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錚是我從外面撿回來的。
我把他洗洗乾淨，和他相依爲命。
他 18 歲的時候，趴在我耳邊許願。
「想要哥哥。」
我落荒而逃。
上飛機前，他給我發的最後一條短信。
【找到你乾死你。】
五年後再見，他已經是顧家二少爺。
「哥哥，找到你了～」
-1-
19 歲的時候，我因爲兼職很晚，在校外租了一個小破房子。
房子很破，但是我別無選擇。
我是單親家庭。
14 歲那年，父親賭博輸光了家裏所有積蓄，家暴酗酒。
我時常看見媽媽躲起來在偷偷地哭。
我和媽媽說，讓她離婚，不用管我。
她看我的眼神很複雜，裏面有我看不懂的情緒，但是我只想她好好的。
這樣的生活過了幾個星期，她偷偷跑了，她沒有和我說，但是她不知道我那天晚上還沒睡着。
生活並不好過，所以我報了最遠的大學，斷了和他的聯繫。
學費我得自己賺，所以我每天都累得和狗一樣。
但是我並不後悔那晚沒有叫住媽媽，讓她把我帶走。
她首先是她，然後纔是我的媽媽。
-2-
日子一天一天過，每天固定的作息讓我感覺自己像一個 npc 一樣。
直到我在家門口的小賣鋪前，撿到了顧錚。
老闆捉着他不知道在說些什麼，他渾身髒兮兮的，手裏拿着一個麪包，一張小臉上寫滿了倔強和委屈。
我本來應該直接回家的，這裏地段不好，治安落後，每天都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小孩亂偷東西，混混在街道叫囂……
但是我還是走過去了，付了麪包錢，把他領回了家。
他說他叫顧錚，今年十四歲。
我問他的父母呢，他不說話，呆呆的一張小臉默默掉眼淚。
我點了根菸，在煙霧中看見了小時候的自己。
-3-
我實在過得拮据，顧錚看起來不像窮人家的小孩，反而十分有教養，懂得也很多。
我不敢養這樣的小孩，他和我過不好。
我四處詢問有沒有人可以收養，得到的結果並不如意。
要不就是人不行，我不放心交給對方，要不就是和我一樣的窮酸。
我愁得在沙發上直抽菸。
「哥哥，你怎麼不睡？」
顧錚迷迷糊糊地走過來，伸手攬住我的脖子，蜷在懷裏說：
「別不要我。」
我熄了煙，把他抱回臥室。
-4-
顧錚還是留在我家，我只能更加拼命。
我和老闆要了幾件她兒子小時候的衣服給顧錚穿，他也不嫌棄，給什麼要什麼。
我本來想送他去讀書，但是他說自己已經學完了所有內容，沒必要去。
我白天要上課，晚上要打工，他就自己在那個小房子裏。
他很聽話，白天在家裏看書，晚上就在門口等我回家。
我下班一回家，就能看見他眼睛亮晶晶地在門口等我，和小狗一樣，軟乎乎地叫我哥哥。
我們的感情很好，和親兄弟一樣。
-5-
顧錚越來越大了，我也步入了社會。
他長得很高，已經和我差不多了。褪去了稚嫩，人更加顯得冷峻。不變的只有他看向我的眼睛，亮晶晶的。
可是他還是和以前一樣。
「哥哥，我好想你。」我一回家他就抱住我，把頭埋在我頸窩裏，頭髮蹭得我有點癢。
我笑着把他推開：「多大的人了還撒嬌。」
他哼哼唧唧地重新湊過來，抱着我的腰點了幾個菜。
我進廚房做飯，他就在旁邊幫忙。感覺很幸福，這是我們的小家。
喫飯的時候，顧錚突然說：「哥哥這麼好，不知道以後便宜了誰。」
我抬眼看他。
他低頭喫飯，好像剛剛就是隨口說了一句話。
-6-
