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爺的心尖寵總想另嫁他人

國公府世子爺的眼睛長到天上去了,對我這種來打秋風的窮親戚,很是看不上眼。
我本想靠着國公府找個有前途的讀書人嫁了,但陰差陽錯卻上了世子爺的牀。
我看着他要殺人的目光,顫巍巍道:「只要你幫我找個好人家,我絕對不訛你……」
他冷笑一聲:「聽你這意思,是不想對我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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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母在國公府做妾。
她年輕時有幾分姿色,很得國公爺的寵愛。
我家在京城開了家米鋪,一家人的日子還過得去,但我爹孃想要我嫁個讀書人,畢竟商人被人瞧不起。
我被送到姨母那裏。
姨母也很喜歡我,可能她膝下沒有一兒半女,如今上了年紀,國公爺力不從心,也不怎麼來她的院子,比較寂寞。
姨母對我的婚事拿出了十二分的熱情。
她對我道:「初音,我告訴你啊,寧做平頭老百姓家的正頭娘子,也別做富貴人家的妾。你看看你姨母我,早年倒是過了些富貴日子,但一兒半女也不準生,落得個淒涼的下場,凡是都要看人臉色……」
這話說的,我也懂。
誰去做妾,任人拿捏啊。
要我說,得找個脾氣好的讀書人,將來有個一官半職的,我當家做主,不用看人臉色,那纔是好日子。

