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她心狠手辣

我是睿王妃,陪睿王流放三年,喫盡苦頭。
回京後,他接回了白月光。
所有人都說,我不得睿王寵愛,徒有王妃之名,還不是要獨守空房。
我卻不以爲然。
好不容易重回京城。
王妃之位,榮華富貴,大權在握。
哪一樣不比睿王那二兩真心值錢?

-1-
回京當天,睿王接回了他的白月光。
那女子名喚秋月,曾在山上救了睿王,睿王對她一見傾心。
睿王不僅將秋月安置在僅次於正院的瑤光閣內,還送去了無數珍寶。
京中人皆等着看我笑話。ṱûₒ
只因當初睿王觸怒聖顏,被流放瓜州。
秋月第一時間撇清干係,帶着睿王曾經給她的珍寶躲了起來。
是我這個王妃陪他在瓜州喫苦三年。
可剛回來,正該享福時,又被秋月搶了睿王。
所有人都說,我徒有王妃之位,卻無寵無愛,獨守空房。
我卻不以爲然。
睿王性子懦弱,流放期間,大小事皆由我拍板做主。
三年下來,隨我們一起流放的忠僕,對我馬首是瞻。
如今回京,府裏上下,更是對我敬重有加。
歸還給王府的產業,悉數捏在我手上,打理起來只會比從前更得心應手。
我的嫁妝私產也都一應返還,分毫不差。
加上當初我與睿王乃聖旨賜婚,我的王妃之位,穩如泰山。
縱然睿王再寵愛妾室,這府裏,也沒人能越得過我去。
再說,好不容易重回京城。
王妃之位,榮華富貴,大權在握。
哪一樣不比他那二兩真心值錢?

-2-
晌午我正小憩,秋月跪在了我院子外。
她頂着烈日,紅着眼眶向我請罪,說都是她害得我被京中人非議。
但她對睿王是真心的,不求我寬宥,只求留在府裏,能看睿王一眼,當牛作馬伺候我都行。
被吵了午睡,我心裏本就不美,秋月還不停地在院外聒噪。
我直接罰她到園子裏的石子路上跪着,太陽不下山不許起身。
既然她喜歡跪,那我就讓她跪個夠。
不到一炷香時間,丫鬟來報,說秋月暈了過去。
我只說不必理會,又專心看書。
不多時,睿王怒氣衝衝闖了進來,他直接對我發難。
「蕭琸,本王知曉你是心狠手辣之人,不承想你竟如此歹毒。
「要月兒進府的是本王,你若是容不下她,本王也自不會給你好果子喫!」
我頭都沒抬,看着手裏的書,只覺得有些好笑。
是這秋月自己願意跪的,與我又有何干系?
當初他被貶流放,秋月棄他而去,而今他富貴了,秋月又貼上來。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秋月打得什麼主意。
唯有睿王,腦子是個不清晰的。
見我不說話,睿王怒意更盛。
「本王跟你說話呢,你聽見了嗎?
「你現在去跟秋月斟茶認錯,本王便不再追究!」
聽見這些話,我才抬眸淡淡掃了他一眼,冷嗤道。
「王爺是太陽太大熱糊塗了,還是回京路上的風寒燒壞了腦子?秋月一個侍妾,擅闖正院,冒犯我在先,我不過小懲大誡。
「瓜州三年,王爺還是沒學會謹言慎行,我是父皇御賜的王妃,你竟叫我跟一個侍妾斟茶認錯?
「難不成王爺又想惹了父皇不快,被貶不成?若真這樣,我可不保證,還能讓你我都活着回來。」
我話說得毫不客氣,睿王臉色鐵青。
但他無可辯駁。
四歲時,我爹便請了大儒爲我啓蒙。ṭü⁽
他親自教導我,詩詞歌賦,文韜武略,甚至朝堂政事也不落下。
夫子也曾言若我是男兒,在朝堂上必定有一番作爲。
而我知曉,木秀於林風必摧之,藏拙了十餘年。
睿王性子懦弱,無緣大統,皇帝便選了我這麼個出身不顯赫,又看着乖巧的王妃賜婚給他。
瓜州三年,何其艱難兇險,睿王指望不上,是我殫精竭慮,護住衆人周全。
又再三籌謀,最終抓住機會,重回京城。
我做的這些,都有目共睹,睿王也心知肚明。
睿王氣得仰倒,可我說的話句句在理。
如今剛回京,京中局勢也不明朗,睿王府還是要謹慎行事。
他自知理虧,冷哼一聲,悻悻離去。
我半分眼神都懶得多給他。
流放三年,我身爲王妃,同他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不然,我何至於也護着他那樣的人?

