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年代寒冬,爲救落水女知青,我的腿被凍壞截肢。
可女知青卻恨上了我:「救人就救人,你爲什麼要碰我!你個猥褻的臭流氓!你害我被退婚了!」
她更恨清白被毀,只能嫁給我。
結婚二十年裏,她從沒給過我一個好臉色,對我百般磋磨:
「早知道要跟你這廢人過一輩子,我還不如凍死在水裏。」
再睜眼,重回到發現她落水這天。
這一次,我如她所願,拔腿就跑。
-1-
一切始於柳如煙剛拿到回城名額的那天。
她沉浸在喜悅中,正憧憬着未來的美好,沒留意腳下的冰面已經出現裂紋。
雖是寒冬,可有人鑿冰釣魚,導致那附近的冰面並不牢固。
倏然,嘩啦一聲響。
隨着一聲驚叫,冰面轟然碎裂。
柳如煙墜落入水,掙扎的水花在冰窟裏不斷翻湧。
我腦袋轟的一聲嗡鳴。
前世被冰湖凍壞雙腿的幻痛突然竄上脊椎。
低頭看見自己完好無損雙腿的那刻,我沒有猶豫——
拔腿就跑。
這輩子愛誰誰,我是不會再管她了。
我不會再介入她的是非。
-2-
柳如煙是響應號召,被迫下鄉的女知青。
在她眼裏,老天爺都見不得她好。
害得身份高貴的她,不得不跟我們一羣土包子一起務農畜牧。
土包子,是她給我們這羣村裏人取的外號。
最開始時,樸實的我們還覺得這個外號不錯,寓意也好。
畢竟,包子可比干饃饃好喫多了!還有餡兒!
要知道,在那個年代,有喫的就是一種幸福。
我們也沒什麼文化,還傻傻以爲柳如煙是誇我們和包子一樣珍貴。
可後來,隨着她語氣裏藏不住的厭惡越發明顯時,我們才發現不對勁。
久而久之,也慢慢理解了土包子的意思。
不是珍貴,是嫌棄我們落後、窮酸。
在柳如煙下鄉這段時間,她每天嚷嚷着度日如年,無時無刻不在盼望着回城。
起初,她跟村民們吵架,意圖靠鬧崩關係,讓上面把她退回去。
村長几次耐心疏導,她也意識到這樣根本沒法回城。
於是,她就又改變思路,開始討好村長。
可知青下鄉本就是爲了幫扶農村,剛下鄉就想返城,沒那麼容易。
久而久之,柳如煙就放棄了靠自己獨自掙扎,轉而不停寫信,求助在城裏的爸媽。
沒過多久,她遠在城裏的爸媽給她回信,說幫她物色了一個對象。
他們商量好,就借這個機會回城結婚,然後徹底擺脫這裏。
可萬萬沒想到,一個意外打亂了所有計劃。
突如其來的喜訊讓柳如煙有些飄飄然,湖邊散步時沒注意,踩上了冰面。
隨着撲通一聲,直接掉了下去。
那時候我正巧在湖邊割乾草,聽到呼救後,救人的本能讓我沒有絲毫猶豫,跳進了冰冷刺骨的湖水中。
柳如煙一邊大喊着救命,同時用力把我的腦袋按下水去支撐她的身體,以此大口呼吸獲得氧氣。
我本就被凍得渾身發麻,力氣大大減弱。
被她這樣一弄,我嗆了好幾口水,腦袋裏只有一個念頭——
「我今天可能要死在這了!」
幸好在危急時刻,我們村的一個村民路過,他扔下背上的乾草垛,撒開腿就狂奔過來。
繩子拋進水裏那刻,我們終於獲救了。
柳如煙的爸媽聽說女兒遭了難,火急火燎地趕到村裏,託關係弄來一輛解放卡車,打算把柳如煙送到城裏醫院救治。
我當時凍傷也很嚴重,蜷縮在地上動彈不得。
我媽撲通一聲給柳如煙的爸媽跪下,求他們捎我一起去城裏治病:
「既然車子都來了,那就把兩個娃娃都帶去城裏看病吧!」
「哪怕不看在娃救了你們女兒的份上,也發發慈悲吧!我、我可以給錢!」
說着,她用長滿凍瘡的手掏出一個破布袋,裏面有八塊錢,我家全部積蓄。
可柳如煙的爸媽看都沒看,只不耐煩地朝我媽揮了揮手:
「別說駕駛室沒位置,就算有,孤男寡女擠在一起,我女兒的清白也得毀了。」
我媽老淚縱橫,趕緊表示讓我待在後車廂也行,說着就想回去拿棉被,想給我蓋着點身子。
柳如煙的爸媽被纏得急了,脫口而出一句:
「去了也沒用!有錢治病嗎你們!」
這話一出,惹得所有村民不滿。
大家紛紛仗義執言,說我是因爲救他們女兒才落的水,救命之恩難道能用錢衡量嗎?
