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天，一個有三十一個頭的老闆找到你，安排你去所有 SSS 級恐怖副本給 BOSS 帶句話。
並且給你一個副本十萬的補貼，配兩隻貓做保鏢，然後告訴你此去很危險，稍有不慎就回不來，你會怎麼辦？
作爲恐怖遊戲的唯一清潔工，我現在就面臨這種選擇。
我說道：「去，不給錢也去。」
因爲這件事很重要，事關我的 NPC 朋友們。
老闆問：「不怕？」
我回道：「怕也去。」
他眉頭一挑，「非要去的話，念段繞口令來聽。」
篇一：SSS 級副本《童話》
在無數的公主王子中，我成功找到了副本 BOSS。
-1-
我，吳子瑜，恐怖遊戲的唯一清潔工。
因爲血月副本異常開啓，我差點死在副本里。
副本 BOSS 小張爲了讓我平安出去，把生路告訴給了所有玩家。
副本通關率因此超過限定幅度值，她現在正接受懲罰。
而副本的異常開啓大概率是前任老闆所爲。前任老闆被老闆重傷後行蹤未定，可能還潛藏在某些副本中。
我聽一些資歷老的 NPC 說過，前任老闆兇狠暴虐，對待它們就像對待奴隸，經常高頻率開啓副本。
一旦前任老闆捲土重來，恐怕 NPC 的日子都不會好過。玩家的死亡率也將大幅上升。
我看向老闆，「老闆，關於前任老闆，有什麼事是我可以做的嗎？」
我也想盡一份力。
他的眼睛眨了眨，「你先回去休息吧，我想好了再給你說。」
我又問：「老闆，我可以看一看小張嗎？」
超限的懲罰到底是什麼樣的懲罰？
沒見到她之前，我始終無法安心。
他搖搖頭，「她催你出來，就是不希望你看到她現在的樣子。懲罰是極其可怕的。」
不等我再問，他拍拍手，空間頓時變換。我回到了現實之中。
耳邊殘留一句，「明天也不用來，回去緩一緩。」
一出副本手機就亮了起來，照慣例先回了幾個電話，然後挨個回覆微信消息。最後點開短信。
最上面的一條是銀行卡入賬短信。
【您尾號 2153 的儲蓄卡 3 月 18 日 15 時 26 分存入 30000.00 元，附言：買點好的，老闆留。】
兩天後，老闆找到我，「我想了想，有件事可能真的需要你去辦。」
我放下手中的掃帚，「你說吧，老闆。」
他看着我，「前任老闆被我重傷後，最有可能藏匿在十大終極副本。但仍有很小概率躲在 3S 副本。」
我靜靜等待着他接下來的安排。
他從櫃子裏拿出一串鑰匙。
「我希望你能代我向這些 SSS 級副本傳達我的命令，一旦發現前任老闆，必須上報。我會讓黑白貓陪你一起，再給你一個副本十萬的補貼金。」
「但這件事很危險，這些 SSS 級副本都是有自主權的『封疆大吏』，我無法通過直播觀看它們的情況。一旦它們和前任老闆有勾連，我不認爲你能回得來。」
他說完看向我，「所以我想徵求你的意見。」
這是什麼樣的老闆啊，雖然沒個「人」樣，但說話做事總是滿滿的人情味。
正因如此，我覺得這個地方與其說是公司，不如說是另一個家。
NPC 和老闆，都是我的家人。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去，不給錢也去。」
他皺着眉頭，「你要知道這相當危Ŧű⁾險。」
我撲哧一笑，「老闆你怎麼看起來比我還怕？」
他十指交叉放在桌上，「像你這麼厲害的員工折損了，是遊戲的一大損失，我從哪裏再招一個像你這樣優秀的人才呢？」
我笑道：「老闆你別誇了，我會飄的。」
他看着我，「真去？」
我點點頭，「當然。」
他問：「不怕？」
我說道：「怕。怕也去。」
他眉頭一挑，「非要去的話，念段繞口令來聽。說得不好，我是不會讓你去的。畢竟出門在外，可不能磕巴。」
我輕輕嘆氣，下次能不能想個好點的理由啊，老闆。
帶句話而已，又不是出席新聞發佈會。
至於嗎？
心裏雖然這樣想，第一句話已經脫口而出：「打南邊來了個喇嘛，手裏提拉着五斤鰨目。」
老闆正襟危坐。
我接着往下：
「打北邊來了個啞巴，腰裏彆着個喇叭。
「南邊提拉着鰨目的喇嘛要拿鰨目換北邊別喇叭啞巴的喇叭。
「啞巴不願意拿喇叭換喇嘛的鰨目，喇嘛非要換別喇叭啞巴的喇叭。」
老闆震驚，不是，你真會啊.JPG
「喇嘛掄起鰨目抽了別喇叭啞巴一鰨目，啞巴摘下喇叭打了提拉着鰨目的喇嘛一喇叭。
「也不知是提拉着鰨目的喇嘛抽了別喇叭啞巴一鰨目，還是別喇叭啞巴打了提拉着鰨目的喇嘛一喇叭。喇嘛燉鰨目，啞巴嘀嘀嗒嗒吹喇叭。」
一段繞口令說得我直冒汗。
老闆鼓掌道：「好！看來這個任務還是非你莫屬。」
我看着他，「現在可以去了吧？」
他點點頭，遞給我一本書冊，「傳話後讓它們在上面簽字。也不要有太大的壓力，情況不對就及早退出來。你準備去的時候叫上小黑小白，我已經給它們說過了。」
我接過書冊，攤開手，「老闆，你是不是忘了拿支筆給我？」
沒筆怎麼簽字？
老闆看着我，「它們用自己的筆，這樣纔有效力。」
原來如此。
所以找到 BOSS，傳話並讓它簽字就是我此行的任務。
我瞭然於心，把掃把放回清潔用具間，來到黑白貓副本前，敲了敲門。
過了幾秒，小黑的聲音隔着門響起：「誰？」
「我，吳媽。」
因爲小李和小張都喜歡這樣叫，莫名其妙就成了我的常用名。
小黑問道：「準備去 3S 副本了？」
我嗯了一聲，「沒錯。」
它說道：「你把門打開，我和小白出去。」
