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罰一百圈

宿管半夜查寢，我被強光晃得睜開了眼，她非說我裝睡。
「你這點小手段，還以爲騙得過我？」
我被宿管從上鋪拽下來，大半夜被拎到操場跑圈。
路過隔壁宿舍還亮着燈打鬥地主。
面對我的質問，宿管睜着眼說瞎話：
「人家是在學習，能一樣嗎？」
於是我連曠三天課，缺席市級競賽。
最後暈倒在讓我去參加競賽的校長面前。
「校長我才跑了七十八圈，還沒跑完一百圈。」
「只是我可能握不住筆了——」

-1-
劇烈的灼熱感刺得雙眸一痛。
下意識睜開了眼。
王老師陰惻惻地晃着手電筒。
「喲！你這點裝睡的小手段還能騙過我？」
我看了眼手錶，半夜十二點。
其他室友也被紛紛吵醒，不敢出聲。
我揉了揉刺痛的眼，好聲好氣地和老師解釋：「老師我沒有裝睡，我是被你的手電筒照醒的。」
那個強光手電筒，都能照亮半個學校。
能不醒嗎？
早就聽說王老師查寢方式變態。
半夜故意踹門，讓同學起身開門。
扭頭就說同學們裝睡，統統被扣了學分。
大半夜放大悲咒，一個個寢室試探過去。
之前還和同學起了衝突，不過被校方壓下去了，還把人給勸退了。
以至於她多了個「女魔頭」的稱號。
領悟過後才知道，並不是貶義。
變態都算誇她了。
誰大晚上拿着個超強手電筒照眼睛？
還得怪人家睜眼。
簡直是無理到家給無理開門。
無理到家了。

-2-
我讓其他三人替我證明。
「昨天我是第一個睡的。」
兩人紛紛挪開了頭。
只有另一個貧困生室友劉瑤瑤跳了出來，「老師，我睡覺的時候，沈蘇同學被窩裏還亮着燈。
「沈蘇你就和老師認個錯，她肯定不會和你計較的。」
我不可置信地看了她一眼。
平常我對她也不錯，她家境困難我沒少借飯卡給她。
這個時候背刺我是吧？
好好好！
王老師一副「我就知道」的樣子。
冷笑一聲，伸出魔手，將我從上鋪薅了下來。
腰間撞到欄杆，疼得我分泌出生理性眼淚。
我快氣瘋了。
「你還好意思哭？」老師皺着眉，唾沫橫飛噴了我一臉，「手機呢，趕緊交出來！」
我想阻攔，被劉瑤瑤死死攔住，「沈蘇同學，老師也是爲了你好，總不能因爲你一個人，害得我們全部被罰吧？」
另外兩個也出聲附和，「是啊，你自己不睡覺別連累了我們啊……」
王老師翻翻找找，在枕頭下找到了手機。
「還敢狡辯說你睡了？這就是證據！」
啪嗒一聲，手機從她手上砸落在地。

-3-
我媽新給我買的手機，就這麼光榮犧牲了。
我的怒火蹭蹭蹭就上來了。
心疼得不行。
「你憑什麼動我私人物品！」
我一臉不服。
「你不服是吧！來給你班主任打電話——」
她親自替我撥通了電話，響了好久才被接聽。
對面一陣不耐煩，聽到是王老師的聲音才連忙清醒。
「喲王姐，什麼事啊……」
王老師清了清嗓子，不屑地睨了我一眼。
「呵，還不是你們班的學生，大晚上玩手機被我抓到了不承認，想和你求救呢！」
我剛想開口，「老師我是沈——」

-4-
「是什麼是，只有你不遵守校規，是天王老子也沒用！」話還沒說完，就被王老師打斷。
班主任沒聽到，殷勤附和：「王姐，你處理就行，有些孩子確實調皮是該管管。」
王老師得意地掛斷了電話。
將我的被蓋全部掀翻在地。
像是出氣一樣，還用力地踩了幾腳。
「聽見沒，天王老子來了都救不了你。你
「既然你不睡就別睡了！
「去給我跑操，什麼時候跑完一百圈什麼時候才能回去上課！」
我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一個王老師，居然能在學校隻手遮天？
我氣得連連冷笑。
好心提醒她。
「我後天要代表全校去參加競賽的……」

