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隱居山林

喪屍爆發前三天,我回到老家。
囤足物資,將房子改造成固若金湯的城堡。
牢記末日生存準則:當什麼別當聖母,逞什麼別逞英雄!

-1-
喪屍爆發前第三天。
公司大裁員,我美美告別 996,拿了賠償金準備出去瀟灑一番,接到了我哥的電話。
「我馬上要去沿海地區執行任務,情況有點不對,你立刻回家待在爸媽身邊。」
「他們已經在購買物資,你回去之後查漏補缺,各個方面的,準備起碼夠你們用一年的量。順便盯着他們,在我回去之前絕對不能開門營業。」
我哥之前是當兵的,做過特種兵,退役後在我們本地的安全局工作。
時不時的會被派去執行一些特殊保密任務。
當初疫情就比我們知道的要早,但也只是提醒我們戴口罩。
像這種開口就說情況不對,讓囤物資的還真是第一次。
所以我完全不敢不當回事,掛了電話就收拾東西,急匆匆往家裏趕。
在高鐵上根據疫情封控經驗列了一些囤物清單,下車之後,準備拉着我爸先去一趟批發市場,結果拉開車門驚呆我了。
七人座的麪包車,被我爸拆的只剩前面兩個座,後面堆滿了各種物資。
各品牌的螺螄粉 50 包。
酸辣粉拌粉拌麪各 10 包。
各種口味薯片 10 箱。
牛肉乾 50 包。
無骨雞爪辣和不太辣的各 50 包。
粗糧餅乾 3 箱、芝士威化餅乾 3 箱、蔓越莓餅乾 5 箱。
還有我愛喫的奶糖巧克力各 10 袋。
以及各品類零食大禮包一大堆。
最下面壓着的,還有看不清的牛奶飲料。
邊邊角角全部塞滿,最離譜的還是副駕駛的座位下,塞着一大包的堅果,保守估計 50 斤。
導致我只能抱着行李箱,踩着堅果,一路腿麻的回了家。
下車發現,一輛皮卡大貨停在了我家門前,正在一箱一箱的往下卸貨。
我爸說車上都是我愛喫的,特意去大超市買的,其他的直接喊供貨商送上門就行。
我驚覺清單白做了,論囤貨,我爸纔是專業的。

-2-
我們家是開民宿的。
住在山腳下靠山喫山,十五年前門口的大山被開發了旅遊業,整個村的人都順勢幹起了民宿。
現在臨近元旦小長假,這邊又做活動門票全免,幾乎每家每戶都在進貨,我們這貨囤的也就不那麼顯眼了。
經過我和țṻ⁸我爸兩天的奮戰,我家倉庫直接被填滿。
各種品牌口味的方便麪、自熱小火鍋、自熱米飯、鴨血粉絲、麻醬米線、肉罐頭、水果罐頭等速食佔據了一整面牆。
還有一面牆的礦泉水。
以及 50 斤一袋的面 10 袋,真空包裝 10 斤一袋的米 50 袋,還有油鹽醬醋茶擺了一立櫃。
角落裏除了我家本來的兩個冰櫃,現在又多了三個更大一倍的。
我粗略看了一下,整豬兩扇,牛肉 100 斤,還有一堆的雞鴨和若干散肉。
小點的冰櫃裏放的是各種冷凍的包子餃子糉子湯圓以及空氣炸鍋半成品的雞柳羊肉串雞米花之類的。
全部塞的滿滿當當。
角落裏還堆着土豆、洋蔥、紅薯、山藥還有南瓜蘿蔔大白菜。
保守估計總共得有上百斤。
另一塊區域還有蘋果、梨、橙子、柚子各 5 箱。
抬頭還懸掛着,半間屋子的臘肉臘腸煙筍粉條等風乾產品。
又單獨騰出一間房放生活用品。
捲紙 30 提,抽紙、溼紙、日夜用衛生巾各 20 箱。
洗髮水護髮素沐浴露家庭裝各 20 套。
牙刷牙膏漱口水,各 10 箱,牙線牙籤各兩箱。
暖寶寶 10 箱,熱水袋 10 個。
家居服羽絨服保暖衣每人各 10 身,春夏秋冬家居服、貼身內衣褲之類的,每人各 20 套。
還有口罩酒精碘伏維生素鈣片等各種在藥店能買到的藥,各來了 20 盒。
爲了健康着想,還囤了一些五穀雜糧,以及黑芝麻糊、維維豆奶之類的沖泡粉劑。
期間,隔壁張奶奶知道我回來,又給我送來了她上山採來已經風乾的菌子。
張奶奶和爺爺是我家的老鄰居,特慈愛的倆老人。
我親爺爺奶奶去世的早,他們就和親的差不多。
他們兒子,和我們這邊大部分人一樣,前幾年開民宿掙了不少錢,現在爲了孩子的教育等各種原因,將民宿轉租出去,搬去了城裏住。
老兩口不習慣城裏生活,就一直留在了山裏。
算算,現在整個村裏,也就我家和他家是原住民了。
想到年紀大的不怎麼會囤東西,我跟我爸又買了不少,全部搬去了她家。
不出意外的話夠他們喫個一年半載的。
我媽每天忍受着我倆這腦幹缺失式的買法,再看着外面一車一車的上帝不能接待。
終於忍無可忍。
「那腦袋長得就純純爲了顯高是吧?囤這麼多東西還不讓開門!別說疫情,就是喪屍來了都不喫你倆這沒腦子的。」
還真被她一語成讖。
就在元旦的前一晚,喪屍爆發了。