晚上的時候，我洗澡出來，顧錚躺在牀上眼皮打架。
「哥哥好慢，快上來睡覺。」
因爲上大學的時候拮据，只有一張牀，我們就一直一起睡。
看着佔據大半張牀的顧錚，我意識到他是真的長大了。
我剛一躺下，顧錚就抱住我的腰，把我往他懷裏帶。
「哥哥往這邊點，都快掉下去了。」
我看着他拱來拱去的腦袋。
「顧錚，我覺得咱們應該分開睡了。」
腦袋不拱了，顧錚聲音悶悶的：
「爲什麼啊，哥哥，這樣不好嗎？」
我給他順順毛：「可是你長大了。」
他沒說話，抱着我緊了緊。
我看着窗戶外面的月亮，好久都沒睡着。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感覺顧錚動了。
他的手不停摸着我的腰，趴在我耳邊輕輕地說：「別離開我。」
後頸傳來溫熱的觸感，我調整着呼吸，不敢讓他發現我醒着。
-7-
在那之後，我只能把自己所有的精力投入工作中，爲了麻痹自己。
我不敢回家，怕看見顧錚，怕感受到他的愛意。
我回家越來越晚，話也越來越少。
顧錚總是問我是不是他做錯了什麼，惹我不高興。眼睛溼漉漉的，感覺像被雨淋溼的小狗。
我只是和他說這兩天工作忙。
我買了張新牀。
顧錚看見也沒說什麼，自己默默爬上那個小舊牀，抱着玩偶，背對着我不理我。
那個玩偶是我給他的生日禮物。
一隻小狗，很可愛，感覺跟顧錚很像。
-8-
日子還是一天一天過。
有一天我回家，房子裏面沒有燈。
我正奇怪顧錚今天怎麼沒有一邊打瞌睡一邊等我。
他一直是這樣，要等我回來，給我熱飯，然後絮絮叨叨地說一些小事，他樂意說，我樂意聽。
我動作很輕，怕吵醒他。
在我彎腰取拖鞋的時候，被人拽進懷裏。
這時顧錚已經比我高了不少，我被他圈在懷裏，感覺他抱着我的手在顫抖。
我安撫地拍拍他的後背，問他怎麼了。
顧錚不說話，只是抱着我。
過了很久很久，他在我耳邊說：
「陳禾笙，別離開我，求你。」
我微微一怔，顧錚很少叫我名字，他只有在生氣的時候會這樣。
上一次他叫我名字的時候，還是我爲了拿下單子喝酒喝到胃出血的時候。
我不敢給他一個肯定。
那天晚上他抱着我不撒手，我們又一起躺在那張小破牀上。
我沒問他今天怎麼了，孩子大了，有些東西他不願意說，我也沒必要去問。
更何況，顧錚本來就不是普通小孩。
-9-
顧錚到十八歲了。
我這兩天一直在想送他什麼好。
我思ẗũ̂₆來想去沒個主意，這孩子總是說自己想說的，表現出自己想表現的一面，我也不知道送他什麼纔好 。
於是我問他想要什麼。
他用他那雙好看的眸子盯了我半天，緩步走到我面前，伸出手摸上我的眉眼。
「想要哥哥。
「只想要哥哥，想把哥哥按在那張牀上，看哥哥因爲我崩潰顫抖。
「哥哥不知道，我和你一起睡的時候，我忍的有多難受。
「哥哥，我夢裏的你都好乖，好軟，怎麼現實裏的哥哥這幾天總對我冷冰冰的。
「哥哥，我快瘋了。」
他一句一句說着，我聽到膽戰心驚，轉頭就想跑。
可是卻被他禁錮住動彈不得。
他灼熱的呼吸打在我的臉上，脣舌被攻佔，我潰不成軍。
襯衣下襬被掀開，一雙大手不斷在危險地帶遊走。
顧錚在我耳邊說：
「生日禮物，哥哥給我好不好？」
-10-
我費盡全力推開他，防止了這場大火愈演愈烈。
我逃也似的跑出家，顧錚掩在黑暗中，眼裏的偏執和瘋狂幾乎將我吞噬乾淨。
我承認我的心是亂的，幾乎震碎胸腔的心跳在告訴我，我也是縱火犯。
