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京圈少爺告白時,我眼前出現了彈幕。
【女配還不知道吧,京圈少爺其實是女主寶寶女扮男裝的。】
【女主真是把妹王,顏控愚蠢的女配愛上她,真是人之常情。】
【女主這下肯定能引起男主的注意。男主以爲女主是來跟他搶妹妹的,結果是個腰細胸大的御姐,這反差不得迷死他?】
我看向彈幕裏說的男主,我的繼兄。
他眸色陰鬱地盯着我。
彷彿我只要敢答應告白,他就會立刻毀天滅地。
想到這,我牽起了「京圈少爺」的手,笑容無辜:
「我願意做你的女朋友。」
-1-
話一出口,我聽到了玻璃碎裂的聲音。
是我的繼兄寧橋,硬生生捏碎了酒杯。
今天是我的十八歲成人禮。
寧橋坐在角落。
一直都是倦怠不耐的樣子。
直到我穿着白色晚禮裙出場。
他的眼神才偶爾落在我身上。
然後又很快移開。
當京圈少爺傅瑄上臺。
拿着手捧花,向我深切告白後。
這位冷淡的繼兄。
冰冷的面具終於掛不住了。
他直勾勾地盯着我。
用口型對我說:
「敢答應,我就殺了他。」
我本來是想拒絕傅瑄的。
我實在是害怕寧橋會掙脫鎖鏈。
像瘋狗一樣發瘋。
可我看到了彈幕。
上面說寧橋是這個世界的男主。
向我表白的傅瑄,是女扮男裝的女主。
而我是個女配,是男女主在一起的催化劑。
傅瑄表面向我告白,實則醉翁之意不在酒,她只是想借着我和寧橋拉近距離。
而他們在一起後,我還在對已經是女兒身的傅瑄死纏爛打。
故事的最後,佔有慾強、又不近人情的寧橋,不顧多年的兄妹情,把我扔到密林裏喂狼。
……
傅瑄皮膚白淨,梳着中性鯔魚頭,她的花襯衫領口很開,一副風流浪蕩公子哥的模樣。
她聽到我答應她的告白,眼底閃過幾分得意。
「那你以後就是我的老婆寶寶了。」
她勾着我的肩膀,湊到我的臉頰上親了一口。
傅瑄的親吻我沒躲。
我紅着臉,喊了傅瑄一聲「哥哥」。
彈幕說:
【女主這該死的萬人迷體質,真是做男做女都精彩啊。】
【難怪女配會對女主死纏爛打,人之常情。】
雖然傅瑄對我說着甜言蜜語。
但我注意到,她的目光總是往寧ţŭ⁷橋身上瞟。
而寧橋站在一旁面容冷寂,攥拳忍耐。
碎裂的酒杯扎破手心,鮮血如柱。
我知道,有一個愛裝男人的小女孩。
要輕輕死掉了。
-2-
寧橋對我的佔有慾很強。
十六歲那年,我跟着媽媽改嫁到寧家。
他給我的見面禮,是一牀的蛇和死老鼠。
我被嚇壞了,哭着敲響他的門。
然後鑽進他的ƭû₊懷抱。
那天我穿了一件白色吊帶睡裙。
人畜無害得像只小兔子。
寧橋渾身僵硬。
良久才手忙腳亂地推開了我。
「別碰我。」
那一夜,我睡在了他的牀上。
而把蛇和死老鼠扔在我牀上的寧橋,喜提地鋪一夜。
第二天他沉着臉。
「以後不許穿吊帶出現在別的男人面前。
「也不許,喊別人哥哥。」
我乖巧點頭。
「好呀。」
我在寧家的日子並不好過。
寧父做事冷酷無情。
我和寧橋即使犯了一點小錯都會被罰。
不過受懲罰的人,不是犯錯的人。
而是另一個人。
我打碎盤子,寧橋會替我受懲罰。
他被關到沒有窗戶、沒有聲音的暗室,整整一天一夜。
我考試沒考第一,是寧橋替我受鞭子。
整整三十鞭,他的後背被打得皮開肉綻。
我哭着對他說對不起。
寧橋沒有說話,眼眸中只有深深的疲倦。
他遞來藥瓶,要我替他上藥。
而我從沒有因爲寧橋,受過一次懲罰。
他事事做得完美無缺。
寧父任何錯處都挑不出來。
有一段時間,校外的小混混一直糾纏我。
寧橋是家裏最早發現我情緒不對的人。
「有人欺負你了,是誰?」
我的眼淚在眼眶打轉,啜泣着搖頭。
「沒有小混混欺負我,他也沒把我堵在小巷,讓我做他的女朋友,哥哥你不要擔心我。」