-3-
晚上時,秋月醒了。
聽說膝蓋一片紅腫,睿王心疼得不行。
又是流水一樣的寶貝抬進了瑤光閣。
瑤光閣伺候的丫鬟都是新買回來的。
晌午最熱時,秋月賞了她們每人一碗冰鎮梅子湯。
現下,我院外便傳來小丫鬟的聲音。
說秋月多得寵,是睿王心尖尖上的人。
那寶貝多的,瑤光閣都堆不下了。
貼身丫鬟當即將兩個小丫鬟罰了一通,而後打發了。
我勾了勾嘴角。
看來這秋月還是不長記性,又挑釁到了我面前。
想着明日宮裏要來人,我心裏瞬間有了考量。
用不着我出手,這次我要她和睿王,自討苦喫。
翌日一早,天光未明我就起身準備。
睿王回京,府裏一切待休整,皇帝派了御前伺候的周嬤嬤,前來將當初抄沒的東西協助王府衆人清點清楚。
其中有部分還是御賜之物,睿王不管家,自然不清楚。
若叫周嬤嬤知曉,回京第一日,這些個御賜之物剛回王府沒多久,就進了侍妾院子,那便有好戲看了。
當今皇帝乃中宮所出,但幼時起,先皇寵愛貴妃,冷落他和太后,以至於他幼年生活很是悽慘。
是以,他極其厭惡寵妾滅妻之風。
果不其然,周嬤嬤發覺後,面色一僵。
但她在皇宮裏見慣了大風大浪,當即不動聲色地清點完畢,而後回了宮。
傍晚時,皇帝懲治秋月和睿王的口諭便傳到了府裏。
彼時秋月正在正院向我請安敬茶。
她歪着身子,弱柳扶風。
「是妾身子不爭氣,昨日讓王爺誤會王妃了,都是妾的錯。」
「今早妾便想來跟姐姐敬茶,只是王爺念着妾的腿傷,才拖到現在,還望王妃海涵。」
秋月面上低眉順眼,但話裏話外都是得意與挑釁。
我坐在上首,看着得意的秋月,微微勾了勾脣。
她向我顯擺睿王對她的寵愛,想以此激怒我。
若我是個沉不住氣的,向她發難,那便更讓睿王厭惡。
可她打錯算盤了,我對睿王並未半分情意。
倒是她,話音剛落,便被突如其來的口諭,還有隨之而來的宮人嚇得臉色蒼白。
秋月被按着,打了二十個板子,被擡回了瑤光閣。
睿王也被皇帝斥責,罰了三個月份例,也灰溜溜出了正院。
我懶得管他們二人,直接命人去瑤光閣,將睿王送過去的那些東西都搬了回來。
其他的也無妨,只是這潑天的富貴豈能被他人分一杯羹?