我對顧錚的感情，談不上清白。
我是撕裂的，理智告訴我不能和他在一起，但心臟告訴我，我愛他。
我喜歡他在門口等我，亮晶晶的眼睛，喜歡他和我絮絮叨叨的小事，喜歡他在每個夜晚給我留的小燈……
他讓我感覺自己是被需要的。
我找了一個地方坐下，抖着手拿了根菸，耳邊卻響起顧錚慍怒的聲音：
「陳禾笙，身體不想要了是吧，一天到晚抽抽抽。」
我叼着煙吹了一個小時冷風，最後也沒把煙點上。
拿出手機翻到那條短信，我顫着手回覆：
「顧太太您好，我同意了。」
-11-
顧錚不是普通小孩我很早就知道，但是我不明白爲什麼這樣的小孩，會在那個像貧民窟一樣的地方，餓到不得不去偷一個麪包。
一個月前我收到短信，是顧太太發過來的。
雖然沒接觸過上流社會，但是這種開口就透着貴氣的人肯定不是普通人。
她說顧錚是凱世集團的繼承人，是顧家的二少爺，是她的孩子。
他被我撿到是因爲那時候她還沒上位，顧家上一個太太怕顧錚影響她自己的孩子，就把顧錚綁架了。本來是想解決掉的，但是這孩子不知道怎麼跑掉了。現在她穩定下來想接顧錚回去。
我不懂這些豪門恩怨裏面的彎彎繞繞，我聽到只覺得生氣和心疼。
顧錚像一個商品一樣被冠以價值，被利用和拋棄。
她說已經和顧錚聯繫過了，但是顧錚說他只要和哥哥一起。
「陳先生，我相信你是個明白人，顧錚回到顧家會有更光明的未來，而不是每天待在那個破房子裏無所事事，我希望你不要做出讓你不愉快的選擇。」
她的話裏包含威脅，我自然知道我像螞蟻一樣，他們可以隨手捏死。她會過來和我談只是因爲顧錚對我態度強硬。
拿着她給的錢出國，離顧錚遠點，是她給我的條件。
我猶豫不決，她並沒有催我，因爲無論我同不同意，結果都是一樣的，她只不過是在給顧錚面子。
-12-
顧錚的未來裏不能有我。
顧氏繼承人不能喜歡一個男人，顧錚可能不懂，他把對我的依賴當成了喜歡。
我要及時止損，讓顧錚回到正軌。
捅破了窗戶紙後，我深知離開顧錚這件事刻不容緩。
我利索地辭了職，發現我與這個城市的聯繫只有工作和顧錚。
我沒有再回過家，暫住在酒店。
其間顧錚一直在給我發消息。
【哥哥你在哪，怎麼不回家？
【我嚇到你了嗎？你回來好不好，我可以裝成和以前一樣的。
【哥哥我求求你了，理理我。
【哥哥我好想你。】
……
【你知道了是嗎？
【我媽和我說了，但是我不想回去，我只想和哥哥一起。
【我討厭他們，我只要你。
【哥哥你去哪了？我找不到你。
【我媽說你拿了她的錢離開了？哥，你把我賣了？
【別不要我。】
……
【討厭你。】
我每條都有看，但是我不敢回。
顧錚說我把他賣了，我不是的。我想說別討厭我，但是又想讓他討厭我。討厭我的話，是不是就會少一點點難過了。
-13-
上飛機前一秒，我拉黑顧錚的時候。
他發來了最後一條信息：
【找到你就乾死你。】
我手一顫，拉黑按成了刪除。
真是的，我本來還想留個念想的。
這下好了Ṱű⁺，什麼都沒有了。
-14-
剛去國外的時候，我過得並不好。
語言的不通導致我在工作上屢次碰壁，陌生的生活方式和時間很難調整，飲食的不同讓我本來就殘缺的胃更加雪上加霜。
但是最不好的是我控制不住地想顧錚。
我想他在門口等我回家的樣子，想他在我抽菸喝酒的時候皺着的眉，想他晚上睡在我旁邊毛茸茸的頭髮，甚至想那個意亂情迷的吻。
我試圖像以前一樣讓自己忙起來，讓自己沒精力去想。
但是找不到工作，沒有社交，我根本忙不起來。
