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是天生的惡毒女配

找回被人販子拐走一個月的女兒後，我喜極而泣。
卻在抬頭時看見彈幕。
「女主寶寶終於回家了，這個時候女主寶寶和女配關係還不錯呢。」
「是啊，女主寶寶怎麼會想到曾經還救過她的女配會被壞人領養走，長歪了呢。」
「其實女配也挺可憐的，以後攤上那麼一對兒狼心狗肺的養父養母，成長的路上還要經歷校園霸凌和人販子報復，活下去對她來說都已經很難了。」
我呆呆地看着女兒身後那個怯懦的小女孩。
民警說，她被拐賣後不久，父母就因爲找他雙雙身亡了。
當天晚上我思慮良久，對老公說。
「小寧能回家肯定是上天保佑，我們做點好事，領養個孩子吧。」

-1-
老公尊重我的決定。
「好，剛好可以給小寧找個孩子作伴。」
我不置可否，但我總覺得這件事情需要爭取小寧的意見。
她纔剛被接回家，心理正是脆弱的時候，需要父母的陪伴。
就這麼貿然領養一個孩子，會不會刺激到她？
懷揣着心事，我走進了小寧的房間。
小小的人縮在被窩裏，大眼睛滴溜溜地轉。
見我進來，她笑容甜甜地探出了小腦袋，「我想聽媽媽講故事。」
見女兒還是一如既往地活潑開朗，我下意識地鬆了口氣。
「小寧，你記不記得白天站在你身後的那個小姐姐？」
「媽媽說小高姐姐？那些壞人很兇，只有小高姐姐保護我。」
我猶豫了下，「那你想要小高姐姐給你當姐姐嗎？」
小寧小腦袋點頭如搗蒜，「想！」
「小高姐姐是我最喜歡的姐姐！小寧想要小高姐姐當姐姐！」
我鬆了口氣，揉了揉小丫頭的腦袋，「乖，先睡覺吧。」
「明天媽媽帶你去接姐姐回家。」

-2-
我心裏始終惦記着這件事情。
第二天一早，六點多鐘我就起牀了。
剛準備做早餐，就看到小寧穿戴整齊出了房間，還揹着她的小高鴨書包，「媽媽，我們去接姐姐！」
我無奈地笑了笑，讓她先喫早餐。
和負責接洽的民警溝通好見面位置。
我們一家三口才出發前往福利院。
路上，彈幕像是比我還激動。
「要是能領養成功的話，女配寶寶也算是有了個好歸宿。」
「樓上醒醒，難道你忘記中後期女配是怎麼對女主的嗎？女主媽țṻ⁰媽這是引狼入室啊！」
「可是女配現在還只是個孩子啊，現在還很單純啊！」
福利院院長把小高領到了我們面前，也極力勸說我們領養她。
小寧把小高鴨書包裏的所有東西都倒了出來。
裏面是我昨晚剛給她買的零食。
她把零食都抱給了小高。
小高搖搖頭，一直在偷偷打量我。
真是個可憐的孩子，才這麼小就會察言觀色了。
我半蹲下身，想牽着她的手。
她下意識瑟縮了一下，後退了幾步，眼裏滿是警惕。
福利院院長在旁替她解釋，「警方說這孩子被拐賣一年多了，可能比一般孩子警惕心強些，但小寧這麼喜歡她，說明這兩個孩子感情還是不錯的，剛好領養回去兩個孩子也能做伴。」
我點點頭，柔聲細語，「小高是嗎？你願意跟阿姨回家嗎？」
她死死咬住了脣瓣，眼底有幾分抗拒，也不說願不願意。
「趙小姐，我們這裏還有別的孩子在找領養……」
院長也看出了她很不情願，只好轉頭向我推薦別的孩子。
我有些遺憾。
難道註定我和這孩子有緣無分？
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強求。
就在我準備起身婉拒院長的提議時。
就聽見小丫頭悶悶「嗯」了一聲，「我願意。」
聲如蚊吶，我卻聽得很清晰。
有的彈幕說比較溫和，期待我能教導好孩子。
但也有彈幕不滿。
「女主媽也真是的，要不要這麼蠢？什麼東西都敢往家裏領？」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領養的是個什麼禍害？這女人以後可是要和小寧搶男主人還害死他們全家的，真是自找死路。」
「可是女配又不是天生壞種啊，女主媽媽把女主教育得那麼好，也一定可以教育好女配的，女配還這麼小，幹什麼妄下定論？」
我大驚失色。
什麼？
我的兩個女兒以後竟然會搶男人？
這怎麼可以？
我的女兒絕對不可以爲了那種沒用的東西爭來爭去！
他們不配！