-2-
姨母請了些媒婆來她的院子。
我含羞帶怯的站在那裏,讓媒婆們打量。
其他的事,都是姨母幫我去說。
我來國公府,就是爲了沾沾國公府的名頭。
媒婆去說道我身份時,那也是國公府的一個遠房親戚,而不是隻有乾巴巴的一個小米鋪的閨女做介紹。
媒婆們很滿意,滿嘴是笑的離開了。
我預感我的婚事將比較順利。
因爲我這個人狗屎運一向很好,而且我長得雖然不是傾國傾城,但至少小家碧玉,給人做娘子正好。
從姨母院子裏出來,我繞着侯府的星月湖逛逛。
侯府很大,又美輪美奐,富貴逼人,實在讓人羨慕。
我忍不住感慨。
要是我有這麼大一個院子,我將多麼的趾高氣揚啊。
我正感慨着,迎面走了一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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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侯府的世子爺。
趙若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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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立刻繞了個道,躲着他從另一條小徑跑了。
這侯府的世子爺,眼睛是長到天上去了,特別看不起我們這些窮親戚。
我原來也來侯府玩過幾次。
但每次他都一臉嫌棄的打量我。
雖然我每次來,確實是沒什麼好事。
人家嫌棄也是應該的。
不過我可以不看他的臉色啊。
我繞到了一處開滿了桃花的小院裏,驚歎道:「侯府還有什麼驚喜,是我不知道的。」
「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
突然,背後傳來一個男聲。
我嚇了一跳,一回頭,居然是世子爺。
我忙堆起了笑臉,扶了扶,算是打招呼:「世子爺。」
他上下打量我:「宋初音,你這次來我家,又是幹嘛?」
我擺擺手:「沒事,沒事,我就是來看看我姨母的。」
「呵。不說實話,是吧,打量我查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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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吧,這就是他的討厭之處了。
非要弄個明白,讓大家面上不好看。
不過,我打量了一下他。
趙若鴻也正是讀書的年紀,兩年前他還考了個榜眼,現在在翰林院供職。
他認識的讀書人肯定多。
而且,有他給我說媒,相當於是做了個擔保,沒準比那些媒人更靠譜。
就算他不願意給我做媒,但是搞好關係,我將來也可以把媒人給的候選人給他看看,讓他幫我打聽打聽那人的品性。
有了這些思量,我臉上的笑真誠了許多。
「害,世子爺,您耳聰目明,有什麼事是您不能查出來的嘛?」
我靠近他一些,「其實不是什麼大事,就是,您看我,是不是到了快要嫁人的年紀了?」
或許是靠的太近了,他不動聲色的後退了一步,臉色發紅,聲音有點結巴:「所以呢?」
「所以,我來找我姨母,幫我安排些有前途的讀書人相看相看啊!」我嘿嘿笑了兩聲:「這還真是不好意思,每次都藉着您侯府的名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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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我,沒說話。
眼睛像是一汪深譚,深不見底的樣子。
不愧是侯府未來的當家人,永遠不會讓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我搓搓手,繼續道:「世子爺,您看,咱們也是個親戚了,侯府的便宜我們家也佔了這麼多年了,不差這一件事兒了,要不您也幫我物色——世子爺,別走啊,事成之後,您就是我孩子的乾爹了!」
真是掃興。
我看着他的背影,恨恨道:「有什麼可傲的,不就是比我會投胎嗎?!」
媒婆的效率真是高。
沒兩天,就送來了很多舉子的畫像和簡介。
我看的眼花繚亂。
其中有個父母雙亡的舉子我最中意,將來不用伺候公婆。
他叫謝青山,就是家裏窮了點,現在還在一邊賣畫一邊讀書,等着考試。
媒婆的意思是,這種窮酸書生,就怕他突然發達了,高攀不起,又怕他一直不發達,家裏娘子得熬成個黃臉婆,跟着喫苦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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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母說要當面看看這謝青山。
畫像上還是蠻清秀的一個公子。
謝青山借住在山上的廟裏,那裏香火旺盛,也方便他賣畫。
姨母便說帶着我藉着上香的名頭,去瞧瞧。
我們從侯府側門出去。
妾室是不能走正門的,這是規矩。
馬車走到半路時,後面有馬蹄聲,下人們道:「是世子爺。」
姨母趕忙下車,準備和世子爺打招呼。
姨母將來在侯府的日子,還仰仗着這未來的當家人呢,自然要做小伏低。
世子爺客氣和姨母行了個禮,道:「既然姨娘也是去成華廟,那便同行吧。」
在馬車上,姨母衝我嘀咕,道:「世子爺倒是長得好又有出息,可惜,就是咱們高攀不起,他那個娘本來就看我不順眼,哎。」
我偷偷撩起車窗簾看世子爺,長得真的好看,就是臉色很黑。
再好看,脾氣不好,我也不稀罕。
咱們得不到的東西,統統都是廢物,毫無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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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馬車,姨母去大堂裏祭拜,我在外面假裝不經意看謝青山。
他就在廣場那裏賣畫。
長得還可以。
看他說話也是斯文有禮的樣子。
就是,看着他補丁的衣服,真窮啊。
我可不想過窮日子。
突然,身邊傳來一股陌生的氣息,我嚇一跳,回頭一看,居然是世子爺。
他和我一起看遠處的謝青山,道:「那就是你的夫婿候選人?」
語氣裏還帶着點嘲諷。
我心裏煩他這麼說話,但還是道:「世子爺,您認識他嗎?他學問怎麼樣,將來中科舉有沒有希望,希望大不大,品性怎麼樣?」
他蹙眉看着我:「你幹嘛把別人當成白菜一樣稱斤要賣的樣子?那別人挑你,不也是挑豬肉一樣?這種婚姻有意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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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哪裏來的二傻子啊。
婚前能挑一挑,稱一稱,已經很不錯了。
還以爲人人都像他一樣,巴結着想和他結親的人那麼多?
咱們普通來百姓,可不就是想着找個可心人兒,互相幫扶着過一輩子嗎?
不幫忙就算了,還教訓我一通,我衝他翻了個白眼,去找姨母了。
他還在後面喊:「你跑什麼?你數兔子的,一言不合就走人?」
姨母問我謝青山怎麼樣,我說其他還好,就怕他太窮了,房子都沒有,成婚了住哪裏。
姨母便說再相看相看。
侯府夫人聽說我在挑夫婿了,還說帶我去簪花會瞧瞧。
簪花會,是一些官家夫人相看媳婦的場合。
不過主要還是看被什麼人帶着去,還是那句話,帶着去的人名聲好,門第高,就是個擔保。
姨母高興的很,對這夫人千恩萬謝的。
夫人做人真的還可以,雖然不喜歡姨母,但我們每次有事要幫忙的,她還是會搭把手。
大家族的正頭夫人,這氣度就是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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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是打扮了一番,姨母把她壓箱底的東西都給我用着了。
我看着她那箱寶物,眼睛發光。
這年頭,我爹孃累死累活開米鋪,一年也就掙一百多兩銀子,但是侯府這種地方,人家那數不清的莊子每年的收成就不知道多少了。
我姨母還是妾室,都比我們家富的流油。
簪花會還挺盛大的。
世子爺也去了。
姨母說夫人想要給世子爺也挑個媳婦。
簪花會果然熱鬧非凡。
一般來說,我們這些未婚女子,都是在外面的亭子裏說說話,玩玩,那些要嫁女兒或者要相看媳婦的夫人們,就坐在屋內說話,或者觀察觀察我們。
我去了亭子,很快就和兩個看起來差不多年紀又面善的姑娘搭上了話,互通了姓名,就開始說些家常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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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花會時間挺長的。
中途我有點想上廁所,就去茅廁。
結果就看到世子爺身邊的小廝,在不遠處衝我招手。
小廝好像挺急的樣子。
我忙過去,道:「怎麼了?」
「表小姐,我們世子中了藥,現在正在廂房裏呢,我又不敢留他一個人在這裏,你能幫我去叫個大夫,或者告訴夫人一聲嗎?」
我們正說着話,另一邊就看到一個小姐帶着丫鬟往這邊來了。
那小姐嘴裏還着急道:「看着他把藥喝下去了?」
那丫鬟忙道:「是的,是大公子親自遞給他茶水的,世子爺沒防備,就喝了。」
「那快走,你一會兒拖住他身邊的小廝。」
我和小廝對視一眼,均從對方眼裏看到了驚訝。
現在的婚戀市場競爭就是大,連男人都不安全了。
小廝拉着我趕緊跑了。
我們進了屋,世子爺已經跟個紅透的蝦似的,渾身難受的躺在那裏。
看到我,他愣了下,又瞪着小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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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廝忙解釋了一遍現在的情形。
世子爺眉頭蹙的更緊。
我打開窗戶,道:「還是趕緊跑吧。」
我和小廝合力把世子爺推出了窗戶外,外面的敲門聲已經響起了。
又開始推門。
小廝忙去抵住門。
我趕緊爬出窗戶,扶着世子爺就近躲在了另一間房裏。
鎖了門,我看了看外面荒無人煙的園子,心想,今天好歹也是幫了世子爺一個大忙,看來將來能挾恩圖報了。
我正美滋滋的想着,身後突然靠上來一具炙熱的身體。
我猛地被人抱住了。
世子爺抱着我,嘴裏喃喃道:「初音,我好難受。」
我感受了一下他身體的溫度,雖然很不適應,但還是鎮定道:「能不難受嗎?你現在燙的跟個猴一樣。忍忍吧,誰叫你那麼招人呢。」
說着,我就繞開他,準備躲在另一邊。
我可不想肖想他的身體,畢竟我不想做妾。
而且世子爺這種人,一看就是婚後冷冰冰的那種,也不會關心身邊人,簡直遭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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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他不放我走。
還把頭靠在我脖子那裏,甕聲甕氣道:「初音,你好香啊。」
我感覺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我乾笑了一聲,道:「世子爺,咱們先這樣,你先放開我,我去看看有沒有人追來。」
「不放,放開你,你就跑了。」
Ṭů⁰然後,他、他、他就開始吻我!
我的清白!
我抬手給了他一巴掌。
他抬起頭來,一雙眼睛全是紅血絲,沒有半分清明。
看到我居然敢打他,他幽幽笑了一聲:「初音在我的夢裏,還這麼真實啊。」
什麼夢,這是真的啊。
然後他一把攥住我的手,道:「放心,哥哥會好好疼你的……」
!!!
……
我醒來的時候,天都黑了。
殺千刀的,今天真是流年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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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恨恨的睜開眼,看到一雙比我還要憤怒的眼睛。
我嚥了咽口水。
我纔是受害人啊!
我立刻瞪着他。
他別開眼。
我們兩默默把衣服穿上。
我趕在他開口之前,道:「這件事,咱們都當沒發生過,我會告訴姨母,我是回了躺我爹孃家裏。」
想了想,那我也太虧了,立刻又補充道:「你佔了我這麼大個便宜,肯定要補償我,你得給我找個好夫婿。要人品好,學問好,有前途,還有錢的。」
他看怪物似的看着我,冷聲道:「你現在清白都沒了,還想着嫁別人?」
「那怎麼了?」我恨恨道:「這件事完全就是意外!我還是個正經女子,你們男人經常逛青樓,都不會被譴責,我只是一次意外,大不了以後我丈夫去逛青樓,我饒他一次。」
說完這話,他看着我的目光像是要殺人。
我想了想,現在的世子爺,估計就是個黃花大閨女,被人ẗű̂³迷暈污了清白,我還是別刺激他了。
我顫巍巍道:「只要你幫我找個好人家,我絕對不訛你,咱們就當被狗咬了一口。」
他冷笑一聲:「聽你這意思,是不想對我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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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沒吵出個名堂來,因爲小廝來找了。
小廝看我的眼神很是不恥和憎恨,估計覺得他找我幫忙,最後卻被我佔了便宜?
我真想挖了他的眼睛。
明明我纔是被佔便宜的人。
回了府裏,姨母對我突然失蹤很是不滿,說夫人已經生氣了。
我解釋了一通,才矇混過去。
睡在牀上的時候,我猛然想起,避子湯!
我可不能發生意外。
第二日。
我讓人去叫世子爺的小廝過來。
那丫鬟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怪物。
也是,畢竟人家叫我一聲表小姐,是客氣,我姨母在府裏,都算半個奴,我又算個什麼東西。
不過現在不是計較這些臉皮的時候。
小廝來了以後,我讓他趕緊去弄點避子湯來。
要掩人耳目。
我剛說完,世子爺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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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世子爺站在院子裏,我感覺異常尷尬。
我問他:「你找我做什麼?你可別找我了,免得被人發現了咱們的骯髒事。」
他道:「我毀了你的清白,我要對你負責,我會去求我爹孃,娶你爲妻。」
「拉倒吧!」我立刻激烈的反對:「你爹孃纔不會同意你娶我,最多讓你納我爲妾,我不給人做妾的,你想都別想。你趕緊去給我找個書生舉子什麼的,我要嫁人。」
「你都是我的人了,你還嫁誰?」他惱怒道:「要麼你先做妾,等你生了孩子,把你抬做正頭夫人。我發誓我這輩子只有你一個,行了嗎?」
我差點氣的火冒三丈:「你想得美!我纔不給你做妾,我也不願意嫁給你,你們家規矩這麼多,我在這裏得憋死!這件事別說了啊。」
世子爺更加生氣:「你真是,爲你好,你還不領情!你是驢嗎?」
「好不好的,我自己會算計,你佔了我便宜,必須去幫我相看相看相公,你去查查那個謝青山——喂喂喂!別走啊!」
我們又不歡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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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沒去相看謝青山的品性,媒婆就說人家現在不想娶親了。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侯府莊子上送來了很多橘子。
橘子太多,喫不完,下人都很可惜,說去年就倒了很多。
我和姨母坐在院子裏喫橘子。
姨母又感慨,男人都是大豬蹄子,年輕時候粘的可緊了,她一老,就看都不看一眼,膝下也沒個一兒半女的可以依靠,只有我這個外甥女來瞧瞧她。
我一邊把橘子都剝了放盆裏,一邊玩着橘子皮。
我想起我生病時,沒什麼胃口,我娘就喜歡用橘子皮蒸雞蛋給我喫。
我看着那些橘子,去小廚房拿了爐子出來生火。
姨母一邊在絮絮叨叨說話,我就在旁邊做把橘子和切細的橘子皮扔進鍋裏煮,還放了些砂糖進去。
橘子很快成了漿糊一樣的東西,有很大的香味。
姨母稀奇的看着我。
我也驚喜的看着這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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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覆嘗試了幾次,我發現要把橘子皮沾着的白肉剔除,然後把橘子肉和橘子皮一起熬,放白糖味道最好。
而熬出來的橘子醬,不管是直接喫,還是泡水喝,味道都很好。
姨母高興道:「哎呀,初音啊,你真是立了大功了,夫人要是知道橘子可以熬成醬,一定會重重賞你的。但時候咱們侯府送出去的禮物,就有專門熬製的祕製橘子醬,多有面子啊。」
我按住姨母想要去找夫人邀功的心思,道:「姨母,我不願意把這個祕方告訴別人,你也別說,行嗎?現在還有很多橘子,我想自己熬成醬,那樣我就可以自己賣給別人了,那我豈不是能賺一筆?」
姨母眼睛發亮,一拍大腿:「咱們初音的腦子就是好使!」
說幹就幹。
我本來來找姨母是爲了嫁人的事,但這個橘子醬的事,一下子把我注意力全部吸引過去了。
姨母對我很是大方,說原來國公爺給了她一個鋪子,現在可以給我做橘子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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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想要侯府的橘子,那也要人家同意纔行,而且不能要,得買纔行。
而且還得買其他更多的橘子回來。
還要買罐子回來裝。
人手我倒是自己可以先上。
但也需要一筆錢。
而且要是失敗了,那就是賠本生意了。
姨母把她的私房錢依依不捨的給我了,說讓我千萬別給她賠完了,她指着這個養老。
我忙了半個月,和府裏的管家談買橘子的事,然後又把姨母借我的鋪子整理好,然後熬製橘子醬。
沒日沒夜的忙了好一段時間,弄好了幾百灌橘子醬,但是來買的人卻很少。
因爲一罐橘子醬不便宜,放了白糖,成本就高,醬就貴。
姨母時時刻刻關注着我的鋪子,她出府不方便,我倒是天天早出晚歸的。
她知道了橘子醬不好賣,比我還愁。
我們兩正煩着,丫鬟說夫人請我們過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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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居然是問我橘子醬是在哪裏買的,她想要給她大女兒送東西去的時候,準備一些橘子醬,讓她嚐嚐鮮。
夫人的大女兒隨丈夫去南方生活了,她丈夫在南方任職,夫人每年都會給他們送很多喫的穿的用的過去。
我立刻眼睛亮了,忙道:「夫人,這橘子醬,是我熬製售賣的,您要是想要,我立刻給您送過來。」
夫人愣了下,道:「沒想到,你還挺會做生意的。」
橘子醬熬出來後,我們就送了好些給侯府裏的各房,沒想到現在生意終於來了。
開了個頭,後面生意就好做了很多。
好多大戶爲了嚐鮮,也爲了送人,都來我那裏買醬,一瓶醬也是 200 文錢,我一下子賺了好多,不僅把姨母的本錢還了,還給她分了許多紅。
從橘子醬那裏得到啓發,我又熬了其他醬來賣。
短短三個月,我就從一個一心待嫁的少女,變成了一個整天只想數錢的守財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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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孃來問我,嫁人的事怎麼樣了。
我正研究新的醬呢,就說正在看呢。
我娘道:「你整天忙這些事,做什麼呢,女子最重要的還是找個好人家嫁了,不然就是一輩子的笑話,別人也瞧不起你。」
我爹道:「賺錢都是男人的事,你好好學學女工,將來相夫教子是正經,因爲你做生意這事,好多人都在暗戳戳笑話我們,說你嫁不出去,說我們不會養女兒。」
我本來很好的心情,被他們一說,變得很差。
最後,他們居然說:「管他好壞,你先嫁了再說吧。別挑了。」
真不知道他們怎麼能說出這種話的。
好像只要完成了結婚這件事,他們就萬事大吉了,我將來過得怎麼樣,他們完全不在乎。
我鬱鬱寡歡的熬新的醬,深深感到人生的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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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覺,我原來認爲我成婚的目的,就是爲了找個好相公,可以掙錢給我花,然後我在宅院裏有管理全家的權力,並且還有自己的孩子。
原來我爹孃的米鋪,和我是沒有任何關係的,都是我哥哥和弟弟的。
我也沒體會過有錢的快樂。
可是自從我自己賺了錢以後,我的心態發生了變化。
我爲什麼要去成親?爲什麼要讓另一個男人掌握我的人生,爲什麼要把一輩子都寄託在別人身上?
我可以自己掙錢啊!
我管理我的鋪子,就和別人管理宅院是一樣的。
不過,不成婚是不行的。
正好,世子爺又來找我了。
這段時間他經常來找我。
不過都是偷偷的。
我們雖然好多時候話不投機半句多,但可能是因爲睡過一覺的原因,感覺還是親近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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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在竈頭那裏給我燒火,我洗桑葚,做桑葚醬。
鍋裏桑葚的香味飄散出來,十分濃郁。
看着咕嚕咕嚕冒着熱氣泡,我心裏特別滿足。
「我想到辦法了!」
「我想到辦法了!」
我和世子爺居然同時說了這句話。
我一驚,問他:「什麼?」
他抿脣,問我:「你在想什麼?」
我興奮道:「我終於知道我要嫁給什麼人了!」
我沒注意到他黑了的臉,只覺得我都和他分享了最私密的身體,所以和她說說我的奇思妙想,也不錯。
「我準備嫁個快要死了的男人!」我停下攪拌桑葚的手,道:「我嫁給他,他還有一兩個月就死了,我就是個寡婦了,再也沒人催我嫁人了,而且寡婦比未婚女子做事要方便很多。等我嫁的相公死了以後,我就繼續開我的鋪子!熬更多的醬出來賣!不一定要賣醬,我還可以開飯館,我做菜也很有一套,不過做菜比較浪費時間。我的意思是,我一定能想到很多其他賺錢的辦法,這樣子,我就會賺的錢越來越多,我就成了京城首富,再成爲北方首富,最後成爲天下首富!」
我說的熱血沸騰。
我已經能想到,我將來穿金戴銀,要睡在純金打造的牀上。
我還要把姨母接出來,給她養老送終,好好對她。
說完,我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道:「你覺得怎麼樣,我是不是特別聰明?」