-3-
先是那天早上,我在微信大學羣裏看到了一條疑似喪屍咬人的視頻。
發視頻的是一個很久沒聯繫的大學同學,下面有人闢謠說視頻是假的,好像是拍什麼劇的花絮。
那同學堅稱是真的,說事情就發生在她家樓下,她親眼看到的,後面還來了特警。
我在羣裏艾特她問她家是哪的,她回答說是廈門的。
沿海地帶……
特警……
想到我哥的話,我有點慌了。
這他媽總不會真要世界末日了吧?
試着給他打電話,果然還是聯繫不上——他執行任務期間從來都是聯繫不到人的。
我在網上用關鍵詞搜索喪屍咬人,看到了不止一條視頻,真真假假的混合在一起,也不太好分辨。
我在羣裏匆匆打下一句:現在疫情嚴重,各種亂七八糟的病也都在冒頭,大家有條件的都儘可能囤點物資吧。
也不知道有沒有人當回事,我沒功夫再去看他們說什麼,匆匆出門找我爸去了。
如果真的是喪屍爆發的話,光囤物資根本不夠,還得保證我們的房子牢不可破堅不可摧。
首先,得把老舊已經有些破損的卷門換掉。
然後,得給所有窗戶焊上防盜窗——當初爲了遊客更好的看遠處風景,二樓以上都沒有裝防盜窗。
玻璃也要全部換掉,本來想換成鋼化玻璃,但再往後一想,萬一真末日亂起來,乾脆一步到位,全換成防彈玻璃,再貼上單面防窺膜。
還有武器。
真喪屍橫行,我們必須得有防身的東西。
不僅防喪屍,也爲了防亂世中的人。
電擊棒是首選,就是不知道對喪屍有沒有用。
再買幾把大砍刀、軍工斧之類的,還有打探外界情況必備的無人機。
還有我爸的弓箭,也得讓他找出來,再弄點箭頭。
他小時候跟他爺爺上山打過獵,後來還教過我哥,有點功夫在身上的。
然後還有最最重要的,水和電。
雖然我家還有從山上引流下的山泉水,但到時候十有八九得被污染。
再囤一些大桶礦泉水,搞兩套淨水裝備和淨水片,也是必不可少的。
電的話,家裏是有太陽能面板的。
山裏電壓不穩,時不時會停電,爲了做生意,幾乎家家都自己裝了太陽能電板。
但畢竟是用來應急的,塊數不夠,也不知道現在壞沒壞。
我得先讓我爸去檢查一下。
我就在他檢查的時候,和他說了我的猜想,他聽完顯然是懵的。
因爲他從來沒看過這類的小說和電視,唯一接觸過有關此類的,可能就是植物大戰殭屍。
所以他問我:「要不要買幾包豌豆射手?」
這倒提醒了我,還得買些種子、肥料和營養土。
末日文裏都是這麼寫的,喪失爆發,要麼出門迎戰,要麼囤物種田。
再次踏上購物的路上,我坐在駕駛位,將我爸按在副駕駛,二倍速給他看了釜山行,又看了一點行屍走肉,和早上搜到的視頻。
讓他對這個品種有一些初步的認知,也試圖說服他,反正咱家是開民宿的,不管末日來不來,改造一下房屋也不錯。
出乎我意料的,他沒有頑固的對這種超出他認知甚至三觀的東西說不信說瞎扯。
而是,抖着手問我:「你哥,要在外面打這種東西嗎?」

-4-
我開車的手跟着抖了一下,心情變得無比沉重。
但還是點頭說,對,所以我們要保護好自己,不要讓他有後顧之憂,更不能讓他勝利之後找不到家。
那整一天,不管我說準備什麼換什麼,我爸都極度配合,分工合作的,加錢加急的,將我家弄成一個堅不可摧的城堡。
甚至說服和我們兩個「敗家子」置氣的我媽,去買了一些正在下蛋的母雞和兩隻公雞養在樓頂,又在上面嚴嚴實實貼了隔音棉。
跨年夜,村裏所有人都在積極的迎客掙錢,只有我家叮叮咚咚的改造。
一對小情侶過來問有沒有空房,我正準備婉拒說升級裝修,對面一直和我家不對付的賀聰在那陰陽怪氣:「正裝修的房子哪敢住啊,也不怕甲醛超標。」
放平時,我爸準定得刺他一句,「總比房間裏裝攝像頭,被偷拍了的強。」
今天大概是沒有心情管別人,只着急忙慌地繼續幹他的活。
等徹底完工,已經接近 11 點,外面張燈結綵還熱鬧的厲害。
我媽準備了一桌酒菜,豪氣干雲的表示,難得有個節假日咱們也放假,好好休息好好喫!真末日了也不虧!
氣氛到這了,我關好門窗,打開投影儀給他們放起了行屍走肉。
美ţũ⁺其名曰,沉浸式感受一下。
只是剛看了一集就被我媽強行關掉了,因爲血糊啦碴的太不下飯了。
只是……
視頻關掉了,怎麼好像那些嘶吼聲還沒停?
「怎麼還有聲音?」
「好像是從外面傳過來的。」
我媽說完,我跟我爸就爭先恐後的跑到了窗前。
拉開厚重的遮光布,看到剛剛還熱鬧祥和的窗外,現在嘶吼奔跑成一片。
電視劇裏的場景……
成真了。