寧橋把我擁在懷裏。
我聞到他身上冷冽的小蒼蘭氣息。
我看不清他的神色。
只覺得他的氣壓很低。
我知道,事情很快就會解決了。
沒多久,我就聽到傳聞。
說是有幾個小混混被打斷了手腳,之後只能靠乞討爲生。
寧橋幫我把髮絲別到耳後,眉眼間看不出多少情緒。
「這麼膽小,受到欺負也不說,這樣我怎麼替你撐腰。」
從這天起,我的身邊就多了幾個保鏢,負責我的人身安全。
有寧家大少爺做我的後臺,再也沒人敢欺負我。
如今的寧橋已經接管了寧氏集團。
但他這樣日理萬機的人。
連我一件裙子、一個袖釦,都要親自替我挑選。
他看向我的眼神,盛滿了偏執和佔有。
所以我真的、真的很害怕寧橋發瘋。
這樣的人,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來。
-3-
傅瑄好像不怕死。
我的成人禮結束後。
她提出要借住在寧家一段時間。
目的是想和我多多接觸。
我下意識看了一眼寧橋。
他手上的傷被人注意到了。
大家着急忙慌要給他處理傷口。
他卻一直死死盯着我,對衆人冷冷地說:「滾。」
我很擔憂地看着他,「怎麼這麼不小心?」
寧橋冷嗤,「你也會關心我?」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
站在我身後的傅瑄,一把扯開我。
「阿聆你回去休息吧,大舅哥的傷口,我替他上藥。
「正好我要借住在寧家,我就住在大舅哥的隔壁好了,方便我照顧他。」
如果眼神有實質,寧橋冰冷如刀的眼神,足夠剜死傅瑄千百次了。
彈幕說:
【男主的眼神好有侵略性,他已經開始對女主寶寶產生興趣了吧?】
【女主寶寶好聰明,趁這個機會和男主拉近距離,到時候一個屋檐下,女主不經意暴露自己的女兒身,男主絕對把持不住。】
我溫和地笑了一下。
很有眼力見地退到一邊,把位置讓給了傅瑄。
我默默看着她對寧橋噓寒問暖。
「大舅哥怎麼這麼不小心?我會擔心你的。」
她還捧起寧橋的手,吹了吹傷口。
「不痛不痛,痛痛都飛走了。」
彈幕說:
【男主童年悽慘,又那麼缺愛,女主的出現,肯定照亮了他灰暗的人生。】
【救贖文劇情好絕。】
可傅瑄不知道,寧橋最討厭有人和他肢體接觸。
寧橋甩開傅瑄觸碰着他的手。
然後就是不留情面的一腳,踹到傅瑄的心口。
傅瑄疼得縮在地上,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彈幕說:
【男主小哥哥泥?我看你以後怎麼追妻火葬場。】
【男主這個人就是一條瘋狗啊,佔有慾強得一批,性格也冷漠冰冷得要死,女配是唯一能牽住他的繩子。】
傅瑄有點倒黴。
如果她不是以男裝示人。
寧橋不會對她動手。
寧橋像是擦去髒東西。
將傅瑄觸碰過的地方,用手絹細細擦乾淨。
這樣的寧橋太嚇人,也太不可控了。
-4-
我趁着沒人注意,偷偷溜回化妝間。
我的小姐妹們都在裏面等我。
「阿聆你瘋了?傅瑄那種處處留情的二世祖,你也喜歡?」
「他在圈子裏的名聲差得出奇,到處撩撥女孩子,你會惹得一身腥的。」
我低頭,隨手擺弄裙襬上的流蘇。
「我很清醒地知道我在做什麼。」
我的成人禮前夜。
寧父把我叫入他的書房。
他坐在輪椅上,那雙腿曾在大火中,被掉下的房梁砸斷。
他的喉管也因爲一些原因,被人用利刃劃破,裝上了人工聲道。
寧父吐出的聲音帶着機械的冰冷:
「去和傅家小兒子聯姻吧。」
我垂着眸子,聲如蚊吶:
「可我考上了美院……」
我想去上學。
他從抽屜裏拿出鮮紅的錄取通知書。
然後在我面前撕碎。
將碎片重重摔到我的臉上。
我的身體止不住地發抖。
一方面是因爲憤怒。
另一方面是對他的恐懼。