就在柳如煙爸媽啞口無言的時候,村長一聲令下要給我湊錢。
村民們趕忙回家取錢,甚至打算把糧食變賣了來救我。
可還不等大夥湊好救命錢,我意識模糊地躺在地上,眼睜睜看着卡車開走了。
我媽追在車後撕心裂肺地喊等一下,卻連摔幾個跟頭,還是沒能追上。
就這樣,我的傷被耽擱,腿部組織壞死,當晚就在鎮裏被截斷了腿。
醒來後,看到自己空蕩蕩的褲腿,我天都塌了。
我是個莊稼人,又正值青壯之年。
我很清楚,沒了雙腿意味着什麼。
可就在這時,已經回城治好病的柳如煙卻怒氣衝衝地跑回了村子。
在村裏沒找到我人,她就跑到醫院,狠狠地踹我的病牀,氣急敗壞地罵我。
「救人就救人,你爲什麼要碰我!你個猥褻的臭流氓!」
「說,你是不是故意的!冰面是不是你故意弄壞的?!下水救我也是爲了跟我有肌膚之親!」
「王八蛋,你毀了我一輩子!我未婚夫跟我退婚了!我的事也在我那裏被傳開了,我的清白被你毀了!」
失去雙腿的我躺在病牀上,根本無力抵抗。
Ṫúₘ只能任憑她辱Ťū́₅罵、攻擊我,什麼也做不了。
可沒多久,全國颳起了一股學雷鋒熱潮。
村裏爲了跟上風潮,特地把我救人的事蹟作爲典型宣傳了一番。
於是,我救人的事蹟在整個縣城傳開了。
見我風頭正盛,柳如煙的爸媽害怕自己的行爲被人曝光,身敗名裂。
爲了挽回局面,他們竟主動讓我和柳如煙成婚。
我媽告訴我這個消息時,我一萬個不同意。
如果不是他們自私自利,我的腿怎麼可能保不住?
別說我們都沒準備讓他們掏錢,我起碼救了他們女兒的命,可他們卻連捎帶我一程都不肯。
這樣的人家,我寧死也不跟她結婚。
我媽說理解我,轉身卻躲在角落偷偷抹淚。
後來村長告訴我,說我這種情況基本就是廢人了,不會有哪家好姑娘會選我。
我們家一根獨苗,村裏人思想保守,我媽也一直盼着我能延續香火。
除此之外,柳如煙一家迫於壓力,也經常到醫院看我,給我道歉,給我做思想工作。
「如菸害了你,就讓她照顧你一輩子。」
不知當時出於什麼心理,或許是心疼我媽,又或許是想懲罰柳如煙。
最終,我同意了。
我本以爲他們終於知道錯了,想着柳如煙整日看着爲救她而殘廢的我,會陷入無盡的道德譴責當中。
可結婚後,事情並沒有朝着我期望的方向發展。
柳如煙非但不讓我碰她,還各種侮辱嘲諷我。
「瞧瞧你這副廢人模樣,活着就是浪費糧食。」
「連雙筷子都拿不穩,你還能幹什麼?真是個沒用的東西!」
不僅如此,她甚至連家務活都要我來幹。
那些看似簡單的事情,正常人做都要費些時間,換成我簡直就是挑戰。
或許是害怕我和外人傾訴自己的遭遇,她藏起我的柺杖不讓我出門,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而在家裏,只要她稍有不滿就會對我破口大罵。
飯菜口味稍淡,她便將碗重重一摔。
「這是人喫的嗎?你是不是故意不想讓我好過!」
「早知道要跟你這廢人過一輩子,我還不如凍死在水裏!」
她的惡劣行徑誰都管不了,我媽想插手,她甚至都能直接動手打我媽。
看着我媽爲我出頭,卻最終被打得鼻青臉腫地回家。
我只能看着,什麼都做不了。
就像是困在囚籠裏的困獸,飽受身體和心理上的摧殘,讓我近乎崩潰!
被她坑了兩次,她什麼事也沒有。
被毀掉的,卻是我一輩子!
-3-
現如今再看見她落水,我咬緊後槽牙,直接拔腿就跑。
愛誰救誰救,我不會再介入她的因果了。
柳如煙呼救的聲音逐漸在我耳邊消散,我拎着乾草一溜煙跑回了家。
我媽見我氣喘吁吁的,忙關心問我幹嘛去了。
我嘴角一揚,「鍛鍊身體。」
午飯的時候,柳如煙落水的消息被傳開了。
救她的還是上輩子扔繩子拽我們上岸的那個村民。
那個村民算運氣好,這次照樣是用繩子救人。
沒像我上輩子那樣跳水救人,最後只能困在村裏等着被截肢。
柳如煙的爸媽果然又火急火燎地趕來了。
跟上輩子一個模樣,風風火火地把女兒往城裏醫院送。
我本以爲她被救了就能平安無事,回城裏嫁人生子,從此跟我兩不相干。
哪成想這次柳如煙在水裏撲騰時,呼救聲並沒及時引來村民,在冰水裏泡得太久。
即便送去醫院,也遲了。
她竟落了個跟我上輩子一樣的下場,被截了肢。
自然而然,她那未婚夫自然不肯要個殘廢,二話不說當場就退了婚。
柳如煙爸媽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跑到男方家鬧了好幾回,到底也沒挽回局面。
女大當嫁,柳如煙出了這檔子事,最焦心的還是她爹媽。
在這個年代,得虧沒什麼相親節目,要不柳如煙高低得去上一個。
柳家能想的法子幾乎全使了,可誰家願意娶個沒腿的媳婦?
