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馬破產後,我用手段逼他娶了我。
那晚,他後槽牙都快咬碎了。
「抱這麼緊幹嗎?我們很相愛嗎?」
我瞥了眼牀頭上叮噹作響的銀色鐵鏈。
有恃無恐道。
「不管,就要!」
後來,他東山再起。
處處挑釁我。
我沒吵,也沒鬧。
默默加入了援外醫療隊。
離開的前一天。
喝醉的他找上門來。
「你憑什麼這麼淡定?」
我掏出離婚協議,遞給他。
「陸臣驍,我膩了!」
1
若問陸臣驍最討厭誰,那一定是我。
爲了擺脫我,這幾年他沒日沒夜地工作。
終於東山再起。
他故意挑釁,把他繼妹陸棠帶到了我面前。
「姐姐你什麼都有,可我只剩哥哥了,能不能把他還給我?」
女孩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含淚哀求。
我淡定起身,刻意露出脖子上的印記。
一臉爲難。
「抱歉呢!真不是我不還,你哥他實在太……」
說着,我雙手捂住臉頰,嬌羞地低下了頭。
給對方留足了想象空間。
陸棠本就慘白的臉頓時沒了血色。
看起來搖搖欲墜。
她緩緩轉頭,紅着眼,看向一言不發的陸臣驍。
哭着跑了出去。
偌大的空間頓時只剩我倆。
陸臣驍盯着那抹印記,臉色陰沉得可怕。
在他開口傷人之前。
我善解人意地提醒道:
「人跑了,還不去追?」
「嘭」的一聲。
關門聲震得我身子微顫。
空氣中迴盪着他臨走前咬牙切齒說的話。
「林佳清,你狠!」
惹得他心上人不高興。
這下,他怕是對我的厭惡又多了一分。
罷了。
我不由自主地抬手,摸了摸脖子。
最近蚊子可真多。
聽說非洲的蚊子更多。
看來到時候得多帶點驅蚊的。
2
流感季節,醫院有些忙。
我值了好幾個夜班,也不幸中招。
請假回家睡了一覺。
昏沉間,我做了一個夢。
夢見我被綁在一座廢舊倉庫。
男人面目猙獰地逼近。
「你父親斷了我生路,我只能讓他最珍視的女兒喫點苦頭了。」
他解開皮帶的那一瞬。
倉庫的門被人從外面踹開。
少年逆着光朝我走來,聲音一如既往地吊兒郎當。
「別怕,哥來救你了。」
我只記得最後,鮮血順着他頭部流下,染紅了白襯衫。
送上救護車時,一枚戒指從他口袋滾落。
一同掉下的,還有一封未及時送出的情書。
……
醒來時,房間一片昏暗。
四周靜得可怕。
零星的燈光透過窗簾縫隙,斑駁地灑在地上。
失落感如潮水湧上心頭。
我撥通了陸臣驍電話。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接聽。
聲音卻冷得像冰。
「什麼事?」
我吸了吸鼻子。
「我不舒服!」
「不舒服找醫生,找我幹嗎?」
「可我還有點想你。」
短暫的停頓後,他語氣染上濃濃的不耐。
「林佳清,你特麼果然有病。」
我嘟囔。
「真兇,都三年了,你就不能溫柔一點?」
「嘟」的一聲,他直接掛斷。
胸口一滯。
以前的陸臣驍,從不會掛林佳清電話。
我攥着手機,愣了很久。
不知不覺又昏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我躺在醫院的病牀上。
抬眼,一道頎長的身影正立於窗前。
許是聽到動靜,陸臣驍轉過身來。
漆黑的眸子深不見底。
一臉漠然。
良久,他沉聲開口:
「好玩嗎?」
「什麼?」我不解。
他走近,居高臨下地盯着我。
譏諷道:
「苦肉計,好玩嗎?」
我嗓子一陣發緊,好半晌才發出聲音。
「你認爲我是……故意讓自己感冒?」
「難道不是?」他反問。
片刻的愣怔後,我笑出了聲。
「你說得對。」
我努力擠出一抹笑,聲音儘可能平靜。
「不用苦肉計,怎麼騙你回來?