-5-
昏紅的路燈下,一個個面容猙獰身形僵硬的喪屍嘶吼着去追前面奮力奔跑的人。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的。
目之所及範圍內,喪屍已經有數十個。
高大的男人被人羣推擠着摔倒,瘦小的女喪屍立馬撲了上來,對着他的臉就去撕扯啃咬。
男人大叫着拼命往外推,卻根本推不動身上的女人分毫。
「這人……」
我爸神情緊張地上前,抬手拍上了玻璃。
「別看了。」
我刷的一下拉上窗簾,拔腿就往樓下跑。
「顏顏!」
我爸抓住我,面色嚴峻。
「一個成年男人都推不開比他明顯小一圈的女人,你去能做什麼?亂世之下,我們只能保護自己,幫不了任何人。」
我知道他是誤會我的意思了。
「放心爸爸,我明白。我只是下去檢查一下大門。」
我爸鬆了一口氣,「我跟你一塊去。」
「啪啪啪啪啪!」
剛站在樓梯口,一連串的拍門聲從大門處傳了過來。
「救命!開門快開門啊救命救命!」
我跟我爸登時僵在了原地。
掛在牆上的監控電視顯示,一個長髮女人倒在我家門前,一隻喪屍抱着她的小腿啃咬,她不住的踢踹哭喊。
「滾開滾開!救命!救救我!開門求求你們救救我救救我!」
我爸將我拉到身後,一個箭步衝上去,將房門反鎖。
我看着監控裏,掙扎的女人慢慢失去動靜,又突然梗着脖子抬起頭來,僵硬的身體站起來,一下撲向了逃命的人羣。
她變異了。
真的是喪屍!
我手抖的去拉監控,看到晚上 10:51 時開來的一輛黑車,是整個事件的起因。
那輛車橫衝直撞的開過來,撞在我家不遠處的石碑上。
剛好在監控範圍內。
車裏人滿身是血的爬出來,有好心人上去攙扶,結果被抱着脖子咬了上去。
同伴們上前施救,又被變異了的那人啃咬。
一場混亂開始在人羣裏迅速爆發。
「這……他們……他們有沒有可能是在玩?現在的年輕人不都喜歡玩這些花裏胡哨的?」
我告訴我爸放棄幻想,認清現實,檢查門窗,儲備好水。
等把所有門窗重新檢查一遍,又裝了阻門器確認安全後,我打開微博。
原本想搜一下相關消息,結果一點開,爆了一串熱搜,全都是各地疑似喪屍病毒。
大致瀏覽一下,幾乎涵蓋全國從南到北了。
我看着外面的慘狀,和網絡上遍地開花的現狀,知道並不樂觀。
不少人都在網上發求救信息,但更多的人知道,沒有用。
畢竟如果是天災還可以各地救援。
可現在是,末日。

-6-
當天晚上,我爸怕出什麼意外,值班沒有睡。
我也沒什麼睡意,躺在牀上刷新聞,看各地情況,學習末日求生知識。
半夜的時候聽到我媽低聲在哭。
我知道,她在擔心我哥。
誰能不擔心呢?
我看着一個又一個視頻,源源不斷增加的喪屍,無能爲力,只能無濟於事的給我哥發消息,尋求一點心裏安慰。
一直到凌晨才迷迷糊糊睡着,七點多的時候又被外面的吵架聲驚醒。
我拉開窗簾一角偷偷往外看,瞬間倒抽口氣。
昨天晚上有夜色的掩蓋還不甚明顯,現在太陽照射下,外面就真的一副末日景象。
大街上除了遊蕩的喪屍,就只有被啃咬的無法變異的屍骨。
親眼看到和電視裏尋求獵奇的感官刺激完全不一樣,我嚇得下牀的腿都在打顫。
「起來了,先喫點東西吧。」
我媽拿了些麪包火腿和牛奶充當早餐。
眼下一片烏青,看來昨晚也沒怎麼睡。
「外面怎麼了?」
我拿了一盒牛奶,走到窗前,我爸拉開一半窗簾給我看。
因爲貼了單向膜,倒也不用怕外面的人能看到我們。
「坐地起價呢,住宿一天一萬,喫飯一人五千,不交錢就趕出去。」
賀聰本來就不是什麼好人,四年前買下這裏,欺行霸市,陰陽價宰客的事沒少幹,甚至被爆出過在房間和浴室裝攝像頭偷拍售賣的醜事。
現在趁亂髮災難財,可太是他能幹出來的事了。
「不想交錢就去對面,反正他家沒接客,喫的又多。我看看你們誰能從這些喪屍羣裏活着跑過去,再看看除了老子這種時候誰肯收留你們!」
「一萬塊都捨不得掏,既然覺得自己的命這麼不值錢就下去喂喪屍,別在我們這浪費糧食!我給你們最後țű⁰一小時考慮和籌錢,沒交的全部滾出去!」
「早晚得把注意打到咱們家。」
我爸看着對面說。
沒有客人,一堆物資。
在這種末日般的場景裏,確實是最惹眼的存在。
但沒有辦法,我們就在村裏,做這一切的時候根本沒辦法避人。
別說我們囤物資的時候根本就沒有想過真的會爆發喪屍,即便想到即便確信,短時間內也找不到比自己家更好的避難所。
「那他們也得能穿過喪屍,也得能進的來。」
門有雙重保護,窗也有,我家現在這牢固程度,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闖進來的。
我勸他們放下心來,喫完飯好好睡一覺,明天的事明天再說,現在這時候,能好好過一天是一天。
他們去睡覺,我靠在窗前一邊觀察着對面,一邊抱出家裏三臺電腦下載電視劇電影和綜藝,又拿過來所有手機和平板,下載單機遊戲和小說、有聲書。
保證生存之餘,總要有點打發時間的東西不是。
中午的時候,把一些不耐放的菜先煮了,想想又切了個水果拼盤,算是過了元旦。
傍晚的時候我偷偷放了無人機出去,發現我們整個山村三十多戶,幾乎淪ẗū́³陷了三分之二。
能明確看到有人活動的,算着我家、對面、爺爺家,就只剩另外 6 戶。
其他的要麼大門敞着,喪屍們進進出出,要麼房門緊閉,但裏面喪屍橫行。
整個村裏幾乎每寸土地上都有喪屍在遊蕩,數量之多遠超我的預估。
而唯一下山的路,被密密匝匝想逃跑的車子擠滿,完全堵死。
不會有新的喪屍再進來,而現在的喪屍也完全出不去。