柳家後來甚至放出話來要招上門女婿。
說老兩口有退休金,能讓女婿「高枕無憂」。
結果依舊石沉大海,連個打聽的人都沒有。
得知這個消息,我心裏沒起半分波瀾,只覺得是因果循環。
日子照舊往前過,村裏還給我安排了相親,對象是隔壁村的姑娘,叫江靈兒。
人如其名,她長着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
雖說天天在地裏忙活,臉蛋被曬得發紅又有些乾燥,可那股從骨子裏透出來的善良和單純,怎麼都藏不住。
她手很巧,自己會裁衣服,還能編竹籃。
跟江靈兒相處的日子裏,她總能在小細節上暖到我。
有回我倆一起下地幹活,日頭毒辣得很,我不小心被曬得頭暈眼花。
她趕緊扶我到樹蔭下,從自己的水壺裏倒出涼絲絲的水遞給我,又細心地用手帕沾了水,輕輕擦我的額頭,一遍遍地問我好些沒。
看她那副專注又着急的樣子,我心裏猛地一暖。
那種從未有過的熱乎勁兒,順着心窩子直往上冒。
隨着時間的推移,我和江靈兒的感情越來越好。
她會在閒暇時陪我一起坐在院子裏,聽我講述對未來的憧憬。
她總是認真地聽着,還會給我提出一些實用的建議。
但簡單美好的生活,卻在半年後被打破了。
-4-
大概過了半年,柳如煙和她爸媽突然出現在村口。
一進村就扯着嗓子嚷嚷我見死不救。
硬說要不是我,她的腿壓根不會截肢。
村裏人慌忙跑到我家通風報信,催我趕緊躲躲,說他們一看就來者不善。
可我行得正坐得端,爲什麼要躲?
我直接去了村口。
柳如煙坐在輪椅上,眼神陰鷙,一絲不易察覺的歹毒一閃而逝。
可等我一露面,她先是冷笑一聲,轉眼瞥見旁邊有村民盯着,立馬又換上副委屈巴巴的模樣,眼淚說來就來。
這女人的心機,重得讓人駭然。
說起來也真夠諷刺的,上輩子我被截肢後,連個輪椅都買不起,只能靠我媽去山上砍來的兩根木棍撐着走路。
柳如煙的爸媽當時口口聲聲說對不起,還拍着胸脯說有退休金,能幫襯我們過日子。
可自打我跟柳如煙結了婚,他們壓根沒露過幾次面。
我能活到現在,全靠我媽拼了命種地拉扯。
他們唯一一次揹着我來我家,還是擔心女兒過得不好,慫恿柳如煙虐待我。
那次我故意裝睡,聽到他們老兩口勸她:
「女兒你受委屈了,但是爸媽也沒辦法,要是被別人知道因爲咱們見死不救導致他被截肢,咱們就不用當人了。」
「伺候死他,你就解脫了。」
現在想想,我還真得慶幸自己沒成武大郎,沒被她偷偷下藥給害死呢。
……
「劉家小子,你踏馬混蛋!」
柳如煙她媽隔着老遠就戳着我鼻子開罵,要不是旁邊村民手疾眼快攔住,她恨不得撲上來啃我兩口。
我面無表情地走過去,仔細「欣賞」了下柳如煙如今的模樣。
她正裝作不經意地打量着圍觀人羣,明眼人都看得出,她是在Ţû¹觀察村民們的態度。
見大夥兒反應不算激烈,她猛地收回目光,抄起輪椅扶手上的水杯就朝我砸過來:
「劉春超,你爲什麼要這樣對我,你不是人!」
聲音之大,委屈至極,但演得實在刻意。
我側身輕鬆躲開,語氣平淡地反問:「我怎麼你了?」
柳如煙佯裝自己被問破了防,發了瘋一樣在那原地掙扎,罵我見死不救枉爲人。
村長在旁邊打圓場,問她是不是看錯了人,說以我的人品,不可能見死不救。
「我沒看錯!他就在岸邊,我百分百肯定!」她喊得臉紅脖子粗。
我聳聳肩:「我沒在。」
「你就在!你就是見死不救!你不是人!」
我笑了笑:「可你這不也沒死嗎?」
「我 CNM 的!」
這話徹底點着了柳如煙她爸,他嗷一嗓子衝出來,拳頭直奔我面門。
我沒躲,等他拳頭砸上來的瞬間,側身甩臂,用幾倍的力道回了過去。
他的眼鏡被打飛,站在原地晃了好幾下。
我覺得他可笑,「你一個玩腦筋的,打得過我這個種田的?」
「大家都看到了,是他先動的手。」
柳如煙她爸捱了我一拳,算是見識了我的力氣。
他撿起地上的眼鏡,轉頭就衝着村長撒起潑來:
「這就是你們村對待知青的態度?我女兒把大好年華都扔在你們這兒,結果你們村民見死不救,害得她被截肢!」
村長不斷解釋這裏面肯定有誤會,並再三提及我的人品,那絕對是學雷鋒的典型。
這句話我愛聽。
忙點頭應和說對對對。
可柳如煙爸媽壓根不買賬,鐵了心認定女兒出事就是我搞的鬼。
柳如煙也坐在輪椅上策應着,不斷錘擊扶手抗議。
「敢發誓他就在附近!誰撒謊誰天打雷劈!劉春超,你敢不敢賭咒?你個混蛋!」
「我不發。」
「你心虛!」
「對,我就心虛。」
柳如煙一家三口集體沉默一秒,旋即爆發。
「你們聽見了嗎,他承認了!」
「人家有脾虛腎虛的,我心虛心慌犯法嗎?憑啥跟你發誓?你算哪根蔥?」
這幾句話噎得他們直跳腳。
村民們手忙腳亂地攔着,村長也拽着我讓少說兩句。
我哪兒肯忍?