雖然它們都有穿透副本的天賦，但沒人開門還是不行。
我把門打開，小黑從裏面跳出來，小白揹着一個小包裹。
這個小包裹還是我給它買的。它最喜歡在裏面放零食。
小白看着我，喵喵喵個不停，像是第一次去春遊，高興得不得了。
我看向小黑，「你能穿透副本的事，可是從來沒跟我說過。」
它有事都是讓小白來找我。
小黑避開我的目光，「我也是後來才知道。」
算了，是否隱瞞是它的自由。
我一向不打聽他人不願說的事。
我拿着鑰匙看了看，「走吧，我們就先去這個叫《童話》的副本。」
-2-
拿着鑰匙，我擰開鎖。
啪嗒！鎖頭墜在地上。
我看了看房間名《童話》，選擇走進去。
小黑小白緊跟着我。
SSS 級副本，與其他副本已經出現了本質區別。
因爲自主權的存在，未跨進副本前根本不知道副本是什麼樣。
一陣亮光閃過。
一隻蓬鬆的松鼠對我們說道：「你們好，親愛的朋友。歡迎來到童話世界。不知道你們造訪此地是因爲什麼事？」
我介紹道：「你好，我是遊戲的清潔工，這兩位是小黑和小白。我們受老闆所託來這裏傳話。」
「傳話？」松鼠想了想，「向誰傳話？」
我說道：「向副本 BOSS，也就是你……」
它打斷我的話，「我不是副本 BOSS，我只是選擇在這裏生活的玩家。」
它看了看我，自言自語道：「果然在門外還有另一個世界。」
「玩家？」我忽然意識到我的臉沒有遮住。
它連忙說道：「請不必緊張。我現在已經是 NPC 了。」
呼。我總算鬆了一口氣。
我問道：「你知道 BOSS 在哪裏嗎？」
它沉吟許久，「這個世界太大了。我只在變成 NPC 時見過它。不過它酷愛在玩家面前扮演重要角色。你可以去找找。它可能是受欺負的灰姑娘，也有可能是兇惡的巨龍。Ŧŭₗ」
松鼠指着東邊，「在那裏有一個站臺，托馬斯小火車會經過那裏。去往各個重要的故事。」
我視線隨之看去，對它說道：「好的，謝謝你。」
它笑道：「不客氣，不過想要乘坐小火車，以你們的體型不太合適。你們得搞到縮小藥纔行。走過這片石山是邋遢大王的家，你們可以去他家看看。」
我暗道：這個童話副本成分很雜呀。不會還有黑貓警長、葫蘆娃吧？
松鼠補充道：「不過千萬別走錯了，這片山裏還有蛇精和蠍子精。我想它們不會像我這樣好說話。」
-3-
我好奇地問：「有葫蘆娃嗎？」
「葫蘆娃？」松鼠想了想，「沒見到，聽說他們去白雪公主那兒當小矮人去了。原來的小矮人這陣子走遠親。」
好傢伙。這不是關公戰秦瓊嘛。
試想一下，惡毒的皇后扮成老奶奶，前去兜售毒蘋果。
遇到力大無窮的大娃、千里眼順風耳的二娃、刀槍不入的三娃…ŧũ̂ₚ…
總感覺這個故事走向變得奇怪了。
我笑了笑，對松鼠表示感謝，「謝謝。你給我們的消息幫了很大忙。」
它說道：「不用謝，我也沒幫上什麼。有個問題可以問一下嗎？」
我看着它，「請說。」
它指着我們來時的入口，「我想問一下，要如何才能從這裏出去？」
黑貓說道：「NPC 是不能離開所在副本的。」
松鼠看着我們，「那你們……」
我解釋道：「進出副本是一種極少數的天賦，我們三個恰巧有。」
它點點頭，「好吧，我還以爲有特殊的密鑰呢。既然如此我和你們一起去邋遢大王家吧，我也要去坐小火車。」
我看着它，「那就辛苦你帶路了。」
松鼠說「小事情」，便當頭朝東邊走去。
越過石頭山，我們來到了邋遢大王的家。
不得不說，邋遢大王比我想得更加邋遢。
屋子外堆滿了垃圾。
看到這一幕，我的清潔工之力快要爆發了！
松鼠敲門道：「邋遢大王，是我，松鼠果果。我來你這兒買些縮小藥。」
屋子裏傳出聲音，「推門進來吧，門沒關。」
一進門，就看到沙發上的邋遢大王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他瞧了瞧我們，一個鯉魚打挺翻身起來，「你怎麼把玩家帶來了？！」
松鼠連忙解釋道：「這位不是玩家，他們是從其他副本來的 NPC。」
邋遢大王驚奇道：「其他副本？這倒是新鮮事。算了，我也不在乎這個。你們來買縮小藥，手上有童話幣嗎？」
我問道：「童話幣是什麼東西？」
邋遢大王看着松鼠，一副「你看吧」的表情。
松鼠尾巴輕輕動了動，「這我倒是忘記了。」
它對我們說：「童話幣是童話副本的通用貨幣，和現實中的錢幣一樣。」
黑貓問到：「副本里怎麼會有錢這種東西？」
松鼠向我們解釋，「童話世界的 NPC 相當多，大部分都是由玩家轉化。爲了更方便生活，錢的存在還是很有必要。所以由各大王國聯合發行了童話幣。」
邋遢大王坐在椅子上，蹺着二郎腿，順手拿來一瓶飲料開始喝。咣咣灌下去兩口，水沿着脖子一直往下流。
他用袖子擦了擦嘴，「沒有童話幣的話……」
我看着他，「我來幫你打掃房間吧。我是專業的清潔工。」
他愣了兩秒，大咧咧地靠着椅背上，「我可是邋遢大王，你給我弄乾淨了，我這 NPC 還怎麼當啊？」
他想了想說：「這樣吧，縮小藥就算我借你們的。你們什麼時候有錢了，什麼時候來還。」
我說道：「十分感謝。」
他擺擺手，吹了聲口哨，一羣老鼠從房間的角落裏竄出來。
老鼠們看到黑白雙貓明顯有些畏懼。
邋遢大王說道：「拿四瓶縮小藥過來。」
老鼠們連忙從耗子洞裏搬出四個小藥瓶。
邋遢大王收了松鼠那份錢，把其餘三瓶交給我，「每瓶是十粒，上車前服下一粒，每過一站就複用一粒。」
我看着他，「真的很謝謝你，我會拿着錢回來的。」
