僞裝千金

我是個不折不扣的拜金女。
朋友圈裏，是我拼單的高級下午茶，各個精緻角度九宮格堆放。
手上挎着的，是高仿的名牌包包，每週都不重樣。
我裹在虛榮的蜜糖中，賺足了旁人豔羨的眼神。
直到我炫富的第三個月。
天邊突然滾動起無數彈幕：
【劇情開始了，男主接下來就要向拜金女配表白。】
【笑死，女配還真以爲男主喜歡她呢，其實男主接近他，只是爲了揭穿她虛榮拜金的真面目。】
【女配媽媽就是個街邊賣煎餅果子的，卻整天冒充千金大小姐。】
【男主永遠是我們女主寶寶的，青梅竹馬的兩小隻，誰也拆不散。】
彈幕剛剛閃完。
我的面前驟然伸過來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上面託舉着一個精緻的首飾盒。
裏面是一條閃着細碎光芒的 LV 手鍊。
沈叢言一張帥氣的臉湊近，含情脈脈衝我表白：
「小梨，我可以當你男朋友嗎？」

-1-
彈幕再次開始瘋狂滾動。
【遊戲開始~接下來女配肯定以爲男主喜歡上了她，沾沾自喜終於有舔狗上鉤。殊不知，她纔是男主手中的獵物。】
【拜金女只配遇到狠狠打她臉的男主。】
【哈哈，這條項鍊是假的，女配不識貨，還喜滋滋地收下呢。】
【男女主青梅竹馬十幾年，男主男德滿分，絕不會愛上另外任何一個女孩子。】
我垂眸掃了眼手指上勾着的手鍊。
做工精細，粗略一看與專櫃正品毫無差別。
但拿在手中，卻能發現碎鑽鑲嵌上的細微差距。
高仿 A 貨。
也就值幾百塊錢。
公司裏，與我向來不對付的孟月晴躲在電腦後，捂嘴偷偷地笑。
眼神不時地瞥向我。
她就是彈幕所提的女主。
也是沈叢言的小青梅。
彈幕說，這場表白，是他們私底下策劃的一場揭穿遊戲。
爲的就是將我拜金女的面紗徹底掀開。
讓我成爲所有人心中的笑柄。
見我沒有任何反應，沈叢言壓下面上的不耐，又滿含愛意地開口：
「姜梨，從入職第一天我就注意到你了。」
「你明媚、陽光，身上充滿了無盡的活力與熱情。」
「所以，你願意做我的女朋友嗎？」

-2-
在沈叢言表白之前，他已經頻繁出現在我的世界，與我偶遇許久了。
剛剛來到這家大公司當實習生的第一天。
就有無數人八卦：
「聽說，咱們公司老總的獨生女也隱藏身份，來基層實習了呢。」
「也不知道究竟哪位是千金大小姐，竟然來幹最苦最累的活。」
「公司老總姓姜，難道是……咱們辦公室的姜梨？」
這話出口後，所有探究的眼神都落到我身上。
我一身的奢侈品。
青春、靚麗。
與身着樸素的同辦公室女生相比，格格不入。
我懶散地掀了掀眼皮，完全不理會衆人目光。
而是掏出化妝鏡，一邊仔細補口紅，一邊警惕道：
「我可是答應我爸，不能把家庭情況告訴別人。」
這句話模棱兩可。
但更容易引起旁人猜測。
所有人都默認了我就是姜家大小姐。
只有孟月晴冷笑一聲，不鹹不淡道：
「假的真不了。」
「某些人，小心裝過了頭。」
大家都認爲這ṭū³是嫉妒之語，沒有人在意。
但那天起。
我開始頻繁偶遇到她的竹馬。
沈叢言。

-3-
進公司時，會遇到他等在電梯旁，熱情招呼我一起上樓。
公司健身房裏，我每次經過，都能看到他脫了上衣，露出堅硬的八塊腹肌，將器械穩穩舉過頭頂。
然後迎着我欣賞的眼神，故作熱得難受，擰開瓶礦泉水從頭頂澆下。
下頜線清晰可見。
透明的水順着腹肌紋路蜿蜒而流。
夕陽餘暉透過窗戶，包裹着他身上即將爆炸的荷爾蒙。
美景在前，我只是斜睨一眼，見怪不怪，踩着細高跟施施然離去。
徒留身後那道失望的眼神，直至消失不見。
富家千金都是見多識廣閱人無數，怎麼可能爲了一棵歪脖樹而停留？
偶遇持續了兩個月，沈叢言終於忍耐不了沒有任何進展的關係，選擇破釜沉舟，主動向我表白。
在男主逐漸焦躁的神色中，我露出意味深長的笑：
「當人家男朋友，就是送一條假項鍊嗎？」