-5-
「什麼競賽，別以爲我好騙！最近學校壓根就沒有要參加比賽的消息！」
王老師一心想拿我立威，只覺得我在說謊。
我想解釋，這件事沒有對外公佈，可校長很重視。
也是怕其他學校挖牆腳或者使絆子。
奈何她壓根不信。
出來時路過隔壁寢室。
還亮着燈，打牌的嬉笑聲傳了出來。
王老師瞥了一眼，打趣她們：「還不睡呢，小心明天有黑眼圈咯——」
帶頭的是隔壁班的女生，笑嘻嘻地和宿管打招呼。
「老師好啊！」
同樣是查寢，怎麼還區別對待了？
我沒忍住懟了回去：「憑什麼她們也沒睡就沒事？」
宿管扭頭，瞪了我一眼，「你懂什麼，人家是用心學習，和你怎麼能一樣？」
好好好。
打鬥地主也算學習。
學習什麼？
研究數字排列組合哪個更大是吧？
別以爲我不知道，那季薇是王老師的乾女兒，平常就沒少包庇她晚歸宿舍，有時大半夜都會開門把人放出去，分明就是徇私！
三四月份不算很冷，可半夜還是涼颼颼的。
「你什麼時候跑完一百圈，什麼時候回去上課！」
我們學校是八百米的大操場。
一百圈下來，別說人了，這雙腿都得打顫。
她執意要處罰我，親自監督我跑圈。

-6-
我咬着牙頂着冷風。
一圈。
三圈。
五圈。
十圈……
我實在跑不動了，小腹疼得發顫，渾身皮膚像過敏一樣發癢。
「老師，我能不能先休息再跑——」
王老師全程陰森森地監視我，聽完這麼說，頓時冷了臉。
我連忙求饒。
最起碼先捱到天亮，等和班主任解釋清楚應該就行了。
「我休息一會，再接着跑——」
宿管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來的瓜子，都嗑上了。
吐了吐嘴裏的瓜子殼，對我翻白眼。
「你就矯情，才跑十圈就不行了？這裏又沒人，小賤蹄子裝給誰看呢」
儘管我臉色發白，她依舊選擇無視。
「趕緊跑，不然我就扣你們班所有人的學分。
「你可不想因爲你一個人，拖累了整個班吧？
「就你這種學生還配拿獎學金呢？我呸！」
後面幾圈，我的腿幾乎都在打顫。
好不容易捱到了天亮，總算看見了班主任的身影。
拼盡最後一點力氣。
衝到她面前。

-7-
我的臉白得跟鬼一樣。
把班主任嚇了一大跳。
「沈蘇，大早上的你想嚇死誰啊！」
我以爲找到了靠山，沒忍住哭了出來。
「老師，我真的沒有半夜玩手機，是王老師用手電筒照我，我才——」
班主任不耐煩地揮了揮手，「王老師已經和我說了，你就彆嘴硬了。」
又朝遠處的王老師點了點頭。
眼神還帶着討好。
我更好奇了，一個王老師究竟背後有什麼高人？
班主任板着臉教訓起我。
「既然犯了錯，那你就好好受罰反省，要是誰都像你這樣不服管教，學校不是都要亂套了？
「別仗着自己學習好，就可以不尊師重道！」
我總算看出來了。
班主任也和王老師沆瀣一氣呢。
偏偏校長又出差，此刻不在學校。
競賽的事就沒有對外通知。
一個替我說話的人都沒有。
不就是跑圈嗎！
那就跑好了！

-8-
見我徹底老實了，王老師也懶得監督我了。
「什麼時候跑完，什麼時候滾回去上課。」
臨走前警告我。
「少跑一圈，你就給我再加十圈！」
我連連點頭示弱。
「好的，老師。」
既然只說，什麼時候跑完什麼時候回去上課。
那我跑到校長回來，也不過分吧？