寧父操控着輪椅,繞着我轉了一圈。
像是看商品一般,打量着我。
他的聲音很冰冷。
「寧家養了你這麼多年,也該你報答了。」
事實上,寧家沒必要養我這個繼女的。
媽媽在改嫁後的第一年,就因爲精神問題進了療養院,幾乎和寧家脫離了關係。
而我這個繼女能夠待在寧家錦衣玉食,全仰仗着寧橋對我的心軟。
我垂眸,低眉順眼地問寧父:
「如果我嫁給傅瑄,您會讓我去見媽媽的吧?」
寧父陰鷙的眸光,從眼鏡片後透出。
「當然。」
-5-
小姐妹們安慰着我,說大不了幫我逃婚。
我苦笑着搖頭。
哪有這麼容易呢。
化妝間的門被輕輕推開。
我適時落下一滴晶瑩的淚珠。
寧橋倚在門框上,周身的壓迫感十足。
他恰好撞見我落淚。
彈幕說:
【男主在門外聽到是寧父讓女配聯姻的,男主這個妹控,估計要發瘋了。】
【這種瘋狗男主,還得女配拉住鏈子。】
【我怎麼感覺他倆這麼好磕呢?而且他倆體型差也好絕啊,我已經腦補一萬字不能播的劇情了。】
小姐妹們看到寧橋後,瞬間噤若寒蟬。
大家一溜煙全跑了。
化妝間裏只剩下了我們兩個人。
我慌亂擦乾臉頰的淚痕。
努力揚起一個無害的笑。
「你手上的傷還好嗎……」
我去查看他的傷口,想轉移他的注意力。
他卻猛地抬手,避開我的觸碰。
這是他第一次這樣對我。
看來這次的寧橋。
真的很生氣。
他重重反鎖上化妝間的門,把我逼在牆角。
濃重的血腥味、冷冽的小蒼蘭氣息。
壓迫得我有些窒息。
「爲什麼?」
寧橋的聲音壓得很低,每個字像是從齒縫裏擠出來。
「爲什麼不拒絕聯姻?爲什麼……喊他哥哥。」
他的手纏着紗布,撐在我耳側的牆壁上。
紗布下的傷口因爲用力,再次滲出鮮血。
彈幕說:
【還能因爲什麼?因爲傅家的家世,因爲女主寶寶優越的外表,我真是服了女配的性緣腦了,整天想着攀高枝。】
【女主的曲線救國策略,怎麼感覺出現了意外,反倒讓男主對女配佔有慾更強了。】
【女配趕緊哄哄你哥啊,要不然根據男主的人設,他不會這麼輕易算了。】
我並沒有勇氣瞞着寧橋。
「爸爸說,等你以後和門當戶對的小姐聯姻,我這個繼女就會被趕出寧家。
「……其實嫁給傅瑄哥哥也沒什麼不好的,至少,我Ṫū⁾以後能有一個容身之所。」
我的眼淚像珠子一樣掉落。
如我所料。
寧橋的臉色越來越沉。
他把我摟進懷裏,力氣很大。
「我會親手,把那個老東西剁碎。」
我撫摸着寧橋柔軟的頭髮。
將情緒藏在眼底。
「嗯,我知道的,哥哥一直會保護我。」
-6-
傅瑄還是在寧家住了下來。
只不過她的房間不在寧橋的隔壁。
而是我的隔壁。
路過她的房門時,我聽到她在裏面低聲說話。
「我哪敢離他那麼近,這條瘋狗太可怕了。」
「我可是萬人迷哎,寧橋這麼對我,我真的很沒面子。」
他不知在和誰說話,也不知對方回答了什麼,傅瑄半信半疑地說:
「這些資料是真的嗎?這麼做他真的會對我有所改觀?」
彈幕說:
【女主寶寶的萬人迷系統就是她最大的金手指,有系統在,愛上女主簡直是易如反掌。】
【我已經迫不及待看到寧橋墜入愛河了。】
之後的日子,傅瑄像一朵解語花。
她吸取寧橋給她那一腳的教訓。
不再嘗試肢體接觸。
她給寧橋送禮物。
恰好就是寧橋最喜歡的那個小衆設計師的袖釦。
她不經意地提起寧橋祕而不宣的喜好。
比如那位冷門的法國畫家。
一次聚會,她故意露出胳膊上的疤痕。
那位置,和寧橋的舊傷一模一樣。
彈幕說:
【命中註定的天作之合,好好磕。】
【我嘞個魅魔女主,這麼會撩,不要命了?】
【男主看她的眼神好像沒那麼冷了,感覺有戲。】
彈幕歡呼雀躍。
而寧橋看傅瑄的眼神,開始帶着探究。
-7-
我和傅瑄的婚期漸漸提上日程。
寧父那邊遇到的狀況也越來越多。
他坐的車莫名其妙自燃。