-4-
【不是，女配怎麼知道項鍊是假的？】
【她一個拜金女，能得到一條假項鍊就不錯了，難道還想要真的？】
【看吐了，跪求男女主趕緊揭穿拜金女的真面目吧。】
沈叢言驟然變了臉色。
難堪爬上他的臉龐，卻還想試圖挽救自己的面子：
「小梨，我怎麼可能送給你假貨呢？」
我拎着閃亮的手鍊：「正品是四爪鑲嵌水鑽，你這條只有三爪。」
說完，我眨了眨眼，給他遞了個臺階：
「你是不是買手鍊時被代購給騙了啊？」
沈叢言趕緊點頭：
「對對，我不會分辨，肯定是代購拿假的忽悠我。」
「可是小梨，我對你是一片真心，你就接受我當你男朋友吧，好嗎？」
他有一雙漂亮的桃花眼。
僞裝起深情來，格外容易。
我將手鍊拋回首飾盒，笑得甜美：
「只要你將手鍊換成真的，我就答應你的告白。」

-5-
沈叢言面上先是一僵。
緊接着咬牙點了點頭。
看來，爲了揭穿我這個拜金女的虛榮面目，他願意下血本。
彈幕也紛紛抱不平：
【怎麼回事，我記得原劇情是女配得意洋洋收下了假手鍊，轉而就答應了。】
【現在怎麼還要搭進去一條真的？】
【不要啊，男主都沒有送女主寶寶這麼貴的手鍊，怎麼能先送給拜金女配呢？】
我的目光不動聲色地從彈幕挪開。
一旁孟月晴的臉，滿目陰沉。
我視若無睹，熟練地從 LV 包包裏掏出化妝鏡，將脫落的口紅補得更加豔紅。
小小的鏡子裏，一張嫵媚誘惑的臉出現。
我狡黠地眨了眨眼：
「未來的男朋友，想嚐嚐我口紅的味道嗎？」
沈叢言的臉瞬間燒得像個蝦米。
我迅速湊到他臉龐，蜻蜓點水，留下一個鮮紅的脣印。
剛剛塗上去的口紅還未固色，哪怕是輕輕一碰，留下的痕跡也十分明顯。
啪——
孟月晴恨恨地摔門而出，不見蹤影。
沉浸在吻中的沈叢言這纔回神，暗暗瞥了ƭũ̂ₔ眼青梅離去的方向，語氣裏帶了幾分焦急：
「小梨，我還有事，先離開下。」

-6-
這輕輕的一吻，讓彈幕瞬間炸了鍋。
【啊，男主被拜金女配親了，他不乾淨了！】
【說好的男德呢？怎麼男主這麼輕易地讓女配給吻上了呢。】
【還不是女配主動的，真是噁心，看男主長得帥，就忙不迭投懷送抱。】
【期待打臉的戲碼趕緊來臨，我想看女配被揭穿虛榮的真面目後，被所有人譏諷嘲笑，從而絕望地從高樓一躍而下。】
我的下場這麼悽慘嗎？
我盯着［一躍而下］幾個字許久。
露出瞭然的笑。
起身悄悄躲到茶水間外。
內裏，孟月晴壓低聲音，帶着幾分歇斯底里道：
「誰讓你假戲真做啊？」
「我剛纔看得真真切切，你們接吻了！」
說完，她又委屈巴巴地盯着沈叢言臉頰上的口紅印。
像是抓住了竹馬偷情的證據。
抬手想擦掉他臉上的口紅印。
可印子並沒有消失，而是隨着她的大力塗抹，化爲一團紅暈染在沈叢言臉上。
風乾了的口紅，不是那麼好擦掉的。
沈叢言趕緊抱着女主，嘴裏溫聲哄勸着：
「月晴，咱們青梅竹馬十幾年，我對你的一顆真心你還不放心嗎？」
「我就是爲了拆穿姜梨僞裝的千金身份而已。」
「咱們倆可是多年的［人間正義］二人組，專門揭穿旁人的真面目。」
「有時候，假戲真做是必然的，你還記得高中時被咱們倆戲耍的那個胖子嗎？」

-7-
似乎是回憶起什麼有趣的事。
孟月晴眉目舒緩了不少。
「當然記得了，你不過是故意沖人示好幾周，她就迫不及待陷入你的情網裏。」
沈叢言得意洋洋：
「能與我這樣的帥哥談戀愛，是她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我早就說過這種女生缺愛，稍稍示好，她就忙不迭地倒貼上門，最後被我揭穿缺愛的真面目，黯然退學。」
說到這裏。
二人發出小聲的竊笑。
這次，彈幕微微變了風向。
【不是，男主這種行爲有點不道德吧，虧男女主還日日自稱［人間正義二人組］呢！】
【樓上的，有什麼不道德的？人就該看清自己的分量，妄想擁有不屬於自己的東西，被人揭穿了也是活該。】
【那也不能把人逼退學吧，男主這種行爲，跟玩弄旁人感情有什麼分別。】
【別太聖母了啊。】
【將別人的痛苦當做自己勝利的成果，到處炫耀，真是下頭。】
彈幕吵成了一團。
男女主還緊緊摟在一起。
孟月晴躍躍欲試：
「剛入職公司時，我就聽到姜梨喊樓下那個賣煎餅果子的女人叫媽。」
「等我下班時將人領進辦公室，讓她當衆指認姜梨是自己的親生女兒。」
「你猜，姜梨會不會羞愧地去跳樓？」
沈叢言臉上浮現出期待：
「到時候，我再以姜梨男朋友的身份火上澆油，擺出一副受害者姿態，將她徹底踩進泥土裏。」
「真是好想看她被打臉的場景啊。」
小小茶水間裏，再次傳來他們二人窸窸窣窣的笑聲。
而我也慢條斯理地離開茶水間。
男女主認定我是僞裝的千金，對揭穿我的真面目翹首以盼。
只是。
若是拆穿失敗。
不知在沈叢言心中。
一邊是十幾年的小青梅，另一邊是對他青睞的富家千金。
他到底會選哪一邊呢？