-9-
只是沒想到。
被罰跑操的事被人傳了出去。
不少人都圍在操場，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帶頭圍觀的，就有隔壁的季薇。
路過她身邊時，無意間聽見她身邊的狗腿子附和：
「王老師對你可真好，就因爲沈蘇搶了你的年級第一，就替你出氣！」
「這哪是乾媽，分明是親媽好不好！」
「嘿嘿，沈蘇怕是擠破腦袋都想不到是因爲得罪薇薇被罰的——」
我眼眸一暗。
之前沒想到，可現在我算是知道了。
全校大大的考試我都是斷層第一。
甩第二名幾十分的那種。
季薇就是那個第二。
而上次八校聯考，我更是狠狠拉了她三十分，她還找過我一次。
說什麼來着？
警告我別太得意。
我沒放心上，感情是在這裏等着報復我。
只希望，她能承擔起這個後果。

-10-
看熱鬧的人太多，季薇提議爲了維持秩序，跑操改成了繞着學校跑。
我們學校是初高聯合，將近一千多平。
別說一百圈了，就是十圈跑下來都得累夠嗆！
結果王老師二話不說就同意了。
縱使有人看得出明晃晃的不公也不敢言語，上次得罪了王老師的人，可是被勸退了。
一旦我露出丁點不服的念頭。
王老師就拿「記過處分」威脅我。
更過分的是，她收了我的被褥，只有到了晚上才允許我去宿管處拿。
一連三天，我繞着學校跑了一圈又一圈。
腳底的水泡起了又破，幾次見血。
一時間，我成了學校的風景線。
直到第三天早晨，我直接缺席了市級競賽。
競賽組的人電話打來學校，季薇私自頂替我去參加了市競賽。
那頭以爲我們學校臨時換人，也就讓季薇進去了。
「什麼！？沈蘇沒去參加比賽！那誰去了？
「季薇？她去做什麼！」
校長找我找得要發瘋了。
「沈蘇呢，沈蘇去哪裏了！」
還是班上的同學告訴他：「沈蘇被王老師罰跑操啦，要圍着學校跑一百圈，沒跑完不許來上課！」
校長人都懵了，「王老師，哪個王老師？」
「就是女生宿舍的宿管啊！」
大家七嘴八舌給他講完事情經過，校長急得都跑起來了。
我還在學校後花園慢悠悠散步。
聽到動靜才小跑起來。
見到校長身後呼啦啦跟了一羣人。
「沈蘇！沈蘇別跑了！」校長一頭大汗，「快停下來！」
一眨眼，校長挺着啤酒肚就飛奔到我面前。
看着他身後王老師慘白的臉，我露出了個滿意的笑。
眼睛一翻，暈倒在校長面前。
最後聽到的，是校長的怒吼。
「王秀春看看你乾的好事——」

-11-
再睜眼。
人已經到醫院了。
校長一直守在我旁邊，一臉欣喜。
「沈蘇同學，你總算醒了——」
我撐着虛弱的身子起身：「校長我才跑了七十八圈，還沒跑完一百圈。」
王老師上前按住了我的肩膀，用力警告。
「沈蘇同學你也真是的，罰你跑操是跑操，怎麼還能耽誤競賽。」
意味深長地瞪了我一眼，警告我別亂說話。
「你該不會是臨陣脫逃，故意想借着被我體罰不去參加競賽吧？
「要是不想去早說啊，假裝故意玩手機被我處罰，小心思也太多了。」
我真的氣笑了Ṭũ₂。
還真是嘴巴一張就是扯謊啊，分明是她自己以公報私想替季薇出氣，扭頭變成了我臨陣脫逃，故意找藉口不去比賽？
班主任推了推眼鏡，連忙附和：「就是啊，但凡你說你要去參加競賽，王老師肯定不會體罰你的，你害怕比賽失利，不能陷害老師吧？」
扭頭和校長賠着笑。
「校長這件事就是個誤會——」
我算是明白了。
她們害怕揹負影響學校的罪名被校長怪罪，想讓我乖乖把這個鍋背下。
可我不想背，那怎麼辦呢。
頃刻間我紅了眼，委屈地低下了頭。
「都是我的錯，我不應該在王老師用手電筒照我眼睛的時候睜開眼。
「如果我早點跑完一百圈，也不會錯過去競賽的時間。」
我嗚咽一聲直接哭了出來，掙扎着起身。
「校長你能不能別開除我，我現在馬上起來去把剩下的圈數跑完！」