-7-
第二天,新聞聯播里正式公佈了新型病毒的消息,呼籲廣大民衆囤好物資,宅家不要外出。
說專家組正在研究破解,武警官兵和解放軍都在行動,還公佈了各地救援電話。
最後宣揚了我們定能戰勝病毒也定會戰勝病毒的信心。
但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情況並不樂觀,因爲短短一天的時間,幾乎所有網站都癱瘓了,電視上只有中央電視臺,也僅有一套還能正常播放。
對面那棟樓裏時不時傳來吵架聲,我放無人機巡視的時候,恰巧看到,對面三樓有個男生正在將自己的揹包從窗戶處往外扔。
掉在地上噗的一聲重響,隔壁樓裏的喪屍就被引出來幾個。
第三天下了很大的雨,外面的喪屍行動明顯遲緩了很多。
不知道是因爲發現了這一點,還是交不起一天一萬的房費了。
對面樓裏,有人出來了。
渾身上下包的嚴嚴實實,特別是雙手小臂處,纏了厚厚的衣服,只露了一雙眼睛在外面。
看身形,應該是兩個男人。
他們似乎是早有打算,出來之後一秒沒有猶豫,貓着腰就朝着隔壁的房子跑去。
來到附近,低頭從地上的揹包裏摸出一把剁骨刀來,揮着衝進了隔壁的大門。
我才意識到,是昨天扔揹包的男生。
也才明白,他們昨天將揹包扔下來,一是爲了運輸武器,畢竟,以賀聰的爲人,不可能會允許他們帶着武器走。
二是用聲響,儘可能的吸引這個房子裏的喪屍出來。
好能在今天更順利點的進入,將這個已經被喪屍侵佔沒有一個活人的房子,當做他們的根據地。
很冒險,但也很聰明的做法。
畢竟在賀聰那裏早晚得被趕出來,還不如趁現在體力正好天氣也配合的時候搏一把。
我們一家人圍在窗前,像看最驚險刺激的動作片一樣,看着倆人配合默契的進屋反鎖房門。
提心吊膽的等了一個半小時,終於又在二樓看到了他們的身影。
渾身沾了不少血,戒備的舉着刀,似乎還在搜尋有沒有殘存的喪屍。
再然後就是到晚上,見他們抬着一具具的屍體從二樓的窗戶往下扔,然後歡呼擊掌。
他們成功了。
「後生可畏啊。」
老爸感嘆出聲。
看過去的眼神有些發飄,大概,是又想到了我哥。
不過他們這積極的態度倒是感染了我爸媽,一改前兩天的愁眉不展,開始積極做飯,看電視和玩遊戲,甚至鍛鍊起了身體。
那天晚上大雨變成了雪,天氣冷得出奇,還停了電。
雖然太陽能電板裏有儲存的電,但也不敢放肆的用。
沒敢開電熱毯,只燒了兩壺開水,灌了三個熱水袋,一人一個,又從客房裏抱了一牀被子,一晚上睡得還算舒適。
天亮之後雪停了,外面銀裝素裹的白茫茫一片,把地上的骯髒遮的一乾二淨,如果不是還有緩慢行動的喪屍,前幾天的一切簡直像做夢。
大概是因爲天氣冷或者地滑的緣故,喪屍的行動更加遲緩,別的屋裏也有幸存者想效仿那天的兩個少年。
只是遠沒那麼幸運,只有慘叫聲一片。
慘叫和血腥味引得周圍的喪屍都去了那邊,我家附近倒是少了很多,只剩三五隻。
而趁着這機會,時不時爆發爭吵打架的對面,也終於有了新動作。
五大三粗的賀聰和他的同夥,壓着那天問我家住宿的小情侶,站在二樓的窗前,指向了我家。
聽不到說的什麼,但意圖很明顯了。

-8-
「這鱉孫還真將主意打到咱家身上了。」
我爸在一旁氣得咬牙。
「估計他們物資消耗的差不多了。等會兒不論發生什麼事,不聽不理不管。」
我將窗簾拉上,阻止我爸媽繼續看下去。
我怕現在喪屍行動遲緩,那倆小情侶真被放出來求助,他們會冒險開門將人放進來。
只要開了這個口,家裏多了不同心的外人,後面就不會受我們控制了。
「放心。我跟你媽這兩天也瞭解了不少這方面的知識,不會亂來的。」
「對。我看那些電視都險些沒被氣死。」
我媽舉着手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末世來臨,先殺聖母。」
我噗嗤一下笑出聲。
喪屍爆發以來的幾天,家裏雖然很安全,但也確實很少有這麼輕鬆的氣氛了。
但沒維持幾分鐘,樓下就傳來了咣咣咣的砸門聲。
看了一眼監控,小情侶中的男生在大力拍着我家房門,手裏還握着一把斧頭。
我爸低罵一聲,拉開窗簾去看對面的情況。
「真不是東西。他們留下了那個女孩子站在窗戶邊上,讓這男孩來砸咱家的門。」
「有人嗎?開開門!求你們開門救救我!我不帶喫的回去的話他們會殺了小染的!求你們救救我們!求你們開門!」
我看的頭大,這麼大的聲音只會引得喪屍全過來,誰敢給你開門。
他邊拍邊驚恐的看着周圍,應該是喪屍已經被引過來了,見我們沒有回應,就開始用斧頭砍。
「開門啊!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求你們開門!救救我救救小染求你們求求你們!」
但我們家的房門哪是幾斧頭就能砍穿的。
「我操!這完蛋玩意引了好多喪屍過來!」
我爸站在窗前驚得連爆粗口,拉緊窗簾後退了好幾步。
「跑啊!還不跑等着……對對對趕緊跑,往山上跑,拿着斧頭啊!」
我媽看着監控,着急的直跺腳。
眼看着那羣喪屍已經逼近,這男生凶多吉少,隔壁老屋子的房門突然在這時打開。
「快,快進來!」
張爺爺伸手招呼着男生往他家跑。
「這老頭瘋了!」
我眼看着那男生衝進屋裏,關上房門,喪屍也烏泱泱的湧了過去。
那有些年頭的木門,能撐五分鐘都懸。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這老頭!我都給他們準備好了水和糧食夠他們老兩口起碼喫個一年的,非要發這個善心!」
我爸着急的在一旁團團轉。
「我們已經仁至義盡了,我們已ṭū⁹經給他們留下了足夠多的東西,他們非要找死,大羅神仙也救不了。」
我媽也在一旁寬慰自己的絮叨。