-3-
小高跟我們回了家。
「我只知道你叫小高，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叫什麼呢？」
我想去拉小高的手，被她給躲開了。
她把手藏在身後，猶豫了一下，「高山。」
彈幕又出現了。
「唉，女配爸媽雖然是寄予厚望，但只有小學文化水平，夫妻倆翻了一夜的字典才起了這麼個簡單大氣的名字，但這名字實在是不適合女孩子啊……」
「尤其是女配奶奶還天天挑撥離間，說女配媽媽不愛女配、纔會給女配起個又老又難聽的名字，攛掇着女配把名字搞成招娣盼娣愛娣佑娣，要不是女配被拐賣了，恐怕早就改名了。」
我垂頭，看了眼攥緊衣襬的小傢伙。
她正在偷偷打量着我。
我裝作沒有看到。
「山山啊，這個名字很好聽，以後媽媽就叫你山山好不好？」
「高山很好聽，你父母起這個名字，也一定很希望你能像高山一樣，令人敬畏，但媽媽想叫你山山，因爲你現在還是一座小山，不算高山。」
她愣住了。
我知道現在讓她改口叫媽媽還太早。
但我希望能夠讓她儘快適應。
她現在還小，過早的苦難給她帶來了很不好的影響。
但沒關係，我的女兒，將會由我親自雕琢。
「來吧寶貝們，媽媽給你們準備了新裙子，我們先去洗澡。」
山山避開我的手，表情有些不自然：「我可以自己洗。」
彈幕哭泣。
「嗚嗚嗚，女配這個時候還是個好寶寶，只是有些自卑。」
「她被拐賣到了偏遠大山裏，幹慣了農活，指甲縫裏都是洗不乾淨的泥垢，纔會一直藏着掖着不給女主媽媽看。」
「明明沒被拐賣之前，她在家裏也是個白白淨淨的小姑娘。」
我眼眶熱了熱。
小寧告訴我，她們逃跑的時候掉進村民設下的陷阱時。
是山山跳進洞裏把她拖了上來，手指甲都斷掉了幾根。
這麼好的孩子，竟然是我的女兒。
有點泥怎麼了？
「沒關係的，媽媽給女兒洗澡了天經地義，放心吧，你們就是掉進了糞坑裏打滾的小豬，媽媽也會把你們撈上來洗乾淨。」
小寧被我逗得咯咯笑。
我強硬抱起了我的兩個千金進了浴室。
把小寧放進放滿溫水的浴缸後，我專門打了盆水給山山洗手。
我仔細地幫她把指甲縫裏的泥垢都挑了出來。
她眼睛亮晶晶的，悄悄紅了耳根。
一抬頭，我又看到了彈幕。
「女主媽媽好溫柔，怪不得女主長大了那麼傻白甜。」
「可是女配心態要是被矯正的話，全書最大的反派都洗白了，這本書還有什麼看頭？棄文了哈。」
「親姐妹爭奪男主的戲碼也很有意思啊，樓上不覺得嗎？」
呵呵。
雌競文有什麼意思？
大女主文才有看頭。
我仍裝作沒看到彈幕，把洗乾擦淨的小丫頭帶出了浴室。
又給她們換上了漂漂亮亮的小裙子。
這麼收拾一下，山山乾淨漂亮了很多。
我心滿意足，把兩個小傢伙推回各自的房間去睡覺。
小寧卻抱着我的腿不肯撒手，「我要跟媽媽睡！」
我無奈笑笑，把她抱進了懷裏，「好，媽媽給你講故事。」
「山山，你不想跟媽媽睡嗎？媽媽會講故事哦。」
她呼吸頓了頓，小心翼翼打量了眼我懷裏的小寧。
「我要睡覺了，不想聽故事……」
明明眼裏的期待都要溢出來了。
真是個口是心非的孩子。
我把兩個孩子都抱到了小寧的牀上。
不用等我講故事，小寧就開始嘰嘰喳喳。
山山就一直安靜地聽着。
老公發消息催促着我趕緊回房睡覺，還發了個憂鬱的表情。
我啞然失笑。
給兩個小傢伙又掖了掖被子，才躡手躡腳出了她們的房間。