顧太太給的錢足夠我在國外幾年衣食無憂。
所以我乾脆不去找工作，開始投入自己的生活，接觸新的人和事。
我在郊區買了一套房子，在社區裏認識了不少人。
似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但是我知道的，並不是這樣。
我會在晚上回家的時候站在門口發呆，想着屋子裏面應該有一個小燈開着。我開始失眠，晚上睡不着覺，總想着應該有人在我身旁。
每到睡不着的時候，我就去門Ṭṻₙ口的草坪上種花。
我一天天看着它生根發芽，感覺自己的心也被補好了。
-15-
「陳禾笙！咱們今天去那個酒吧看看吧。」
來人是我在國外認識的，也是國人，因爲上學出國。一頭棕色的小卷毛，眼睛總是笑彎彎的，剛來很多事情都是他照顧的。他總是跟着我後面叫我陳哥。
我笑着拒絕。
「不了，我老了喝不動，不去你們那些年輕人的地方。」
「陳哥，我想去，你陪陪我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清純男大吧，沒有你我讓人騙跑了怎麼辦啊～」
我看着這個明顯比我高比我壯，手無縛雞之力的男大學生。
「楚涵姚，你說屁話不要不打草稿。」
-16-
我還是去了，酒吧裏燈紅酒綠，曖昧的燈光打在一對對男……男身上！
「楚涵姚！」
酒吧裏聲音嘈雜，我說話得貼在他耳朵旁邊喊他才能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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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過頭看我，距離很近，我甚至能看清他根根分明的睫毛。
「怎麼了？」
我用眼神示意他怎麼回事。
他頓了頓，拉着我的手到一個不是很吵的角落。
他觀察着我的表情開口：
「陳哥，這是 gay 吧，你看見這種……噁心嗎？」
他小心翼翼地開口。
都到這種地步了，我就算是個木頭也懂了。
我推開他，淡淡地開口：
「抱歉，我有喜歡的人了。」
我說完轉身想離開，楚涵姚抓住我的手腕。
「陳哥，是不是你手機背景那個男人。」
見我不理他，他自顧自地說：
「我知道他是顧錚，凱世集團總裁，你喜歡他？
「你們沒可能的，陳哥你知道的。
「他已經訂婚了和趙家小姐，聽說馬上就要結婚了。
「別喜歡他了，喜歡我好不好？」
我轉過頭，震驚地看着他。
顧錚他，訂婚了。
心口好像被一把鈍刀磨來磨去，耳鳴，喉嚨好像被堵住，我幾度張嘴，發不出一點聲音。
-17-
我宛如行屍走肉地回到家，在門口看着那朵茉莉花呆住。
我一想他，就種花，現在茉莉花開滿我的門口。
本來以爲補好的心臟又被一把大火燒乾淨，破破爛爛。
我麻木地打開門，把自己扔進牀裏。
摸到枕頭邊的小狗玩偶。
又坐起來一拳把玩偶打進牀縫。
小狗的一條腿搭在牀上，可憐死了。
是的，我走的時候，悄悄回去把顧錚的玩偶小狗拿走了。
我又坐了一會，把玩偶拽出來。
戳戳它的鼻子。
「騙子，不是說只要哥哥嗎？」
過了一會，我又把它抱起來。
「算了，你這樣……也挺好。」
和門當戶對的女生ŧů₃談戀愛，結婚。當總裁，有一個特別特別好的未來。