-23-
世子爺還是眉頭緊蹙,道:「你爲什麼就不能想點好的?想一下,你要是嫁給正常的夫君,疼你愛你,關心你照顧你,不好嗎?」
「第一,這個概率是很小的,男人別說關心我照顧我,別天天要納妾,逛青樓我感覺就要燒高香。第二,就算嫁了個關心我的相公,哪裏比得上我成爲首富這種生活呢!你清醒一點,我要是成了首富,天下的美男子,還不是任我挑選!要多少有多少!」
世子爺臉色徹底黑了。
我摸摸鼻子,有點心虛道:「你別覺得我離經叛道。我們家鋪子對面那個賣茶葉的老闆,就是寡婦,人家家裏養着好幾個伶人,大家相處的可快樂了。三妻四妾這種事,不是隻有男人才能做,只要有錢,男人女人都可以。只是女人比較喫虧而已。不過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我要成爲一個賺大錢的大老闆!」
世子爺了無生氣的站起來,道:「我先回去了。」
這可不符合他平時的做派。
原來他都是等我也走了,纔不遠不近跟在我後面回侯府。
說起來,我也在侯府住了幾個月了,一來是侯府常年有窮親戚上門住,大家見怪不怪,二來是鋪子離侯府比較近,三來是姨母寂寞,我在的時候,她心裏高興些。
「你還沒說你的事呢。」
我提醒他。