他把我們送到門口，「不用太放在心上，人在世總爲錢奔波。人死後還想着錢就太累了。能賺到你就拿回來，賺不到就算了。我虧得起。」
松鼠聞言回頭，「那我的錢你能不能還給我。」
邋遢大王瞅它一眼，「去你的吧！下次來多收你百分之二十。」
松鼠頓時愁眉苦臉，「別呀，你這人怎麼雙標啊。」
邋遢大王回了一句「我樂意」，就回到了凌亂的屋子裏。
松鼠和我對視一眼，搖搖頭，「他這人就這樣。別看他邋遢，靠着縮小藥這門生意，他在整個副本都算是有錢人。」
它看着我，「我本來想幫你們給，但一路旅行，錢已經花得差不多了。」
我說道：「理解。」
它本身也沒有幫我們付錢的義務，甚至不必向我們解釋。看得出它是一隻不錯的松鼠。
它走在前面，「接下來就去站臺吧。小火車的速度很快，大概半小時就能跑遍整個童話世界。」
我點點頭，「好。」
正準備走的時候忽然發現小白的嘴上還叼着一隻瑟瑟發抖的灰毛鼠。
「小白，不可以亂叼東西，馬上放回去。」
小白圓溜溜的眼睛看向小黑。
小黑無奈地說道：「聽吳媽的，把它放回去。」
它這才把灰毛鼠放回屋子。
然後我又看着它叼了一個破爛的毛絨玩具出來。
我以手扶額，「小白，把這個也放回去，不要再叼了。」
就這樣拖拖拉拉幾分鐘後，我們成功地在路上遇到了正在舔棒棒糖的蠍子精。
它看着我，結結巴巴地說道：「玩……玩家？」
-4-
還沒等我們解釋，它破鑼般的嗓子已然發動，「夫人！玩家來了！」
「叫什麼叫！沒出息！」
只見一條巨大的花蟒穿山而行，頃刻間已經來到此處。
乍眼一看，蛇身之上花紋似人面扭曲，好一條鮮豔瑰麗的毒蟒！望之而令人生畏。
我連忙說道：「請別誤會，我們不是玩家。」
蠍子精的鉗子夾了夾，「畫風都不一樣，還敢說你們不是玩家！夫人動手！」
花蟒看了看退後兩步的蠍子精，搖搖頭，「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才能勇敢些？」
流雲散漫之間，花蟒猛一突擊。
臨近才知此物之大，三五人不能夠一口。
但俗話說得好，貓的反應速度是貓的七倍。
只見小黑縱身一躍，已然與花蟒錯身而過。
從我的視角看過去就是它什麼都沒做，儼然是準備跑路了。
看着花蟒仍張着血盆大口，如海豚跳水般從空中襲來，我連忙抓着小白和松鼠往外扔。
可惜臂力有限，沒扔出幾米。
我閉上眼睛，已經做好被吞入蛇腹的準備。
卻只聽見重物落地的聲響。
我睜開眼，看到花蟒落在不遠處，似死屍一具，不再動彈。
松鼠站起來揉了揉自己的背，顯然是摔得不輕。
小黑無語地看我一眼，「吳媽，你爲什麼要把它們往外扔？是在懷疑我不能保護你們嗎？」
我看向它，「你要聽真話還是假話？」
它止住我的話頭，「好了你不用說了，我不想聽。」
它看向小白，「小白你沒事吧？」
比起摔得腰痠背痛的松鼠，小白顯然沒什麼大礙。它(>^ω^<)喵了一聲，第一時間跑到小黑身旁，挨着它貼了貼。
正所謂貓永遠不會背面着地，這一點它已經佔了起手。
它看了看我，又跑到我身邊蹭了蹭。
此時蠍子精見到花蟒倒地，顫聲問道：「你們把我夫人怎麼了？」
小黑輕飄飄地說道：「當然是殺了。」
蠍子精渾身抖動，抑制不住地衝將過來，「我跟你們拼了！我就是打不過你們，也要和我夫人死一塊！」
我說道：「別急，說不定你夫人沒死。」
蠍子精停住。
我看向小黑。
小黑看我一眼，「她的確死了。」
「哇呀呀呀！欺蠍太甚！」蠍子精心情大起大落，臉漲得通紅。
小黑旋即說道：「雖然死了，卻不是沒有活的可能。」
蠍子精急切地問道：「有什麼辦法？是要天上的靈芝，還是地上的補藥？」
小黑搖搖頭，「都不用，只需一物可解。」
蠍子精懇切地看着小黑，「要什麼？是不是要我的心頭血？我記得聊齋裏面都是這樣演的。」
小黑看着它，「只要錢。把你的家底都拿出來，我復活你夫人。」
我暗想：小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貪財了。
蠍子精聞言扭扭捏捏，把全身上下翻了個遍，找出一些零碎紙幣，「我不敢藏私房錢，錢都在我夫人那兒。這是我買菜的找零。」
風吹動小黑柔順光滑的毛髮，吹得它眼睛眯了眯，「我也不難爲你，三瓶縮小藥的錢。一手交錢，一手交魂。」
我恍然大悟，原來小黑是爲了這個要錢。
蠍子精來回踱步，「你們等我半小時，我立馬去借！」
小黑點點頭，尾巴不自覺地擺動。
等蠍子精走後我問道：「小黑你真能復活花蟒嗎？」
「當然。」它看着我，「花蟒的魂，現在就在小白的肚子裏。」
我把小白舉起來，仔細看它的肚子。好像沒有變大。
「喵？」小白一臉疑惑。
松鼠走過來，「這蛇精夫婦在石頭山一帶凶名在外，想不到黑貓老兄竟然能瞬間擊殺。」
我心想：可能這就是普通 NPC 和 BOSS 的區別吧。
黑白貓的副本我記得是 S 級。
房間名叫做《往生》。
介紹是：【生與死迴環，生生不息，死死無盡。】
想到這裏我對這一次任務多了些信心。有它們當保鏢，至少不用考慮安全的問題。
我看着它們，「你們說蠍子精能借到錢嗎？」
半小時後，蠍子精火急火燎地趕來，「籌到錢了，你們快救我夫人。」
小黑收了錢，尾巴一動，花蟒頃刻間醒來。
蠍子精抱着它大哭，「夫人，你終於活過來了。」
花蟒瞪視它一眼，「哭哭哭，就知道哭！你老實交代，你剛纔去哪裏借的錢？」