我這樣想着，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夢裏夢到了顧錚，他抱着我問我爲什麼不要他，不等我回答，場景又換了。
他抱着一個女人，在婚禮殿堂裏親吻，他眉眼裏盡是溫柔，只不過看着的人不再是我。
-18-
我驚醒，發現已經是第二天下午。
睡了太久，我渾身沒勁。
躺在牀上緩了半天才起來。
打開手機發現楚涵姚給我發了許多消息，我沒看，把他刪除了。
我很感謝他，但是他越界了，乾脆利落一點，對雙方都好。
還有一個陌生號碼的電話，我看了一下，沒有回撥。
站在窗邊刷牙，說實話，我並不甘心。
但是人生有十之八九不如意。
我本來也不能強求什麼。
我邊刷牙邊想。
等等……
我的茉莉花怎麼塌了一片！
-19-
我牙刷還叼在嘴裏就衝出了門。
看見花叢裏倒着的人，我牙刷掉在地上，還因爲過於震驚嚥了口牙膏……
我邊咳邊把一身酒氣的顧錚拖回了家。
他現在已經是個男人的模樣了，身形高挑，一雙漂亮的眉毛即使在睡夢裏，也是微微皺着的。
我不明白他爲什麼會在這裏，又躺在我的茉莉花上。
明明昨天才下定決心，現在看見他還是有回憶湧上我的腦海，點點滴滴。
看見他左手上戴着的戒指我猛然回神。
-20-
我把他安頓妥當，轉身去了廚房準備應付一口。
對於顧錚，我不明白，他這樣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總不能因爲討厭我，專門過來滅口……的吧？
我這樣想着，身後傳來聲音。
「哥哥，五年了，找到你了～」
我嚇得打了一個激靈，卻被他抱住抵在竈臺上。
「哥哥，沒有什麼話想和我說？」
他聲音冷冷的，手慢慢划着我的耳朵，很癢。
我試探着開口：
「嗯……那個……新婚快樂？」
被他抱住我，渾身都是麻的，聲音發顫。
「陳禾笙，你好樣的！」
身後顧錚的聲音好像從牙縫裏擠出來的一樣。
-21-
我被他扛進臥室，和個鵪鶉一樣。
他站在牀旁邊，臉黑和鍋底一樣，一隻手拿着小狗玩偶。
他目眥盡裂：「你拿走了？」
我點頭。
「你自己跑還不夠，把孩子還要帶走？你知道我找了它多長時間嗎？陳禾笙。」
我搖頭。
「會不會說話？」他一下坐在我旁邊，抱着玩偶……
我點頭。
我不是不說話，我不知道怎麼說，對於他的出現，他現在一切所作所爲，我不知道怎麼說，說什麼。
我以爲他要問我爲什麼走，我以爲他討厭我，討厭我不告而別。
但是顧錚沒有問這些，沒有我想象的責怪和厭惡。
他只是抱住我，趴在我頸窩悶悶地說：
「哥哥我都知道，我媽逼你走的，我不怪你，我知道你沒辦法，我好想你，你爲什麼不理我，爲什麼不告訴我你去哪裏。
「我找了ţúₐ你好久好久，我現在已經掌權，站穩腳跟了，我可以養你了哥哥。
「你能不能和我回家。」
-22-
我們聊了很久很久。
他和我說那個所謂的趙小姐只是謠言，他一直在等我。他說他回顧家之後每天都是勾心鬥角，他們都不愛他，愛的是他的價值。
他說他每天都在想我，問我怎麼忍心把他拋下，連句話都不和他說。他說我明明喜歡他，說我是個膽小鬼……
我靜靜地聽着，聽着他的ƭüₕ委屈和不易，他對我洶湧澎湃的愛意。
他從口袋裏拿出一枚戒指，抓着我的手強硬地套在我的手上。和他手上的那個款式一樣。
「哥哥收了我的戒指就是我的人了，不能再跑了。」
我枕着他的肩膀，眼淚糊了滿臉。
我們從來沒有分開，只是在對方心裏藏了很久。