-8-
臨近下班Ŧų₁時間。
孟月晴得意洋洋地瞥了我一眼。
突然敞開嗓門在辦公室嚎了句：
「咱們辦公室，有人一直在僞裝富家千金呢！」
「大家猜猜，這個人到底是誰？」
聲音清清楚楚地落在每個人耳中。
一句話，宛如沸騰的油鍋裏倒入一小杯冷水。
瞬間炸了鍋。
富家千金只有我一個。
所有人的眼神紛紛看向我。
小聲嘀嘀咕咕：
「不可能吧，小梨看上去就是富家千金的樣子啊。」
「也難說，畢竟現在拜金女很多，也都個個穿着一身名牌，壓根無法分辨。」
「小梨，他們說的都是真的嗎？」
最後一句話是沈叢言問出口的。
他臉上表情痛心疾首，彷彿認定我做了十惡不赦的事。
而他替我感到難堪。
「小梨，人可以窮，但是不能沒有骨氣。」
「拜金炫富這樣的事，是我最厭惡的！」
孟月晴的證據還沒有拿出，沈叢言就已經迫不及待地爲我扣上高帽，在一旁表演好人。
我甚至能看清他眼底雀躍的光。
我摸着手上新做的美甲：
「哦？你有什麼證據證明我在炫富，難道這不是我的日常生活嗎？」
孟月晴噗嗤一笑：
「我就知道，沒有被人指認前，你是絕對不會承認的。」
「姜梨，別裝了，你纔不是什麼富家千金，你媽就是個賣煎餅果子的鄉巴佬！」
說完，有保安領着一個神色憔悴的中年婦女出現在門口。
孟月晴迅速上前，親熱地挽起對方胳膊：
「阿姨，你是不是來找你女兒的？」
「你好好認認，你的女兒，是不是就在這個辦公室裏？」

-9-
【好激動，打臉拜金女配名場面來了！】
【接下來，女配的媽媽捶足頓胸地衝過去，大罵女配是個不孝女，整天變着花的問自己要錢，而她一把年紀了還要擺小攤掙錢貼補。】
【所有人都知道了女配虛榮的真面目，自此以後，她活在了大家的嘲笑中，這讓心高氣傲的女配完全接受不了。】
【最後，絕望的女配從高樓一躍而下。】
彈幕講得繪聲繪色。
隔着偌大的辦公室。
我的眼神落在我媽身上。
其實仔細看臉龐，我與我媽是有幾分相似的。
但她衰老得厲害，皮肉鬆弛下垂，膚色因經常在外暴曬，變得黝黑。
唯一相似的雙眼，被完全掩蓋。
年輕時，她也曾是明豔的美女。
可惜，嫁給了一個愛酗酒的男人。
每次喝了酒，拳頭都會落在她的身上。
我媽曾天真地以爲，生了孩子就會好。
畢竟周圍所有人都勸她：
「男人嘛，有了孩子就會收心，就能知道安心過日子了。」
在被打得鼻青臉腫中，我媽生下了我。
往後幾年，變成了她一邊捱打，一邊緊緊護着懷裏的我。
日子比之前更加艱難。
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到我上了高中。
我爸在一次喝多了醉醺醺回家時，突然腦梗，脣色青紫地躺在地上。
他瞪大了雙眼，渴求我和我媽給他喊救護車。
我攔下了我媽撥電話的手。
顫抖着雙手死死盯着他，眼睜睜看着我爸在我們面前斷了氣。
懸在頭上的利刃消失。
日子終於好過起來。
可幼年時的貧窮與暴力，讓我活在了驚懼裏。
我渴望成爲有錢人，渴望收穫周圍所有人豔羨的眼神，成爲含着金湯匙出生的嬌女。
有一瞬間，我竟生出了恐懼。
心跳越來越快。
若是我媽當衆拆穿我，那我的結局，會不會像彈幕裏說的那樣，從高樓一躍而下？
我的指甲狠狠掐進肉裏。
下一刻，卻聽到我媽的大嗓門：
「什麼女兒？我明明是來找你的。」
「今天一早，你買了我的煎餅果子沒給錢！」