「沒想到你竟然被我騙到了,看來你還是在乎我的嘛!」
我凝視着他的眸,渴望從裏面尋出點蛛絲馬跡。
卻一無所獲。
他嗤笑。
「在乎你?
「要不是小棠聽到我們的對話,非要我來,你認爲我願意多看你一眼?」
不知怎的,眼眶一陣溫熱。
我微微仰頭,將那股熱流憋了回去。
伸手握住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晃動着。
自顧自說道:
「結婚紀念日,我們去補蜜月好不好。
「就去冰島,看極光……」
他忽然怔了怔,目光落在我手上。
眸色深了幾分。
「再說吧!」
下一秒,他手機響起。
接完電話後,便匆忙離開了。
我拿過手機,有一條未讀消息。
【哥哥只能是我的,你爭不過我。】
3
沈煜風進來時,我正盯着窗外發呆。
「喲,倒下了?」
作爲我的死對頭,我的窘境他從不缺席。
沒有精力與他鬥嘴。
只問了句:
「院裏通知下來了嗎?我們什麼時候走?」
「下個月五號。」
「……」
算算日子,也只剩半個多月了。
他拉了把椅子在一旁坐下。
神色認真了幾分。
「現在反悔還來得及,那邊條件艱苦,你不一定喫得消。」
「小瞧我?」
他欲言又止,最終開口:
「話說,你捨得他?」
我微怔,彎了下脣。
「沈大醫生,幫我削個梨吧。」
他頓了下,輕嘆一聲,照做。
將削好的梨遞到我手上後,他囑咐道:
「缺的資料抓緊時間辦,這周之內要交上去。」
出院後,我便着手辦理這些。
辦完,眼看時間還早。
我索性去了趟陸臣驍公司。
這三年,我沒少來。
公司的老員工早已習慣。
倒是陸棠,眼中明顯帶着挑釁。
作爲陸臣驍助理,她將我攔住。
「陸總在開會,還不知道什麼時候結束,要不您先回?」
「我去辦公室等他吧,幫我倒杯咖啡,謝謝。」
我忽略她氣得發青的臉色,繞過她,進了辦公室。
送了咖啡後,她似乎並不打算離開。
徑直走到我面前,居高臨下。
語氣稍顯得意。
「那天的事,哥哥向我解釋了。
「他根本就不愛你,你爲什麼非要纏着他不放?」
我掀了掀眼皮,淡聲道:
「別急,馬上就……」
話還沒說完,門口傳來一陣響動。
她像是掐準時間似的,在我面前跪了下來。
端起茶几上的咖啡,迅速從自己頭上淋下。
隨即將玻璃杯摔碎在地。
製造出我發怒的假象。
她抓準時機,帶着哭腔懇求道:
「佳清姐,如果潑我能讓你解氣,我沒關係的。
「你不要逼我離開哥哥好不好?」
我望向她身後面色鐵青的男人。
「如果我說,她在撒謊,你信不信?」
4
陸臣驍的表情,卻已經說明了一切。
他眼底泛着涼意。
「林佳清,你過了。」
他抱起哭得梨花帶雨的陸棠就要離開。
我向來受不得冤枉,心一橫,眼一閉,掌心劃過碎片。
喊住了他。
「阿驍!」
他腳步微頓。
回頭,眉宇間一片冷然。
「又準備耍什麼花招?」
我將正在向外滲血的手舉起。
「看,流血了,比她嚴重呢。」
那股溫熱順着掌心蜿蜒而下,滴落在地,一滴,兩滴……
陸臣驍瞳孔一縮。
眼底劃過一抹暗色。
見他有所猶豫,陸棠急了。
「哥,我冷。」
然而,在衆目睽睽下,陸臣驍還是放下了她。
並吩咐另一位女助理:
「帶她去換件衣服。」
「哥~」陸棠生氣地跺了跺腳。
結合那一頭溼發,頗有些滑稽。
「聽話。」男人語氣加重了些,隱約透着不耐。
我嘴角不自覺上揚。
抬眸的那一刻,正好撞進陸臣驍深邃的眸子裏。
他帶我去了休息室。
蹲在我面前,幫我包紮傷口。
抿着脣,一言不發。
我盯着他輪廓分明的側臉,不由得出了神。
記憶回到十八歲那年。
我給闌尾炎住院的陸臣驍削梨。
不小心割破了手。
傷口很小,醫生都不接的那種。
他小心翼翼地給我包紮完,還把病牀讓給了我。
緊張得不行。
我打趣他:
「這要是以後誰嫁給你,不得被你捧在手心裏?