不是她的,喫進去我也叫她吐出來。

-4-
我和睿王進宮拜見。
剛回來那日,我與睿王只草草在宮門口給皇帝磕了個頭。
皇帝口諭,我們舟車勞頓,先回去休整一番,過兩天再進宮覲見。
睿王並不參與黨爭。
三年前他不過是被拉下水,替人背了鍋。
當初皇帝不是不知其中另有隱情,但更多的是恨鐵不成鋼。
他不對睿王寄予厚望,但睿王也太讓他失望了些。
流放這幾年,睿王喫盡了苦,如今回京,皇帝將當初抄沒的家產悉數歸還,加之昨日的事也只是對睿王小懲大誡。
想來皇帝終究是存着幾分愧疚之心的。
我拿出提前準備好的禮物獻上,皇帝捋了捋鬍子,滿意點頭。
他心情頗好,給了不少賞賜,還誇我是個好的,又單獨賞了我一套頭面。
我心裏微微一動,皇帝對我的印象不錯,這是個好兆頭。
接着,我們便去了睿王生母宮裏。
林婕妤早在宮門口,見到睿王時,紅了眼眶
母子倆說了會兒話,林婕妤忽然問我。
「昨日之事本宮有所耳聞,雖是煜兒的不對,可你也有你的不是。
「身爲正妻,要時時規勸夫君,從旁勸導纔是,怎能出了這樣的事,還鬧到了皇上面前?」
她雖面上笑着,可眼底有着責怪和警示。
我心裏冷笑,不鹹不淡道。
「母妃說得是,不過我也是謹遵母妃教誨。
「王爺納妾,我這個王妃還能攔着不成,那豈不成了妒婦,忤逆了母妃當初的教導?」
還未流放時,睿王要鬧着爲秋月請封側妃,可那時皇帝正被邊關戰事搞得焦頭爛額。
我思慮過後,勸他過些時日再去。
林婕妤知曉後,話裏話外邊說我善妒。
如今她又怪我不規勸睿王,好賴話都讓她說了,還真是好笑。
林婕妤一頓,沒想到我會這樣直白。
當即要發作,我卻不給她機會。
「母妃,方纔在父皇處,他還誇了兒媳。
「這還多虧了母妃的教導呢,」
搬出皇上,林婕妤再怎麼生氣,也只能忍着。
睿王被責罰,林婕妤這個生身母親心裏不好受是人之常情。
可她要想將錯處推到我身上,拿我來撒氣?
那不能夠。

-5-
剛回王府,又出事了。
秋月的傷口,不過短短一晚,便化了膿,嚴重了許多。
睿王匆匆趕去了瑤光閣,而我則沒那個閒工夫管他們。
有更重要的事要我操心。
我爹來信,說三年前睿王被流放,我母家雖未被問罪牽連,但多少是有些影響。
朝堂之上,我爹被慢慢邊緣化,不再像從前那樣受皇上看重。
他官至從三品,原本升遷的機會也消失殆盡。
如今弟弟快要下場科考,決不能影響到他。
我明白我爹的想法。
睿王能回京,說明皇帝心底的氣已消。
我要利用好睿王妃的身份,找個合適的時機,幫我爹重新進入皇帝視線。
過兩日便是皇帝壽辰,我略微思索,覺得這是個不錯的機會。
我剛做完打算,睿王派了小廝來。
他張口就說,睿王要我陪嫁中的百年老參。
原是大夫說,秋月身上的傷太過嚴重,情況兇險,需要百年老參才能吊住性命。
我靠在羅漢榻上,只覺得秋月異想天ţù₂開極了。
瑤光閣早就有我派去的人盯着。
方纔回來的路上我已經知曉,這一切都是秋月的苦肉計。
爲了逼真,她還忍痛往傷口上下了少劑量的藥粉。
打的就是我陪嫁的主意。
那百年老參可是有市無價的寶貝,是從我外祖母那傳下來的,豈是Ṱŭ̀⁽她能肖想的?
我當即派人去請了城南的張大夫。
他師傅曾是宮裏的老御醫,他也是醫術精湛,在京城中頗有名望。
只是誰都不知,當初張大夫的母親危在旦夕,救命的湯藥中缺少一味藥材。
那藥材便是這百年老參。
張大夫求到我家,我娘二話不說,便剪了一根參須給張大夫救命。
他母親這纔有驚無險。
我帶着張大夫到了瑤光閣,秋月慌了。
但睿王在一邊,她又不得不伸出手讓張大夫診脈。
張大夫摸了秋月的脈後,面上霎時染上慍怒。
他知曉秋月耍的小把戲,便沒好氣地說,秋月的傷不能用大補之物,只需要將化膿的部位剜掉即可。
秋月一聽慌了,馬上辯駁。
我挑了挑眉:「難不成秋月妹妹根本沒事?是匡王爺和我來着?」
睿王狐疑的目光看向秋月。
秋月想要在王府站住腳,還要依仗睿王,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裏咽。
我轉身出了瑤光閣,聽着秋月的慘叫聲,緩緩勾起嘴角。
張大夫有言在先,不幫我做傷天害理的事。
可他最討厭秋月這樣的。
百年老參是何等重要的救命藥材,豈能讓她這樣下藥,輕易騙取?