這輩子可算盼到她栽跟頭了。
今兒要不把她埋汰個夠,我都對不起上輩子那條沒保住的腿!
……
「你們瞧瞧他這副嘴臉,我嚴重懷疑冰面就是他提前弄壞的!」
柳如煙這話拋出來的時機簡直刁鑽,眼看佔不到便宜,又把髒水往我身上潑。
村民們面面相覷,都在琢磨這話的真假。
她爸媽明知女兒在胡扯,卻跟踩着尾巴似的往上撲,扯着嗓子喊:
「你個天殺的!這就是故意殺人啊!你得償命!」
「村長你看看,這就是你們村的人!我要上報組織,扣光你們的工分!」
村長憂心忡忡地看向我。
我冷笑一聲。
「我去破壞冰面?這話是人能想出來的嗎?現在河面凍得邦邦硬,要不你們上去踩踩,看看是不是我動的手腳?」
我轉向村長,「到縣裏報警吧,這是在污衊。」
「我行得正坐得端,不怕查。」
「倒是他們三個城裏人,成心往我身上潑髒水,就沒想過後果?」
一聽我要報警,柳如煙一家頓時慌了神。
他們以爲我不懂法?
我活了兩世,還能讓他們唬住?
村長見狀再次上去勸。
說都是意外,別把事情複雜化了。
可誰也沒想到,柳如煙突然把心一橫,甩出句讓我三觀震碎的話:
「我不管!他必須娶我,伺候我一輩子!
「他毀了我一輩子,這是他該付的代價!」
她的語氣看似理所當然,實則是她早就謀劃好的計策。
這個女人想用婚姻來捆綁我,以此滿足她不可告人的目的。
-5-
我早該料到,如今沒人待見的她,無非是想賴上我當免費勞力。
不過她實在癡心妄想了,我就算一生不娶,孤獨終老,也不會選她。
更何況,我還有我的靈兒。
不光我,連村民們都覺得柳如煙的話有些扯淡。
先不說我到底在不在現場,就算真在,哪條王法規定了必須下水救人?
大冬天掉冰窟窿裏,弄不好就被衝到冰層底下,稍有不慎小命就沒了。
再想想柳如煙下鄉這段時間的做派,成天懟天懟地,誰不知道她一門心思盼着回城結婚。
如今被未婚夫退了婚,就想隨便抓個人捆住,讓人家伺候一輩子。
乖乖,城裏人想法就是多!
村民們不少人對她投去了唏噓的目光。
此刻,我媽和靈兒也聞訊趕來了。
「娶什麼娶?兒子,靈兒可是個好姑娘,你可不能虧了人家。」
我微微一笑,拉住了靈兒的手。
「當然不會,我這輩子非靈兒不娶。」
「你給我鬆手!」
柳如煙看到這一幕後直接瘋了,跟被點了炮仗似的喊起來。
那反應,倒不像是裝的了。
她該不會還把我當成上輩子那個任她拿捏的窩囊丈夫吧?
真以爲我還會由着她撒潑?