「算了,肥水不流外人田,你娶我吧。」
他抿了抿脣。
「林佳清,你能不能矜持一點?」
燈光下,他耳尖卻在泛着紅。
思緒迴歸現實。
一時沒忍住,我直接上了嘴。
吻完,我捧着他的臉。
「不愧是我選的老公,怎麼看都有魅力。」
他拿開我的手,板着臉,捏住我下巴。
「贏了她,很得意?」
我搖搖頭。
「一點也不。」
道德綁架得來的,確實沒什麼好得意。
他放下了藥箱,我上前摟住他手臂。
「我們去喫飯吧,順便給你個驚喜。」
他微微擰眉,剛要開口。
手機響了。
「不好了陸總,陸小姐獨自往天台去了。」
陸臣驍臉上的擔憂毫不掩飾,看都沒再看我一眼。
下意識甩開我,奔向了天台。
我視線掠過空蕩的掌心。
真遺憾,折騰半天,還是落了空。
5
陸臣驍救下陸棠後,整整一週都沒再回來過。
距我離開的日子,也只剩一週了。
陸棠在網上買了大量水軍。
營造她和陸臣驍青梅竹馬的感情。
把我徹底打造成了仗着有錢,橫刀奪愛的第三者。
引導網友網暴我。
我實名上網,在每一條帖子下點贊並留言。
【有情人終成眷屬,祝 99!】
當晚,我再次點開時,相關帖子已被全網刪除。
陸臣驍罕見地給我發了消息。
【今晚有個酒會,一起去。】
稍微往上翻了下聊天記錄。
才恍然,從公司回來後。
我再也沒給他發過消息。
目光不經意掠過即將搬空的衣櫃,我回他。
【忙,去不了。】
最近確實挺忙的。
畢竟醫療援助一去就是兩年。
院裏還有一大堆工作需要交接。
他這次倒是回得迅速。
【隨你!】
兩小時後,陸棠發了條朋友圈。
沒有文字,只有照片。
照片上,她親暱地挽着陸臣驍。
看起來,挺般配。
我翻出那本字字句句都是他的日記。
點了把火。
一個不注意,差點釀成火災。
我正頂着一張被燻黑的臉,被消防哥哥訓時。
陸臣驍接到物業電話趕了回來。
八位數的房子,燒壞的地方他愣是看都不看一眼。
若無其事地雙手插兜,倚在吧檯上。
似笑非笑地覷着我。
「林佳清,到底還有什麼事是你做不出來的?」
看來他又誤會了。
誤會這是我引他回來的把戲。
我用手背擦了下鼻子上的灰。
低頭囁嚅: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他冰涼的指尖落在我下巴,微微挑起。
墨色眼眸暗潮洶湧。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你還會道歉?」
我偏頭,瞟了眼時間。
好心提醒。
「快 12 點了,你還不走?」
他怔了怔,面上透着不悅。
「走去哪?這不是我家?」
6
罷了,救了半天火,我有些累。
轉身走向客房時。
陸臣驍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被火燻傻了?右邊。」
我回過頭。
「哦,忘了告訴你,一週前我已經搬到了客臥。」
話落,我正要關門。
他大步走近,一隻手抵了上來。
眼底情緒複雜難辨。
聲線又冷了幾分。
「無論你葫蘆裏賣的什麼藥,適可而止。」
「知道了。」
我撥開他的手,將那張錯愕的臉隔絕在了門外。
次日,陸臣驍頂着倆黑眼圈喫完早餐。
拿出了兩張話劇門票。
「今晚八點。」
我目光掃過,愣了下。
「這票挺難弄的吧?」
他別開眼,語氣慵懶。
「不知道,別人送的,不想浪費。」
我苦笑。
「這樣啊?」
心懸在半空,又重重落下。
真奇怪,我到底還在期待什麼?