-10-
我微微鬆了口氣。
周圍傳來一陣小聲鬨笑。
譏諷的眼神落在孟月晴身上，讓她陡然變了臉色。
「你胡說什麼，我明明掃碼給你錢了！」
「我現在翻出來給你看——」
孟月晴驟然止住了話頭。
支付記錄裏，並沒有這筆錢。
她忘記了付款。
霎那間，臉色青白一片。
【我是來看女配打臉的，怎麼會變成了女主被當場打臉？】
【不是，一個煎餅果子才十塊錢，女主怎麼可能逃單呢？女配媽媽至於這麼不依不饒，追在身後要錢嗎？】
【樓上的，這位賣煎餅果子的阿姨沒有承認自己是女配媽媽。】
【我是不是看漏了這本書，再去重刷一遍。】
【完了，現在還有什麼辦法能揭穿女配的真面目嗎？】
【你們快看，男主看女配的眼神變了。】

-11-
我微微掃了眼沈叢言。
過去，他看向我的眸底，永遠帶着幾分掩飾不住的輕蔑。
那是對我假身份的看輕。
但是現在。
輕蔑消失。
變成了詫異與震驚。
一直以來，沈叢言認定小青梅的一面之詞，覺得我是假千金。
可現在，唯一的證據被無情推翻。
他的眉心狠狠跳了一下。
後知後覺的喜悅爬上嘴角。
他可能突然意識到。
若我沒有僞裝身份的話，根據人人口口相傳，姜氏獨女來基層鍛鍊，那此人極有可能是我。
且在昨天，我答應了他的表白。
這意味着，他搭上了姜家這艘巨船，再也不用當一個小小的實習生，被別人呼來喝去。
甚至，他還會爬到姜氏的管理層，成爲人人敬畏的總裁。
變故有些巨大。
我甚至能看到沈叢言微微顫抖的身體。
以及望向我的熾熱眼神。
孟月晴死死咬着下脣，絲毫沒有注意到男主的變化。
在所有人嗤笑的眼神中，她不情不願地將十塊錢轉過去。
我媽半個眼神都沒有分給我。
臨走前，不忘衝孟月晴翻了個白眼：
「小姑娘看着穿着光鮮亮麗，怎麼連十塊錢都要逃單。」
孟月晴從來沒在人前丟這麼大的臉。
她下意識地抓緊了沈叢言的胳膊，還在試圖揭穿我的身份：
「那天早上，我明明聽到——」
「行了，別說了。」
沈叢言一把甩開她。
轉而對我露出了笑臉。
比起安慰小青梅。
他更在意的，是與我的關係。
往日認定我不是姜氏獨女，是因爲女主的一面之詞。
眼下驟然發現是誤會一場。
所以，他迫不及待地向我示好。
「小梨，我就知道你真正的千金大小姐。」
「月晴可能是前陣子聽錯了，你別跟她計較，我替她向你道歉。」
「你答應過我，只要買一條真的手鍊，就當我女朋友的。」

-12-
我不慌不忙地掏出化妝鏡，照了照自己精緻的妝容。
「一條手鍊而已，我家裏多的是。」
「不過你既然想買，那就買吧。」
我要給沈叢言一種錯覺。
能給我掏錢，是他的榮幸。
他應該珍惜這些機會。
富家大小姐身邊，最不缺的就是掏錢的人。
果不其然，一下班，沈叢言就將孟月晴拋至身後，帶我直奔商場專櫃。
他選了一條價格更高的。
五萬塊。
出手極其大方。
刷卡的時候，眼都沒眨一下。
彈幕着急地越滾越密：
【男主你睜開你的狗眼看看啊，女配就是假的，你被騙了！】
【女主寶寶把工資都放在男主這裏，結果被男主全部拿來給別的女人買了奢侈品，存款一下子消耗了一半。】
【不是……男女主多年的［人間正義二人組］，從青梅竹馬的高中到大學，再到一起畢業，就因爲女配一個假冒的身份，生出了裂痕？】
【男主也不是什麼好東西，發現女配有可能是姜總女兒，忙不迭地獻殷勤，把女主寶寶甩到身後。】
【男女主在一起這麼多年，男主給女主買過最貴的東西，都不值五百塊，結果給女配一出手就是五萬！】

-13-
我對着彈幕若有所思。
女人在男人心中是有價格標籤的。
沈叢言之所以對我出手大方，是因爲他認爲我是姜總女兒。
便宜的東西拿不出手。
而女主家境一般。
壓根不值這麼貴的手鍊。
只是。
五萬塊的手鍊，就讓這對青梅竹馬的存款消耗了一半？
想來也是，他們也不過剛剛畢業，進公司需要實習半年，纔有資格轉正。
這期間，工資並不算高。
就這十萬塊，還是二人省喫儉用，且家裏又支援了一部分的結果。
我的嘴角勾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爲了慶祝咱們今天第一天成爲戀人。」
「男朋友，最近新開了家網紅餐廳，咱們去打卡吧。」