張大夫不是沒有其他的治療辦法。
但是他要秋月一個教訓,讓她長長記性。
而這也是我正想看的。
既然她那麼喜歡苦肉計,那我便幫她變成真的就是。

-6-
秋月被剜了屁股上的腐肉,這兩日總算是消停一些,暫且不再起什麼幺蛾子。
府裏也清靜許多。
相安無事過了兩個多月,到了皇帝壽辰之時。
前段時間天熱,我特意派人將瓜州的水果運到京城。
製成了一道解暑消渴的冰飲,而後讓我爹將這冰飲進獻給皇帝。
瓜州地區特殊,種出的瓜果尤其好喫,冰飲味道也是更盛。
皇帝龍顏大悅,對我爹大加讚賞。
壽辰前,我叫我爹以因公受傷的由頭,向皇帝告假。
由我帶着提前準備好的禮物,在皇帝壽宴上獻上。
此刻,大殿上歌舞昇平,觥籌交錯。
衆人一一呈上壽禮。
到我時,我命人端上一個巨大的琉璃水盆。
裏面放置的一個鑲着寶石的貝殼。
上面立着的是栩栩如生的貝雕,上面雕刻的,是瓜州的人文地貌。
背後更是龍鳳舞地佇立着壽比南山四個大字。
皇帝眼前一亮,立馬叫人將我的禮物端到面前,細細觀賞。
並問是從何處尋得這巧奪天工的物件。
我隨即跪下,不卑不亢。
「回父皇的話,兒臣知Ŧû⁴曉父皇壽辰,便想尋個精巧些的物件討父皇歡心。」
「但父皇乃天子,什麼好東西不曾見過?兒臣也只能投機取巧,學了這貝雕技藝,親手雕刻了山川河景在上頭,祝父皇福如東海,壽比南山,也願我大晉江山,千秋萬代。」
皇上龍顏大悅,連道三聲好。
我謙虛道,這技藝是跟我爹學的,他從前在江浙一帶外放放過,學了些皮毛。
皇帝點點頭,滿意看着我。
我知曉過猶不及,便點到爲止。
有了這麼一遭便夠了。
從前江南洪澇災害,我爹在江浙一帶任職時,那兩年江南一帶百姓傷亡是最小的。
我只稍稍提起,皇帝能記起我爹一星半點的好,便足夠了。
前兩日我爹獻的殷勤,加上他因公受傷告假,皇帝終究會起惻隱之心的。
剩下的一切,都將水到渠成。

-7-
不久,朝堂上,皇帝着重詢問我爹的政見。
我微微勾起嘴角,看來一切功夫都沒白費。
剛看完信件,梁姨娘的丫鬟忽然來了正院,跪着求我救救她們姨娘。
丫鬟說,秋月的飲食裏被摻進了慢性毒藥。
事情鬧起來後,Ṱüₜ一切矛頭都指向一直默默無聞,與世無爭的梁姨娘。
睿王知曉後震怒,爲了給秋月出氣,當場就要將梁姨娘發賣了。
聽了這些,我不禁皺起眉頭。
梁姨娘是賣身葬父進的王府,性情溫柔。
流放的三年裏,她也並未出什麼幺蛾子,只默默幫我打理事務,侍候睿王。
說句不好聽的,這三年裏,她的作用比睿王都大。
我到梁姨娘院子時,她正跪在地上,額頭紅腫一片,幾個下人正拉扯着她,已經將她綁了起來,連嘴也堵上了。
牙婆已在旁邊候着。
秋月站在睿王身後,眼裏的狡黠和得意毫不遮掩。
我心裏泛起一絲冷意,厲呵一聲。
「住手!」
在場的人都停下了動作。
我叫人將梁姨娘扶起來,而後目光落在秋月身上。
養了兩個多月,她如今終於能下地了。
只是她不該剛剛好些,便又開始作妖。
睿王慪着眉頭:「王妃這是作何?本王在這王府裏,連個賤妾都處置不得了嗎?」