-4-
第二天一早。
我還沒睜眼，就聽到客廳裏傳開了爭吵。
老公也聽到了我動靜，起身就出去解決了。
昨天折騰到了太晚，他原本不想吵醒我的。
但他還真有點招架不住小寧的哭鬧，只能把我搖醒。
我到了客廳，才發現是要我當判官。
原來，小寧一大早來Ṫûₕ了精神，把她心愛的裙子拿給山山試穿。
山山害怕弄壞，說什麼都不願意穿。
小寧又是撒嬌賣萌才哄着山山答應。
但山山個子太高了，穿的時候把小寧的裙子撐開了一點線。
小寧又被我和她爸爸嬌養慣了。ƭũ̂ₘ
當場就哭着要山山賠給她新裙子。
我到的時候，小寧還坐在地上抱着裙子哭。
山山不知所措，「我不是故意的，但我可以幫你縫上。」
「可是我縫上了就不好看了嗚嗚嗚……」
「我不想穿有補丁的裙子！」
我無奈嘆了口氣。
小寧什麼都好，就是喜歡花花裙子，她每條裙子都寶貝得要命，每次洗衣服的時候，她都蹲在洗衣機邊監督。
生怕洗衣機把她的裙子洗壞了。
她抱着的那條，是她最喜歡的。
她能把裙子拿給山山，證明她心裏是真的很喜歡山山。
但是沒料到心愛的裙子會這麼容易壞掉。
彈幕那些女主黨又開始了。
「都說了女配就是個壞的，她從小就心思這麼歹毒，她自己多高她自己能不清楚嗎？還非要穿山山的裙子，說不定裙子就是她故意扯壞的，可憐的女主寶寶要跟這個惡女一起住。」
「女主媽媽能不能長點腦子？再這樣下去，她的下場就是被車撞死啊。」
「女配也不是故意的，她現在還是很善良的啊，她都說了要幫忙補了，你們到底還要怎麼樣？」
小甯越哭越大聲。
山山眼眶紅紅的，卻咬脣不敢哭出聲，頭也不回地衝進了浴室，撿起來了她昨天來的時候穿的那套髒衣服，就要換衣服。
彈幕有人歡喜有人憂。
「女配果然是從小就壞的，做了壞事就想跑。」
「真是的，唉，來之不易的幸福生活也把握不住，難道註定要被她原來的養父母領養嗎？」
我無視彈幕，攔住了她，「你想幹什麼？」
山山抬頭看我，眼裏已經氤氳了霧氣。
「對不起阿姨，我是壞孩子，我不配給你當女兒，我現在就走，但我不是故意弄壞小寧的衣服的，我現在就出去撿垃圾，等我賣垃圾攢夠錢就買條一模一樣的裙子還給小寧。」
說着，她就要跪下來向我道歉。
剛纔還在狂歡的彈幕都和我一樣愣住了。
這是我第一次聽到她說這麼多話，卻沒想到是這樣的。
我手忙腳亂攔住了她跪地道歉的動作。
小寧哭得更厲害了，裙子都顧不上了。
她撲過來就抱住了山山，「媽媽，我不要姐姐走，我不要裙子了，求你不要趕姐姐走。」
我，「……」
到底是誰在趕人走啊？
彈幕有人還在嘴硬。
「這也改變不了女配長大後會欺負女主寶寶的事實，說不定她現在還是在故意裝可憐呢，大家別被她騙了，她只是裝裝樣子，一定很捨不得真的離開這麼大的房子。」
「樓上的，你是瘋了嗎？這麼小的孩子哪來這麼多的心眼？」