搞笑。
我冷笑一聲,拽着靈兒扭頭就走。
路上,靈兒小聲問我:「柳如煙怎麼回事啊?」
我簡單撂下一句:「掉冰湖裏凍沒了雙腿,現在想隨便找個人賴上,剛好瞅見我了。」
「她怎麼能這樣呢?」
「誰知道呢,」我聳聳肩,「說不定凍壞了腦子唄。」
-6-
柳如煙一家來了以後就沒回去,賴在村裏了,逼着村長給找住處。
村長往我這兒跑了好幾趟,愁得直搓手,說這家人把村裏攪得雞犬不寧,還放話要往上頭舉報。
報就報唄,我有理我怕啥。
可才過了兩天,村口突然來了個報社記者。
隔壁大叔火急火燎跑來通風報信,說柳如煙一家正拉着記者胡編亂造,讓我趕緊去瞧瞧,別叫人瞎寫了登報。
人家是城裏來的文化人,路子比咱寬多了。
我緊趕慢趕跑到現場,就看見柳如煙正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演苦情戲。
她爸媽在旁邊煽風點火,把我描繪成了冷血無情的加害者。
「記者同志啊,您可得給我們如煙做主啊!她作爲知青來這兒奉獻青春,可這小子眼睜睜看着我女兒在冰水裏撲騰,愣是躲在岸邊不救人!」
「就因爲他見死不救,我女兒才落得截肢的下場,現在連未婚夫都退婚了,一輩子全毀了啊!」
「早知道下鄉是這結局,說什麼我都不讓她來!農村人這素質怎麼得了啊!」
柳如煙她媽哭得那叫一個悽慘,彷彿真的遭受了天大的冤屈。
記者聽得眉頭緊鎖,逮着城鄉矛盾的由頭猛做記錄,還不停向圍觀村民求證。
柳家三口仗着村民們沒見過大場面,不懂怎麼跟媒體打交道,以爲能隨便顛倒黑白,把輿論往歪路上帶。
我深吸一口氣,大步走上前去,直視着記者的眼睛說道:
「同志,未經證實的東西不要輕易發出去,否則我會追究你們報社的責任。」
記者眼神明顯閃了一下,他心虛了。
我正想接着敲打幾句,村裏吳嬸突然擠過來,一開口就唉聲嘆氣。
「劉家小子,不行你就把人家娶了吧,咱村裏被折騰得烏煙瘴氣的,實在受不了了。」
她頓了頓,壓低聲音道:
「再說了,你那天確實去湖邊割乾草了,就在落水點附近,這事兒你賴不掉的。」
我盯着吳嬸,心裏咯噔一下,「你在說什麼?」
「非讓我拿證據?好,我能說出來你那天割的乾草一共有多少,還能確認你回來的時間,就是她落水的那時候。」
「那個湖有乾草的地方就那一片,你說你沒看見,可能嗎?」
「人家柳知青來鄉下支援咱們,你咋能這麼沒良心?是誰教你這麼做人的?」
-7-
吳嬸的話鋒芒畢露,甚至明嘲暗諷我沒家教。
我敢打包票她那天根本不在現場!
可她把事兒說得有鼻子有眼,跟親眼看見似的……
我盯着吳嬸的眼睛一言不發,吳嬸下意識往後縮了縮,還跟柳如煙飛快對視了一眼。
緊接着就扯着嗓子嚷嚷,生怕村裏人聽不見:
「劉家小子平時品行沒得說,但這次真是做錯了,我一個長輩必須說他幾句。」
「人家柳知青可是黃花大閨女,就因爲他沒及時救人,兩條腿都凍沒了。人家沒讓他賠錢,也沒報警抓他,就提個結婚的小要求,我看一點都不過分!」
「劉家啥條件?他爹走得早,窮得叮噹響。柳如煙家可是城裏的,有錢有教養,這門親事是八輩子修來的福分,你們說是不是?」
村民們交頭接耳,經吳嬸這麼一攪和,已經能聽見些七七八八的閒話。
吳嬸見起了效果,昂首挺胸地又準備發言。
我直接打斷。
「你別倚老賣老了,看你是長輩我給你點面子不罵你!八輩子修不了的福分,你怎麼不讓你兒子娶她!」
吳嬸也有個兒子,比我小兩歲。
從柳如煙下鄉那天起,就跟個跟屁蟲似的圍着她轉,又是幫着挑水又是幫着劈柴。
用現代說法,就是所謂的舔狗。
但他還不是真舔,屬於臥薪嚐膽的那種心機男。
從上學那會起,他爲了抄作業,能給班裏的尖子生摸一整天的魚蝦。
如今他湊到柳如煙跟前,壓根不是看上了人,就是想借着她的關係網,給自己謀條跳出農村的路。
前世柳如煙出事後要和我結婚,吳嬸的兒子氣急敗壞,村裏最恨我的人就是他。
他認爲是我橫插一腳斷了他的念想,害他白白忙了那麼久。
吳嬸知道兒子那點算盤,自然也把我恨得牙癢癢。
但凡她兒子日子過得不順心,準țũ̂₇保站在我家門口指桑罵槐,把啥過錯都往我頭上扣。
柳如煙不明就裏,被吳嬸攛掇了幾回,竟把火氣全撒我身上,嚷嚷着當初還不如嫁給吳嬸兒Ŧų₉子,起碼是個正常人。
如今,吳嬸睜着眼睛說瞎話,偏偏又能精準戳中要害。
她不在現場,怎麼就能知道我那天在湖邊?
甚至連乾草數量和時間點都說得分毫不差?
唯一的可能,只有一個——
柳如煙也重生了。
這些「真相」,怕不是她照着上輩子的記憶,偷偷透露給吳嬸的。
-8-
我與柳如煙四目相對。
她眼底飛快掠過一絲藏不住的得意。
似乎對吳嬸的「挺身而出」很滿意。
我繞過吳嬸直接湊到她輪椅邊,彎腰貼着她耳朵壓低聲音。
「想讓我娶你?除非你活膩了……忘了上輩子你是怎麼作踐我的?」
柳如煙渾身一僵,猛地抬頭,驚恐萬分。
那模樣就像剛反應過來,我也重生了。
真是可笑。
她上輩子喫準了我性子軟,怎麼磋磨我都不吭聲。
如今自己落了難,轉一圈又想讓我接盤,指望我像上輩子那樣伺候她?