回過神嫌丟人，拿過玩偶擦眼淚。
顧錚緊急拿了過去，把一團衛生紙塞在我手裏。
-23-
我收拾乾淨自己，轉頭和顧錚搶娃娃。
他高我很多，我只能踮起腳尖去夠，等反應過來的時候，我整個人幾乎貼在他身上。
我抬起的手放下來也不是，繼續抬着也不是，我想了想，把手搭在顧錚的肩膀上。
他眸光變暗，把玩偶扔在牀上。
他的手掀開我的上衣，慢慢向上遊走，在兩點之間徘徊。
「哥哥記不記得我那時候和你說過什麼？」
他嗓音低沉，在我耳邊說完便含住了我的耳垂。
我輕哼出聲，沒有回答。
天旋地轉，我被扔到了牀上。
「哥哥不記得，我得好好讓哥哥想起來～」
顧錚惡劣地笑着，把上衣的下襬提起放在我的嘴邊。
「哥哥好好叼着，可不能掉下來啊。」
……
娃娃被他墊在我身下，小狗的毛被我的汗打溼，一卷一卷的。
我快瘋了，在劇烈的起伏中。
身後被不斷攻陷，顧錚拉起我，掰過我的頭和他接吻。
脖子被他掐住，逃不掉，只能發抖。
可顧錚還在問我：
「怎麼樣，哥哥想起來沒有？」
-24-
他說帶我回家，我們買了最近的航班。
走的那天，楚涵姚在門口等我。
我已經很久沒有見他了，他抱着一大捧茉莉花，迎着陽光遞給我。
「陳哥，恭喜你，終成眷屬。那天是我衝動了，給你帶來了困擾，我很抱歉。」
顧錚從後面跟過來，把我拽進懷裏，把茉莉花拿走。
不用回頭看我都知道他現在的表情，和護食的小狗一樣。
楚涵姚看看他，看看我，最後點了點我門口的那片茉莉花。
「我看那片茉莉花塌了一片，才送陳哥花的，沒有別的意思。」
我把花從顧錚手裏搶了回來。
踹了他一腳讓他回去收拾東西。
楚涵姚看着我，問我能不能把他好友加回來。
我和他說算了吧，有人醋性大。
我其實很感謝楚涵姚，過來這裏的時候多虧他的幫忙，我伸手和他抱了一下，當作告別。
-25-
進門看見顧錚耷拉着腦袋靠在鞋櫃旁。
悶悶地開口：
「我那天在酒吧看見你和那個小卷毛拉拉扯扯，我還以爲你和他已經在一起了。
「我喝了很多酒，本來想趴在窗戶上看看你我就走，結果醉倒了。你的花我不是故意壓壞的。」
我笑着哄他：
「楚涵姚在我剛來的時候幫了我很多，我和他只是朋友。」
顧錚還是悶悶地：
「他喜歡你，我能看出來。
「討厭他，替我陪了你五年。」
這個發言霸道太小孩，我看顧錚好笑。
堂堂凱世集團總裁，在這裏黑着臉耍小孩脾氣。
我轉身出了門，走到我的那一片茉莉花叢面前，從沒有被顧錚殘害的花裏挑出幾朵最好看的。
我把花遞給顧錚：
「送君茉莉，望君莫離。」
-26-
我和他回了國，看着熟悉的街道，聽着熟悉的語言，恍然隔世。
我還是有顧慮，喃喃地開口問他怎麼和顧夫人交代。
「哥哥覺得我現在還會任她擺佈？」
他帶我回了熟悉的家，那個承載着少年愛意的小破房。
顧錚像一條瘋狗一樣把我抵在門上，問我能不能把十八歲禮物兌現給他。
他耍賴皮，明明早就給他了。
我們在老房子裏瘋狂地度過了三天，浴室、廚房、沙發、臥室，甚至還有陽臺。
這三天我幾乎都在顧錚身上度過。
昏死過去的前一秒我在想，是不是憋太久給顧錚憋變態了……
-27-
我們在那個房子住了幾天，顧錚帶我回了他現在的家。
一套別墅，我跟着顧錚進去，還有種不切實際的感覺。
原來我撿回去那個孩子，現在已經是顧家掌權人。
這裏的裝修風格實在熟悉，好像是我們那個小家的放大版，我看着這間房子的每一個角落，試圖想象顧錚這五年在這裏生活的畫面。