我瞥了睿王一眼,懶得搭理他。
抬手一個巴掌扇在了秋月臉上。
「從前你做的那些事,我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懶得跟你計較。」
「可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將主意打到梁姨娘身上。」
「她陪王爺流放三年,任勞任怨,盡心盡力服侍,半分差錯也沒出,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而你呢,王爺出事便捲了錢財避而不見,如今王爺一朝回京,你倒是對他情深義重起來了?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秋月受傷這段時間,睿王有些日子是宿在梁姨娘這裏。
約莫是因爲這個,她纔對梁姨娘下手。
秋月被我打蒙了,捂着臉看着我,又委屈又震驚。
睿王當場發作:「蕭琸,你幹什麼?」
我轉身看向睿王,冷笑一聲。
「王爺,您要寵愛誰我不攔着。」
「只是你明明知曉,事有蹊蹺,卻查也不查就要處置了梁姨娘,未免讓人寒心。」
「剛回京不久,不知有多少雙眼睛盯着睿王府,難不成你還要被扣上個忘恩負義,薄情寡性的帽子嗎?」
「若是傳到父皇耳裏,王爺又該作何解釋?」
睿王面上憤憤,卻被我噎得說不出話來。
鎮住二人後,就有下人將證據呈上來。
我從正院趕過來時,就命人前去查這件事,如今時間剛好。
人證物證俱全,一切皆指向秋月。
我當即賞了她五十個巴掌,打完之後便去祠堂跪着,抄寫佛經靜心。
睿王想阻攔,可又怕被皇帝知曉。
我請了大夫來給梁姨娘診治,這才知曉,她竟有了身孕。
得知這個消息,我心裏思忖。
有些事,該提上日程了。

-8-
秋月受罰,睿王心疼壞了。
不僅請了名醫爲她診治,還日日去佛堂陪着他。
可不出兩天,睿王便不再去佛堂。
只因睿王又帶回個女子,納爲侍妾,府裏多了個秦姨娘。
聽聞秦姨娘眉眼與秋月極其相像。
但與之不同的是,秦姨娘詩詞歌賦,烹茶煮酒樣樣精通,又性情溫順,是實打實的解語花。
睿王是在去京郊遊玩回來的路上,在惡霸手裏救下她的。
自從秦姨娘進府,睿王就將秋月拋諸腦後。
就這樣過了三日,我貼心地將秋月從佛堂裏放了出來。
當天晚上,秋月就故技重施,假稱自己不舒坦,想將睿王前去瑤光閣。
誰知只得到睿王一句,有病就請大夫,他又不會看病。
秋月氣得將瑤光閣的物件全都砸了,內心的怒火這才堪堪平息。
第二天一早,秦姨娘就去了秋月的院子,向秋月告罪。
說昨晚是都怪她,睿王這纔沒有顧及秋月,還望秋月海涵,莫要跟她一般計較。
秋月氣得當場破了功,兩人不知怎麼弄的,秦姨娘磕在了桌子上,胳膊上瘀青了一大片。
睿王心疼壞了,去了瑤光閣質問秋月。
秋月徹底破防,三言兩語地就跟睿王吵了起來。
睿王氣得拂袖而去,臨走前還禁了她的足。
三人鬧得不可開交,我倒在正院樂得自在。
秋月不是仗着睿王,最能起幺蛾子嗎?