-9-
「爸,拿你的弓箭來,等會瞄準一個喪屍,直接射穿他的腦袋!」
我快速跑到廚房,將我媽拿出來解化的五花肉綁在了無人機上,又綁了個我爸前幾天不知道在哪撿的老年機上去,點開《最炫民族風》循環播放,打開窗戶遙控着飛到了喪屍羣的上空。
聲音和血腥瞬間讓它們放棄了進攻老房子,轉而追向了無人機。
「現在所有人都在看着咱們這邊,爸,你等會一箭射穿一個喪屍,接着衝外面喊,再有下次敢騷擾我家,射穿的就是你們狗頭!」
我爸明白了我的意思,打開窗戶,滿身壓力的瞄準喪屍羣,咻的一下一箭過去,直接射爆了喪屍的頭。
中氣十足的對着外面大喊:「都給我看見了,老子不搶你們的東西,也別過來招惹我們!再有下次,射穿的就是你們的狗頭!」
啪的一下關上窗戶,我鼓掌直呼帥爆了。
「怎麼樣?英姿不減當年吧?」
我爸得意的求誇。
「你五十來年最帥的一次!」
我媽直豎大拇指,誇得我爸飄的甚至想開窗再來兩箭,被我們按了下來。
經此一事,保護張爺爺和奶奶脫離了危險,也給了所有打我家主意的一個下馬威。
應該暫時會消停一會兒。
只是……
晚上 12 點多,隔壁房子的門再次開了。
在月亮和地面白雪的映照下,我看到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揹着鼓囊囊的包,小心又艱難的朝着我家對面走過去。
他還真準備回去救他的小女朋友了。
我一時不知道該罵這是戀愛腦,還是該誇真是好男人,在這種時候,還能將女朋友的安全放在第一位。
不過,走了也好。
自己的人生自己面對,別再來禍害張爺爺和奶奶就行。
我看着他慢慢走到對面,在離大門不過幾步的距離,突然不知道腳下踩到了什麼,一個不慎摔在了地上。
本來有積雪在,摔下也不會產生多大的聲音,不至於引來喪屍。
結果他手下面估計按到了被喪屍啃咬的屍骨之類的,突然退後好幾步控制不住的低叫了一聲。
我清楚的看到,就在他不足一米處,兩個喪屍轉過頭,張牙舞爪的衝着他晃了過去。
「開門!快點開門!」
他一把撿起包,大喊一聲撒丫子朝着門口跑了過去。
「開門!快點開門啊!你們不是說了他帶着食物回來就讓他進來的嗎?你們不敢去開我去!」
那個叫小染的女孩的聲音也從二樓傳了過來。
「你瘋了!你沒看到外面有喪屍,現在開門是想讓我們都給他陪葬嗎!」
「你不開門的話他會死的!」
「他死不死管我們什麼事!」
「開門!我帶食物了我都給你們,開門快點開門啊!」
男生被吸引來的Ťü⁻幾個喪屍追着在門口打轉。
在明確裏面的人絕對不會爲他開門後,做不成籌碼的食物被他丟棄在地,轉身又朝着老兩口的房子跑了過去。
操!
我暗叫一聲不好。
這倆別老糊塗到再給他開門啊!

-10-
男生跑到門口,一把推開房門,我才發現,我還是太天真了。
他出來時就給自己留了後路,根本就他媽沒鎖門!
但是張爺爺和奶奶呢?
這麼長時間他們爲什麼不去將門鎖上?
他們真的聖母到這種程度了嗎?
還是睡着了?
或者,被控制了起來?
我已經沒有機會知道了。
因爲根本不等他鎖上房門,餓瘋了的喪屍已經緊跟其後衝了進去。
房門被突破,裏面瞬間傳來悽慘的嘶喊。
我聽到了,還有兩個蒼老的聲音。
「農夫與蛇!」
「呂洞賓與狗!」
「東郭先生與狼!」
「郝建與老太Ŧùₙ太!」
手機裏的小品合集剛好演到這裏,我再也無法笑出聲。
對面的女孩止不住的大哭,在「再哭就將你也丟出去」的威脅之下,終於安靜了下來。
第二天我爸媽醒來,我將昨晚的事告訴了他們,剛振奮了一天的情緒,又委頓了幾分。
「顧好我們自己吧。」
次日凌晨四點,睡意正濃的時候,我裹着被子靠着窗戶玩植物大戰殭屍,也有些昏昏欲睡。
不經意間一抬頭,看到對面的房門打開了。
立馬瞌睡全消,坐直了身體。
這深更半夜的要幹嘛?
去張爺爺屋裏偷物資,還是偷襲我家?
我放棄不太清晰的監控,直接來到窗前,藉着月光往外看。
一個纖瘦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後。
是那個小染嗎?
她也被趕了出來?
我剛這麼想,突然一道嗩吶聲響起,在寂靜的深夜裏,刺耳又詭異。
「怎麼了?」
我爸媽從屋裏跑了出來,對面也立馬有燈亮了起來。
「陳睿安,你給我過來!」
嗩吶聲中伴着女孩的嘶聲大喊。
「你過來幫我喫了他們!你出來保護我!你別說話不算話!你過來啊!」
「這孩子瘋了嗎?這麼大的聲音喪屍馬上就過去了啊。」
我媽擔憂的不行。
「操!你他媽的臭婊子!你找死!」
對面樓裏有人跑出來,一束強光從她身後打過來,我清楚的看到,她衣衫半遮,頭髮凌亂,手裏拿着一個手機,另一隻握着一把菜刀。
我媽沉默了。
我們都能看得出她遭受了什麼,大概,真的要瘋了。
「殺人兇手!你們都是殺人兇手!你們見死不救你們欺負我!你們都該死都該死!」
瘦小的身體揮着刀,硬是逼得賀聰幾個人完全不敢靠近。
「陳睿安!你怎麼還不過來!你說了變成喪屍也會保護我!他們欺負我!咬死他們!你快過來咬死他們!」
她絕望的嘶吼,那個男生有沒有過來我不知道,但被吸引過來的喪屍已經來到了她的身後。
眼看着越聚越多,賀聰幾人只能放棄大門,衝回了裏屋。
女孩追着跑過去,對着房門一陣劈砍,最終淹沒在喪屍羣裏沒了動靜。
裏屋的木板門,被喪屍衝破只是時間的問題,不一會兒就聽到裏面此起彼伏的嘶吼聲。
在嗩吶極具穿透的聲音下,村裏的喪屍,又多了數十個。