見我遲遲不接,他直接將票放在了我面前。
「晚上我去接你下班,一起過去。」
「不用了。」
大概沒想到我會拒絕,正起身的他突然一僵。
眸中閃過一絲異樣。
短暫的靜默過後。
我拿起票,衝他一笑。
「下午我正好在那邊辦事,直接過去比較方便。」
他似是鬆了口氣。
「好!」
前往劇院的路上,我收到一條消息。
【二選一,猜猜今晚他會選誰?】
我並不意外。
也沒有讓司機掉頭。
進場前,我關了機。
話劇很精彩,我很喜歡。
只不過,即使再喜歡,我也不想看第二遍。
出來時,外面下起了傾盆大雨。
陸臣驍撐着傘站在雨中,似乎在等我。
前擋玻璃上的雨水一茬又一茬,像刮不盡似的。
車內一陣寂靜。
一旁的目光時不時投來。
良久,男人啞聲解釋:
「小棠抑鬱症犯了,吞了安眠藥,我不得不送她去醫院,下次我們再一起……」
「沒有下次了。」我打斷他。
車輪摩擦地面的聲音驟然響起。
陸臣驍側過頭,眼底掠過不易察覺的慌亂。
「什麼意思?」
我定了定神,迎上他幽深的目光。
「字面意思。」
7
僵持了許久,陸臣驍冷哼。
「隨你!」
隨即重新啓動了車輛。
回到家,我徑直進了臥室。
又立馬出來。
「我牀呢?」
陸臣驍淡定地倒了杯水。
「扔了。」
「……就這麼容不下我?再忍耐一週都不願意嗎?」
我垂下眼簾,自言自語。
「什麼一週?你在說什麼?」
陸臣驍放下水杯,神情嚴肅了幾分。
我淡聲道:
「沒什麼,沙發今晚借我睡一下,明天我再搬出去。」
他面色一凜,胸腔劇烈起伏,低吼:
「林佳清,你夠了。
「上綱上線有意思嗎?」
我平靜抬眸,輕嗤:
「沒意思。
「不可理喻。」
丟下這句話,他憤然出了門。
我站在陽臺上,目送他的車尾燈漸漸消失在夜色中。
直到再也看不見。
8
下班時,沈煜風叫住我。
「大家在羣裏說的聚會,一起去吧。」
東西還沒收拾完,本想拒絕。
轉念一想,兩年都見不到他們了。
我回了句:
「好!」
聚會間隙,閨蜜將我單獨拉了出來,一臉不捨。
「一定要走嗎?」
「嗯!」我堅定地點了下頭。
猶豫了下,她問道:
「你捨得陸臣驍?要是他哪天恢復……」
我苦笑着,打斷了她。
「膩了,都不重要了。
「放過他,也放過我自己,挺好。」
「是嗎?」
一道冷然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呼吸微微一顫,我緩緩轉過頭。
只見陸臣驍滿臉陰沉地站在不遠處。
身旁還跟着一羣人。
看樣子是剛談完生意。
氣氛頓時有些微妙。
我拉着閨蜜,打算繞過他時,卻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
在衆人訝異的目光下,他將我拽向角落。
禁錮在雙臂間。
他眼中瀰漫着明顯的怒意。
「膩了?三年前怎麼不說膩了?嗯?
我抬眸,直視他的眼睛。
「及時止損,成全你和陸棠,還不好嗎?」
他笑得眼尾泛紅。
一拳揮在了我身後的牆上,低聲吼道:
「你可真特麼善解人意。」
我目光掃過他垂下的手,鮮血順着指尖流下。
心頭一顫。
卻極力保持着平靜。
「去醫院處理一下吧。」
他置若罔聞,只咬着牙回了句:
「你最好別後悔。」
而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距離我離開的日子,只剩三天。
沈煜風送我回到我的公寓時。
在車上感慨了一番:
「我們這一去,還不知道會遇到什麼情況。」
他轉過頭看我:
「這幾天,好好陪陪親人吧。」
上一批的醫療隊,就有幾位染上當地惡疾,沒扛過來。
心情驀地有些沉重。
我決定回趟家。
父親一如既往地忙,連見我一面的時間都沒有。
六歲的繼弟拿着水槍跑來,滋我一身水。
好脾氣地勸告後,他依舊沒有停止。
我氣不過,將水槍奪過,扔在了地上。
引得他哇哇大哭。
繼母跑了出來,惡狠狠地瞪我一眼。
朝着書房哭喊着:
「我看這個家就是容不下我們母子。」
父親循聲從書房出來,不分青紅皁白地袒護他們。
厲聲指責我:
「你多大?他多大?就不能讓着弟弟?