這秦姨娘是我特地找來的揚州瘦馬,最拿手的就是哄男人。
況且秋月現在臉上身上都是傷,在貌美嫋娜的秦姨娘面前,便相形見絀了。
且睿王能將秋月接回來,也不是愛到骨子裏的。
只是當年秋月拋下他,他心有不甘,如今東山再起,便有種奇怪的佔有慾罷了。
現在有了更稱心的新歡,睿王便覺秋月不耐煩了。
秦姨娘和秋月兩人打得有來有回,不僅我清閒了,梁姨娘也剛好安心,悄悄養胎。
皇帝最近器重我爹,將治理江南水患一事交給他。
待他回來,升遷有望。
一切朝着預想的方向發展,形勢一片大好。
可不出兩天,秋月又起了幺蛾子。

-9-
流放路上,睿王留下了腿疾,時不時就會有腿疼的毛病。
秦姨娘學的是風花雪月的本事,在這方面沒有什麼辦法。
秋月不同,她原本是農家女子,懂些土法子。
睿王的腿疾得到緩解,心情大好。
休養了這麼多天,秋月身上的傷都好得差不多了,許是秋月對睿王有價值,又或許是睿王想起了她曾經的好。
這兩日,睿王都宿在瑤光閣裏。
趁着這個機會,秋月向睿王提出,想要開個脂粉鋪子,府裏還能多些進項,爲睿王解憂。
經過上次周嬤嬤一事,睿王已經不再隨意支取公中銀錢。
但他又喜歡和三五好友出去遊玩,光靠那一點例銀,日子過得緊巴巴的。
秋月說自己有祖傳的手藝,現在只消改良一下,做出新的祕方,必然能賺得盆滿鉢滿。
睿王思慮過後,便答應了,可開鋪子是需要本金的。
我只說剛回京城,京中關係走動,上下打點,都需要銀子。
若是想開鋪子,銀子需要他自己想辦法。
睿王不滿,我將賬本攤開,擺在他面前,讓他將最近一段時日的開支看得清清楚楚。
他悻悻離去。
因爲上頭明白寫着,王府入不敷出,還是靠我的嫁妝貼補。
我輕嗤一聲。
這當然是假賬本,王府就算有錢,那也不能給他們。
我上下打理操持,辛辛苦苦賺來的錢。
豈能任由他們隨意霍霍?
睿王從私庫拿了些寶貝變賣,秋月的鋪子到底是開了起來。
但開業沒多久,就出了事。
京中不少大戶人家的夫人小姐用了秋月的脂粉,面上都起了紅疹子。
鋪子門口被人圍得水泄不通,要掌櫃的出去給個交代。
當初這鋪子開起來時,雖打着睿王府的名頭,可我早就悄悄放出消息,讓大家都知曉這不是我手下的產業。
睿王焦頭爛額,來了正院。
「琸兒,你身爲王妃,王府大小事務都有你操持,此事應當你出面解決。
「秋月到底是年紀小不懂事,你不要同她一般計較。
「不過是賠些銀兩,再登門致歉,這些事你在瓜州不是沒做過,如今應更得心應手纔是,你別讓本王爲難。」
睿王看着我,一副理所應當的口吻,要我爲秋月收拾爛攤子。
我心裏冷笑,只覺睿王也太不要臉。
他話說得輕易,當初剛到瓜州,我們又是被貶流放。
想要過日子不過得那麼艱難,便只能向形式低頭。
當初我跟他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不過爲了自保。
倒是叫他以爲,我爲了他什麼都能做了?
當真是可笑至極。
我反脣相譏:「不過一個侍妾,直接扭送衙門,叫京兆尹處置就是。」
「又憑什麼叫我賠了銀錢又折了面子,給她收拾爛攤子?」
睿王雖前些日子對秋月有些膩了,但跟我相比,他自然不願秋月去受罪。
那自然只能犧牲我了。
被我拒絕,睿王大怒,要奪了我的管家權,還要將我禁足。
我輕笑一聲,不緊不慢。
「既如此,我還能歇上一歇,王爺請便吧。」
睿王被氣得仰倒,指着我說不出話時,他身邊下人來報。
秋月已經被扭送衙門。
我坐在羅漢榻上,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早就知曉睿王不捨得秋月,我便派人提前將她扭送府衙。
如今木已成舟,此事不放到明面上來說,那還好排班。
可如今鬧到公堂上,已經沒有迴旋的餘地了。
睿王氣急攻心,猛地看向我。
「蕭琸,你好得很!你敢忤逆本王?