-12-
校長剛想張嘴，突然鈴聲響起。
接完電話後，臉色驟然大變。
沉吟了幾秒，「沈蘇同學你放心，這件事學校一定會調查清楚，你好好在醫院休息，後續的事副校長會來跟進。」
似乎是遇到了什麼棘手的事。
離開前還不忘把王老師和班主任一起喊走。
我在醫院住了三天，纔回了學校。
剛回學校。
副校長叫我去他辦公室一趟。
我推門進ťŭₒ去，看見王老師坐在沙發上翹着二郎腿，還衝我翻了個白眼。
「喲，沈學霸捨得回學校了啊。」
被副校長瞪了一眼，王老師纔不甘不願地閉上了嘴。
「沈蘇，你錯過競賽的事我也知道了。」
副校長推了推眼鏡，寒光落在我身上。
「季薇同學代替你去參加了比賽，還拿了一等獎你不知道吧？」
季薇？一等獎？
可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就她那水平，這屆競賽摻水了吧？
電光火石間，我似乎明白了什麼。
這次競賽前十名，高考不僅有額外加分，還有很大概率拿到保送名額。
我氣極冷笑，「王老師對季薇這個乾女兒可真好！故意讓我錯過競賽，就是想Ţṻ₁讓季薇頂替我吧！」
「你胡說什麼！」王老師激動地一巴掌拍在桌上，扭頭和副校長說，「沈蘇這種道德品質敗壞的同學，學習好有什麼用！偷完手機還冤枉老師，我就說應該開除她！」
小小的試探一下，王老師這麼強烈的反應反而證明了我的猜測。
還有副校長，似乎毫不意外？
我算是明白了。
副校長和王老師分明是穿着一條褲子啊。
「校長不會同意的。」
當初我爸要替我轉學，校長可是各種求情保證才把我留下來的。
王老師倨傲抬頭，「哼！校長又怎樣？他現在自顧不暇哪有空管你！」
校長出事了？

-13-
顯然，他們不會再透露更多消息。
副校長要求，我當衆給王老師道歉寫五千字檢討。
這件事就這麼算了。
否則就要把我開除。
我不是傻白甜，知道這裏面肯定有什麼祕密。
害怕是自己連累了校長，只能先隱忍答應。
出了辦公室，我想了想。
給我那教育局的舅舅打了個電話。
大概瞭解了校長的情況，被人舉報貪污喫回扣，校長正在接受調查。
我簡單地把這幾天的情況和舅舅說了。
順便提了句。
「季薇的成績，我感覺有水分。」
那是市競賽，其他七大高校參賽的人都不是喫素的，就是我都不能保證自己穩拿第一，季薇怎麼可能考到第一？
直覺告訴我有問題——
舅舅說他會親自調查，我這才放心。
季薇在市級競賽得了一等獎的消息，火速席捲全校。
還真給她裝上了。
14ƭű̂₍
回班上時，被季薇和她的跟班攔住。
急不可耐地就在我面前炫耀起來。
她的跟班陰陽怪氣，「喲，這不是我們的沈大學霸嘛，怎麼一百圈跑完了？」
季薇捂着嘴，眼底都是挑釁和得意。
「胡說什麼呢，人家可沒有跑完，還故意暈倒在校長面前裝可憐呢！」
我呵呵兩聲，「也是，畢竟我沒有一個厲害的乾媽。」
季薇不以爲恥，「沈蘇同學，你自己不遵守校規被老師罰了，和我可沒有關係。」
她的跟班也附和道：「就是，要不是我們季薇好心替你去參加競賽，咱們學校的臉都要被你丟盡了！」
其他圍觀的同學也捧着季薇。
「是啊，季薇這次競賽拿了第一名，看來她平常都在藏拙啊！」
「聽說沈蘇是害怕比賽失利，故意違反校規不去的呢！」
「嘖嘖嘖，平常裝作一副清高的樣子，還以爲多厲害呢！」
「多虧了季薇替我們學校爭光啊！」
季薇十分得意，享受着他們的恭維。
也有人狐疑。
「不至於吧，沈蘇成績挺好的啊，一直都是斷層第一啊。」
季薇跟班不客氣地回懟：「說不定之前是作弊呢！」
提到作弊，季薇眼底有一閃而過的心虛。
我不想和她糾纏，畢竟我還有五千字的檢討沒寫呢。