-11-
從那之後,整個村裏都安靜了下來。
只有時不時出來尋找物資的人。
有的幸運的滿載而歸,有的成爲了喪屍的盤中餐。
一個月後,根據我的觀察,整個村裏,大概還有 7 戶住着人,包括我家,和早早從對面跑出去的那倆男生。
我們一直相安無事,也從無交流,一直到某天,倆男生突然衝着窗外大喊:「新年快樂!倖存的每一位!」
我才恍然,竟然都已經過年了。
「這日子過的,今天都新年了?我去拿包餃子。」
我媽下樓去拿餃子,我爸站在牀前喊我。
「你過來看看,他們是不是在窗戶上寫什麼了?」
從我們這看過去是鏡像,好在他們一筆一劃寫的比較工整字又大,能分辨出是「藍牙」兩個字。
「藍牙,他們估計有話和我們說。」
我徵求我爸意見,我爸表示先看看吧。
我點開手機的藍牙,搜索一下,找到一個名字叫「那倆男的」,估計是他們。
我想了一下,把我的藍牙名字改成了「箭爆狗頭」,不一會兒,一張圖片就發了過來。
是備忘錄截圖,「叔叔新年快樂!我們太想喫餃子了,你家有嗎?能給點嗎?我們可以用臘肉和你換」
我抬頭看過去,見他們站在窗戶邊上揮着手,手裏舉着一塊臘肉。
我家並不缺臘肉,我也不介意在這個日子裏送他們一些餃子。
只是,我只有一個無人機。
我怕他們別有用心。
末日之下,不得不防。
我有些猶豫,片刻後他們又發來一張圖——
「我們不會動無人機的,遙控在你們那裏,我們何必損人不利己。叔叔如果同意的話,你們不用用無人機送過來,我帶着臘肉去樓下拿,你用繩子吊下來就行」
「給他們送去吧。」
我爸總是能在他們身上看到我哥的身影,我能明白他的心軟。
更能明白,人是羣居動物,如果往後都是這麼過下去的話,也確實挺沒意思。
我讓我媽多下了一包,裝在飯盒裏給他們送了過去。
看到兩個男生歡呼雀躍的拿下飯盒,立馬將臘肉掛上去,衝我們揮手鞠躬感謝。
無人機承重有限,一小飯盒估計都不夠他們一個人喫的。
我又送了兩次,兩男生激動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估計那屋裏也實在是沒喫的了,他們不知道哪找來了一條金項鍊和一對金鐲子掛在了上面。
「叔叔阿姨還有小姐姐,實在沒東西了,只能掛點沒用的了!感謝感謝!能喫飽一頓,我們往外跑也有動力了!」
「你們要出去?」
我如法炮製的截圖發給他們。
「對,這裏已經沒有什麼喫的了,我們不能坐以待斃,準備出去看看外面的情況了。」
「什麼時候出發?」
「明天一早。」
這倆男生的勇氣確實讓我佩服。
「走後面的小道,喪屍少。唯一的下山路被車堵死了,那裏面,白色 SUV 黑色別克還有最邊上的大衆裏面有喪屍,你們小心。如果會開車的話,最前面的兩輛車裏都是安全的,可以代步。」
我將無人機搜尋到的信息全部告訴他們。
又在我爸的示意下,給他們空投了夠他們喫三天的壓縮餅乾和火腿麪包,又在離開的當天,扔下了一根電擊棒。
「如果能等到那一天,我們還會回來的。」
兩個男生,又第一個的,走出了這個山村。
迎着朝日,像新世界的希望。