「當初在瓜州,本王就不該找人救你!留你到現在,竟這樣無法無天!」
他眼尾猩紅,惡狠狠指着我,摔了手邊的茶盞,奪門而去。
我心裏一凜,心裏頓時湧上殺意。
當初在瓜州,沒了王妃的名頭,我又是一介女子。
睿王當時不小心招惹上了瓜州的一夥地痞。
爲了不被騷擾,我只能上門和談,讓他時刻注意我的動向。
我雖處處提防,但還是差點被算計,卻不見睿王身影。
還是梁姨娘發覺事情不對,將我找回。
不然我恐怕早就被侮了清白。
而我回來時,睿王竟然躲在了牀底,他說怕我沒談攏,到時間那人找上門來,他要自保。
我當場怒極反笑。
也是自那時起,我決心回到京城,也決心找個合適的時機除掉睿王。

-10-
秋月雖然沒被下大獄,但被當堂杖責五十大板。
並且要賠受害者每人三百兩銀子。
她奄奄一息地被擡回來,身下都成了一攤爛泥。
就算是僥倖撿回一條命,也是落下殘疾。
京兆府尹下令,將睿王后來賞賜的瑤光閣物件變賣,賠給那些夫人小姐。
一時間,曾經風光無限的瑤光閣,門可羅雀,蕭條得可怕。
睿王好似也忘了,他曾爲了秋月,做了許多出格之事。
也忘了昨日他還爲了維護秋月,同我針鋒相對。
今天就沉溺在秦姨娘的溫柔鄉里。
睿王這顆心,從來都是涼薄的。
他不甘心,不甘自己生得懦弱,沒有才略,躋身不了朝堂。
幼時起,便被皇帝否決了繼承大統的可能。
所以他愈發怯懦,只能在內宅找到自己的價值和存在感。
他喜歡看Ţŭ̀⁴女子爲她爭風喫醋的戲碼,更喜歡在妻妾面前呼風喚雨的感覺。
可流放的這幾年,又不得不依靠我,所以他的內心開始扭曲和矛盾。
如今回京,他愈發不喜我。
說白了,他最愛的還是他自己。
要在後宅,將前朝缺失的那部分男人的權威全都找回來。
何其可笑可悲。
睿王奪了我的管家權,將府裏的一切事務都交給了秦姨娘。
我正好關起正院的門過日子。
從嫁進王府後,我時時刻刻都在操勞。
如今總算能鬆快鬆快了。
雖然我在禁足,可府裏的一舉一動我都門清。
秦姨娘最近迷上變戲法,不僅請了戲班子過府,還自學了變戲法。
哄得睿王樂得合不攏嘴。
整日都在秦姨娘的院子,不肯出來。
從前睿王還有失眠的毛病,但在秦姨娘處,睿王天天睡得香甜。
他更加離不開秦姨娘。
我揮退貼身丫鬟,翻過話本子上的最後一頁,故事已然到了結尾。
女主突破艱難險阻,結局圓滿。
我笑着看完,合上書本。
我想,我的故事也該收尾了。

-11-
秋狩將至,睿王不得不解了我的禁足。
我和他一同前往圍場。
臨行前,睿王來了正院,語氣警告。
「此次秋狩,本王帶玉兒一同前去,若是有人問起來,便說是在你身邊伺候的。
「本王放你出來,希望你長些記性,知曉這王府是誰做主,莫要再失了分寸。」
「不然本王絕容不下你,你可明白?」
玉兒就是秦姨娘,
我斂下眸子,嘴角噙着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微微頷首。
到圍場的翌日,秋狩開始,以皇帝爲首的重任,騎着高頭大馬向着林子去。
各家公子小姐紛紛翻身上馬,英姿颯爽馳騁在寬廣的草地上。
平日裏不喜摻和這些東西的睿王,也都上馬,跟着皇帝一起去。
我餘光瞥見身邊低眉垂首的秦姨娘,微微一笑。
今早,秦姨娘還給瑞王變了戲法。
一個時辰後,圍場忽然異動起來。
御前侍衛抬着渾身是血的睿王從林子出來。
皇帝臉色很不好,看向睿王時,面上也帶着些焦急和心痛。
人羣躁動間,我和秦姨娘的目光冷不丁撞上,又迅速分開。
我踉蹌一下,悲愴至極。
在丫鬟的攙扶下,不敢置信地撲到睿王身前。
他整個手臂都沒了,大腿上的傷Ṭų³森白見骨。
我當場暈了過去。
再醒來時,我才知曉事情原委。
原是在進入林子後,他們遇上了兩隻黑熊。