-15-
週一升旗儀式。
大家都等着我的道歉檢討。
副校長先是把季薇表揚了一番，還把唯一的保送名額給了她。
「季薇同學爲校爭ṭṻ₋光，合理合規。」
又提到我，一副痛心疾首。
「現在我要着重批評沈蘇同學——」
不等他話說完，我拿着檢討自顧自地走上前。
霸氣地搶走了麥克風。
「大家好，我是沈蘇。
「就是那個被王老師用強光手電筒照眼睛，說我裝睡被罰跑一百圈的大冤種。」
臺下鬨堂大笑。
「我在這裏要和王老師道歉。
「我應該主動讓出競賽名額給季薇同學，還要麻煩老師找藉口讓我錯過競賽。」
王老師在旁邊尖叫，「沈蘇，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我可不慣着她。
直接把手裏空白的檢討書一撕，撒在了空中。
心裏默默和做值日的同學道歉。
「大家都知道，季薇同學替我參加比賽，還拿到了第一名，這都歸功於她的乾媽，王秀春老師！
「我在宿舍睡覺，她拿強光手電筒照着我的眼睛，我不應該睜眼，我要道歉！
「還有，季薇同學在隔壁打鬥地主，王秀春說她在學習，我不應該頂嘴，我道歉！
「明知道季薇同學有背景，我不應該考年級第一搶了她的風頭，我道歉！」
王秀春和季薇臉上出現了龜裂，恨不得捂住我的嘴。
她們一旦反應過激，就證實了我的言論，只能在臺下惡毒地瞪着我。
可這怎麼夠！
我要給大家喫個驚天大瓜！

-16-
我清了清嗓子。
對着麥克風激昂開麥：「季薇同學，是王秀春和副校長的私生女！」
全場瞬間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緊接着便是如同炸了鍋一般的議論聲。
同學們交頭接耳，眼神中滿是震驚與難以置信。
王秀春的臉瞬間變得煞白，臉上的慌亂出賣了她的恐懼。
畢竟，她和副校長可都是各自有各自的家庭。
臺下有的同學忍不住發出了驚呼，有的則是滿臉狐疑地看着這一切。
我迎着衆人或驚訝或好奇的目光，沒有絲毫退縮。
繼續大聲說道：
「爲了能讓季薇在學校得到特殊照顧，王秀春和副校長可真是煞費苦心啊。
「各種違規操作，給她開小竈，所有得罪過季薇同學的人，應該都受到過王秀春的特殊照顧吧？
「大家還記得，那個被學校勸退的女生嗎？」
隨着我的話，大家陷入回憶。
有人發出疑問：「那個被勸退的女生，不是因爲偷東西被勸退了嗎？」
也有反應很快的人，突然想起什麼，在人羣中大叫。
「我想起來了，之前那個女生好像確實和季薇有過爭吵耶——」

-17-
我勾脣一笑。
看來也是有聰明人的。
可副校長不會允許我再說了。
他切斷了麥克風的電源，「胡說八道！沈蘇同學我看你是被老師處罰了不滿，在這裏編造謠言！」
沒了麥克風，我扯着嗓子大喊：
「副校長惱羞成怒啦！！！
「季薇是副校長和王秀春的私生女，兩人私下苟且生了季薇，怕被人詬病王秀春假借出差去外地生了孩子，就是季薇！」
現在亂成一團。
王秀春也顧不上什麼了，直接跑上臺抓我。
「保安，快點把沈蘇這賤丫頭給我抓起來！」
保安大叔摳着耳朵，「啊？我耳背，聽不到你說什麼——」
她追，我跑。
邊跑邊喊。
我插翅難飛——
「王秀春要殺人滅口啦！
「副校長和王秀春串通一氣，爲了給季薇光明正大保送名額，還把校長給舉報了——」