在Ṫų₄開會時,吊燈突然掉下來砸到他的面前。
他經常遇到暗殺,而來人訓練有素,根本讓人查不到來頭。
可禍害遺千年。
寧父每次都幸運地躲過了。
他心裏很清楚。
這些都是寧橋的手筆。
但寧橋現在羽翼漸豐。
他並不敢和寧橋有正面對抗。
於是他把目光放到我的身上。
他派人接我去見媽媽。
他囚禁媽媽的地方,是一家療養院。
從外面看,宛如銅牆鐵壁。
窗子都被鐵皮焊死,像一個巨大的鐵桶。
我的媽媽,在ťṻ₉這樣的地方待了三年。
我壓下所有的情緒,乖順地跟着寧父進了療養院。
陰沉的病房裏,蔓延着難聞的消毒水味。
一個女人,穿着束縛衣,雙目圓睜地躺在牀上。
原本的媽媽溫柔、美麗,像一株盛開的百合花。
可現在的她乾瘦枯萎,眼裏毫無神采。
我幾乎認不出她了。
我難以抑制地抱住媽媽。
可她看我的眼神,卻只有迷茫。
她已經完全認不出我是誰了。
就像一個木偶。
我跪伏在她身上哭泣。
寧父讓人把我拉開,我被扯到了走廊。
他看膩了這場母女情深的大戲。
他掐住我的後脖子,強迫我仰頭看他。
「你的媽媽太不聽話了,所以我讓人給她做手術,切除了她的額前葉,讓她變成現在這樣乖巧的樣子。」
寧父的喉管,是媽媽趁着他睡熟時割斷的。
他的腿,是媽媽製造了一場火災。
可沒能燒死他,只是燒斷了他的腿。
從這Ṫũ¹之後,寧父對外說媽媽的精神出現問題,將她關在了這裏。
寧父放開了我,他發出短促而刺耳的、類似笑聲的機械音:
「你以爲寧橋對你那點可笑的保護欲是什麼?是愛?
「他是我的兒子,他的血液裏流淌着我的基因,我有多麼殘忍,他只會只多不少。」
他說出的話像詛咒:「你現在年輕,漂亮,聽話,像朵嬌嫩的花,所以他願意把你養在溫室裏,享受着掌控你的感覺。但只要你反抗,他就會像我對待你媽媽一樣對待你。」
我很贊同寧父的話。
我笑了起來。
「我知道的,因爲畜生的孩子,只會是小畜生。」
寧父愣了幾秒,然後狠狠給了我一巴掌。
我頭暈目眩,滿嘴都是腥甜。
當我回過神時,我跌落在一個熟悉的懷抱。
鼻尖是熟悉的小蒼蘭香氣。
彈幕說:
【男主得到女配被寧父帶走的消息時,用最快的速度趕到了療養院。】
【剛趕過來,就親耳聽到自己被罵小畜生。】
【還是自己當成眼珠子一樣的妹妹罵的,這誰能受得了。】
【男主睚眥必報,女配這下死定了。】
【估計要被扔去喂狼了。】
寧橋的臉上看不出多少情緒。
他抱着我離開時。
與輪椅上的寧父擦身而過。
我能感受到他們之間的暗潮湧動。
我在寧橋的懷中,回望寧父。
他的身影在視野裏越來越小,最終縮成一個模糊而遙遠的小黑點。
-8-
我被寧橋帶到車上。
他升起擋板,隔絕了司機的視線。
我沉默地看着車窗外的景色。
寧橋把我帶到他的懷裏
他低頭,溫熱的氣息噴薄在我的脖頸間。
像一頭未馴化的野狼,啃咬我的鎖骨。
他微涼的脣慢慢往下,我的皮膚激起一陣顫慄。
「寧橋,別這樣……」
他涼薄的聲音響起,「不是說我是畜生嗎?」
寧橋的動作更加肆意妄爲。
他捉住我的腰,我的身體與他的身體無限貼合。
我小聲嗚咽。
他冷笑。
「你還以爲我會心疼你年紀小,因爲你的幾滴眼淚,所以放過你?」
……
司機是個很有眼力見的人。
他繞着繞城高速來回開了兩圈。
直到寧橋升起擋板,他才把車開回老宅。
彈幕說:
【怎麼一上車就黑屏了?】
【終於能看到畫面了,話說女配眼睛怎麼這麼紅,跟哭過一樣。】
【估計是被男主罵哭的吧。】
【男主臉上怎麼溼漉漉的,睫毛上都是水珠。】
【女配脖子上、鎖骨上好多蚊子包,也可能是被蚊子咬哭的。】
我紅着臉甩開蚊子寧橋。
進了家門後,我碰上了傅瑄。
她看着我紅透的臉頰,眼底露出幾分狐疑。
然後她玩笑似地說:
「阿聆妹妹臉這麼紅,不會是揹着我在外面找了個小男友吧?這樣我可是會喫醋的。」
我連連後退,「沒有的,沒有的。」
她湊近我的衣領,深深嗅了一口。
「阿聆妹妹好香,用的什麼香水?我和你用情侶款呀。」
我的味道,是寧橋身上的小蒼蘭氣息。
我怕傅瑄看出端倪。
慌亂躲進了我的房間。
彈幕說:
【女配也太容易害羞了吧?】
【女配好花癡啊,女主寶寶略微一賣,就被迷得不知天地爲何物了。】
-9-
婚期將近,傅瑄開始頻繁出現在寧家。
她經常藉着約我去看婚紗,打探寧橋的行蹤。
寧橋最近很忙,忙得不見蹤跡。
就連彈幕都不清楚寧橋最近在做什麼。
我每次都回答不知道。
傅瑄聽完我的回答,朝我翻白眼。
然後扔我一個人去試婚紗。
她坐在沙發上,翹着二郎腿,跟她的好兄弟在發語音。
「我在陪寧聆試婚紗呢,女人就是麻煩,我看那些婚紗都一個樣啊。」
彈幕說:
【這是女主寶寶的備胎,他一直崩潰自己怎麼就喜歡上好兄弟了。】
【女主掉馬的劇情快到了吧?好期待!她平時泡吧玩女人,到時候那幫兄弟發現她居然是個大美女,這不得驚呆了。】
我換好婚紗出來時。
傅瑄還在跟她的好兄弟打電話。
「寧聆一個乖乖女,帶出來玩多沒意思呀……行行行,我把她帶過去,給你們見見。」
傅瑄的聲音帶着戲謔,「她啊,純得要命,特愛臉紅。」
彈幕說:
【女主寶寶好壞,她的那羣兄弟玩得巨花,女配過去了不得失身啊。】
【只有我一個人覺得這樣很過分嗎……】
傅瑄放下手機,走了過來。
她親了一下我的臉頰。
「寶寶,我兄弟們想見見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
我很爲難地搖了搖頭:
「我從來都沒有去過酒吧,我不習慣那樣的地方。」
傅瑄沒搭理我。
她自顧自擦了擦嘴,很嫌棄地說:
「我去,你到底是塗了多少粉,糊了我一嘴。」
我愣住,沒想到她會這麼說。
我明明只化了淡妝。
傅瑄很不耐地擺了擺手。
「行了,有我在你還怕什麼?趕緊把衣服換了,我帶你去見我朋友,別給我丟人啊。」
-10-
傅瑄拉着我進了酒吧包廂。
裏面氛圍原本嘻嘻哈哈的。
但看到我後,這些紈絝子弟都噤了聲。
傅瑄沒發覺氣氛的異常,把我推到沙發中央坐下。
然後給我倒酒。
「來,阿聆妹妹,陪你幾位哥哥喝幾杯。」
我正不知如何拒絕,幾個公子哥都變了臉色。
「寧小姐一看就不會喝,別爲難人家了。」
「傅少,你帶未婚妻來是給我們認識,心意到了就行,酒……就算了。」
衆人交換眼色,帶着心照不宣的暗示。
傅瑄也意識到了什麼,她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彈幕也捕捉到氣氛的詭異。
【這幾個紈絝公子哥,怎麼對女配這麼規矩?】
【想不懂。】
【京圈沒人不知道,寧橋的逆鱗就是他那個妹妹吧?】
【寧橋在京圈手眼通天,他們以後還想混,就得對女配恭恭敬敬的。】
傅瑄很不甘心,她有些陰陽怪氣。
「平時我被灌酒的時候,怎麼沒見你們幫我擋酒啊?還是不是兄弟了?」
大家擺了擺手。
「你還是不是男人了?跟一個小姑娘爭。」
傅瑄的臉青一陣白一陣。
她能怎麼辦。
只能繼續裝男人了。
她沒心思給我灌酒了。
自己煩躁地吞了一大口。
這羣公子哥開始和我搭話。
「你哥哥最近是不是一直在忙着城南的那塊地?」
「幫我們美言幾句唄,讓我們也撿點肉喫。」
我的眼神帶着慣有的茫然。
「哥哥生意上的事,我從來都沒有插手過……」
所有人的語氣溫和得像哄小孩。
「理解理解,我們就隨口問問。」
衆人開始轉移話題,又推杯換盞起來。
包廂裏的氣氛重新活絡。
他們互相遞着酒,聊着些無關痛癢的話題。
眼神卻時不時瞟向我這邊。
-11-