「你既把你母親留給你的遺產,都投在了那小子的公司。
「如今他東山再起,你應該過得也不錯,就不要總往孃家跑了……」
「保重」二字被哽在喉間。
我垂着頭,低聲回了句:
「知道了,以後……不會再打擾了。」
9
父母因車禍去世後不久,陸臣驍便接手了陸氏。
當時,公司幾乎已被股東掏空。
留給他的,只有一筆鉅額債務。
他變賣了所有資產,依舊無法填補這個窟窿。
我正是在這個時候找的他。
主動找他投資。
前提是他娶我,並讓我入股公司。
他毫不猶豫地拒絕了我。
奈何陸棠病情突然惡化,需要立馬換腎。
他才被迫答應。
這些年的分紅,他從未少過我一分。
在經濟上,我早已得到了成倍的回報。
……
出了公寓電梯,我腳步頓時定住。
陸臣驍靠着牆,臉頰泛紅,眼睛溼漉漉。
一動不動地盯着我。
「回來了?」
莫名地,他聲音透着一絲繾綣的啞。
我「嗯」了一聲,從包裏掏出鑰匙開門。
陸臣驍跟在我身後進了屋。
空間裏散發着淡淡的酒氣。
我心中一陣恍然,轉過身。
「你走錯地方了。
「我讓陸棠來接你。」
剛要掏出手機,卻被陸臣驍攥住了手腕。
猛地一拽,他將我拉入懷中。
10
我呼吸一滯,試圖撥開他的手。
可越掙扎,他摟得越緊。
他俯首,將頭埋在我脖頸,含糊不清地嘟囔:
「憑什麼?憑什麼你可以這麼淡定?」
「……」
他緩緩鬆開我,聲音帶着顫意。
「爲什麼不說話?」
我拿出包裏提前打印好的離婚協議。
遞到他面前。
「陸臣驍,你自由了。」
又是一陣沉寂,靜得嚇人。
男人爽快地抬手接過。
明明是我提的,內心卻依然像被針紮了一下。
「自由?
「難爲你了,這麼替我着想。」陸臣驍語氣平靜得可怕。
雖笑着,眼底卻滿是寒涼。
不知爲何,竟有種濃濃的壓迫感。
見他一直不動,我提醒道:
「條款沒問題的話,就簽字吧。」
頓了下,我繼續表達着歉意。
「抱歉,讓你與不愛的人捆綁三年,以後……」
話沒說完,他已將協議撕成了兩半。
「你瘋了?」
上前制止,卻被他攔腰抱起。
「既然開始了,你就沒資格叫停。」
我掙扎着,朝他吼道:
「放開。」
他沉着臉,一言不發地抱着我往房間走。
將我抵在牀上。
熾熱的吻猝不及防地落在我脣部。
「啪」,隨着清脆的巴掌聲落下。
他停了下來。
「陸臣驍,你混蛋。」
以前的陸臣驍,從不會強迫我做不願意做的事。
我望着眼前的男人,突然感到陌生。
他眉頭都沒皺一下,彷彿被打的不是他。
漆黑的眸在我臉上來回流轉。
深邃不見底。
良久,他嗤笑一聲。
強行鉗住我雙手,舉過頭頂。
「現在才知道?晚了。
「夫妻義務履行一下。」
……
橘色的燈光下,衣物散落一地。
地板上映出的斑駁光影,略顯淒涼。
陸臣驍將我禁錮在臂彎,啞聲開口:
「搬回去吧。」
罕見地,語氣中竟透着一絲妥協。
我沉默着,如同一具行屍走肉。
心中早已麻木不堪。
11
清晨,沈煜風給我來了通電話。
作爲本次援外醫療隊的隊長。
他盡職盡責地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
掛斷前,他開玩笑:
「你明天不會被某人從機場抓回去吧?」
「沈煜風,你又來了!」
「好好好,不打趣你了,明天見。」
收起手機,我轉過身,瞬間僵住。
買早餐回來的陸臣驍,正若有所思地站在我身後。
我內心莫名感到一陣慌張。
然而,他走近我,什麼都沒問。
牽着惴惴不安的我走到餐桌前。
替我拉開椅子,溫聲道:
「喫完收拾一下行李。
「搬家公司已經在樓下了。」
我猛地抬頭。
「什麼意思?」
他淡定地給我倒了杯牛奶。
「昨天跟你說過,搬回去。」
「我不。」
他冷哼。
「由不得你。」
……
我終究還是回到了那個地方。
陸臣驍一向把工作放在首位,如今也不去公司了。
他忙着將我的物品搬進他臥室。
我坐在一旁,故意噁心他:
「陸臣驍,你該不會是對我日久生情,學別人強制愛吧?