他見我呆在原地，走回我身邊。
埋頭靠在了我的脖頸處，側過臉啄吻我的脖子。
我被他弄得有些癢，笑着躲開。
「哥哥，我把這套房子打扮成咱們的家，所有都一模一樣，只是少了哥哥。」
-28-
我在這裏住了下來，顧錚大多時間會在家裏辦公，有時候會去趟公司，然後又匆匆趕回來。
我知道他是想陪我，但是這樣他工作量大大增加，我睡着後他經常悄悄起來去書房辦公。
我和他說這樣不是辦法, 讓他好好去工作。
顧錚說什麼也不去。
「不要，我要和哥哥一起。」
雖然他這樣說，但是我知道他是害怕我又走掉, 是想填補我們分開的五年。
於是我想了個辦法。
「顧總，缺祕書嗎？」
我戲謔開口。
顧錚抱着我在牀上滾來滾去。
「哥哥，你要陪我去公司？
「陳祕書, 嘿嘿，不缺祕書, 缺哥哥。」
我一腳把顧錚踹下牀，拍着我被勒得喘不過氣的胸脯。
顧錚抓着我的腳腕爬起來, 細細摩擦。
「那是不是可以和哥哥玩辦公室 play。」
我又補了一腳。
「不能, 好好工作。」
-29-
我和顧錚去公司的時候。
顧錚的特助拉着我一把鼻涕一把淚：
「謝謝您, 顧總終於來公司了。」
然後飛一樣把他桌子上那半人高的文件放到顧錚桌子上。
顧錚在他辦公室裏面給我弄了張桌子。
我本來就是空降，顧錚這樣大張旗鼓, 公司好多人對我的風評不好。
「哎，你聽說了嗎？顧總和他招的那個助力是那種關係。」
「全公司都知道啊, 那個叫什麼陳禾笙，長得確實好看, 能力也不錯，怎麼就靠這種方式上位……」
我在茶水間打水都能聽見這種話。
回去和顧錚提議讓我搬到辦公區，和其他人一視同仁。
顧錚沒同意, 第二天他攬着我高調出入公司。
晚上他請喫飯，在飯桌上和所有人說我是他們老闆娘。
說完回頭看我, 眼睛亮晶晶的，像是邀功。
-30-
公開之後我和顧錚也不避嫌了, 上下班都是一起的。
今天他有事，讓我先去停車場把車開出來, 他一會兒下來。
到了停車場, 我的腳腕被人抓住。
「過得不錯嘛。」
那聲音我太過熟悉，是十年來午夜夢迴的噩夢，寒意從腳底迅速蔓延至髮絲。
陳建國……
我張了張嘴, 喉嚨好像被一雙無形的手攥起，發不出一點聲音。
陳建國撐着地站起來。
「媽的, 跑這麼遠，讓老子一通好找。」
我回過頭看他。
他少了一條胳膊, 腿也有點跛。應該是讓人打的。
「我和你早就沒有關係了。」
我說完這句話，他好像受刺激了一樣撲過來。
「怎麼沒關係，怎麼沒關係！你是老子的種，老子給你養大，你和你媽那ṱųₕ個婊子一樣！」
吼完他又跌坐在地。
「給我錢, 我要錢！給我錢買豬肉，給我！」
我垂眼看着陳建國像狗一樣趴在地上。只覺得好笑。
我泄憤似的一腳踹上去。
顧錚就是這時候趕到的。他抱着我輕聲安撫，溫厚的手一下下拍着我的背。
-31-
這事顧錚親自處理了。
再見陳建國，是一家精神病院。
陳建國吸了毒, 被毒癮折磨得奄奄一息。
我隔着門看着躺在裏面不成人樣的陳建國，沒有說話，領着顧錚走出了門。
陽光驅散了身上的冷意。
我看着顧錚，他一直在小心翼翼地觀察我的情緒, 見我看過來連忙上前。
我伸手緊緊抱着他。
「顧錚，結婚，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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