-12-
我放出無人機,跟着幫忙掩護,一直到他們來到村口坐進車裏,揮手衝我們道別。
他們離開後的第 12 天,舊事重演。
中午剛喫過飯,聽到了外面模糊不清的喊聲,聽着像是在叫我爸。
稍微打開窗戶,終於聽清了。
「建峯哥,如果你家有止瀉藥的話,能不能給一點,求求了,我兒子快不行了!我家還有兩桶泡麪,我給你換。」
「是王長林。」
我爸說。
我對這個名字並不熟悉,但說他兒子是小子宸我就知道了。
嘴甜可愛的小男孩,四五歲模樣,每次回去見到我就喊姐姐,還經常被我調侃瑪麗蘇言情小男主。
疫情買不到感冒藥,但止瀉藥確實是有的。
腹瀉不止,估計是喫了過期或者小孩不適的東西。
更怕的是再有什麼瘟疫之類的爆發。
脣亡齒寒,我們在自己能力範圍內,綁了一盒止瀉藥,又裝了幾個雞蛋一併送了過去。
頂樓養了十五隻雞,每天都會下幾個蛋,存了不少。
又寫了張紙條裝在袋子裏:泡麪不需要了,你們留着喫吧,雞蛋是新鮮的。
無人機回來的時候上面多了一包紫菜和半隻醃製的鹹魚,以及一張紙條。
大概說他家食物還能撐幾個月,但沒有藥品,昨天在周圍幾個房子都找了,均沒有找到,所以不得不求助我家試試,非常感謝我們能伸出援手。
我們買了很多東西,確實沒有紫菜,當晚就喝到了紫菜蛋花湯,第二天又燉了魚。
再後來,又有一家說家裏沒喫的了,想讓我們資助點,沒有理會,村子裏就又恢復了安靜,人也越來越少。
喪屍病毒爆發的第 127 天,山上的桃花開了,我媽種的蔬菜也開始發芽,樓頂的母雞也咯咯叫着開始抱窩孵化小雞。
第 186 天,喪屍爆發後第一次,有車子駛進了我們村裏。
當時我正在睡覺,我媽將我喊醒,拉到了窗前。
幾個穿着迷彩服的男人從越野車裏探出頭,一槍崩死一個喪屍。
「有沒有幸存者?我們是軍方的人,接你們到避難所。」
他們邊開車在村裏轉圈邊拿着喇叭大喊。
「軍方的人?」
我媽狐疑,我爸也搖頭,「我看不像。咱們先別動,看他們想做什麼。」
「如果有幸存者,請儘快出聲,我們帶的物資有限,一會兒還要去下一站。」
「喪屍病毒還在高發期,短時間內無法控制,避難所裏設施齊全,安全性高,可以保證我們每一個人的生活。」
在他們一遍遍的呼喊下,終於有人出聲了。
「這裏,我!需要救援。終於等到你們了,解放軍同志。」
是王長林的聲音。
算算時間,他們的物資確實也到清空的時候了。
雖然我們時不時會給小子宸投餵幾個雞蛋過去,但杯水車薪。
「對不起老鄉,我們來太晚了,讓你受苦了。家裏還有其他人嗎?」
幾個穿迷彩服的大漢舉着槍爆了攔路喪屍的頭,朝着王長林家開過去。
「沒有了,就我自己。」
看來王長林也並不完全相信他們,所以只自己出來冒險。

-13-
「解放軍同志,外面現在怎麼樣?咱們的基地在哪裏?什麼時候能走?」
「不着急,我們先在這待一兩天,把其他倖存的羣衆都帶回去。你去收拾收拾東西,把所有值錢的都帶上特別是金子之類的硬通貨。」
「值錢的?現在這些還有用嗎?」
「等喪屍消滅秩序恢復了,不還得繼續用嗎。」
「你說得對你說得對!」
他們全部進了王富強的家,後面又說的什麼就聽不到了。
「一直在強調值錢的東西,絕對不是解放軍,十有八九是趁着末日斂財的土匪。」
我爸說。
「現在世道都這樣了,要錢還有啥用嗎?也買不到喫喝啊。」
我媽不解。
「或許,外界並沒有我們這裏嚴重,可能已經在慢慢控制住了,像他們說的,建立了基地在慢慢恢復正常生活。各地的救援也已經在逐步開始,而他們在趁着這時候搶掠。」
我這個猜想讓爸媽都十分振奮。
但現在,面臨一個最嚴峻的問題。
如果這些人挨家挨戶的搜尋怎麼辦?
我們可以繼續裝作家裏沒有人,但他們手裏有槍,雖然我們裝了防彈的門和窗,但實際質量誰也不知道,萬一被他們打穿闖進來呢?
我們連躲起來都不能,因爲屋子裏一直有人生活的痕跡,不可能消除。
最後想破腦袋也不得不承認無計可施,只能聽天由命,祈禱不要出現最糟的情況。
喪屍爆發以來,我們第一次這麼提心吊膽,一直到兩個小時後,外面再次傳來了槍響。
「我已經將所有值錢的東西都給你們了,你們放過我吧。我們村裏除了我之外,也真的沒有別的倖存者了。」
果然,真的是強盜!
窗外,王長林兩隻手臂反綁着,被幾人用繩子拉着,開始一家一家的進去搜尋。
每家出來手裏都會多出一些金飾。
搜了兩家後,他們出來圍在一起,聽不見在說些什麼,只看到其中一人指了指賀聰家。
片刻後,越野車碾壓着喪屍開了過來。
「這家裏喪屍怎麼這麼多?別進去找到的東西,又不夠咱們子彈錢的。」
我偷偷開了點窗,終於能聽到他們在說什麼。
「整個村裏看起來就他們的房子氣派,總不至於比剛剛那兩家還窮吧。」
其中一個抬頭環顧了一圈,突然指着我家問:「這家還有人?門爲什麼是鎖着的?」
我的心一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14-
「這家沒人住。」
我聽到王長林說。
「是嗎?」
但其中一個明顯不信,扛着槍走過來,對準了我家卷門。
我嚇得連呼吸都屏住了,生怕這人真發瘋的轟我家門。
「你最好不要騙我們。」
「砰」的一聲巨響傳來,連房子都在顫抖。
監控裏明明白白顯示,捲簾門破了個洞,但子彈並沒有穿透裏面的防爆門。
「裏面的門質量這麼好?」
那人甚至還來了興趣,趴在洞眼處往裏看。
我跟我爸媽嚇得動都不敢動,生怕隨便一點聲響都暴露了家裏有人的事實。
「這家真沒人。去年就搬到省城去了,因爲疫情生意不好,民宿也一直沒盤出去。」
王長林大概是感念我們給小子宸送藥和雞蛋的舉動,還在冒險解釋,試圖救我們一家。
但門口這人也明顯不想收手,又舉起了搶。
「行了,別浪費子彈了!」
或許因爲我家的房子不夠氣派,看起來並不像什麼有錢人家。
他們中的老大阻止了那人繼續搞我家大門的舉動,並出其不意的揚手一刀砍在了王長林手臂上。
我那口還沒鬆下去的氣,又再次吊到了嗓子眼。
「往山上跑。」
男人舉槍抵在王長林頭上,開口命令。
「你,你們想做什麼?」
「將這些喪屍全部引開,你的使命就完成了。」
可真是人盡其用,不把人命當回事。
我爸痛恨的低聲咒罵,卻無能爲力。
只能眼看着喪屍被血腥味吸引,動作都快了很多的朝着這邊逼近,王長林也再不耽擱,拔腿就往山上跑。
最起碼,他們需要他引開喪屍,就不會跑幾步就將他打死讓喪屍繼續留下。
只要他能跑出去躲起來,就還有活着的希望。
一定,還會有活着的希望。
賀聰房裏的喪屍被王長林引走的差不多了,那羣人舉着槍,半個小時候出來,喜笑顏開的,應該收穫不少。
開着車又搜尋了兩家,大概都沒什麼收穫,終於沒了聲響。
我不確定他們是不是真的離開了,也不敢放無人機出去看,晚上了也不敢開燈。
一家人都毫無睡意的,一直到天亮。
8 點多的時候,車子響聲再次襲來,他們才真的離開。
又一直等到了晚上,確定真的沒了聲響,我纔敢放出無人機,去看王長林家的情況。
小子宸和他媽媽一直沒有露面,應該還躲在家裏。
無人機回來的時候,上面多了一張紙條。
大意是他們躲在了客房牀板下,沒有被發現,王長林出去是因爲家裏已經沒東西喫了,不得不冒險,想問問我們看沒看到王長林現在怎麼樣了。
我們將見到的一切如實告訴了他們,並送了食物過去。
經過家裏的一致決定,之後喫飯的時候,捎帶上他們娘倆的。
畢竟,王長林在最後時刻救了我們,如果沒有他的阻撓,我們或許也已經在那羣人手裏遭遇不測。
畢竟,萬物復甦,我媽種的蔬菜就快可以喫了,雞崽也已經孵出來,我們可以慢慢自給自足。
畢竟,下一次像這樣的搶掠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再來,能過一天先是一天。
三天過去了,王長林依然沒有從山上下來。
喪屍爆發的第 219 天,盛夏來了,天氣熱得出奇,已經一個多月沒有下雨,我們的飲用水所剩不多了。
但有一個好消息是,那羣村裏的喪屍差不多氣數盡了,行動遲緩的幾乎構不成什麼威脅了。
因爲地勢原因,即便外面的路已經被那波人弄通了,也沒什麼新的喪屍過來。
喪屍爆發的第 246 天,在用無人機謹慎的探查過情況後,我和我爸第一次出了門。