做夢!
老子也是從鬼門關爬回來的,能由着她拿捏?
再說了,這麼精於算計的人怎麼就不想想,我爲什麼突然就不救人了?
聰明反被聰明誤。
「別再作了,鬧下去無非兩個結局,要麼我把你那點重生的底褲都扒出來,讓你在村裏沒法做人。」
「要麼我娶了你,然後把上輩子你對我的折騰加倍還回去!」
說完,我挺直胸膛拿上鋤頭走了。
柳如煙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吳嬸沒了主心骨,站在原地不知道該幹啥。
路過她身邊時,我頓了頓,甩過去個鄙夷的眼神:
「少跟着瞎起鬨,真把人逼急了,有你喫虧的時候。」
-9-
話都說得這麼清楚直白了,我以爲柳如煙會知難而退,停止荒唐的舉動。
沒成想當晚我獨自在家,就着昏黃燈光修農具時,外頭突然響起輕輕的敲門聲。
我打開門,竟看到柳如煙坐在輪椅上,獨自一人。
月光勾着她的影子,臉上那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倒真像回事兒。
見我開門,她聲音軟得能掐出水:
「能讓我進去嗎?我想和你單獨談談。」
「沒什麼談的。」
我皺着眉就要關門。
她慌忙伸手阻攔,門沿夾到手指,疼得她倒吸一口涼氣:
「求求你了,就談這一次,談完我立馬走,再也不回這村子!」
我遲疑了下,還是讓她進了屋。
屋內氣氛有些沉悶,我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她。
柳如煙抬眼時眼神複雜,又是愧疚又是無奈。
但我感覺都是裝的!
她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
「今天白天是我不對,我不該那樣對你,不該夥同我爸媽污衊你。」
「你夥同的不止你爸媽,還有你那個姓吳的媽。」我冷聲打斷。
柳如煙抿住嘴。
「我知道,我上輩子對你太狠了,回想起那些折磨你的日子,我自己都覺得心如刀絞。」
我冷哼一聲,真能演啊。
「現在知道心如刀絞了?當初你對我百般羞辱的時候,怎麼沒想到會有今天?」
柳如煙低下頭,眼淚啪嗒啪嗒砸在輪椅扶手上:
「我知道說啥你都不信,但我是真後悔了。」
「重生回來,我一直在想,也許這就是命運給我的懲罰,讓我也嚐嚐失去雙腿的滋味,讓我明白你曾經受過的苦。」
她抬起淚眼,目光懇切地看着我。
「這些日子我日日夜夜都在反思,我發現我對你,其實一直都有着不一樣的感情。今天是迫於無奈,我怕你不要我,纔出此下策。」
「你打住,兜兜轉轉尋覓了一整圈沒人要你,你纔想起我,有啥不一樣的感情?看我傻?」
柳如煙急忙搖頭。
「不是的,這次落水被截肢,未婚夫退婚,我纔看清這世道,也看清自個兒的心。
「我心裏頭……其實一直是依賴你的,只是以前死要面子不肯認。」
她吸了吸鼻子,語氣突然帶了點急切:
「你想想,咱們倆一起經歷了那麼多,上輩子有過那麼多的糾葛,這難道不是一種緣分嗎?」
「雖然過去的日子不堪回首,但我們可以重新開始啊。只要你娶了我,我會用後半輩子來彌補上輩子對你犯下的錯。」
我被氣笑了。
老天爺讓我重生,是看我上輩子太憋屈,給我機會重新活呢!