「你要是真喜歡上我了就告訴我,電視劇裏的那一套我喫不消。」
他譏諷一笑。
「我只不過是以你之道,還你之身,這就受不了了?」
我就知道不是。
指甲不自覺嵌入掌心,我卻感覺不到痛。
晚餐過後,我正爲明天如何逃脫一籌莫展。
直到看見陸臣驍進了書房。
我順勢送了杯咖啡給他。
轉身離開時,我腳下「不小心」一滑。
坐在了他腿上。
驚慌失措,我「不小心」摟住了他脖子。
又「不小心」掏出手機,拍了張格外親密的合照。
流程走完,我在陸臣驍臉上吧唧一口。
「老公,愛你,好好工作,加油哦!」
陸臣驍的表情,彷彿見鬼一樣。
「你被那啥附身了?」
我順着他的話。
「是嗎?我不知道啊?我怎麼會在你腿上。」
不得不說,我這拙劣且誇張的演技,表現得挺像精分。
「那……我先回房了。」
12
我掙扎着,想要從他腿上下來。
卻被他一把抓住,他將我抱坐到面前的辦公桌上。
站起身,雙手撐在桌沿,那張俊臉不停地湊近。
我被嚇得語無倫次。
「你……你要做什麼?不要胡來,我那個來了……」
隨着蜻蜓點水的吻落在我額頭,陸臣驍放開了我。
他重新坐回椅子上。
眼中劃過一絲意味深長。
「早點休息吧。」
……
躺在牀上,我用剛纔的照片發了條朋友圈。
並配文。
【現實版先婚後愛,帥氣多金老公實在太黏人,可真是愁死人了,明天還要帶我去旅遊,盛情難卻呀!狗頭 jpg。】
發出前,我特意設置了僅【陸棠】可見。
隨後便安心入了眠。
次日一早,偌大的空間果然沒了陸臣驍的身影。
我邊整理證件,邊裝模作樣地給他發了條消息。
【老公,你人呢?】
一直到我即將登機時,他纔回過來。
【公司有點急事在處理。】
接着,他補了句。
【等忙完這陣,就去冰島補蜜月。】
【嗯呢,愛你,麼麼噠~】
發送成功後,我關了機,將手機卡拔出,扔進了垃圾桶。
飛機已經起飛,望着窗外的雲海。
我內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靜。
13
得到陸棠割腕的消息時,陸臣驍正在做冰島蜜月攻略。
醫院裏,他反覆思索着林佳清的反常舉動。
心中隱約有些不安。
直到他收到她的消息。
才稍稍放下心來。
本想給個驚喜,卻控制不住將消息提前告訴了她。
他想,她應該會高興的。
滿懷期待地回到家,迎接他的只有一片黑暗。
和重新打印的離婚協議。
她走了。
去醫院,他們卻說她早已離職。
他徹底慌了,心臟彷彿被利爪狠狠揪住。
懊悔充斥着整個大腦。
明明已經察覺到了,他不該口是心非。
更不該輕易離開。