-15-
相互掩護着,採了兩揹包的野果和菌子回來。
我們殺了只雞,煮了一鍋小雞燉蘑菇,狠狠改善了一把伙食。
有第一次就會有後面的二三四次。
我爸站在山坡上望着外面,問:「你說,會不會外面已經恢復正常了,只是咱們這被遺忘了?」
「怎麼可能?」我笑他,「別人能忘,我哥還能忘嗎!」
我爸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 「也對。」
我們都在極力規避, 我哥有可能已經犧牲了這個話題。
喪屍爆發後的第 313 天, 我醒來之後,習慣性先去看手機信號, 發現依然沒有恢復後,就準備和我爸上山摘柿子。
正準備出門,隱約聽到了車聲。
迅速放出無人機通知小子宸媽媽,鎖好了我們的房門拉好窗簾, 唯恐再次強盜來臨。
可偏偏, 沒一會兒後, 外面傳來了小孩的哭聲。
我湊到窗前查看,竟然是小子宸跑了出來!
跌倒在地上哇哇大哭, 一隻喪屍就在他幾步的距離, 朝着他一點一點的靠近。
糟了!
別說外面有車聲, 即便沒有危險,以那個喪屍和他的距離, 我們從開門到衝到他面前也來不及。
「這孩子怎麼跑出來了!王敏呢!怎麼沒把孩子給看好!這可怎麼辦這可怎麼辦!」
我媽急得團團轉, 我爸的弓箭射程也達不到。
我們不甘心, 但也無能爲力。
「快跑!」
就在喪屍伸手就能抓到他的時候,從反向傳來了一聲嘶吼。
「子宸, 爬起來,快跑!來爸爸這裏,快來爸爸這裏!」
是王長林!
他竟然真的沒有死!
我眼看着小子宸聽到爸爸的聲音想爬起來,但因爲太過害怕,又一下摔倒下去,大哭着, 再也不敢動彈。
後面的車已經能看到身形,王長林跛着腿拼命的往前衝。
可喪屍的手也馬上就要抓到小子宸。
「砰」的一聲。
千鈞一髮之際,一顆子彈直接從喪屍頭上穿過。
我看到越來越近的車裏探出一個人來, 全副武裝, 握着一把搶。
「那是……你哥嗎?」
我媽瞬間哭了出來。
王長林跑上山之後爲了躲喪屍摔下山受了重傷還斷了腿, 好在被山頂上自給自足的道長救下,保住了一條命。
但因爲缺少藥品, 足足用了三四個月身體才稍見好轉,斷了的腿剛能支撐他下山就跑了下來。
子宸跑出來是因爲王敏發高燒昏迷,他不會用無人機也不會寫字, 想跑出來喊我們救他媽媽。
好在我哥神兵天降,不僅救下了子宸,還隨身攜帶藥品, 餵給了王敏喫。
他告訴我們,疫苗已經研製出來,正在逐步消滅殘存喪屍。
喪屍爆發後的第 374 天, 最後一隻喪屍在雲南被消滅。
世界級災難,人員傷亡慘重,損失無可計量, 物資依然緊缺, 世界百廢待興。
第 397 天,迎來了喪ťŭ₂屍結束後的第一個新年。
我家民宿也迎來了災難之後的第一個客人。
不,應該是前兩個。
「姐姐, 新年快樂。」
我抬頭,看到了那兩個少年。
真好,他們也還活着。
作者署名:景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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