-5-
「誰說要趕走姐姐了？」
「小寧寧你可不可以不要給自己這麼多戲？」
我有些無奈，「是你自己要姐姐試穿，那你就要做好可能出現意外的準備，姐姐她雖然不小心弄壞了，但她是不是也向你道歉了，是不是也願意幫你縫上了？」
「姐姐是包容你，但你覺不覺得自己有些無理取鬧？」
小寧似懂非懂點點頭，「我知道了，媽媽。」
她主動扯着小寧的衣襬，語氣可憐兮兮，「對不起姐姐，小寧知道錯了，你不要走好不好？我以後不這樣了……」
山山猶豫了很久，又看了看我，才輕輕「嗯」了一聲。
危機解除。
我鬆了口氣。
山山自顧自地撿起了那條有些開線的裙子，問我要了針線。
還真別說，她的針線活比我都好。
開線的地方經過她的縫補，竟然看不出針腳有什麼不同。
小寧抱着她那條裙子開心地原地轉圈圈。
一個勁誇着姐姐真厲害。
但我卻看到了山山眼底的愧疚。

-6-
轉眼間，過完了暑假。
剛好到了幼兒園開學時間。
小寧今年 5 歲，山山卻已經 7 歲了。
但因爲被拐走這一年多的時間裏，山山並沒有上過學，我害怕她跟不上，乾脆就讓兩姐妹上了同一年級，也好培養感情。
我很清楚，經過縫補裙子那一事過後，山山心裏有些芥蒂。
小小年紀卻一副老成的模樣，凡事從不要我操心，還會幫我照顧小寧，但是她那雙眼睛裏卻Ṱųⁱ始終無波無瀾。
這段時間，我通過彈幕的隻言片語中獲取了更多未來的信息。
他們說，未來我的兩個女兒會反目成仇。
山山會不擇手段搶走原文中的男主，然後瘋狂報復小寧，我和老公也因爲保護小寧而被她盯上，她還會派人撞死我和老公。
小寧則是會被她囚禁起來慢慢折磨……
看着小丫頭一天天長大。
我可是真不願意，也不希望她變成那樣無惡不作的女魔頭。

-7-
兩個丫頭成績都挺不錯的，小學也一直都在同一個班級。
相安無事了幾年。
等到了她們五年級時。
許久沒有動靜的彈幕又活躍了起來。
「來了來了，雖然女配被領養，但原文中的劇情線還在進行，我記得這裏好像是因爲女配要收作業，小混混沒寫完，女配跟老師打了報告，就被這幾個小混混記仇了，她們追着女配霸凌了整個小學階段，女配也就是從這開始黑化的。」
「女配命真慘，就算是被領養也不可能有女主那麼好命。」
「故事線要展開了嗎？我其實還有點捨不得溫情路線的女配。」
我心頭大駭。
當即衝到了學校，剛想走進學校衛生間。
就看到了小寧昂首挺胸走了出來。
見到我，她立刻撒丫子朝我跑來，「媽，你怎麼在這？」
「是來接我和姐姐回家的嗎？」
她的身後是脣角微勾的山山，看起來不像是經歷過霸凌。
我還沒來得及鬆口氣，小寧不由分說就扯着我朝外走去。
「媽媽，我快餓死了，我們快回去喫晚飯吧。」
彈幕又出現了。
「臥槽！這還是我的傻白甜女主嗎？」
「那個小胖墩好慘啊哈哈哈，滿臉都是糞哈哈哈……」
「我宣佈，我要先站姐姐妹妹一分鐘，好好磕！」
我再看小寧，她不停催促着我回家，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
正在我好奇到底發生了什麼時。
就聞到一股臭氣熏天的味道。
不止是我，來上廁所的學生都聞到了，各個都捂着鼻子。
「好臭啊？
「什麼味道？」
「學校化糞池炸了？」
然後，我看着一個水靈靈的小胖墩滿臉糞臭地走出來了。
他哭着要找媽媽。
他身後，還跟着一男一女兩個小孩，雖然沒有他那麼臭。
但身上星星點點的屎黃色，還是令所有人退避三舍。
「他們掉茅坑嗎？」
有人發出疑問。
小寧沒忍住，撲哧笑出了聲。
小胖墩哭得更大聲了，埋頭就往外跑。
我斜了她一眼，也猜出了個七七八八。
這下，彈幕竟然有人磕起了我兩個女兒的 cp。
嗯……
女同嗎？
有點意思。
另一半彈幕大罵他們是邪教，女主是男主的。
我不以爲意，帶着兩個小傢伙去喫披薩了。
無論她們以後喜歡男喜歡女都是她們的自由。
但這麼小的孩子都能磕 cp，彈幕這羣人果然瘋狂。