蠍子精不好意思地說道：「找的《天書奇談》裏的狐狸小妹。」
花蟒看了我們一眼，對它說道：「走，回家拿錢把賬還了，以後少跟她打交道。」
蠍子精叫苦不已，「我這不是沒辦法嘛。」
它們越走越遠，越走越快。
我隱約聽到花蟒小聲地說：「對方太強，快溜！」
邋遢大王家。
他睜開剛合上的眼睛，「你們怎麼又回來了？」
我把錢交到他手上，「我們是來還錢的。」
一時驚掉他的下巴，「這麼快！」
他看了看捶肩揉背的松鼠，「你們訛人去了？」
我把前後發生的事說了說。
他點點頭，「原來是這樣。那我還看走眼了，這位貓兄，失敬失敬。」
小黑說道：「不礙事，我只是從來不喜歡欠賬。」
邋遢大王笑了笑，「這次蛇精夫婦在你們這兒喫了虧，以後應該會收斂些了。」
說到這裏我問道：「有沒有辦法能使我們的畫風變一變呢？被當成玩家容易會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童話副本和以往副本的很大不同在於，這裏似乎經常有玩家進入。不受限於每週一、三、五開本的規定。
而且 NPC 都是動漫畫風，我們在這裏十分顯眼。
邋遢大王沉吟道：「改變畫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你們可以先去『皇帝的新衣站』看看。那件透明衣服似乎有這種神奇功效。」
我看着他，「再次謝謝你，我們這次真的要去坐小火車了。」
他擺擺手，「好，有緣再見。」
來到站臺，松鼠說道：「千萬不要站在火車軌道上，否則會被撞成碎片。」
我看着還沒有我腳寬的火車軌道，謹慎地退到後面。
伴隨着「嗚！嗚！」的汽笛聲，松鼠說：「可以喫藥了。」
喫完藥的我們瞬間變作小小人。
小火車托馬斯停在站臺，大眼珠轉動着，六個車輪明亮光潔。身後拖着五六個車廂。
它熱情地招呼着，「快上車。」
松鼠走在最前面，現在它和我一樣大了。兩隻貓也和我一樣大。
小白好奇地看着我。
我們走進車廂，人聲鼎沸。
「下一站，美人魚站。」
「嗚！嗚！」
「美人魚站到了」
正在找座位的我：？
怎麼這麼快！
托馬斯說道：「美人魚站副本任務進行中，請下車的 NPC 遵守《童話扮演法》，留意可能出現的玩家。」
-5-
想到 BOSS 酷愛在玩家面前扮演，我們還是在美人魚站下車了。
松鼠向我們道別：「我要去的地方還有幾站，就不陪你們一起了。」
我點點頭，「好，謝謝你此前的幫助。」
它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見了，「結識你們真是一件愉快的事。希望還能有再見的一天。」
我同樣笑笑，「你不要怪我把你扔出去纔是。」
松鼠說道：「怎麼會呢？你也是爲了救我。算起來我還欠你一條命呢。」
我還打算說點什麼，就聽到汽笛聲響了響。
「嗚！嗚！」
松鼠搖搖頭，「托馬斯在催了，不說了。希望你們能順利找到 BOSS。」
我點點頭，「承你吉言。再見。」
它揮揮手，「再見。」
車門關閉，托馬斯的車輪滾動，消失得比閃電還快。
人生中的許多人，就是你眼看着他離開，再不見回來。
小黑走到我身側，「吳媽你不要再傷春悲秋了，看到那隻 46 碼的大腳沒？」
我點點頭，「看到了。」
小黑說道：「看到了還不快跑？他就要踩下來了！」
邋遢大王給的縮小藥沒有解藥，只能等藥效消失。
我剛剛平靜的心一下波動了，匆忙跑起來，「小黑，你就不能掀翻他嗎？」
它說道：「能是能，只要你不怕死就能。由於我們的體型差太大，他砸死你的可能性佔百分之八十。」
好吧，躺平是不可能躺平的，爲今之計只有避開。
只見我左搖右晃，險之又險地避開踩踏。
一個驚訝的聲音傳來，「這幾個 NPC 還挺靈活。」
另一人說道：「叫你別踩你非要踩，踩不死不是給我們添麻煩嗎？既然踩了就抓緊時間，別讓他們恢復原形。」
說罷一同加入踩踏隊伍。
只見四隻大腳來回起落，塵沙飛舞，躲得我滿頭大汗。
我靈機一動，大聲喊道：「別踩了！我也是玩家！」
興許是這一聲起了效果。
其中一個玩家蹲下來，仔細地看了看我，「零，似乎這真是玩家。」
被稱作零的男人也蹲下來，「這下好了，差點負債上班。」
他口中的負債上班源自恐怖遊戲的《玩家管理條例》。
【第九頁第四十二條：玩家不得主動殺害其他玩家，包括不限於使用武器、道具、技能；驅使寵物；下毒；徒手……違者扣除一個單位的副本值（扣除副本值等級爲當前副本等級的次一級）。】
副本值是玩家最重要的資產，沒有之一。
分 SSS 級、SS 級、S 級、A 級、B 級、C 級。和副本等級對應。
完成願望、購買道具全都要用它。
在 3S 級副本殺害玩家的代價任何人都無法接受。
零說道：「小九，瞧你做的好事！」
小九回道：「這不是沒踩死嘛。誰讓這姐妹兒不早點表明身份。」
他一屁股坐下來，對我說：「下次遇到這種情況你得早點說，不然被踩死了多冤啊。」
我暗想：確實，多冤啊。死得那叫個不明不白。這倆玩家是有毛病是吧，在這兒踩 NPC 玩。
我擠出一個標準的笑容，「這次是我疏忽了，下次一定。」
他點點頭，「你是上個任務沒完成，來這裏接新任務？」
我回道：「沒錯。」
雖然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但順着講總是對的。