-18-
最終。
我還是被王秀蘭和副校長逮到了。
「小賤貨，你說啊？」王秀蘭扯着我的衣領，一臉刻薄，「怎麼不說了？敢隨意造謠老師同學，你這種學生我們學校不要！」
「副校長，請你馬上把這個學生開除，否則我就辭職不幹了！
「被一個學生這麼造謠，我老師的顏面還要不要？」
她說得義正言辭，不知道的還以爲受了多少委屈。
一個宿管老師，走後門的關係戶，連教師資格證都沒有。
這種人也配稱呼自己是老師？
我狠狠翻了個白眼，捱了王秀蘭一巴掌。
副校長也恢復了往日的冷靜，在安撫底下的同學。
「沈蘇同學受了刺激，精神出現了問題。
「現在，我要當衆開除沈蘇——」
「開你媽！」學校大門敞開，一輛輛督察組的車相繼駛入，校長從車上冒出了個頭大罵，「季德貴，真把學校當成你的個人堂了是吧！」
我狠狠鬆了口氣。
總算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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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校長的還有教育局的人。
車門一開，校長迫不及待就從車上下來。
大步衝到我們面前。
季德貴臉色一白，「校，校長，你怎麼——」
校長冷冷一笑，「我怎麼好端端地回來了是吧？
「季德貴你可真是好樣的啊，舉報老子貪污受賄？老子自從上任以來從不拿學校一分一釐，倒是不知道你，靠着喫學校回扣住上大別墅了？」
季德貴的身子開始微微顫抖，眼神中滿是驚恐，「校長，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
周圍的同學都驚訝地張大了嘴巴，竊竊私語的聲音此起彼伏。
那位王秀春老師也沒了之前的囂張氣焰，臉色變得煞白，眼神閃躲，試圖悄悄往後退。
被我一把薅住，「王老師，你想跑哪去啊？」
教育局的人表情嚴肅，徑直走向季德貴，其中一位開口道：「季德貴，有人實名舉報你在學校管理中存在多項違規行爲，包括喫回扣、打壓學生等，現在我們要對你展開調查。」
校長冷哼一聲，看向王秀春，「還有你，走後門進學校，沒有教師資格證還敢肆意妄爲，今天一併處理！」
季德貴不服：「胡說什麼，你們冤枉我！」
另一道尖銳的女聲插了進來。
「季德貴，你敢瞞着老孃出軌，還有個這麼大的私生女？」
只見一個雍容華貴的婦女秒變潑婦，一巴掌甩在了季德貴臉上。
王秀春想跑，我從背後一踢，把她也踢入了戰局。
算是報了剛剛一巴掌的仇了。
現場亂成一鍋粥。
鬧劇可還沒有落幕。
教育局局長，親自出面。
揭露了季薇抄襲作弊，取消了她競賽的資格。
季薇當衆就暈了過去，被送去了醫院。
季德貴也被教育局帶走調查，校長當衆還了我清白。

-20-
鬧劇結束後，局長親自把我請去辦公室。
問我想要什麼彌補。
人就是這樣，受到委屈時可以隱忍，一旦有人問你怎麼了，淚水就會奪眶而出。
我嘴一癟，飛撲進局長懷裏。
「舅舅啊，我可是被害慘了，嗚嗚嗚——」
我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自己被罰跑操的心酸，還有季德貴和王秀蘭是怎麼公報私仇要我給季薇讓路，如倒豆子一樣吐了個乾淨。
等哭夠了，我纔想起校長還在旁邊。
尷尬地抬頭，衝他一笑。
校長石化了。
也是，局長是我舅舅這件事，除了我家裏人幾乎沒人知道。
「校長，麻煩你幫我保密啊——」
校長連連點頭，也替我惋惜。
「這次都怪我，平常太相信季德貴了，出差前我還叮囑他，一定要好好照顧你，誰知道他居然想讓自己女兒去參賽，這次我們學校的臉真是被他丟盡了！」
而他也好奇。
「不過沈蘇同學，你是怎麼知道季薇是季德貴和王秀春女兒的？」
說到這件事嘛——
我和舅舅相視一笑。
也告訴了校長真相。