陸臣驍坐在黑暗中,重複撥打着那個熟悉的號碼。
回應他的永遠只有。
【您撥打的號碼是空號。】
14
儘管在離開之前我已安排好了說辭。
讓同事告訴他我已離職。
沒想到,我終究低估了他。
他還是找到了我。
卻因水土不服,暈倒在了我辦公室門外。
給他扎完針,我冷着臉。
「你來做什麼?」
他嘴依舊比死鴨子還硬。
「旅遊。」
「……」
我收起醫藥箱,轉身就要走。
他條件反射地拉住我手腕。
「去哪?」
大概是錯覺,他似乎在抖。
我扯了扯身上的白大褂。
「現在是我的工作時間。」
僵持着,一位非洲同事走了進來。
他笑着指了指病牀上的陸臣驍。
問我:
「Boyfriend?」
「No,I don’t know him at all.」
在我面前裝得奄奄一息的男人,立馬來了精神。
從病牀上下來,親暱地攬住我。
隨手掏出了結婚證。
「I’m her husband!」
我胳膊肘狠狠抵了下他胸膛。
「你有病?旅遊還帶結婚證?」
「管我?」用完,他小心翼翼地塞回了兜裏。
一直到他回國前,纔再次拿出來。
「答應不離婚,就不能再反悔。」
我壓根沒過腦,只一個勁兒地點頭。
……
聽說,我出國期間。
陸棠趁着陸臣驍應酬回來,偷偷爬上了他的牀。
陸臣驍一氣之下,公開解除了陸家與她的收養關係。
他給了她一筆錢,並對外宣稱。
從此,她的言行都與陸家無關。
……
時光飛逝,轉眼已到了回國的日子。
機場,我一眼就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男人穿過人羣,朝我走來。
經過國外那段時間的相處,沈煜風徹底倒戈。
他將我行李箱塞到陸臣驍手中。
並衝對方使了個眼色。
「我把我妹交給你了。」
我瞪他一眼。
「誰是你妹?少佔我便宜。」
他朝陸臣驍做了個加油的手勢。
「先走一步啦!」
他走後。
陸臣驍自然地牽起我手,聲線柔和。
「咱們回家!」
我掙開他。
「送我回公寓就好。」
15
男人眸色微沉,眼底染上一絲不易察覺的痛楚。
卻還是點了頭。
公寓樓下,他停好車。
將我的行李從車上搬下後,接着又搬下了另一個行李箱。
拉着它們,徑直走向電梯。
「陸臣驍,你站住。」
我喊住他。
他回過頭,一臉疑惑。
我指着他的行李箱。
「你想幹嗎?」
他神色自若。
「我們是夫妻,你在哪我就在哪,當然要一起住。」
我攔住他。
「我只是答應你不離婚,可沒承諾別的,你不要得寸進尺。」
他:「……」
直到他的車消失在視野,我才轉身進了電梯。
…..