-24-
他站起來,看着我。
我也看着他。
外面光線有些昏暗了。
他長得好高啊,然後就這麼看着我,搞得我心臟不爭氣的瞎跳。
「我想說的事,我想到怎麼娶你了,但你好像根本沒想嫁給我。」
說着,他又補充了一句:「我說娶你做正妻。」
我一時無言。
現在大家都講究門當戶對,朱門對朱門,竹門對竹門,沒想到他還真想娶我。
從這點來看,世子爺是個有擔當的男人。
但是成婚都這麼難,將來要是生活在一起,我感覺會更加難。
不過他願意爲我做到這個地步,我心裏還是有些高興,所以我虛心請教:「那你的辦法是什麼?」
他又坐了下來,道:「我準備去邊關掙軍功,一來,要是有了功勞,我就可以請皇上爲我們賜婚,二來,我們家的爵位到我這代就結束了,所以我要是能自己掙得一份功勳,也能爲將來的子孫謀些庇佑。」
我酸溜溜道:「真羨慕你,路那麼多,又能在朝廷裏做編修,還能去邊關打仗,掙功勳,我就只有做生意這一條路了。」
他蹙眉:「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你能不能抓住重點。」
我翻了個白眼:「有什麼重點可以抓的,你一個富貴公子哥,還去打仗,不要命了?再說了,你家裏人能同意?你去打仗,誰知道打幾年啊,我到時候都成了個老姑娘了,你一回來,要娶個年輕漂亮的,我上哪兒哭去?」
這下他沒猶豫,恨恨的說我一句狼心狗肺,便離開了。
我淬了他一口,擱我這兒甜言蜜語畫大餅,當我傻的啊,老孃從小在米鋪賣米,見的人比他喫的飯還多。

-25-
不過世子爺生氣沒兩天,又來找我了。
這次他還直接上手了。
我看着他摸着我的手,以及我手旁邊的菜刀,道:「你弄髒我的手了,我又要洗一遍!還有,我差點切到你,你不想活了?」
「宋初音,你是不是不能好好說話?」
他威脅般的盯着我。
我做了個鬼臉,一本正經道:「我可是個正經女子!你現在不僅來和我私會,還摸我的手,你要臉不要?」
他沒回答我,而是把我的菜刀抽開,按住我的腦袋,就開始吻我。
我想起我中午喫了大蒜……
不過我很快就被吻的暈乎乎了,等他放開我時,我還暈乎乎的考他懷裏。
我狠狠推他一下:「你幹嘛啊!又發情,上次你已經對不起我了,還沒給我補償,你現在又佔我便宜!」
我擦了擦嘴,還弄我一嘴的口水。
「我準備要走了,明天就出發。」
他臉也紅紅的。
「去哪裏?」
真是尷尬,他爲什麼又當成什麼事都沒發生,和我談正經事啊。
這狗男人。
還是大家都是這麼個節奏?
現在接吻都成了很常見的事了?
「去邊關掙功名啊,你等我三年,三年之後,我回來娶你,就算沒有功名,我也會娶你。」
我看傻子似的看着他。
但他認真非常,我不忍心讓他失望,只能敷衍的點點頭。