他嘆了一口氣，「那可真是不湊巧，美人魚這邊的 A 級任務也被卡死了。」
我順坡下驢，「看來哪裏都不容易。」
他盤腿如同上炕，「誰說不是呢？家家有本難唸的經。你是沒看見這邊的海被污染成了什麼樣。好傢伙，那叫一個五彩斑斕的黑。裏面的美人魚沒點非洲血統我是不信的。」
正聽他說着，縮小藥的藥效悄然過去。我看到小黑眼露兇光，估摸着是準備動手了。
「哇塞！好可愛的貓。你是哪個副本弄的？我也想去搞兩隻。」
恢復正常體型後，他的目光瞬間被小黑小白吸引過去。
零在他背後搖頭，「你在總部養了七隻貓了。」
他說道：「七隻不夠。我要讓總部的每個角落都長滿貓！」
零看着他，「你是真不怕被老大打死。」
他突然縮了縮頭，「我相信不喜歡貓的老大總有一天會被這些小可愛感化。」
零說道：「在那天到來之前，你會先被老大火化。」
小九眼睛一亮，「哎喲，不錯哦。誰說單押不算押？」
零此時的表情我很熟悉，很有一種一言難盡的感覺。
我有時候面對小李就是這種表情。
零摸了摸自己高昂的髮際線，「我回去就叫老大把你打一頓！」
在這般插科打諢中，小黑看了我一眼，似乎是在問我要不要殺人滅口。
我搖搖頭。
暫時沒這個必要。
只要他們不把我的臉和「神祕的吳媽」等同就行。
現在外界可是鬧得風風火火，針對吳媽的懸賞已經提到了兩百萬。
大富豪旬邑要是繼續往上提價，我怕我都忍不住舉報我ṭű̂₃自己。
百萬這個單位我只在畢業之前想過。
工作後一算賬，覺得自己這輩子都存不到這麼多錢。
感謝恐怖遊戲，感謝老闆，給了我一個重新做人的機會。
牛馬什麼的，再也不想當了！
想到這裏我打斷他們的話，問道：「能透露一下任務情況嗎？」
小九張張嘴，又看了一下零，「零，可以說嗎？」
零沉思片刻，「這邊的任務是幫助王子找到救命恩人。」
熟悉《小美人魚》的觀衆都知道，王子因爲一陣大風跌落海中，結果被人魚公主救起。
這個任務聽起來不復雜，但肯定不會像原著一樣簡單。
他接着說：「王子被敵國的間諜推下船，接觸到了被污染的海水。游上岸後，已經被感染，命不久矣。」
我捋了捋，「也就是說王子的救命恩人還沒出現？甚至可以說還沒人去救他。」
小九點點頭，「是這樣哦。我們排查了王子身邊的所有人，暫時沒找到原著中失聲的人魚公主。」
零說道：「所以我們暫時撤出了王子身邊，看看有沒有人會去救王子。」
小九看着我，「實在不行的話，我們只能親自下海找找了。解藥有可能在海底的邪惡女巫手裏。」
零稀疏的頭髮隨風飄揚，「但那樣就會很危險。這裏壓根就沒有潛水設備。更別提海水還變異被污染了。」
僅僅只是聽他們說，我就感覺任務難辦。
當玩家也不容易啊。
我問道：「你們準備什麼時候回王子身邊？」
零看了看天色，「我們和其他玩家約的時間是下午，再等一會兒吧。多的我們也等不起了。」
小九看着我嘆氣，「你也真是運氣不好，花了一個副本值坐車，還下在了這一站。姐妹兒，再等兩天我們一起坐車走吧。」
看來玩家坐小火車是花副本值，和 NPC 喫縮小藥不同。
我假裝着愁眉苦臉，和小張演多了，在演技這一塊我還是有大有長進。
「我先跟你們去看看情況吧，不行我就先走。」
小九豎起大拇指，對着零擠眉弄眼，「你看人家多果斷，要不我們還是早點Ṭú₅走吧？快點完成任務回總部，我還想喫六哥弄的飯呢。」
零眉頭一皺，「一天天淨想着喫，咱們『夜梟』都快被你喫窮了。」
小九看着他，「當初我就是衝着夜宵的名字來的。誰知道不是夜宵是夜梟。要不是六哥做飯好喫我早跑了。」
他說完又蹲在小黑麪前，「可以摸摸嗎？」
我阻攔道：「別摸它！它會炸毛的。」
摸了恐怕你們兩個就走不出這裏了。
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零說道：「差不多了，咱們往回走吧。」
走着走着，首先是浪濤聲入耳。往左一看，一望無際的大海映入眼簾。
大海上的垃圾漂浮着，風一吹，就有一股難聞的臭味兒飄來。
不知是否飄到了雲端țŭ⁹。抬眼一望，濃密的烏雲在閃電的亮色中顯出陰沉的臉。
是的，它們長着臉。
卡通式的誇張五官，卻莫名壓抑。
它們盯着海。盯着海中的變異生物襲擊遠處的運船。
我隱約聽到：「快！快把它們趕下去，我們馬上就要上岸了。再堅持堅持！」
小九說道：「這裏經常發生這樣的事。海洋給他們帶來財富，也帶來危險。我其實有點想坐船去別的王國看看。」
他看向前方，「零，真的不考慮一下嗎？」
零聞言走得更快了。
小九追上前，「零，你是不是又想裝沒聽到。」
小黑見狀跳上我的肩頭，小聲地說道：「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我同樣壓低聲音：「先排查幾個重要角色吧。王子、他的救命恩人、害他的人以及可能存在的人魚公主。」
小黑點點頭，又從我前面跳了下去。
小白揹着小包裹，邁着小短腿從我身邊經過。
它們兩個真是形影不離。
走到城門，就看到一張大大的佈告。
見我在看，小九說道：「找醫生的。救下王子可以得到一棟三千平方米的莊園，還有滿滿幾大箱的珠寶。當然，玩家是帶不走的。」
我點點頭，跟着他們一起進了王宮。
王子的寢宮外，玩家們聚在一起。
零問道：「有進展嗎？」
衆人搖頭。
零說道：「看來只能冒險了。美人魚的故事，還是離不開大海呀。」