要是再跟她攪和到一塊兒,怕不是得被老天戳着脊樑骨罵蠢蛋。
「行了,該說的都說完了吧,你趕緊走吧。」我已經不耐煩了。
她伸出手,一把抓住我的衣角。
「春超,再給我一次機會成不?我學做飯、學伺候人,準能當個好媳婦!我不想後半輩子孤苦伶仃,只有你能給我個家啊……」
我甩開她的手,心中有些煩躁。
「柳如煙你腦子還沒凍清醒?我現在對你只有恨,上輩子的賬還沒算完呢!再說了,別人都躲着你走,我憑啥犯賤娶個殘廢?」
「而且我已經有對象了,她溫柔可愛比你強百倍,別癡心妄想了!」
這話像把刀子戳在她痛處,柳如煙猛地轉動輪椅堵在我跟前,聲音都變了調。
「那個村姑有什麼好?她比我有錢?比我長得勾人嗎!」
我呵呵:「她有腿。」
柳如煙:……
她盯着我,眼神從哀求變成絕望,像抓住最後一根稻草似的問:
「你就這麼狠心?看我現在這樣,真能硬起心腸不管?」
我直接指向門口:「對,我狠起來連自己都怕。滾。」
誰料她突然咬牙切齒,下一秒扯開嗓子就喊:
「救命啊!劉春超要強姦我!」
喊着還一把撕開上衣,指甲在胸口狠狠抓出幾道紅印子。
「你不娶我是吧?行!我毀了你!把你拖進泥潭一起爛!好話說盡你不聽,這是你自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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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如煙這手突然襲擊打得我措手不及,整個人僵在原地,腦子嗡嗡作響。
還沒等我回過神,屋外已經傳來噼裏啪啦的腳步聲,眨眼間一羣村民就撞開房門。
只見柳如煙敞着衣襟坐在輪椅上,胸口幾道抓痕觸目驚心。
而我鐵青着臉站在一旁,活像被當場抓包的流氓。
帶頭的就是吳嬸,她看到這一幕,立刻跳出來指着我大聲嚷嚷:
「大家看看,這劉家小子平日裏看着老實,居然幹出這種禽獸不如的事!」
村民們的眼神中充滿了憤怒和鄙夷,紛紛指責我。
「劉春超,你怎麼能幹這種缺德事!」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各種難聽的話此起彼伏。
我大聲解釋:
「她誣陷我!是她自己撕的衣服!」
但此時村民們已經被憤怒衝昏了頭腦,根本沒人願意聽我解釋。
就在這時,江靈兒扒開人羣衝進來,臉色煞白地盯着我,聲音都在抖:
「春超,這……這到底咋回事?」
「靈兒你信我!」我抓住她的手,「她逼我娶她我沒答應,就自己撕破衣服喊強姦……」
靈兒眼裏閃過一絲猶豫,卻在下一秒猛地攥緊我的手:
「我信你!你不是那種人!」
一旁,柳如煙卻哭得越發悽慘。
「我就是想跟他再說說我墜河的事,還自己一個公道。」
「沒想到他直接撲過來,說先嚐嘗我的身子,再確定要不要娶我。」
她的哭聲在寂靜的夜裏格外刺耳。
很快,柳如煙的爸媽也來了,抄起鋤頭就要跟我拼命。
我踉蹌着後退,一把拽住村長的胳膊:
「叔!快報警!讓警察來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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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趕到後先是盤問經過,然後查看柳如煙的情況。
那個年代沒有什麼刑偵的儀器,想要取證難如登天。
雖說只憑她柳如煙一己之言,根本無法定我的罪。
然而警察都說了需要調查,旁邊的吳嬸卻一直在捕風捉影。
刻意說明柳如煙是知青把她抬高後,就開始肆無忌憚地朝我潑髒水。
「警察同志您可得好好查!這小子早惦記上柳知青了,以前下地幹活就跟蒼蠅似的圍着轉。」
「後來聽說人家有未婚夫,眼紅得發瘋,指不定就是他故意破壞冰面讓如煙掉下去的!」
「如今看人家沒死透,竟想霸王硬上弓……」
很多村民被她這套邏輯帶偏,害我被千夫所指。
江靈兒急得直掉眼淚,跟吳嬸爭辯說她胡說。
吳嬸指着江靈兒的鼻子咒罵她不知廉恥,說她一定早跟我上過牀了。
我一把抓住江靈兒的手,衝她搖頭示意她別說話。
吳嬸卻當我心虛,罵得更來勁。
我媽在人堆裏急得直跺腳,好幾次都差點暈過去。
等吳嬸罵得口乾舌燥差不多了,我帶着江靈兒和我媽直接回了家,緊閉房門。
柳如煙一家和吳嬸被氣壞了,大吼着讓警察把我抓起來嚴刑拷打。
可警察辦案得講證據,沒憑沒據的誰也動不了我。
屋裏頭,聽着外面的叫罵聲,我慢慢攥緊了拳頭。
你們的招數耍得差不多了,也該輪到我出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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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夜色,我從後門溜了出去,攔住了正要回所裏的民警。
「我是被冤枉的,」我壓低聲音,「跟我來,馬上讓你們看到真相。」
警察面面相覷,猶豫片刻還是隨我來到了吳嬸家的牆垛下。
昏暗的燈光透過窗戶灑在黃土地上,我和兩個民警靠在土牆後,豎着耳朵聽。
吳嬸在屋裏哈哈大笑,跟她兒子講述今天的輝煌戰績。
「兒子你聽着,進城的事兒穩了!你是沒看見劉春超今天那熊樣,被我幾句話說得抬不起頭!」
「我編的那套瞎話連自己都快信了,柳家人直誇我幹得漂亮。」
「等柳如煙把劉春超拿捏住,媽立馬讓他們帶你進城!」
「就算他今天躲過去了又咋樣?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兩位警察聞言此話面色難看至極。
他們準備進去,被我一把拉住。
因爲此刻不遠處,幾個剛從我家看熱鬧回來的村民路過。
其中一個還是我們村出了名的大喇叭,八卦婆。
見我們躲在那裏後,滿目狐疑。
我嘴角一揚,衝她勾了勾手指,還做出「噓」的手勢。
兩人神神祕祕地走了過來,跟我們一起貓在牆垛後。
裏面,吳嬸還在吹噓自己的輝煌戰績,殊不知這一切都被我們聽得一清二楚。
王嬸聽着聽着,眼睛瞪得像銅鈴,嘴張成了個 O 型。
「刺不刺激?」
我故意抬高音量,屋裏的吳嬸嚇了一跳。
「誰!」
等推開窗戶一瞧,只見牆根下蹲着好幾個人。
看到其中兩個還是穿制服的民警時,當場就傻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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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當即警告吳嬸不許出門,便跟我故技重施,摸黑到了柳如煙家臨時借住的土坯房。
那幾個八卦婆根本抵抗不了八卦的誘惑,捂着嘴跟在後面。
剛到窗根下,就聽見屋裏吵得熱鬧。
柳如煙她爸直拍桌子:「強姦這招根本不行!萬一傳出去,如煙這輩子還怎麼嫁人?」
柳如煙卻把輪椅碾得咯吱響:「我都放低姿態跟他道歉了,是他不識好歹!反正我腿沒了,不如把他拖下水一起爛!」
我和民警、八卦婆們在窗外聽得清清楚楚。
八卦婆們臉上滿是震驚,誰能想到這癱在輪椅上哭哭啼啼的柳如煙,心裏頭藏着這麼多算計?