-26-
世子爺走了。
他走了,我真不習慣。
哎。
人真是犯賤啊。
聽說夫人差點哭暈過去。
我忙讓姨母把我新做的桑葚醬給夫人送過去,喫點甜的,心情好。
世子爺走之前,給了我很多錢。
一個莊子,兩個鋪子,還有一萬兩銀票。
因爲這些東西,我晚上睡覺都睡不好,生怕被人搶了,又怕被夫人和國公爺發現,然後報官說我盜竊,要是世子爺一不小心嘎了,那我連證人都沒了。
所以鋪子和莊子我都沒動。
銀票我藏在我睡覺的牀下面。
心裏還是不安。
早知道不收他的錢了。
但我又很喜歡佔人便宜,而且他先佔了我的便宜,本着禮尚往來的原則,我不佔他便宜說不過去。

-27-
最後,我覺得,要買一座自己的宅子。
這樣我就可以在家裏把我的銀子都藏起來了。
而不是在我爹孃家,擔心我爹孃翻出來,收上去,或者在侯府,被人發現了誤會我盜竊。
姨母看着我,真是老懷欣慰,她說她早就看出來了,我是最有出息的一個孩子。
對姨母的話,我實在不敢苟同,因爲我在兄弟姐妹中,表現一直很平庸,而且小時候人家還以爲我是傻子。
世子爺不在了,但他的小廝長生在我店裏幫我看店。
我看着長生清秀的面容,陷入了沉思。
我的生意做的還比較順利,可能也是因爲和國公府沾親帶故的緣故。
想起從前,我家的米鋪開不下去,就是因爲有些商家爲了搞垮我們家,叫些地痞流氓來鬧事,還是去求了國公府幫忙才搞定。
我 17 歲的時候,我爹孃想要我嫁人都想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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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姨母和他們持相反意見。
姨母一邊磕着瓜子,一邊道:「嫁人做什麼啊,瞧瞧咱們初音,多能幹,還開了兩家鋪子了。嫁漢嫁漢,穿衣喫飯,咱們初音自己就能掙到喫的穿的用的,嫁人受那個氣做什麼?」
我娘說:「她不嫁人,就沒有依靠,就是個失敗的女人,女人哪有不嫁人的!」
我爹說:「挑什麼挑,隨便找個人,先嫁了再說,你還要在家裏賴着我們一輩子不成?」
他們越想我嫁人,我就越想和他們對着幹。
他們當自己是誰啊,整天在我這裏給我說些難聽的話。
要是我鋪子裏的夥計敢這麼和我說話,我早一鞭子抽過去了
姨母道:「人家現在可沒喫你們家一粒大米,她跟着我在國公府喫住呢。」
姨母笑嘻嘻道:「初音啊,你儘管跟着姨母住在國公府,你不去喫住,還不是有別的親戚來喫住,再說了,姨母就你們一家親戚,姨母爲國公府當牛做馬這麼多年,一個人喫的太少了,你得幫我喫回來,這樣咱們纔不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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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母又道:「你們還說咱們初音沒依靠,你們瞧瞧,咱們世子爺出去打仗,還把小廝留給初音,這是什麼?!」
我驚恐的看着她,生怕她說出什麼虎狼之言。
結果姨母道:「說明世子爺想讓初音嫁給長生啊!長生長得清秀,做事也靈活,我看挺好,世子爺將來回來了,肯定能做主他們兩的婚事,不管是給國公府做事,還是出來開鋪子,那肯定都過的差不了,咱們操心個什麼勁兒!」
我爹孃傻眼了。
這年頭,成婚都是很看媒人的。
世子爺要是真的給我的婚事做主,那將來有事求一求他,人家也不會不理。
不過,我看看姨母,她還真的敢想啊。
世子爺把長生放我這裏,就是爲了看着我不嫁別人。
這是自己不拉屎,但也要佔着茅坑。
我開了兩個果醬鋪子,然後又買了家客棧,開始學着開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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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生還真是一把好手,啥事都弄得妥妥帖帖,難怪不得能在眼睛長到天上去的世子身邊幹活幹那麼久。
從我開客棧的選址、選廚子、店小二,以及買傢俱,長生都發揮了重要作用。
有時候我有點嫉妒他那麼能幹,顯得我很無能。
當我有這個想法的時候,我扇了自己一巴掌,怎麼可以嫉賢妒能呢!
不過有了長生的幫忙,我們客棧的生意也很好。
樓上住人,樓下是飯館。
客棧的特色還有我的果醬以及做的果茶。
爲了附庸風雅,賺些讀書人的錢,我還搞了個讀書人題字就能得到一頓免費飯菜的活動。
我以爲讀書人都很清高,不會爲了五斗米折腰。
但我高估了他們的氣節。
開始才兩天,我差點被喫垮。
來的人太多了,雖然都是送白粥、饅頭,但這都無法打擊大家的熱情。
還有些大爺大娘大字不識一個,也跑來喫白食。
說他們不是讀書人,人家還振振有詞:「我就是讀書人啊,我就是讀書不太好,不識字,不行啊!」
最後只能靠玉蝶限一人一月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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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內,我開了兩家客棧,三家果醬鋪,買了兩個宅子。
我爹孃把長生當成他們的未來女婿,越看長生越滿意。
長生經常看到他們就躲起來。
我爹孃看着我的客棧,眼睛裏也很羨慕。
但他們還是說:「你掙那麼多錢有什麼用,平時也沒個知冷知熱的人,還是趕緊和長生把婚成了,長生這小夥子,一看就招人喜歡,你可要把他看緊了。」
男人在他們眼裏,就是個香餑餑。
我心裏不屑,面上卻道是是是。
我現在住在自己買的宅子裏。
長生現在既是我客棧的大掌事,也是我的跟班加馬伕。
真是全能。
我正在默默看着他熟練趕馬車時,他不經意間打了個寒戰,戰戰兢兢對我道:「表小姐,咱們世子爺快回來了。」
我瞬間清醒了過來,道:「世子爺是你的,但不是我的。」
默了默,我又道:「他也可以不是你的啊!」
他驚恐的回頭看我一眼,然後又迅速掉頭,結結巴巴道:「表小姐,咱們都是世子爺的人啊,你忘了嗎?你已經是世子爺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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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什麼意思啊。
等等。
世子爺快回來了?
不是說要三年纔回來嗎?
現在才一年多啊。
我去。
我緊張的抓住長生的袖子,「你不會要回去跟着世子了吧?」
長生努力把袖子抽走,道:「表小姐,世子爺是真心爲你的,你看,他都爲了你去邊關打仗了,等他回來了,你就好好跟着他過,千萬別這樣了。」
???
「不行啊,你不能走!」我急道:「長生啊,你跟着世子能有什麼好處,還不如跟着我呢,你看,你在我這裏幹,我每個月給你的月錢比你在侯府還多啊,跟着世子有什麼好的,你看他整天陰晴不定的,我對你多好,我可沒給你甩過臉子。要不這樣,你開個價,我給你漲月錢行不?」
想了想,我又道:「最近鋪子生意不太好,客棧喫白食的人比較多,你別獅子大開口,等過段時間,生意好了,我一定給你漲更多的月錢。你放心,我這個人很有良心的,不是那種黑心的老闆。」