在外面待了一會兒後，我找了個機會走進王子的房間。
找到一個玩家不在的空隙，我來到王子牀頭悄悄地說：「我是老闆派來的。」
說着我給他展示了一眼老闆給的書冊。
絕對是純金打造。
要死不活的王子看我一眼，眼睛動了動，氣若游絲地說道：「你這個試探方式有點拙劣啊。」
嗯？
難道他真是 BOSS？
只見他說：「好吧，我承認我是假王子。真正的王子被人魚公主鎖在海里。你們即便知道這個消息也太晚了，今夜十二點一過，王子就會徹底變得人魚。」
害！
白高興一場。
我搖搖頭，「行，那你躺着吧。」
他陰險的笑容一下僵在臉上，很有一種說出了驚天祕密卻無人在乎的感覺。
這對玩家是大瓜，對我來說沒價值啊。
我頭也不回地走出去。
小九看向我，「怎樣？準備走了嗎？」
就目前這種情況，主要角色都在海里。
我也得下海一趟。
我對他說：「我知道王子沒人救的原因了。」
-6-
玩家們紛紛聚攏，一臉的不敢置信。
一個頭發亂如雞窩的男人說道：「快說說是什麼原因？」
我看向他們，「裏面的王子是假的。真的王子被人魚公主抓進了大海。」
小九驚得下巴都合不上了，「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不等我說，零已經有了合理解釋，「的確，這樣就能合理化他的一些行爲。即便是最優秀的水手也不見得能在兇險的大海上成功游上岸，他卻做到了。」
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眼神複雜，「我們早該發現的。」
小九驚歎道：「姐妹兒你真是太厲害了！有沒有工會？考不考慮來我們夜梟喫夜宵？」
我拒絕道：「暫時不考慮。具體情況你們可以進去問問。我剛纔一詐他就說出來了。」
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
衆人聞言紛紛走進宮殿。
本來憋得難受的假王子總算得到了滿足，把事情的經過詳細地講了一遍。
包括襲船抓人，僞造證據，挑撥鄰國矛盾……
說得高興了，氣也不喘了，臉色也紅潤了。
衆玩家陰森地看着他，「所以怎麼安全下海，你是知道的吧？」
大海邊。
衆人和王國的船隊集結在這裏。
我搖晃着手中的魔瓶。花花綠綠，很容易讓人聯想到一些有毒物質。
我看向小九，「喝了不會有事吧？」
小九聳聳肩，「誰知道呢，先喝吧。要救回王子，我們只有半天不到的時間了。」
王子倒是不打緊，遲早會上岸的。我擔心 BOSS 是人魚公主。那就沒法在陸地等了。
我想了想把魔藥一飲而盡，縱身入海。
身旁不斷響起入水聲。
浩蕩的大軍出動，連變異生物都要退避三舍。
但這只是淺海，一入深海，大部隊就無法支援了。
在我身後很遠的地方，一黑一白悄然跟隨。
小黑說大海無法對它造成污染。
這也是我敢入海的底氣。
進到深海，兇猛的異獸顯出身形。
它們口吐人言，「夥計們，今天該開葷了。」
這些光怪陸離的生物露出兇狠的模樣向我們襲來。
這下真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
有用魔法的、有用法術的、有發光波的。
一個刀疤玩家罵道：「媽的，要是這些技能平時也能用該多好。只在戰鬥場景能用，真是雞肋。」
爲了避免被玩家看出異常，我及時拉開了距離。
我可沒他們炫酷，只是一個普通人。
一隻巨大的螃蟹向我襲來。
與此同時小黑已經趕至身旁，如同一顆黑色的魚雷，將螃蟹頂翻老遠。
它說道：「抓穩我，我已經讓小白先去找主要角色的位置了。我們現在向它靠攏。」
我把手搭在它身上，像是坐上了水中的游龍。
似乎一脫手就會被甩到十萬八千里。
繞過主要戰場，我見到了擼貓的人魚公主和在籠子裏與看守打牌的人類王子。
「一對三。」
「要不起。」
「三你都要不起，還打什麼牌嘛？」
他們見到我之後頃刻間石化當場。
「玩家？」
「來這麼快？」
-7-
我及時亮明身份，「我是其他副本的 NPC，受老闆安排來這裏傳話，你們誰是 BOSS？」
幾人聞言面面相覷，王子說道：「BOSS 好像在『賣核彈的小女孩站』。」
鯰魚看守搖頭，「不對，BOSS 應該去了『皇帝的新衣站』，他前幾天在那兒定做了一件新衣服。」
美麗的人魚公主抱着小白游來，「別聽他們瞎說，BOSS 這兩天應該在忙着改造『小紅帽站』，它準備加入轉職系統。以後的小紅帽玩家可以當獵人、牧師……」
另一個龜背守衛說道：「你們全錯了，BOSS 是去『阿拉丁神燈站』當燈神去了。它準備讓玩家實現它的三個願望。」
四個 NPC 沒有一個是重複的，說得我頭暈。
我問道：「所以你們之中沒有 BOSS 是吧？」
它們搖搖頭，「沒有。」
好吧，白來了。
王子看着我，從身上摸了摸，然後從衣服裏拿出一把瓜子，「嗑瓜子不？自己種的，嘎嘎香。」
我最終還是選擇坐一會兒。嘗試了一下他的嘎嘎香瓜子。
最搞笑的是，這瓜子真的嘎嘎香。
我評價道：「可以開連鎖店了。」
王子說道：「我都是自己種來自己喫，最近在研究新的瓜果蔬菜。」
他看向人魚公主，「愛麗兒，要去嚐嚐嗎？」
人魚公主翻了個白眼，「我比較守舊，接受不了你那些新鮮事物。」
「真是太可惜了。」王子看向兩個看守，「你們來不來？我們正好可以組個牌局。」
它們互看一眼。