民警們的臉色愈發凝重,他們意識到這起事件遠比想象中複雜和惡劣。
等裏頭嘀咕得差不多了,民警覺得時機成熟,直接推門而入。
屋內的柳如煙一家登時全愣住了。
在看到我們身後還跟着幾個村民後, 臉上更是瞬間變得慘白。
柳如煙下意識地用手捂住臉,似乎想躲避衆人的目光。
她也知道丟人。
民警一臉嚴肅地說:
「柳如煙, 你蓄意誣陷、擾亂治安,你還有什麼話說?」
柳如煙她爸極力狡辯:
「警察同志, 這其中肯定有誤會, 我們也是受害者啊!」
民警冷哼一聲:「剛剛你們的對話我們都聽到了, 大家都是人證, 你們就別再抵賴了。」
我走上前, 看着柳如煙, 壓低聲音道:
「柳如煙, 你上輩子對我百般折磨,這輩子又想故技重施?你的心咋就這麼毒?」
她猛地抬頭,眼裏淬着怨毒。
但此刻, 她已無話可說。
八卦婆們回過神來, 紛紛指責柳如煙一家的惡行。
「太缺德了!咋能這麼冤枉好人!」
「這種人就該送派出所!不能讓他們橫行霸道!」
她們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裏格外響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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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幾個八卦婆幾乎是連夜把消息傳遍了全村。
等第二天一早, 連八歲小孩都知道了真相。
在柳如煙等人的惡行被揭露後,吳嬸一家的生活也瞬間天翻地覆, 在村子裏徹底成了過街老鼠, 人人喊打。
從前她仗着輩分高、性子潑辣,在村裏說長道短無人敢惹。
如今村民見了她就跟見了瘟疫似的,遠遠瞅見就繞着走。
她每次出門, 都能感受到四面八方射來的厭惡目光。
那些曾經與她關係不錯的嬸子大娘, 如今也對她冷若冰霜, 甚至還會在她背後指指點點。
孩子們更是不懂掩飾,看到她就大聲叫嚷:
「壞婆娘, 就是她幫着壞人欺負春超哥!」
她想罵回去, 話到嘴邊卻又被自己的行爲臊得慌,只能佝僂着腰落ťūⁱ荒而逃。
吳嬸的兒子更慘,他原本還指望着靠柳如煙一家進城。
如今希望成了泡影,連說親的事兒都黃了。
之前鄰村有個勤勞的姑娘經人介紹跟他相看, 雙方都挺滿意。
可吳嬸誣陷人的事兒一傳開,姑娘她爹直接拍了桌子:
「這種心術不正的人家,咱高攀不起!萬一以後惹出禍事, 可不得牽連咱們!」
婚事告吹後,這小子處處碰壁, 氣性越來越大。
他覺得自己的大好前程都被母親給毀了, 對吳嬸的恨意與日俱增。
終於有天夜裏,他喝了點悶酒, 當着全村人的面甩了吳嬸一巴掌:
「讓你作,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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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如煙一家的下場同樣沒好到哪兒去。
在村民們的憤怒聲討和民警的押送下,他們灰溜溜地被帶到了派出所。
柳如煙坐在輪椅上,往日的囂張和心機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絕望和恐懼。
她的爸媽則低着頭,神情沮喪,彷彿失去了所有的精氣神。
到了派出所,按照法律程序,警察Ṭųⁱ對他們進行了詳細的訊問和調查。
Ṱű⁰柳如煙對自己誣陷我的事實供認不諱,她的爸媽也承認了協助她實施誣陷的行爲。
這下可好,老兩口本想給女兒訛個「長期飯票」,結果把自己也搭了進去。
不僅要蹲局子,連引以爲傲的退休金都被取消了。
等他們出來, 城裏人那點「優越感」徹底成了泡影。
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賠得底褲都不剩。
而我和江靈兒, 早在風波平息後就定了婚約。
結婚那天, 我攥着她的手,看着她眼眸中自己的倒影……
上輩子沒嘗過的甜,這輩子總算攥在了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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