-8-
夜裏，
小寧和他爸爸聊天時，說得眉飛色舞。
她一個沒忍住，說漏了嘴。
我這才得知了始末，和我猜測的差不多。
山山是小胖墩那組的組長負責收昨晚的作業，小胖墩沒寫，威脅小寧不許告訴老師，小寧扭頭就告訴老師小胖墩不光不寫作業，還威脅她。
老師也很負責，在客堂上狠狠批評了小胖墩這種不良風氣。
小胖墩懷恨在心，就聯合兩個發小把山山帶到廁所裏圍毆。
結果沒想到小寧發現了他們的小動作，跟了過去。
她抄起保潔阿姨放在水池旁的拖把就衝了進去，中間還不忘沾去些許金色武器，沾完直接往那幾個小孩臉上砸。
那兩個小孩身形靈活些，躲得也快，就只有身上沾了星點。
只有小胖子面積大，身形也不靈活，拖把按了他一臉。
小胖子當場就被燻吐了，邊哭邊嘔。
小寧邊說邊笑，笑得前仰後合。
我無奈笑笑，連夜搜尋附近的跆拳道機構。
雖然首戰告捷，躲過了校園霸凌。
但山山這種情況，還是得有自己的自保能力我才放心。
我打包把兩個小傢伙都塞進了跆拳道班，剛好第二個半價。

-9-
第二天，學校裏就叫了家長。
是小胖墩的媽媽聯合另外兩個孩子的家長說我女兒搞霸凌。
他們要求我賠償他們的衣服。
我直接把我兩個女兒往前一推。
「來，寶貝們，告訴這個阿姨，昨天到底是怎麼回事，也講講你們兩個小姑娘是怎麼霸凌那三個小混蛋的。」
小寧還是和小時候一樣愛穿公主裙。
她嘴裏還叼着顆棒棒糖，把昨天的故事又複述了一遍。
說完，衝小胖墩做了個鬼臉，「打不過就叫家長，窩囊廢。」
小胖墩「哇」一聲又哭了。
小寧被逗得咯咯笑。
對面三個家長臉色都氣綠了。
小胖墩她媽還想抬手扇我女兒。
山山抬手想攔。
我已經狠狠一腳踹在那女人膝蓋上。
尖頭高跟鞋，果然是美麗武器，疼得她呲牙咧嘴。
我冷笑，「上樑不正下樑歪，小的窩囊廢，大的更是廢物。」
校長額頭都開始冒冷汗了ťūⁱ，勸我消消氣。
我放下狠話，「別仗着長得跟個豬樣就不幹人事兒！」
「我已經教育過我的女兒了，她們不會主動欺負人，但我已Ťùₙ經把她們送去學武術了，以後要是有人敢欺負她們，打斷個胳膊腿啊什麼的，我們家也賠得起！」
撂下狠話，我又狠狠剜了他們幾眼才走。
一路上，小寧都滿眼亮晶晶誇我很酷。
把她們送到了班級門口，我轉身準備走。
山山突然叫住了我。
「謝謝你，媽媽。」
這是山山第一次喊我媽媽。
我沒忍住，紅了眼眶。
我用力抱了抱她，直到快上課了，我才依依不捨離開。
彈幕給都在誇我是個好媽媽，想讓我給他們做媽媽。
有點小驕傲，但不多。
我一直都很清楚，原生家庭影響着孩子的一生。
我的孩子來到世界上是來享福的。
我有能力，就會更加努力託舉她們，爲她們遮風擋雨。
沒有能力，也不會拖累她們，把自己的不努力怪在她們身上。
我不想我的女兒因爲原生家庭不幸福，毀了一生。