鯰魚看守說道：「還是算了吧，上次喫了你的甜蜜大紅果，拉了我三天三夜。現在想起來肚子還疼呢。」
龜背守衛點點頭，「我也不敢去。」
此時王子看向我，我舉了舉手中的瓜子殼，擔心地問道：「瓜子喫了不會有事吧？」
聽他們說的話，似乎後遺症很嚴重啊。
王子搖搖頭，「這個只要適量就沒問題。」
我鬆了一口氣，難怪他不開店。
要是開店恐怕底褲都要賠掉。
估摸着時間差不多了，我又和小黑繞道回去。
做戲做全套。
裝了玩家還是把尾收了。
歷經千辛萬苦，玩家們終於殺到了公主面前。
小九說道：「人魚公主，快把王子放了！」
人魚公主的面相就讓人討厭不起來，她說道：「我和王子是真心相愛，你們爲什麼要拆散我們？」
雞窩頭玩家上前，「你們若是真心相愛，就不應該用牢籠鎖住他。你的愛片面而自私。就像……」
他環顧而視，指向刀疤臉玩家，「就像他一樣醜陋。」
刀疤臉玩家：……
「我真是謝謝你。」
雞窩頭玩家說：「抱歉了兄弟，我只是想形象一點。」
人魚公主說道：「廢話少說。想要救王子，就先打過一場！」
她唱起美妙動人的歌聲，有好些玩家都進入了「蠱惑」狀態。
王子淚流滿面，「請不要爲我爭鬥。自私的人是我。是我不想承擔王國的重任，而讓人魚公主把我帶到海底。
「我從小就嚮往無盡的大海，想要做一個遊俠。
「可我偏偏是長子，是預言中會帶領王國興盛的國王。
「這一切對我來說太過沉重。
「每當我煩悶，我就會來到海邊。
「直到有一天，我聽到愛麗兒動人的歌聲。
「一天又一天，我開始日日思念。
「終於，我找到了契機。」
我在老遠看着，暗道和這些戲骨比起來我還是略有不足。
變現力太強了。
零說道：「可是王子，人魚公主對你的愛卻是假的。她表面上愛你，卻派人僞裝你去挑撥與另一國的關係。」
「什麼？！」王子目瞪口呆，看向人魚公主。
人魚公主別過頭，不敢看他，「王子，這和我喜歡你並不矛盾。我喜歡具體的你，卻不喜歡人類這個羣體。
「海洋的污染日益加重。有誰來爲我們考慮呢？」
王子沉默片刻，「讓我上岸吧，公主。我要成爲王，我要獲取權力，我要讓海洋變得澄澈，這是我對你的愛。」
上岸後，小九對我說道：「真沒想到，王子的救命恩人是他自己。」
我點點頭，「是啊，真是讓人意想不到的結局。」
小九說道：「該說再見了，我叫翟星久，你叫什麼名字？」
我說出編好的假名字：「我叫徐薇。我還以爲小九是你的序號呢。」
他哈哈大笑，「這和夜宵、夜梟有異曲同工之妙。」
他手指動了動，做個再見的手勢，「再見，下次請你喫超好喫的飯。」
伴隨着任務完成，玩家們同時消失。
我看向小黑小白，「走吧，去下一站。」
「下一站到站，國王的新衣站。」
-8-
「瞧一瞧、看一看，上好的新布。
「純冰製造，防暑必備。
「國王經典款，限時銷售，晚了就沒了。」
……
這是一個巨大的服裝市場啊。
一路過去，全是各種各樣的卡通人物在兜售衣服。
而在中心地帶，一家老店佔據了最好的位置。
招牌上寫着：騙子裁縫店（國王特許經營）。
兩行小字在下面：
【在這裏你可能買到上當和喫虧。】
【也可能買到神奇的衣服。】
我走進去，騙子店員迎上來，「需要我幫你推薦衣服嗎？」
它就差把【我是騙子】四個字印在腦門兒上了，衣服的 logo 上全是。
我拒絕道：「不用了，我自己看看吧。」
我看着貨架上，全是……額……空空如也。
店員說道：「請提前選好衣服，一經選定，概不退還。」
我走了走，除了價格牌之外看了個寂寞。
不過也好，絕了我買衣服的心。
太貴了。雖然我一個童話幣都掏不出來，但我還是要說一聲：太貴了。
我看向店員，試探道：「BOSS 訂的衣服有來取嗎？它之前叫我來拿，我因爲有別的事耽擱了。」
它想了想說：「BOSS 昨天已經拿走了。」
這件事上它應該不至於騙我。
看來又是白跑一趟。
當我準備離店時，另一位店員攔住我，「BOSS 昨天試了衣服後走得匆忙，把衣服忘在了這裏。」
她拿出一個盒子，「它走之前我聽到它似乎是去『小紅帽站』。煩請你給它帶去。」
我接過手，「你就這麼相信我？」
她笑了笑，「BOSS 來定做衣服的消息沒多少人知道。就算是錯了也沒關係，值不了幾個錢。及時送去更重要。」
這似乎不是店員，估摸着至少是個店長。
我點點頭，「放心，我會送到它手上。」
有了確切的目的地，帶個衣服反而是小事情。
上車後，我看了看行車路線。
往後依次是「萵筍姑娘站」「醜小鴨站」「藍精靈站」「天線寶寶站」「小紅帽站（改造中）」……
我們此前坐了兩站，還剩下八顆縮小藥。
夠用了。
小火車的行車時間可能還不到停車時間的三分之一。
我願稱之爲「狂飆」。
「嗚！嗚！」
「嗚！嗚！」
……
到了。
-9-
小白揹着小包裹第一個下車，邁着小短腿好奇地左望右看。
小黑照慣例走我後面。神情嚴肅，十分警惕。這是之前都沒有的情況。
它說：「我察覺到了危險。」
那看來童話 BOSS 是在這一站沒錯。
我鬆了一口氣，總算可以交差了。
本來以爲帶句話很快，現在看來回家會很晚。
在站臺等了一小會兒，待恢復正常體型後，我們才往前走。
沒走多遠就瞧見正在建房子的三隻小豬。
其中一隻小豬看到了我，問道：「你是玩家？這裏的任務還沒開放，請到別站去。」
我說道：「我不是玩家，我來這裏找 BOSS。」
三隻小豬相顧而視。
左邊的小豬說道：「BOSS 似乎去灰太狼的狼堡了。」
嗯？