宴會散場後,傅瑄根本沒有心情送我回家。
她把我扔在大街上,自己開着車揚長而去。
天空下起了急雨。
我用手擋雨,準備找地方避一避。
頭頂傾瀉而下的雨簾驟然消失。
頭頂的黑傘遮住了我。
是寧橋。
他穿着一身黑西裝,看樣子是剛從公司出來。
他的語氣有些兇。
「還學會喝酒了?」
那些公子哥只敢給我喝旺仔牛奶。
身上的酒氣是包廂裏的。
但寧橋不信。
他非要檢查。
帶着微涼的脣,壓了下來。
他汲取着我的氣息,在我快要缺氧時,又讓我有喘息的空隙。
綿長的一個吻後,寧橋饜足地擦了擦我的嘴角。
「沒撒謊,是甜的。」
-12-
半個月後就是婚期。
傅瑄對於婚禮的流程並不關注。
婚慶公司所有的策劃都來詢問我的意見。
我翻閱着他們的方案,是一個很夢幻的婚禮。
我入場時,天空上會撒下漫天的粉色玫瑰花瓣。
鮮花鋪地,設計師說這是讓我走花路。
我合上方案書,衷心地感謝設計師給我設計這樣完美的方案。
設計師小姐姐向我眨眨眼,「恭喜你和有情人終成眷屬,我們會給你一個最幸福的婚禮。」
我只笑笑不說話。
婚禮那天,從早上開始就找不到傅瑄的蹤影。
彈幕說:
【女主寶寶在準備爆馬甲了,女配還在蠢蠢期待和女主寶寶結婚呢。】
【婚禮都要開始了,女配怎麼不去化妝換婚紗,爲什麼開始整理東西了?】
【她往包裏塞首飾是在做什麼?】
【我去,她不會是要逃婚吧?】
我看着彈幕,笑得很惡劣。
然後朝他們豎起一根中指。
「去你爹的狗彈幕,祝你們原地昇天哦。」
彈幕寂靜了一瞬,然後是飛速的刷屏。
我懶得看,換了一身行動方便的衝鋒衣,拿起揹包,就往外走。
整個寧家亂作一團。
所有人都在找傅瑄。
根本沒人注意寧家後門,走出一個穿着黑色的身影,上了一輛不起眼的麪包車。
司機叫陳葉。
是之前寧橋派來保護我的保鏢。
他的長相併不出衆,扔在人羣裏都挑不出來。
可他身手極好。
之前寧家的對家試圖綁架我。
他一瞬間就擰斷了綁匪的脖子。
這些年,陳葉一直在不遠不近的距離保護我。
他親眼目睹,我面無表情地折斷霸凌者的手指。
也看到我把小混混的臉,笑嘻嘻地踩在泥裏。
我的惡毒、狠戾,他一清二楚。
那天我笑容甜美地看着他,「不許把這些事情告訴我哥哥,不然殺了你哦。」
這個沉默平凡的男人,用沒有感情的語氣對我說,「可以,給錢。」
我隨手扔給他一條金項鍊。
從那以後,陳葉成了我的人。
上了麪包車後,我沒有看到我想見的人。
我幾乎有些失控地質問他。
「我媽媽呢?我讓你辦的事情爲什麼沒有做到?」
他沉默了很久,向我道歉。
「計劃原本很順利,但是夫人那邊被人帶走保Ṫū́₄護了起來,我查到是寧橋,他要帶夫人出席您的婚禮。」
我罵了一句髒話。
陳葉問我,要不要再想辦法去救媽媽。
我看着窗外的風景,迅速地思考。
媽媽現在在寧橋的手裏。
我根本沒機會帶她出來。
而她在國內,有寧橋背後強大的醫療團隊,給她最好的治療。
與其和我到國外過緊衣縮食的生活,不如讓寧橋幫我照看。
我長長舒了口氣。
語氣平靜。
「沒關係,往機場走吧。」
彈幕說:
【女配真的是把男主拿捏得死死的。】
【仗着男主的喜歡,所以敢肆意妄爲。】
【這種行爲真的是……太帥了。】
【女配一個養在溫室裏的花朵,策劃了帶媽媽出逃的計劃,也有衝破枷鎖的勇氣,已經很棒了。】
【女配想帶着媽媽離開,可她媽媽還需要治療,待在寧橋身邊享受好的醫療條件纔是最優解。】
當我和陳葉蘇坐上去往國外的飛機時。
我的婚禮已經亂成一團了。
-13-
我走後。
參加婚禮的賓客交頭接耳。
新郎和新娘都不見了。
這真是件天大的笑話。
到了婚禮本該開始的時候。
策劃原定的方案,是我會從那扇沉重華麗的大門後走出來。
聚光燈會打在我的身上。
