,當恐怖片看吧。」
校工說着,竟然從他那小廚房端出來兩碗蔥花面。
放在桌上後,他竟真的邊喫,邊看着那人頭鬼發瘋。
我站在旁邊,一時都不知道用什麼形容詞。
只覺得三觀都重新裂了幾回,又被奇怪的東西修補了。
最後,端着面坐他旁邊一起喫起來。
氣得人頭鬼頭髮都炸起來了。
我這才發現,她劉海下原來也藏着一張嘴。
瑪德,就沒一個正常的。
我低頭喝光湯。
校工將碗給我,叫我去洗。
我也沒說什麼,安靜去洗碗了。
洗碗池邊,竟然還有洗潔精……
我頭更痛了。
「這些東西都是從鬼廚子那裏順出來的,你要是以後餓了或無聊,可以去他那玩玩。」
校工抽着煙道。
我手滑了下,碗差點摔了。
嘴脣嚅動了好久,終於剋制住自己嘴邊的吐槽。
十一點二十,我躺在牀上。
因爲規則裏有條要求十一點半要躺在宿舍牀上睡覺。
我雖然不在宿舍,但不知道【十一點半要躺在牀上睡覺】這一點是不是也算個規則。
即使窗戶和門還在被抓撓,我還是閉上了眼睛。
校工也沒制止我,就那樣靜靜待着。
「你其實很適合這裏。」
我看向校工,有些不解,他明明是人,怎麼在說鬼話?
十一點二十五,人頭鬼和無臉鬼都消失了。
走之前,無比怨念地看着校工。
看起來想刀他的心,比刀我還重。
而校工只是點了根菸,懶懶看着她們,氣定神閒。
「請別說那麼恐怖的話。」
我憋了半天,還是說了。
其實,我還有一堆問題,但一個都不敢問。
這裏一定也有固定的規則,這個校工剛纔關燈可把我嚇了個半死。
他雖然看起來在「保護」我,但我也不能相信他。
在這裏,我誰都不信。
這樣想着,巨大的睏意襲來。
我竟真的睡了過去!

-10-
「喂!起牀了。」
校工推推我肩膀。
我意識到自己睡着,猛地坐起來,一臉懵逼。
他嗤笑聲。
「走了,該離開學校了。」
我聽着他的話,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你說什麼?」
我說着,看了眼表,十二點零一分。
「快點,時間不多。」
他說着,吸了口煙,直接就去開門。
我跳下牀想阻止他,生怕有鬼在門外蹲着,可還是晚了一步。
他開門的瞬間,我竟看到,天亮了?
就那麼一秒。
黑夜散去,光明照耀。
我竟,有些想哭。
「走吧。」
他走在前面。
我猶豫了下,跟在他身後。
校園依舊空無一人,但那森冷詭異的氣氛已經被陽光徹底驅散。
真是,神奇。
看到大門的瞬間,我簡直興奮起來了。
要逃出去了!
終於!
大門邊,門衛室的大爺顫巍巍伸出頭看我一眼,眼裏的陰冷卻叫我頭皮發麻。
「嘖,廢物,竟然又跑了一個,來登記出門吧。」
他渾濁的目光掃視在我身上,猶如蛇信子。
直接扔給我登記冊。
上面夾着根鋼筆。
我拿起筆,那上面只有寥寥五個人的信息登記。
班級,出門時間,姓名。
其中一個的姓名位置,被紅色墨水暈開,什麼都看不清。
我皺皺眉,爽快地寫上了班級和出門時間,但寫到名字的時候,我停住了筆。
「怎麼?不會寫名字啊?」
那門衛細小的眼睛透着惡意和貪婪,細長的舌頭舔過嘴脣。
我沒理他,只覺得不對勁。
哪裏不對勁?
是校工悲慼疲憊的目光,還是這個鬼的貪婪?