回到崗位上,院裏安排了個實習生讓我帶。
陽光,禮貌,學習能力還強。
是個好苗子。
我車在下班的路上拋錨,恰好遇到他經過。
他搖下車窗。
「林醫生,我送你。」
我擺擺手。
「不用了,我打車就行,謝謝。」
他倒是熱情,直接將車挪過來,停在了我旁邊。
「這個點不好打車的。」
再拒絕,倒顯得矯情。
送我到公寓樓下,我順便請他在附近喫了頓飯。
順帶着解答了一些他工作上的疑問。
中途,我去了趟洗手間。
拐角處傳來一記響亮的巴掌聲。
我沒有湊熱鬧的習慣。
可無意瞥見那張熟悉的面孔時,我還是停下了腳步。
對方的目光也移了過來。
紅腫的面部閃過一絲羞愧和難堪。
她對面,扮相精緻的婦女尖着嗓子不依不饒。
「再接近我老公,看我不打爆你。」
陸棠微微仰頭。
「我說過,我沒有。」
「你還不承認?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說着,她又要抬手。
我急步上前,一把攥住了她手腕。
對方不滿地瞪我一眼。
「你誰啊?少管閒事。」
我將陸棠拉到身後。
「她都說沒有了,還不依不饒。
「管不住自己丈夫,就在別人身上找存在感?」
我掏出手機,舉在她面前。
「你的所作所爲我已經記錄下來了,如果你再爲難她,我會告你誹謗和故意傷害。」
16
女人滿臉不服,但還是收斂了些。
白眼一翻,罵罵咧咧地離開了。
我撿起那隻被扔在地上的包包,遞到陸棠手上。
出於職業本能,我掃過她臉頰,提醒道。
「回去記得冷敷一下。」
轉身時,她叫住我。
「佳清姐。」
眸中掠過一絲掙扎,緩緩開口:
「對不起,是我不自量力,害你們多次產生誤會。」
我搖頭,笑而不語。
即使沒有她,也會有張棠、李棠。
陸臣驍的所作所爲,只不過是他對我趁人之危本能的反抗。
回到家,我接到院裏通知。
要去外省進行一週的學術交流,明天就走。
我拿起手機,打開與陸臣驍的對話框,猶豫片刻,又放下。
其間, 陸臣驍給我打了多通電話。
可我手機靜音,一通都沒接到。
本想回酒店後再回撥過去,卻總是一忙起來就忘了。
回程那天,同事送我到樓下。
我剛下車,一隻大手攥住了我。
對方力道之大,彷彿要將我手骨捏碎。
陸臣驍壓抑着怒火, 嗓音低沉:
「去哪了?爲什麼不接電話?」
我故意不看他。
「不想接。」
涼風習習, 吹亂我額前的碎髮, 擋住了視線。
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只見他微微頷首。
「好, 很好!」
他緩步逼近, 忽然將我撈了起來,扛在了肩上。
我驚呼,伴隨着鐵鏈的「哐當」聲。
在空氣中迴盪。
……
終於, 我罵得沒了力氣。
黑暗中,男人小心翼翼地靠近。
溫熱的指尖逐漸往我這邊探, 輕輕地摟住了我。
我本能地掙扎,牀頭的鐵鏈卻晃得「叮噹」響。
氣不過, 我又罵了起來。
「陸臣驍, 你這個卑鄙小人。
「強扭的瓜不甜, 我已經不喜歡你了, 你強求有什麼意思?」
他伸出滿是抓痕的手臂,給我掖了掖被子。
骨節觸上我臉頰時,我狠狠咬住了他的手。
他由着我, 輕嘆一聲,緩緩開口:
「陸子深是誰?」
我瞬間怔住,內心閃過片刻的失神。
他繼續道。
「新婚那晚, 你在夢裏,喊的就是這個名字。
「我和他……很像?每次你望向我, 都是在透過我看他吧?」
17
陸臣驍就是陸子深。
十歲那年, 他因高燒持續不退, 差點喪命。
陸母此前恰好接濟了一位高人。
對方將他醫治好後,建議他改名字。
於是就有了【陸臣驍】。
失憶後, 他便忘了這茬。
……
「又在想他?」
身旁的男人聲音發緊。
「嗯。」我直言不諱。
頓了好久,他艱澀道:
「雖然我有證,但只要你不離開我, 我願意做小。」
我氣不打一處來,擰了下他。
「你把我當什麼了?」
再不說清楚,還指不定他會發表什麼神言論。
我深吸一口氣, 一股腦兒。
「陸子深就是你。
「十歲那年,你改了名字。
「十八歲那年, 你爲了救我被人打失憶了,忘了以前,也忘了我……」
回應我的又是良久的沉默。
「你不信算了。」
我氣得翻了個身, 不再理他。
他從背後環住我。
「我信, 你說的我都信。」
頓了下。
「所以,你嫁給我是報恩,還是因爲……愛?」
我:「……榆木腦袋,不想跟你講話。」
他悶聲輕笑。
「無論因爲什麼, 都好!」
我沒好氣道:
「現在能給我解綁了嗎?」
「不能!你忘了?新婚那晚你就是這樣對我的。
「你還親得我差點沒喘過氣來。
「我也要讓你嘗一次這個滋味。」
我踹了他一腳。
「你幼不幼……」
然而,話還沒說完,他已經吻了上來。
-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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