-33-
馬車到了宅子,長生去停車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深恨長生的賣身契不在我手裏!
這麼好的牛馬,我可不能放他走。
長生多能幹啊,什麼都搞得定,還忠心耿耿,一點壞心思都沒有。
我感覺我可以不嫁人,但不能沒有這麼好的掌事。
這不懂事的世子爺,就不能晚點回來嗎?
當我冒出這個想法時,我就知道我的良心已經剩的不多了。
這段時間,我天天說服長生別回國公府了,跟着我做生意。
他從開始的疑惑,震驚,到後面一言難盡,但就是死活不開口,只有一句:「表小姐,您就別爲難我了。」
世子出去打仗這一年多,一點音信都沒有。
最多就是讓人帶個口信,說他還活着。
我從剛開始對他還有點不捨得,到後來基本就快要忘了這號人了。
只能說,時間真是個好東西。
不知道他說的回來娶我算不算話。
但從我客棧裏那些說書先生嘴裏可知,按照話本子的發展,我苦苦等他一年多,他功成名就回來,卻帶了個貌美如花的女子,說負了我,要娶別人。
然後我必定傷心欲絕,再被一個權勢比他更大的王侯將相苦念,甩了他後嫁的更好,然後他後悔,求我複合……
但一想到當朝有權勢的王侯將相,基本都是些老頭,他們要是苦戀我,那基本就是英勇少女勇鬥猥瑣老頭的勵志故事,和風花雪月的話本子不沾邊……
我嘖了一聲,這故事和王寶釵苦守寒窯相比,又有些不同,想來能賺一筆,我趕緊讓店小二把說書先生給我叫來,把這個故事拿來在晚間用飯高峯期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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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爺回來的時候,國公府上下都興奮的很。
門檻都恨不得擦 10 遍。
姨母也跟着高興,因爲夫人很高興,夫人一高興,全家都得了些賞賜,姨母得了幾匹上好的料子,可以做新衣服穿。
預感到國公府接下來一段時間,肯定是山珍海味不斷,我也去跟着姨母住,喫些好的。
而且咱和世子爺至少有些交情,巴結巴結,將來好辦事,準沒錯。
世子回來那天,果然府上大開筵席,一屋子親戚做了六桌,我挨着姨母坐在邊邊。
世子已經換了衣服,據說還去宮裏領了賞,得了封。
他坐在他爹國公爺身邊,家裏老人家看他跟看金子似的,臉上的褶子能夾出蒼蠅來。
我一時又有些嫉妒他。
做男人就是好啊,乾點啥事,人家都覺得你了不起的很。
不過國公府富的流油,喫的也好,姨母也不客氣,使勁兒往我碗裏夾些好喫的,那速度,讓和我們一桌的另一個姨母和她老母親看直了眼,隨即整桌人搶菜的速度都得到了提高。
我深感無論在哪裏,大家的競爭意識都很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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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了酒,說了些吉利話,酒足飯飽後,我捧着略微有些圓的肚子,跟着姨母回她的院子。
在路上,我思考了一下世子爺看我的眼神。
嗯。
帶着笑意。
但他好像看每個人都這樣。
而且他喝酒了。
我一時不知道他還記不記得我
一時又更加嫉妒他了。
真好啊。
我要是遠行了之後回來,也能像他那樣衆星捧月就好了。
一時又憤憤不平,感覺不是很公平。
在席間喝了好些酒,我有點暈,就回自己的小房間睡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感覺有人在親我?!
我一拳過去,直接把人揍牀下去了。
一掀開簾子,發現是世子爺。
我愣了。
他也愣了。
他摸着被打出的血,齜牙咧嘴的痛。
「你幹什麼啊你!」我先發制人:「我打你,我的手也很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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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爺爬起來,道:「剛剛都沒好好說話,我一脫身就來找你了。」
那不怎麼說還是遠行歸來的人令人稀奇呢。
我也顧不得質問他想非禮我的事了,我問他:「打仗怎麼樣?皇帝給你封了個大將軍,比你爹的國公爺地位相比如何?」
「比我爹是比不上。」他摸了摸被打腫的臉,道:「畢竟我們家的爵位是爺爺跟着先帝掙下來的。我說,你下手就不能輕點嗎?」
我給他倒了一碗水:「然後呢?」
「不過我也算有出息吧,」他道:「反正我已經求皇上給我們兩賜婚了。你等着出嫁吧。」
我深感話本子的不靠譜。
但一時又有些迷茫。
因爲我不知道成婚有什麼意思。
而且,他家親戚這麼多,事物也太複雜了,還不如我去開店掙錢呢。
「你這是什麼表情?」他蹙眉,道:「我聽說你這一年多,過得挺開心的啊。」
這話說的,我什麼時候不開心了?
我嚴肅道:「我想和你說一件事。」
他做出洗耳恭聽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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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討好道:「既然你想要娶我,那對我肯定也算有感情吧?」
「那是當然,我挺喜歡你的。」然後他的臉就紅了,隨即又道:「這是很正常的啊,再說了,你人都是我的了,我喜歡你也是應該的。」
我心裏還是挺高興的,能得到眼光於頂的世子爺的喜歡,證明我這個人確ṱű⁵實很不錯。
我高興道:「那我問你要一個東西,你不會捨不得吧?」
「你儘管要,我的就是你的。」
我一時對他心生崇拜之情。
瞧瞧,多麼大氣的人兒。
我興奮道:「那你趕緊把長生的賣身契給我,他總想着回來你這裏幹活,這孩子,就是死腦筋,我雖然權勢不如你們家,但我那裏也算喫的好住的好,怎麼就養不熟他呢。我可不能讓長生走了。」
世子爺臉色有瞬間的僵硬,半晌不確定的問:「你問我要長生的賣身契?」
我點點頭:「你那裏還有什麼好用的人嗎?要不再給我兩個?我發現你養出來的人都挺有本事的啊,有沒有祕訣,別藏着掖着,咱們不是都要成親了嗎,告訴我一下,我也學學……喂喂喂,你怎麼就走了啊……不是還沒說完話嗎?」
出去一年多,還是那個樣子,話不說完就走。