我會踏着一路繁花,走向我的「新郎」傅瑄。
可代替我出現的,是另一個女人。
她穿着紅色晚禮裙,線條曼妙,眉眼柔媚。
她走向滿臉陰沉的寧橋。
寧橋站在光下,一身挺括的黑色禮服襯得肩寬腰窄,戧駁領上彆着精緻的鑽石領針。
這場婚禮,寧橋原本就沒有打算讓傅瑄出現。
他計劃把傅瑄悄無聲息地處理掉,讓她再也無法出現在婚禮上。
他將會替代傅瑄,成爲我的新郎。
可傅瑄自己躲了起來。
直到現在,她撕下男性僞裝,穿上晚禮裙,出現在所有人面前。
她微笑着對寧橋伸出手,「我的新娘逃婚了,你娶我,好不好?」
賓客們面面相覷,亂成一團。
都在討論這件荒謬的事情。
【女主原本是傅家「少爺」,和女配結婚當天,她突然跳出來說自己其實是女的,真正想嫁的人,其實是新娘的哥哥。】
【這簡直太獵奇了。】
【沒人爲女配發聲嗎?如果不是她能看到彈幕逃婚,她今天就會被當衆悔婚,畢竟她總不能嫁給同性吧?】
【把女配當立本人整了。】
寧橋一步步地走向傅瑄。
傅瑄滿臉興奮,以爲寧橋要答應她的邀請。
她已經開始幻想,她成爲寧夫人的日常。
到時候她的任務會完美完成,她會獲得系統的獎金,擁有男主的愛……
直到傅瑄的身後,悄無聲息地出現兩個黑衣人。
他們將一個針劑注射在傅瑄的脖頸。
藥水推進血管,傅瑄的身體開始發抖。
一陣電流聲從傅瑄的身體裏傳來。
【系統錯誤,系統錯誤,系統進入自毀程序……】
過了很久,傅瑄安靜下來。
她像是被抽去靈魂,望着空氣傻笑。
「系統,你去哪裏了?怎麼不見了?」
寧橋發現傅瑄的異常。
是因爲她自作聰明地投其所好。
寧橋從不相信巧合。
更不相信所謂的天降。
況且這個人太奇怪了。
腦子這麼蠢,還能把傅家那些私生子私生女的風頭搶光,把他們都流放到了國外。
如果沒有金手指,寧橋不信這樣的蠢貨能靠自己成爲傅家的繼承人。
寧橋一查,就查出她身負系統,還女扮男裝。
既然是個女人,自然不必再擔心她會對我做些什麼。
否則依寧橋的肚量,他根本不允許這樣的人出現在我身邊。
-14-
這場婚禮,原本是寧橋準備和我的婚禮。
可他沒想到,我竟然會策劃着逃婚。
還想要帶着媽媽逃離寧家的控制。
寧橋計劃好了一切,他收集寧父偷稅漏稅、非法所得的證據。
他親手把寧父繩之以法。
他本想對寧父動私刑的。
這個惡魔是他童年、少年時期的夢魘。
也是控制着我們自由的罪魁禍首。
寧橋恨不得把他千刀萬剮。
可是寧父說他偏執可怖,陰沉狠戾。
那他偏要站在陽光下。
……
我和陳葉去的地方,是瑞士一個叫做米倫的小鎮。
這個小鎮機動車不允許通行。
沒有京城那樣終日不斷的汽車鳴笛。
只有腳步聲、牛鈴聲、溪流聲和風聲。
是真正逃離喧囂的淨土。
我在這裏開了一家烘焙店。
每天就是烤烤小餅乾,做做小麪包。
順便備考國外的美院。
陳葉把我安全送到瑞士後。
我又給了他一條金項鍊。
他這次沒有收下。
說是當年那條項鍊還夠買下他好幾年。
在瑞士的第二年。
我考上了蘇黎世藝術大學。
每天都忙着上課、考試、賺學分。
閒暇時候還要去刷盤子、畫畫然後拿去賣,以此賺取生活費。
我還是個學生,沒有知名度。
畫廊基本都不收我的畫。
直到我的畫被一個神祕商人看上。
我的身價水漲船高。
我也不必再擔心生活費和學費了。
我從國內的小姐妹那裏得知。
寧橋在我走後,找了最專業的醫生給媽媽治病。
媽媽的身體漸漸好了起來。
可精神方面,所有專家都無能爲力。
他們說,也許見到對媽媽重要的人,她的病纔可以改善。
我在這邊的學業結束後,我坐上了回到故土的飛機。
媽媽那邊需要我。
有些事情我也不能再逃避了。
一路上我都在想,見到寧橋時, 我該怎樣面對他。
是要繼續僞裝成一個「聽話乖巧」的好妹妹嗎?