我覺得我已經見怪不怪了，沒想到還有高手。
合着小紅帽裏面ẗüₓ的狼外婆是灰太狼。
我問道：「請問灰太狼的狼堡怎麼走？」
中間那隻小豬往森林指了指，「在黑暗森林的正中間，一眼就可以看到。不過我勸你暫時別去。」
我看向它，「可以告訴我原因嗎？」
它說道：「BOSS 在測試野怪系統，裏面會隨機刷新怪物，對來往的玩家及 NPC 進行無差別攻擊。」
我問道：「那你知道它什麼時候會回來嗎？」
小豬聳聳肩，「誰知道呢？它對改造副本有着濃厚的興趣，經常廢寢忘食。可能十天，可能半個月，甚至一年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那就沒辦法了。
我看向小黑，「能去嗎？」
它說道：「走吧，我會保護你。」
-10-
黑暗森林。
長着死神臉的枯樹被風穿過，帶出嗚嗚的空鳴。
濃厚的瘴氣瀰漫着，一些若影若現的東西猶如鬼魅。
小黑到這裏已經是無比警惕，只有沒心沒肺的小白還在朝落葉撲去。
小黑說道：「我們已經繞着這棵大樹三圈了。」
我停下來，「這是遇到傳說中的鬼打牆了。」
「應該是副本的機制。」它的視線移到樹上，「那裏似乎有東西，小白，看好吳媽！」
說罷三五兩下攀至樹頂。
小白停下抓葉子，依照小黑的話走到我面前，抬着頭一動不動地看着我。
兩隻大眼睛滴溜圓。
我蹲下摸摸它的頭，哭笑不得，「小白，不用這樣一直看我。」
雖然它不會說話，但實在太萌。
樹梢的葉子抖落幾片，落下三頂紅色天鵝絨帽子。
小黑從頂端跳下來，無聲地着地，「這種帽子上面還有很多。」
我把帽子拿起來抖抖灰，「難道是讓我們戴上？」
小黑說道：「有這種可能性。」
我把最大的一頂帽子戴在頭上，頃刻間就縮小成了小女孩模樣。
我看着它們，「看來戴上就會成爲小紅帽。」
我拿起另一頂放在小白頭上，小白的體型沒有絲毫變化。
小黑用尾巴捲起最後一頂甩到自己頭頂，「這個帽子和之前的海水一樣，無法改變我們的質。」
我好奇地問：「聽你說過好幾次了，這個質到底是什麼？」
它解釋道：「質是構成我們和副本的單位，就像是仙俠小說中的靈氣、武俠小說裏面的內力。
「通俗來講，可以類比人類的體重。我現在是兩百公斤級的拳擊選手，這個一斤不到的帽子就很難對我造成影響。」
我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所以能被帽子影響的我，體內的質就比它低。」
它說道：「沒錯。客觀來說，只要是有質存在的物品或 NPC，體內的質都比你高。」
「懂了。」我不再糾結這個問題。
看向前方, 「這下我們可以往前走了吧？」
不得不說成爲一個小女孩的感覺還是很奇妙。
讓我想起兒時無憂無慮的時光。
走着走着，一隻巨型蜘蛛撲面而來，被小黑一尾巴打飛。
而在前面, 一個帶着同款帽子的小紅帽正看着我們。
她眼睛眯了眯, 舉起手中的弓箭, 「你們似乎不是這個副本的 NPC。」
小黑見狀已經做好了戰鬥準備。
她能說出這句話我已經確定了八分。
我拿出純金書冊，「別打, 自己人。」
-11-
在灰太狼的狼堡裏。
小紅帽坐在最高的椅子上。
「所以是老闆讓你們來找我？」
我點點頭，「沒錯。」
我把衣服盒子遞給她，「這是你在騙子裁縫店定製的衣服，我順手給你帶來了。」
她看了一眼，把盒子放到一邊，「說正事吧。老闆有什麼指示？」
我原封不動地轉達：「一旦發現前任老闆, 必須上報。」
她眉頭一蹙，「你回去告訴老闆，如若前任老闆敢出現在童話副本，我必殺之, 提頭來獻！」
我點點頭，把書冊遞給她，「還需要你簽名。」
她看了看書冊, 似乎十分傷心，「老闆這是不信我啊。」
我解釋道：「老闆的命令是對所有 SSS 級副本發，一視同仁。」
她神色一怔, 「看來事態有些嚴重了。」
她問道：「十大終極副本是怎麼情況？」
我沉吟片刻, 「這個我並不清楚。」
她想了想，從自己的身體內取出了一支筆, 洋洋灑灑簽下兩個字——童話。
一時之間，就感覺書冊與副本產生了聯繫。
她看着我，「籤這個字，就代表把自己的命交到老闆手裏。我倒是無所謂, 就怕某些 NPC 不願意。」
「你如果要去《世界遊樂園》, 千萬小心。他早年間，可是前任老闆手下的骨幹！」
我看向她, 她說道：「衣服的事, 謝了。」
走出童話副本，已是深夜。
老闆看着我, 「成功了？」
我揚了揚手中的書冊，「當然，像我這麼優秀的員工，肯定是手到擒來。」
他站起來，微笑着說：「下個 3S 級副本別急着進, 小李它們的垃圾又多了，本職工作要幹起來。」
我知道他是怕我累着。
我模仿着小李說道：「好的，老闆。沒問題，老闆。」
臨走他說道：「哦, 對了, 你之前說的不要錢我聽進去了。這十萬Ŧû₀就不發了。」
我猛地一個滑跪，「老闆，不能啊！我之前都是開玩笑的。」
這可是十萬啊！
我能買多少袋米, 多少桶油！
喫海底撈都能喫死我。
「你說的嘛。」
「我撤回。」
「反彈。」
「老闆你不要逼我，我要是哭起來那可是沒完沒了。」
……
下集日常篇：
原來我的四大神器裏，也有「質」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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