-14-
短短幾天，我與沈叢言把高檔餐廳喫了一遍。
很多時候，我都是皺着眉頭喫幾口，然後不滿意地將面前餐食向前一推：
「一點都不好喫，下次咱們再換一家嚐嚐。」
性格驕縱，不願受一點點委屈。
完完全全一副奢靡的大小姐做派。
這個時候，沈叢言往往會不捨得這桌花了大價錢的菜，選擇打包。
這些剩飯剩菜，成功擺在了他的小青梅面前。
擺了一日又一日。
孟月晴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很快，這對青梅竹馬十幾年的戀人，迎來了第一次劇烈爭吵。
午休時間，樓梯拐角處，孟月晴歇斯底里地衝着沈叢言質問：
「你一天到晚跟別的女人花前月下，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
「實習工資就這麼點，我都轉給了你，自己連喫飯的錢都不夠了，你今晚還要帶她去喫西餐？」
「明明說好了，當初只是拆穿她的僞裝，誰知你現在竟然真的拿她當你女朋友。」
「那我算什Ṱũ̂ₑ麼？冤大頭嗎？」

-15-
沈叢言煩躁地揉了揉眉心。
這次，他沒有了以往的耐心。
「月晴，我對你說過很多次了，我這是投資！」
「姜梨是姜總的獨女，等我娶了她，姜家的錢不都是咱們倆的？」
他擺出痛心疾首的表情：
「你爲什麼就不能理解我呢？」
孟月晴冷笑一聲：
「你該不會是想一邊吊着我，一邊攀高枝吧。」
「我告訴你，你做夢！」
沈叢言不可置信地後退了一步。
失望地搖了搖頭：
「月晴，你變了。」
「過去你那麼善解人意，可是現在，卻變得無理取鬧。」
「這樣吧，我先從咱們合租的出租房裏搬出來，你自己好好冷靜一下吧。」
我倚靠在欄杆處聽得有滋有味。
男女主在吵着，彈幕也不停歇。
【男主怎麼變成這樣了？他明明Ṫųₙ就是在吊着女主寶寶。】
【所以說，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揭穿女配的假身份啊？】
【快了快了，實習馬上要結束，女配一個僞裝的千金，壓根沒有本事讓男主留在姜氏集團，那可不就很快露餡嘛。】
【期待.jpg】
【太好了，女配的真面目終於能揭開了！】
彈幕歡呼雀躍，個個等着看我被狠狠打臉的名場面。
我挑了挑眉。
自詡正義的男女主在高中時考驗過別人，結果認定對方缺愛，帶着班級所有人對人家霸凌。
那麼現在，輪到我來考驗他們的愛情。
不知他們的感情，還能經受多久的考驗呢？

-16-
距離轉正的日子越來越近。
公司這羣實習生們越來越愁眉苦臉。
人人唉聲嘆氣：
「咱們這羣人，只有三個名額，怎麼都輪不到我留下。」
「姜氏這麼大的公司，若是能留下，不光福利待遇好，說出去還有面子呢。」
「小梨，要不你跟你爸說說，給我開個後門吧。」
說這話的，是宋麗麗。
她一張臉皺成了包子，正討好地搖晃着我的胳膊。
我神神祕祕一笑：
「公司裏的決定，哪裏是我說了算呢？」
尾音拖長，留給衆人無限遐想。
【拜託，我真受不了女配虛榮的面目了，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揭穿她啊？】
【男女主的愛情都快沒了，我還沒等到女配下線。】
【別急，男主馬上就來。】
【切，等男主知道自己面前的是個假貨後，肯定會對女主追妻火葬場的。】
下一刻，沈叢言堆笑的臉出現在我面前。
「小梨，有家新開的法餐廳不錯，ţŭ̀₈今晚咱們一起去嚐嚐吧？」

-17-
法餐。
昂貴溢價，華而不實。
唯一的好處，就是小提琴搭配着昏暗奢華的用餐環境，極其浪漫。
沈叢言一口氣點了十幾道招牌，然後熱情招呼我：
「小梨，快嚐嚐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這些菜，是我從來沒有嘗過的美味。
但我嚐了一口後，神色懨懨道：
「還行吧，一般般。」
沈叢言賠笑：
「姜家這麼有錢，你肯定早就喫膩了。」
「但這是我能拿出的最好的東西了。」
「小梨，爲了你，我願拿出我的所有，只要你能開心。」
他在說這些話時，情意繾綣。
我們倆。
一個僞裝深情。
一個僞裝千金。
各自都拿出了最好的演技。
【女配真裝，明明第一次喫，還要裝出一副喫膩了的樣子。】
【呵呵，男主不也是裝得深情。】
【現在看男女主雞飛狗跳的愛情，還不如看女配高段位耍男主呢！】
【+1】
【+10086】
【好了好了，男主馬上要拆穿女主的真面目了。】
這條彈幕後，沈叢言終於爲難地開口：
「小梨，我有件事一直想讓你幫忙。」
「對於你，只是一句話的事，可是對於我，卻是難如登天。」
我好奇地問了句：
「什麼事？」
「嗯……這次實習生留用名單，你……可不可以讓經理加上我的名字？」
我掩下脣角的笑，漫不經心道：
「包在我身上。」