-38-
皇帝還真賜婚給我們了。
世子爺他娘看着我的眼神,就像要刀了我似的。
我顫巍巍的對姨母道:「這不是我去求的啊,是世子爺豬油蒙了心去求的,夫人不能冤枉了我。」
姨母磕着瓜子,道:「怕什麼,反正是皇帝下的旨,誰也不能反抗。」
我深感將來婚姻生活的水深火熱。
我去客棧查賬時,看到了長生。
長生一見我,跑的比兔子還快,而且還一瘸一拐的。
我問店小二:「大掌事怎麼了?屁股痛啊?」
店小二和我一起看着長生消失的方向,道:「大掌事說女人都是母老虎,不管是不是自己的母老虎,都要離得遠遠的,否則就會屁股開花。」
我瞪着店小二:「說些沒用的,這是什麼意思?」
店小二撓撓頭:「掌櫃的,小人也不知道什麼意思啊,這是大掌事對我說的。」
「去去去,」我把店小二趕走:「忙去吧你。」
正好世子爺來客棧找我。
我問他:「長生怎麼了,你知道嗎?」

-39-
說着,我上下打量他。
世子爺不會是好男風,爲了掩人耳目,才娶我這個無權無勢的女子吧?
要不怎麼說他之前都沒通房丫鬟呢?
原來是因爲有了通房小廝?
一回來就忍不住讓長生屁股開花了?
「他犯了點事兒,打了他幾個板子,不過沒事,又賞了他一箱子銀子。」
我愣愣道:「一箱子銀子?一箱子?一箱子?」
他奇怪的看我一眼:「這有什麼稀奇的,他辦差事向來不錯,我一向是賞罰分明的。對了,他不願意我把賣身契給你,不過你嫁給我之後,也是他的主子,這些鋪子他會幫你看着。」
???
ṱűₛ難怪不得不願意跟着我呢!
不早說是錢不夠的問題?
我還當長生憨厚老實呢!
一箱子銀子,我一年能賺到那麼多嗎?

-40-
和世子爺的婚事提上日程後,我就被夫人叫到身邊學些掌家的本事。
我還以爲她會爲難我,給我些罪受。
沒想到夫人雖然心有不甘,但還是公平公正的教了我很多東西。
我覺得我學這些暫時在這國公府用不到,但可以在我的鋪子和客棧裏用用。
因此對夫人很是殷勤。
自從意識到拍夫人的馬屁就能得到更多的好處以後,我拍馬屁漸漸沒了下限。
這讓我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
世子爺在路上看到我,問我:「你怎麼了,怎麼這副表情?」
我停下腳步,看着他問:「你覺得,我是個什麼樣的人?」
我手裏還抱着夫人賞我的一套頭面,因爲我說夫人這麼好的人兒,簡直和天上的仙女差不多,不僅我們這些小輩服氣,姨娘都沒有爭風喫醋嫉妒夫人貌美的,多虧了夫人,國公府才能這麼長盛不衰。
她就說要我是她女兒就好了,然後送了我一套死貴的頭面。
「你挺好看的啊。除了特別愛財,有點兇,愛佔便宜,有時候比較傻,想法比較奇怪,其他都還好。怎麼了?」
聽了他的話,我翻了個白眼,瞬間沒了和他繼續說話的心思。

-41-
籌備婚禮,學習禮儀,忙了幾個月,我終於順利嫁進了國公府。
我的鋪子都是我的嫁妝。
我成婚的時候,長生還穿了一身嶄新的衣服,一看就價值不菲,跟在世子爺後面迎親。
我眼睛看過去,他立刻移開視線,瑟瑟發抖的躲在世子爺身後。
我嘖了一聲。
對上世子爺含笑的目光,我衝他揮揮手帕,也笑了笑,喜婆立刻過來,把我的轎子簾子蓋住了。

-42-
是我以小人之心度了國公府的君子之腹。
人家一個大家族,能長盛不衰,是有原因的。
就是家風甚嚴。
我還以爲夫人會給我穿小鞋,結果人家真把我當兒媳婦培養,將來要把國公府交我手裏打理。
而且他們看我會做生意,把府裏的鋪子和莊子都交了一部分在我手裏,讓我學着管理。
難怪不得國公府富的流油呢。
我滋溜了一下口水,繼續翻賬本。
世子爺洗漱完,不解的看着我:「看個賬本,至於把你饞成這樣?你晚上可是喫了兩個豬蹄。」
我驚恐的看着他:「你怎麼連我喫幾個豬蹄都要算?」
他道:「我很難不算啊,因爲娘問我你是不是懷孕了,胃口這麼好,她想叫你少喫點,又怕說了你誤會她苛待你,所以叫我過來和你說。」
「那你爲什麼還要把娘說出來?」
「萬一我說出來,你覺得我苛待你呢。」他聳聳肩,拍拍身邊的牀榻,衝我笑道:「娘子,咱們就寢吧。」
番外

-1-
世子趙若鴻覺得五姨娘家有個小外甥女,長得挺標誌。
就是每次來,都有求於他們家。
小姑娘嘴甜,能討的一衆長輩喜笑顏開,圓乎乎白嫩嫩的,怎麼看怎麼喜人。
就是看到他就繞路走。
她一年來個一兩趟吧。
要麼就是求他們幫忙,要麼就是送些他家做的喫食。
宋初音比他小三歲。
他還挺想和她玩的。
不過她堅決不和他玩。
他小時候還是很刨根問到底的,就在花園裏攔住她,問她爲什麼。
她就討好的說:「世子爺,小人身份低微,你是金枝玉葉,小人怎麼配和你玩呢。」
他最討厭像宋初音這種溜鬚拍馬的人,就威脅她:「你要是不說實話,我就讓我娘以後不准你來我家。」