-21-
那天我季德貴辦公室出來後ţů₉。
怎麼想都覺得他的態度不對。
就算王秀蘭和他有私情，也沒必要爲了王秀蘭的乾女兒以權謀私吧？
然後我就半夜摸黑去了季德貴辦公室。
結果就撞見了狗血的一幕。
辦公室裏，王秀蘭坐在季德貴大腿上撒嬌：「老季，咱們已經夠虧欠女兒了，這次保送的名額不管怎麼樣都得給她。」
季德貴有些猶豫不決，「可這畢竟是學校的大事，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的，咱們已經給她買了考題，要是再把保送名額給她……」
王秀蘭一臉委屈：「是啊，那你就由着自己女兒被那個沈蘇踩在腳底下，當初我就不應該爲了你的前途獨自跑去外地生孩子，還不能和自己女兒相認——」
季德貴只能答應：「好好好，我聽你的還不行嗎。」
……
聽我說完原委，校長恍然大悟。
「怪不得呢……」
說起來，季德貴能走到副校長這個位置。
全是靠他老婆的孃家扶持，自然不敢光明正大地把季薇認回去。
這下好了，被我揭露了真相，別說是副校長了，就是他老婆也鬧着要和他離婚。

-22-
季德貴腸子都要悔青了。
爲了一個私生女，把自己前途都斷送了。
教育局對他展開了深度調查，發現他不僅以權謀私，學校每次學雜費各種雜七雜八的費用都被他喫了回扣。
一百五的書本費，他收了兩百，自己昧下五十。
幾千個學生長期積累，貪污的金額達到了上千萬。
諸如此類的事更是數不勝數，怪不得人家住別墅呢。
已經被起訴了，他的個人財產被凍結，等法律程序走完，貪污的錢款校長說了都會原路發還給學校，絕不貪污。
學校也不止季德貴一個蛀蟲。
我的班主任也是其中之一。
季德貴的靠山倒臺，學校幾乎被大換血。
不少老師都被查出不少問題，私下開設補習班強迫學生交費，體罰學生等等都被查了出來。
直接開除。
老師的崗位本來就稀缺，一個蘿蔔一個坑。
一下少了這麼多害羣之馬，自然也會有更多新鮮血液頂替上來。
王秀蘭也被校長開除，之前被退學的那個女生校長也找到了她，給了她補償，還讓她重新回來學校上課。
讓校長爲難的是季薇。
遲遲不知道怎麼處理，再加上季薇又沒回來學校。
眼看就要高考了, 把人開除就等於是毀了她一輩子。
說到底，真正做錯事的是王秀蘭和季德貴。
校長問我該怎麼處理。
「既得利益者, 就不無辜啊校長。
「要是我沒有什麼背景關係，說不定我也被開除了。」
被我這麼一說。
校長也明白了。
季薇的處分很快就下來了。
沒有開除, 但是全校通報批評, 並且競賽作弊事件記錄檔案。
也算是酌情處理了。
不過季薇回學校後的生活就不好過了。

-23-
大家所有的怒火都集中在了季薇身上。
被人當衆排擠不說, 之前她的跟班也紛紛倒戈。
「還有臉回來呢？」
「抄襲姐臉皮可真厚啊。」
「別說了, 小心人家讓她親爸把你開除哦——」
「哈哈哈哈！」
季薇白着臉, 不敢反駁一句。
我可不管那些, 上次的市競賽被人漏題, 所有成績都作廢，市裏重新舉辦了比賽。
這次沒人在半夜把我吵醒，也沒人罰我去跑操。
校長就差把我當吉祥物一樣供起來。
我也順利參加了比賽。
並且光明正大拿下了一等獎, 獲得了保送的資格。
我的名字出現在校園的光榮榜上, 會一屆屆流傳下去。
季薇灰溜溜地轉學了。
她受不了學校的流言蜚語, 轉去了外地。
聽說，她不認王秀蘭。
還覺得她所遭受的恥辱都是王秀蘭帶給她的。
這一切都和我無關。