-18-
【女配在胡說八道些什麼？她一個虛榮的拜金女，哪裏有本事左右經理的想法？】
【女配該不會裝大小姐上癮吧，裝久了，還真以爲自己是大小姐了？】
【想看小丑打臉。】
【誰是小丑？】
【誰先露餡誰就是。】
沈叢言驚喜地一把拉住我的手：
「小梨，你說真的嗎？你真的答應幫我了？」
「你放心，等我進入姜氏集團，肯定會好好工作，絕不會給你丟人。」
我端起餐桌上的紅酒輕輕抿了一口，恨鐵不成鋼道：
「一個小小的正式工身份而已，這有什麼可驕傲的。」
「姜氏集團下屬子公司那麼多，日後，你可要拿出自己的本事來。」
「畢竟——」我故意拖長了尾音，「身爲我的男朋友，你日後還要進管理層呢。」
這句話說得十分誘人。
沈叢言甚至已經開始想象自己成爲霸總，過上呼風喚雨被衆人追捧的日子。
他的眼角眉梢透露出嚮往，使勁點頭：
「小梨你放心，我一定可以勝任管理的崗位，肯定會讓你和姜總滿意。」
我卻皺起了眉，話題一轉：
「只是——」
「有什麼麻煩嗎？」
「你知道的，我跟你談戀愛的事被我爸知道了，他十分不滿……」
沈叢言瞬間焦急起來，急忙拉住我的手錶忠心：
「小梨，我對你是一片真心的，天地可鑑！」
「我當然知道你的真心，可是我爸太物質了，非要讓我聯姻，我與他大吵一架，他一氣之下停了我的卡。」
我循循善誘：
「你知道的，實習生人人都想留在姜氏集團，但名額就只有那幾個。」
「我雖然能說得上話，但需要一筆錢來打點上面。」
沈叢言坐直了身體：
「多少錢？」
彈幕告訴我，男女主早已身無分文。
與沈叢言談戀愛這段時間，他花光了所有的存款，又把父母的存款也徹底清空。
現在，信用卡也全部刷爆。
今天的這頓法餐，就是他能湊出的所有錢。
想再掏錢，只能去借貸。
我估算了下他所能借出的錢。
露出意味深長的笑：
「需要三十萬。」
「只能是現金哦。」