-2-
宋初音實話實說,道:「和你玩,你磕了碰了都賴我,我能討到什麼好,我還得哄你高興了,那不是自己找罪受?」
Ṭŭ₍她又賠了個笑臉:「這樣吧,咱們各退一步,你去找別人玩,我也去找別人玩,咱們互相不打擾,您看行嗎?」
世子被傷了面子,看她哪哪兒都不順眼。
他讀書練功都是很努力的。
努力這種東西都是天生的。
他還是很想和其他人一樣玩兒。
但他們估計都和宋初音一個德行,要麼拼命討好他,要麼就是躲他躲得遠遠的。
他沒辦法,只能更加用功的讀書和練武,好在這兩樣東西他覺得也挺有意思。

-3-
宋初音抽條似的,長成了一個花骨朵兒似的少女。
穿着鵝黃色的薄衫,出入在他面前。
他好像還能從風裏,聞到她身上的香氣。
太可怕了。
他嚇了一跳,忙逃了。
五姨娘照樣帶着宋初音經常來給他母親請安。
他們有時候能碰到。
他娘問他要不要納宋初音做妾。
他娘覺得宋初音嘴甜,長得也不錯,還可以。
他一時有些羞憤,沒說話。
他娘當他不喜歡,畢竟兒子長大了,跟悶嘴葫蘆似的很傻,他娘表示理解,畢竟傻子的想法和正常人不一樣。
宋初音見到他還是躲着他。
他追過去,結果看到她又垂涎三尺的看着國公府。
還讓他幫忙相看夫婿。

-4-
他氣的立刻掉頭就走。
她怎麼要嫁人啊。
看樣子,還準備嫁陌生人。
他不能理解。
但他娘居然還幫忙張羅,說最好把宋初音嫁個小官的兒子,這樣將來也能和國公府互相幫助。
雖然將來那小官靠着國公府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他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什麼。
他很難想象,他要娶別的女子。
估計也是個陌生人。
他怎麼和另一個陌生人睡一張牀,還要度過一輩子?
他也想象不出來,她要和另一個男人度過一輩子?
還要和對方做親密無間的事?
但好像這個世界就只有他有這種疑惑和擔憂。
別人都沒有。
他要是表露一點這種擔憂,或者不解,別人就覺得他是傻子,或者覺得他不懂人間疾苦,果然是蜜罐子里長大的公子哥。

-5-
他和宋初音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裏醒來的時候,他殺人的心都有了。
他是做夢,夢到過和宋初音做了些不可描述的事。
他是想過能不能娶宋初音。
但他可不想和她在一個破地方,毫無記憶的損失了兩人的清白。
他都不知道自己表現的怎麼樣。
他是很要尊嚴的一個男人!
他覺得自己被愚弄了。
那些人真可惡,居然敢算計他。
男人的清白就不是清白了嗎?
但他在宋初音更加喫虧的目光裏,只能認栽。
兩個受害人心裏各有打算,一個打算以死相逼,讓家裏人成全他們。
另一個打算佔點便宜,讓他幫忙找個好夫婿。
最後兩人算是各退了一步。

-6-
過年的時候,宋初音跟着她婆婆忙裏忙外忙壞了。
一大家子人,請客送禮,喫穿用度,外面的莊子鋪子交賬的,樣樣都要忙。
好不容易忙到年三十,喫團圓飯了,纔算得了清閒。
一家子人在主院喫了年夜飯,熱熱鬧鬧拷着火,說說笑笑了好久,熬不住的,才各自散了,回了自己院子裏。
地上有些溼。
世子一手牽着宋初音,一手提着燈籠,半截月亮掛在樹梢上, 猛地一看, 有點冷清。
兩人都挺高興的,都感覺忙了一陣子, 可以輕鬆些了,便心情愉快。
宋初音開玩笑道:「我看娘在老太太面前也是做小伏低的份兒,老太太在一羣小輩面前又做小伏低的討他們開心, 這家裏有誰不用做小伏低嗎?」
世子笑道:「祖母對我們最慈愛,母親當家多年, 對祖母很是敬重。」
「那我以後豈不是也要像你娘那樣?」
「像我娘那樣不好?」
「當然挺好的, 我娘和你娘差不多年紀, 我娘看起來比她老了二十歲。還是富貴養人啊。」

-7-
兩人在背後蛐蛐長輩, 說了半天, 宋初音一拍他的手:「你有沒有覺得咱們忘了什麼東ṭũₗ西啊?!就感覺今天有點冷清。」
兩人停住腳步, 互相看了眼,立刻掉頭往主院那邊去。
此時,一顆小糰子正趴着門,大聲哭:「我要我娘, 我要我娘,嗚嗚……」
宋初音趕緊把小糰子抱起, 對兒子道:「你爹真是的, 居然把你忘了, 拉着我就走, 我就說我怎麼少了個寶貝疙瘩呢。」
小糰子還趴她懷裏抽噎, 警惕的看着老太太。
老太太說要把他養在身邊,以後跟着她住了。
老太太笑道:「本來只想把你藏起來的,沒想到你這爹孃真忘Ṭųₛ了把你帶走哈哈哈,跟着曾祖母住,曾祖母這裏好喫的多。」
小糰子一扭頭, 藏進宋初音懷裏不說話, 還咿咿呀呀要讓她趕緊走。
大家笑起來。
兩人衆人行了禮, 帶着糰子離開, 回了自己院子。
小糰子一晚上都在生氣, 眼睛水濛濛的, 控訴他爹孃的不靠譜。
兩個大人自覺高興過了頭, 一時覺得團圓飯後就輕鬆了, 還忘了自己有個兒子, 很是心虛。
不過小糰子有專門照顧兩個丫鬟,人是丟不了的。
兩人哄了小糰子半天, 世子當馬, 給他騎了會兒, 糰子終於破涕爲笑了。
三人躺牀上, 聽着外面還時不時響起的鞭炮聲。
小糰子問他娘:「爲什麼他們不睡覺?」
「哥哥姐姐們喜歡玩兒。」
「那爲什麼糰子不能去玩呢?」
「等糰子長大了, 就能和他們一樣玩兒了。」
國公府的親戚多,孩子也多,這種過節的時候,孩子們成羣結隊玩鞭炮,到處跑,可熱鬧了。
小糰子很是期待, 道:「那糰子多喫飯,快快長大。」
兩個大人對視一笑。
是歲月靜好的樣子。
(完結,撒花)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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