陳葉看出了我的顧慮。
他向我袒露了真相。
我以爲我將我的陰暗面藏得很好,其實寧橋早就知道我的另一面。
「我把你是怎麼折磨欺負你的人的事情,告訴了寧總。」
陳葉平靜地說。
我震驚於他的厚顏無恥。
陳葉說,「沒辦法,寧總給得太多了。
「而且這些年, 你在國外的經歷,寧總都一清二楚。」
我看着窗外厚重的雲彩,不禁苦笑。
也是, 寧橋這樣的人,怎麼會允許我脫離他的掌控。
陳葉躊躇很久, 然後說:
「其實寧總一直很害怕, 害怕你會就此離開不要他了, 所以才一直默默關注你的動向。
「如果你覺得這樣的愛太過於窒息, 你下飛機以後就可以直接拒絕他,他不會允許自己做出任何違揹你意願的事情。」
我嘆了口氣。
「你頭一次一口氣說這麼多話,他到底給了你多少錢?」
「……很多。」
-15-
飛機到的時候, 已經是黃昏。
我從連橋走下, 看到夕陽穿破雲層。
所有回家的人, 都飛奔向自己的家人好友。
他們彼此相擁,或笑, 或流下幸福的淚水。
遠遠地, 我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站在人羣中。
他過於出挑,以至於我一眼就能看見。
機場的廣播響起悠長的《See You Again》。
我站在原地。
看着寧橋把我擁入懷抱。
他的身體帶着難以抑制的顫抖。
我想開口說話,嗓子卻失聲。
我聽到寧橋用低啞的聲音說道:
「我……我很想你。」
寧橋的聲音我已經四年沒有聽到。
他與四年前相比,氣勢更加凌人。
不說話的時候更兇了。
可是……
他卻更愛哭了。
熾熱的淚水流進我的脖頸。
幾乎要將我灼傷。
我摸了摸他的頭髮。
「我不是回來了嗎?」
回家的路上, 寧橋一直與我十指相扣。
彷彿只要他鬆開手, 我就會離開一樣。
窗外是闊別許久的城市。
我問寧橋。
「這些年, 你過得好嗎?」
寧橋是一個不允許自己脆弱的人。
他從不會在我面前流露出任何關於無助的情緒。
可今天,他哭得好可憐。
「不好,你離開後的每一天, 都是世界末日。」
沉寂很久的彈幕在這時也冒了出來:
【嗚嗚嗚豹豹貓貓我們回來了。】
【女配走後的這四年, 寧橋無數次想要拋棄一切, 去國外找女配, 卻擔心女配見到他後,對他流露出厭惡的情緒。】
【崩潰、自我懷疑、厭棄自己, 這還是瘋批男主嗎?】
【這是自卑人夫吧哈哈哈哈。】
【男主想妹妹的時候, 就會對着鏡子扇自己巴掌,罵自己賤,然後很快反應過來, 要保護Ţū́₂好自己的臉, 要不然妹妹該不喜歡自己了。】
【之後男主就化悲痛爲動力,想一次女配, 就去做一百個俯臥撐, 女主離開四年, 他做了好幾萬個俯臥撐。】
【那身材很好了。】
……
彈幕刷了很久, 漸漸安靜下來。
最後, 滿屏幕都是:
【希望豹豹貓貓幸福快樂。】
然後他們徹底消失在我的世界。
分開的這 4 年,如果寧橋還像曾經一樣試圖逼迫我,掌控我。
我一定會再次離開。
但他真的做到了。
我俯身, 湊近寧橋的嘴脣。
他的瞳孔因爲驚喜而放大。
寧橋的嘴脣微涼溼潤,我輕輕吻了上去。
「哥哥,這是給你的獎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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