我細細研究登記冊,突然抬頭看向門衛道:「我是誰?」
門衛一愣:「我怎麼知道你是誰?快寫!」
他說着,稀疏的白髮開始變紅,眼白慢慢變黑,身體開始浮現屍斑。
連天色,也開始重回黑暗。
風聲大作。
我還看到無臉鬼還有人頭鬼又出現了。
她們在校工身邊,貪婪地望着我,眼神渴望。
我垂眸,在姓名處寫下名字:值日生。
這裏有校工,有老師,有保安,但一般情況下,辦公室都有銘牌的。
校工:誰誰誰。
老師:誰誰誰。
保安:誰誰誰。
可她們都沒有,只有一個身份。
還有,最後一條規則:【不要讓它們發現你不屬於它們】。
這條規則,我本來以爲沒用。
但直到看到這個登記本,我才意識到,它們早就知道我不屬於它們啊,可怎麼纔算「發現」呢?
登記「姓名」的一刻,不就是「被發現」了嗎?
這些鬼根本沒有姓名,只有身份。
那麼,【我是值日生】,這其實不只是條規則,也是條信息。
這纔是我真正的「姓名」。
而校工的存在,就是最恐怖的地方。
他讓我鬆懈,讓我以爲一切真的要結束了。
試問一個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在校工那得到希望的人,哪會想這麼多?
估計會立刻填上表跑路。
卻不知道,填上姓名的那一刻,就再也跑不出去了。
至於這個墨點,應該就是之前寫對「姓名」的人。
「給,可以了嗎?」
我遞上登記冊。
門衛猙獰地盯着我許久,終於,不甘心地按下開門鍵。
我扭頭就走。
「祝你好運啊。」
校工的聲音帶着幾分笑意,扔了盒東西給我。
我接住,發現是他的煙,裏面只有兩根了。
奇奇怪怪。
他看着我,衝我擺手,菸頭在黑暗中發着紅光。
真氣人啊。
不過,謝謝他那與氣質不符的憐憫目光了。
我點點頭,踏出校門。
瞬間,時空彷彿被撕裂。

-11-
等回神,我已經在班裏了,周圍熙熙攘攘。
王喆看着我,莫名其妙:「兄弟,你擱這兒發呆一分鐘了,幹嗎呢?」
我看着熟悉的臉,這纔想起來,今天他應該和我一起值日。
可我剛在那個空間,完全不記得這件事。
真,離譜。
我坐在椅子上,深吸口氣,「活着真好。」
王喆:?
「兄弟,週末請你喫燒烤,溜了。」
我拍拍他肩,在他哀怨的眼神中跑了。
這學校,我是一秒鐘都不想待。
那陰冷的感覺現在還在我心頭縈繞,絕了。
經過巷子時,我習慣性插手進口袋,突然摸到盒東西。
是那盒煙?
我想了想,重新塞回口袋。
卻猛地記起來,今天早上快遲到的時候,被一個人在這裏撞了下。
我急着走,沒注意長什麼樣。
但那個人,在我身後說了句:「祝你好運……」
是那個校工?
……
我突然有些不祥的預感。
不不不,我已經逃出來了,不可能。
我搖搖頭。
一定是巧合,一定是巧合。
那個詭異世界的人,怎麼可能跑到現實。
我這樣想着,越走越慢,最後停住了腳步。
現在的世界,真的是「現實」嗎?
還有,那個校工是不是說過「下次見面告訴我」?
我和他爲什麼還會見?
越想越毛骨悚然。
我罵了聲,在樓下買了瓶冰可樂,喝完纔回家。
誰知,門口貼了張紙條,上面寫着:「家庭守則」。
1.請聽父母的話,不要違背。
2.不要挑食,要做個好孩子。
3.寫作業時,要開着門,不能鎖門。
……
「艹。」
這回,我真的罵出了聲。
(正文完)
【番外】
昏暗的房間。
文容飛此時正皺眉看着屏幕。
老闆總說他設計的遊戲過關率低,不適合普通玩家,這回的劇情總沒那麼難了吧?
真是煩死。
他保存後,發給老闆,然後伸了個懶腰,打算煮個蔥花面。
一天沒喫飯,要餓暈了。
誰知道,電腦屏突然滅了。
他一愣,趕緊檢查手機,卻發現郵件壓根沒發出去。
「靠!不會沒了吧?」
文容飛趕緊打開電腦,重啓,卻發現屏幕怎麼都不亮。
他覺得完了,一天,白忙。
就在他點菸打算冷靜下的瞬間,電腦閃了幾下,然後,出現了十條規則。
同時,窗外的廣場舞聲,小孩嬉鬧聲,全部消失。
只餘下他心跳的聲音。
……
(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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