當時有暗衛在,可兩頭黑熊,明顯處於狂躁狀態,儘管暗衛處處保護,還是被另一隻有了可乘之機。
是睿王撲開了皇帝,自己卻差點被黑熊咬死。
太醫已經診治過,睿王的傷勢太過嚴重,若是能挺過今晚,那便能保住性命。
若是不行,恐怕就回天乏術了。
但就算是睿王撿回一條命,往後也會落下殘疾,只能癱瘓在牀度過餘生。
我蒼白着臉,仍舊衣不解帶地照顧在睿王牀前。
幾次三番哭暈過去不說,還要一步一拜去寺廟爲睿王祈福。
只是尚未走兩步,便又暈倒。
這些,衆人和皇帝全都看在眼裏。
不知是不是我的誠心感動了上天,睿王發了好幾天的高燒,終於撿回了一條命。
可不知是不是燒壞了腦子,徹底成了一個痴兒。
今年出了這樣的事,皇帝也沒心思狩獵,在睿王醒後,便回了宮。
又派了御醫常駐睿王府,時刻照料睿王。
我看着牀上癡傻癱瘓的睿王,擦眼淚的帕子,剛好掩住了嘴角那絲笑意。
一切,都結束了。

-12-
睿王爲救皇帝而癱瘓癡傻,皇帝心存愧疚。
流水一樣的賞賜進了睿王府,對我表示安慰。
在問過太醫後,皇帝知曉睿王已沒有綿延子嗣的可能,便做主要爲我過繼宗嗣,封爲世子。
此時,我纔將梁姨娘的身孕告知衆人。
皇帝心裏得到慰藉,只道梁姨娘以後生下子嗣,便記在我名下,不論男女,都將封爲世子。
我心裏着實震驚,面上卻不動聲色,做出感恩戴德的模樣。
待宣讀聖旨的人走後,秦姨娘來了正院。
她道:「恭喜王妃,得償所願。
「也請王妃不要忘記答應我的事。」
她向我行禮,恭恭敬敬。
我微微一笑,抬了抬手,丫鬟立馬上前將秦姨娘扶起。
隨後便有另外的丫鬟端着托盤, 拿着包袱,來到秦姨娘面前。
我道:「我已給你妹妹贖身,又給了她良籍,你不必擔心。」
「我會給你也換個身份,這裏是一千兩引銀票,還有一座宅子的地契,足夠保障你和你妹妹往後生活無憂。」
秦姨娘眸光微動, 微微紅了眼眶,向我道謝後,收下東西默默退了出去。
內室登時只剩下我一人,一種前所未有的輕鬆浮上心頭。
誰也不知道,秦姨娘不僅是揚州最貌美的瘦馬, 更是有着一手催眠的技藝。
秋狩前,睿王一直在秦姨娘院子裏看的戲法表演, 那便是催眠之法。
臨行前, 我又在他身上灑上了能使動物發狂的藥粉, 所以被清理過的狩獵場纔會進來暴怒的黑熊。
平時膽小怯懦的睿王纔會對皇帝捨身相救。
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設計。
爲的, 就是除掉睿王。
待秦姨娘走後, 我派人跟着她。
我不是什麼好人,她若是保守祕密, 那將一切安然無恙。
可要是她膽敢透露,馬上就會人頭落地。

-13-
第二年,梁姨娘誕下了一個女嬰。
皇帝金口玉言, 封女嬰爲世子,往後便是她繼承王府的爵位。
我爲梁姨娘請封了側妃。
孩子養在我跟前, 她每日都來看。
流放的三年,是她跟在我左右,默默扶持我。
如今, 我們也就個伴, 共同撫養孩子。
我爹是在第二年秋天回京的, 他治水有功,皇上龍顏大悅, 他的官位連升兩級。
如今已經官拜從二品, 是朝堂上的股肱之臣。
弟弟科考中發揮得不錯, 金榜題名, 如今也已經入朝爲官,前途一片坦蕩。
我每日都去看睿王,看着他癱瘓在牀的模樣。
看着癡傻, 且不能自理的睿王,我腦海裏忽然浮現起過往種種。
一切,都煙消雲散。
犧牲他一人, 保全我一世富貴榮華。
權當是他欠我的。
這日, 我剛從睿王府出去, 便有人來報,秋月死了。
人死燈滅,我命人將她安葬。
再抬頭, 秋高氣爽,碧穹澄澈。
好日子,都在後頭呢。
(全文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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