-19-
沈叢言湊錢的速度極快。
第三天，他便迫不及待地將錢交給了我。
滿臉渴求道：
「小梨，我能不能留在姜氏，可全都靠你了。」
我信誓旦旦地點了點頭，餘光瞥到孟月晴怨毒的臉，以及哭紅的雙眼。
【男主真是不要臉，昨晚女主向他要錢，被他找藉口拖延，女主氣不過吵了幾句，男主就直接提出了分手。】
【其實男主早就想分手了，只不過一直冷暴力女主，想讓女主主動提而已。】
【有千金大小姐在前，毫無家世的女主當然入不了男主的眼了。】
【笑死，當年以考驗別人著稱的［人間正道二人組］，自己遇到考驗，輸得一塌糊塗。】
【真期待男主發現女配虛榮拜金的真面目啊，要是他知道自己舔了這麼久的大小姐是冒牌貨，不知道要怎麼後悔呢。】
我慢悠悠收回目光。
「你放心，下週一公示名單就出來了。」
「我保證，你會留在姜氏。」
沈叢言這才心滿意足。
今天是週五。
他熱情邀約我週末一起去輪渡上看日出。
這是第一次需要在外面過夜。ŧúₔ
彈幕說。
沈叢言是怕我與他的關係不穩固，所以想與我發生關係。
最好是能讓我懷上他的孩子，這樣他也有了拿捏我的資本。
我只是皺起眉：
「這周我要回一趟家，要不下週再出去吧。」
沈叢言忙不迭答應。
眼角眉梢皆是喜色。
而我悄悄掩起飛揚的嘴角。
我的辭職申請已經遞交，下週一就會徹底離開公司。
我最後瞥了眼彈幕。
【女配贏了。我宣佈，女配成爲本書最大女主。】
【樓上的別開玩笑了，女配這樣的人怎麼能成爲女主呢？】
【你們道德要求真高，男主做什麼都能寬容，連當霸凌者都能一筆勾銷。而女配只要有一點道德瑕疵，那就是壞人。】
這話一出，彈幕再無人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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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離開的速度極快。
買了機票，飛到了千里之外，一個我早已看好的小鎮。
生活節奏緩慢，十分適合我的性子。
我正坐在躺椅上喝着果汁時，手機急促地鈴聲一陣陣響起。
我沒有接。
但是打電話的人鍥而不捨，一遍遍不停地打。
煩不勝煩，在鈴聲響起的第十幾遍，我按下了接聽鍵。
沈叢言氣急敗壞的聲音傳來：
「姜梨，爲什麼轉正名單上沒有我的名字，我明明給了你三十萬！」
我忍下笑，疑惑道：
「什麼三十萬，我怎麼不知道，你有證據嗎？」
沈叢言一噎。
他這才意識到，我讓他給我現金，是爲了不留下轉賬記錄，而不是口中的打點需要。
對面有一瞬間的凝滯。
沈叢言這才後知後覺到，他被騙了。
他伏低做小卑微跪舔了這麼久的大小姐，其實就是僞裝的。
我只是個拜金女而已。
手機裏傳來破口大罵的聲音：
「姜梨，你這個騙子，你——」
我打斷：「這不叫騙。」
Ṱûₑ「我這是在考驗你，誰知道你這麼想攀高枝經不住考驗，輕而易舉就上當了呢？」
這句話莫名有些耳熟，沈叢言似乎在哪裏聽到過。
——這不叫騙。
——我這是在考驗你，誰知道你這麼缺愛經不住考驗，輕而易舉就上當了呢？
沈叢言呼吸驟然急促起來。
我又給他提了個醒：
「你還記得高中時期的許小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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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小琳是誰，我前面看漏了，劇透俠快出來。】
【前面沒有這個名字，這個名字出現在番外男主惡劣的回憶裏，許小琳就是高中被男主欺騙感情退學的那個女孩子。】
【男主真噁心。】
【話說，女配跟許小琳有什麼關係嗎？】
當然有關係了。
我就是許小琳啊。
當年我爸死後，我以爲我和我媽的日子能好過很多。
可沒有了家裏的恐懼，學校再次成爲我的噩夢。
我因爲生病服下大量激素，身體像吹氣球似的鼓脹起來。
十幾歲的好年華里，別人都是青春靚麗。
只有我一身肥肉塞在寬大校服中，成爲衆人指指點點的對象。
直到有一天，班裏最帥氣的男生突然悄悄問我：
「小琳，你願意當我女朋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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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貧瘠匱乏的人生裏，沈叢言像一束光，突兀地照亮前路。
他帥氣瀟灑，是班裏無數女生暗戀的對象。
我緊張自卑地問他：
「我這麼普通，你爲什麼會看上我呢？」
他擺正我的臉，認認真真盯着我的眼睛回道：
「你一點都不普通，我喜歡的是你的靈魂，從來不是俗氣的皮囊。」
那時的我長期生活在不安中。
我爸從小給我留下了難以磨滅的陰影，讓我連走路都小心翼翼，不敢大聲呼吸。
所以，我忽略了身後孟月晴惡劣的笑。
我以爲，沈叢言是來拯救我的。
直到我與他確定戀愛關係的第二個月。
我的生日。
沈叢言說，他給我準備了一個驚喜。
一個小小的蛋糕出現在他的手中，待我許完願後，他笑得溫柔：
「小琳，你許了什麼願？」
「我希望，我們能永遠永遠在一起。」
「你知道我的願望是什麼嗎？」
我疑惑地搖頭。
下一秒，蛋糕猛然扣到我臉上。
沈叢言的臉驟然變得扭曲興奮：
「我的願望，就是早點結束與你這頭肥豬的關係，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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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幾歲的少年人，善惡直白又灼烈。
沈叢言與小青梅笑成一團。
孟月晴窩在他懷中：
「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樣子，還想覬覦我的小竹馬，你都不知道，他這一個月忍得有多辛苦，天天晚上做噩夢呢。」
蛋糕糊滿了我的視線。
那一刻。
照進我生命中的光，成爲了劈爛我人生的利刃。
我成了被衆人霸凌的對象。
沈叢言與孟月晴帶領全班孤立我，往我的課桌裏塞垃圾，將污水潑到我的校服上。
我渾渾噩噩了許久。
直到站在陽臺上，準備縱身一躍時，我媽突然從身後抱緊了我。
聲淚俱下：
「小琳，你不要嚇媽媽，媽只有你了，你要是有個什麼好歹，媽也不活了。」
我這才猛然驚醒。