-24-
比賽結束後。
校長大方地給我放了三天假。
美其名曰讓我放鬆放鬆。
劉瑤瑤和另外兩個室友也私下找到了我。
想和我道歉。
「之前的事, 是我們的錯……
「我們不應該害怕被你連累, 選擇助紂爲虐。」
尤其是劉瑤瑤，愧疚得抬不起頭。
「你照顧了我不少，我不應該因爲嫉妒你, 冤枉你的——」
我沒選擇原諒。
不過也不會放在心上就是了。
我有更廣闊的未來, 怎麼可能計較這種小事？
但關係也回不到從前了。
剛從學校出去。
一輛麪包車突然停在我面前。
來不及呼喊, 我被捂住了嘴拖上了車。
等看清車上的人後，我下意識瞪大了眼睛。
「王秀蘭？」
王秀蘭衝我詭異一笑, 眼見她舉起手裏的棒球棍, 朝我後腦勺捱了重重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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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睜眼，我五花大綁地被扔在了廢棄的倉庫裏。
映入眼簾的是王秀蘭猙獰的面孔，和她眼底的淤青。
我懂。
我這是被綁架了。
嘴裏塞着布，讓我只能發出嗚咽的求救聲。
「你叫啊。」她揪起我的頭髮, 狠狠往牆上砸去。
砸得我眼冒金星。
這瘋女人！
「都是你！
「是你害得德貴被抓！害得我女兒不認我，害得我老公和我離婚，還把我打了一頓, 都是你！」
她不知想到了什麼，愈發的激動。
「只要你死了, 我女兒就會認我了！
「你去死吧, 你死了就再也沒人和我女兒爭ŧū́₍了——」
我實在沒忍住。
翻了個白眼。
她分明是罪有應得好吧。
自己抗壓能力不行，就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我身上？
簡直是腦殘。
再說那個季薇。
靠着一個宿管媽和副校長爸, 在學校作威作福，之前的成績都靠泄題作弊來的，她自己心裏沒數嗎？
就算沒有我，紙也遲早包不住火。
我只是伸張正義而已。
我不動聲色看了眼手上的手錶，還好沒被收走。
上面有定位，只要我沒回家，我爸很快就會發現異常。
王秀蘭一時沉浸在自己的傷痛裏。
沒注意我已經偷偷解開了綁在身上的繩子。
還多虧了校長啊。
高一時強制要求我們軍訓，學了不少防身的招數。
那時還抱怨校長杞人憂天。
也算是派上用場了。
我瞄準一旁廢棄的凳子，衝刺過去。
砸在了王秀蘭腦袋上。
椅子腿斷了一條。
「你還想跑？！」王秀蘭慘叫一聲，掏出了一把水果刀。
剛剛跑得太快，不小心崴到了腳。
我跌跌撞撞朝倉庫外面跑去。
王秀蘭緊追不捨。
眼見要被她追上，外頭響起了急促的警笛聲。
大門「砰」地一聲被踹開。
十幾個拿着防爆盾的特警魚貫而入。
「住手！」
我狠狠鬆了口氣，看見了跟在人羣后的我爸。
再晚點你就準備生二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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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秀蘭被抓了。
我被送去了醫院, 做了個全面體檢。
還好沒有什麼大問題。
只不過，王秀蘭就慘了。
原本只是被開除, 我爸直接請了最貴的金牌律師。
要她牢底坐穿。
不僅如此, 我媽也不是喫素的。
把季德貴和王秀蘭的事編成了短劇，請了不少演員來拍攝。
流傳甚廣。
很長一段時間，各大高校的學習氛圍都格外和諧。
那些藏在陰溝裏的臭蟲也有所收斂。
也算海晏河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