我媽好不容易脫離了過去十幾年的陰影。
我不能再讓她傷心了。
在我媽拿出所有積蓄後，我成功轉了學。
我讀高中，她拖着小攤在校門前賣煎餅果子。
我讀大學，她又把小攤挪到幾百裏之外的大學門外。
這幾年，我停止了服藥，下定決心減肥。
很快變得越來越瘦，與過去判若兩人。
直到畢業後，我應聘姜氏集團的實習生，意外看到了沈叢言與孟月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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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與怨齊齊湧上我的心頭。
我想起了那段被霸凌的黑暗。
時隔多年，回憶起十幾歲的時光，仍舊止不住全身顫抖。
此時，我已經隨母姓，改名爲姜梨。
意寓與過去做別離。
沈叢言竟然完全沒有將我認出。
我的腦中浮現出一個大膽的念頭。
仗着與姜總同姓，我要報復。
我瞭解沈叢言。
他的眼底，有掩飾不住的向上爬的野心。
我想利用這份野心，成爲埋葬他一生的墳墓。
可僞裝富家千金需要很多錢。
我支支吾吾地向我媽提出這個想法後，本以爲她會斥責我胡亂花錢。
沒想到，她竟然沒有絲毫猶豫：
「媽支持你，欺負我女兒的人，必須得受到報應。」
「媽有手藝，明天就去你們公司門口賣煎餅果子，錢的事你放心。」
穿戴一新後。
我邁進了公司大門。
當年，我沒有通過沈叢言的愛情考驗。
現在，他同樣也沒有通過我設下的權力考驗。
小城風光正好。
春暖花開，冰雪消融。
在我來到這裏的第三日，我媽才姍姍來遲。
掏出手機給我看了一段視頻：
「小梨，看媽拍到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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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門外，沈叢言被趕了出來，大吵大鬧引來無數人圍觀。
「我認識你們老總的女兒，她答應我讓我留下的。」
「以後我還要接手公司呢！」
「你們這麼對我，小心我以後把你們都開掉！」
保安們鄙夷地看向他。
正值姜總來子公司視察。
沈叢言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撲上前焦急道：
「姜總，我是你女婿，你女兒曾對你說過的，她在與我談戀愛。」
姜氏集團子公司衆多。
姜總第一次來這個不起眼的地方考察。
聞言頓時陰沉下臉：
「什麼叫你與我的獨生女談戀愛。」
「我有兒有女。」
「兒子出國留學，女兒今年剛入國際幼兒園，才三歲半，你與她談哪門子的戀愛？」
沈叢言驚恐地瞪大雙眼，雙腿一軟，跌坐在地。
他嘴裏喃喃道：
「不可能，你女兒不是姜梨嗎？」
「明明……明明辦公室裏的人都說, 你的獨生女這次也來基層鍛鍊的。」
「到底是誰的, 是你……我記得是你告訴我的！」
沈叢言有些瘋癲, 抓住了同辦公室的一個人。
那人趕緊擺手：
「我也是聽說的, 是咱們組的小婷說的。」
「啊？我也是聽別人說的，想起來了，是宋麗麗告訴我的。」
「怎麼扯到我身上了？我也是聽說的啊。」
沈叢言像是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你究竟是聽誰說的？」
「就咱們公司樓下, 那個賣煎餅果子的阿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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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塵埃落定。
久違的彈幕再次滾動起來。
【原來女配就是當年的許小琳啊。】
【好喜歡女配的媽媽, 雖然沒什麼大本事，但真的一直拼勁全力在保護女兒長大。】
【我宣佈, 拜金女配成爲新上任的大女主，別說什麼她拜金，我出去上班還天天想着漲工資呢，我比她拜金多了。】
彈幕說得對。
我擁有世界上最好的媽媽。
我撲到我媽懷裏：
「媽，我已經長大了，等我掙很多很多錢給你花。」
我媽笑呵呵將我摟在懷中：
「不用, 媽攤煎餅果子的手藝這麼好, 在哪裏都能掙錢。」
「我還要掙錢給小梨花呢。」
彈幕的顏色越來越淡，似乎要隨時要消散在天邊。、
【愛了愛了，終於不再是什麼招娣來娣的母女殘殺劇情。】
【按理說, 母女應該就是這樣纔對, 相愛相助，她們纔是世界上最親密的人。】
【快看，女主找男主要錢了, 可男主把女主放在他那裏的工資都花完了。】
【那不是男女主, 那是本書路人甲乙。】
可能沈叢言與孟月晴不再是男女主的緣故。
彈幕在說完最後一句話後, 徹底消失不見。
我看不到千里之外的情景。
但我知道, 沈叢言負債累累，哪裏能還得起小青梅的錢？
番外
再次回來, 是因爲工作出差。
距離我離開這座城市, 已經有三年的時間。
我開車穿梭在大街小巷。
在等紅燈的間隙, 不經意間往車窗外一看。
闊別三年的男女主驟然出現在我面前。
我看到孟月晴死死拽着沈叢言的衣袖不放：
「還錢，你當年擺闊有一半都是我的錢, 憑什麼不還？」
沈叢言老了不少。
眉間深深的川字紋暴露了他這些日子的窘迫。
沒有家底的他, 索性破罐子破摔, 擺出一副無賴的架勢：
「那些錢是我們的戀愛基金，我想怎麼花就怎麼花，憑什麼要還給你？」
孟月晴一把往他臉上撓了五道血印子。
「我就沒見過你這麼不要臉的東西。」
「當年你騙了許小琳，現在又反過頭被她騙，搞到負債累累成了老賴，真是報應。」
沈叢言臉色陰鷙得難看。
「當年明明是你提出要耍她的，我就是聽了你的話纔去當她男朋友。」
「要不然，也不至於有今天。」
二人廝打成一團。
隔着貼着黑膜的車窗，我將頭偏過去, 目不斜視，繼續等待着紅燈。
其實最初彈幕說得對。
我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拜金女。
我性格狹隘, 睚眥必報。
我喜歡看欺負過我的人狠狠跌入泥潭，再也爬不起來，纔會開心。
綠燈亮起，我踩下油門, 將曾經的男女主甩在身後。
我開得有些急切。
車子後備箱裝滿了我給我媽帶的各種當地特產。
我答應她，明天傍晚之前要趕回家，與她一起喫晚飯。
夕陽正不緊不慢地往遠處地平線下落。
看上去。
真的很像一個能令人果腹的煎餅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