-10-
報了跆拳道班後，我才知道山山多有天賦。
教練總是誇她是個練武術的好苗子。
短短三年，她已經從白帶練到了黑帶。
普通人需要五年的考級，她只用了短短三年。
反倒是小寧對武術不怎麼感興趣，她只想當優雅的小公主。
我只好給她報了個鋼琴班。
日子如細水長流般美好而又平靜。
這些年，彈幕也很少出現。
只是時不時有人會說，看我們日子這麼恬靜美好也挺不錯的。
但我仍舊沒有掉以輕心。
所以山山跆拳道黑帶後，我又立刻送她去練了散打。
以確保她能時時刻刻都擁有自保的能力。
我自以爲我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但我千算萬算沒想到，山山的噩夢又出現了。

-11-
她們已經讀到高二。
山山這些年在小寧的影響下漸漸也變得開朗了很多。
她也改口喊了我和老公爸媽。
不刻意提起，我簡直想不起來山山不是我們親生的孩子。
彈幕也很少出現。
我簡直以爲我們走到全書的終章，要永遠幸福生活下去了。
直到王耀祖的出現，彈幕又開始躁動了。
「來了來了，這就是女配的噩夢！女配小時候被拐賣的那一年就是被王耀祖他媽買走的！」
「這王耀祖就是個色胚，才十四歲的時候就會對女配動手動腳，偷看女配洗澡，猥褻女配，有次差點就被他得逞了。」
「這死玩意一直記恨女配把他媽送進監獄裏，找了十年才找到的女配，直接在小巷子強迫了女配，是路過的男主報了警，女配才撿回一條命，自此女配才性情大變變成了大魔頭。」
「不要啊！女配寶寶好不容易纔過上幸福的生活！不要和這個毒販子扯上關係啊！ononono！」
看到彈幕，正在敷面膜的我猛地坐起身扯下了面膜。
該死！
這麼重要的信息怎麼現在才透露？
這些彈幕真 tm 不靠譜！
她們上的高中距家裏只有五公里。
我一腳油門，在市區裏連闖五個紅燈。
我氣喘吁吁趕到時，纔看到瞳孔已經開始渙散的山山。
按理說，她是不會出現在這裏的。
但是王耀祖這個狗雜種追着威脅山山，要是敢不出來見他，他就會去學校裏宣傳山山是他的童養媳，還被他碰過。
他要讓山山身敗名裂。
結果，山山赴約後。
他就給山山下了迷藥，準備侵犯山山。
即使山山有萬般功夫也抵不過藥勁。
徹底陷入昏迷前，她看到了我的身影，「媽——」
這一聲撕心裂肺，我心都要碎了。
我隨手抄起塊路邊的紅磚，就朝那雜種衝去。
我氣紅了眼，只想用磚頭狠狠砸死他。
那小雜種見到我，絲毫不慌，他衝我吹了個流氓哨。
「呦，長得不賴嘛，就老了點，老得更有韻味，來一起。」
他邊說邊解開了褲腰帶。
他以爲我沒有看到他順手從口袋裏摸出來的迷藥。
呵呵。
老孃是來救女兒的，不是來送人頭的。
我在距離他三米遠的距離，原地站定，用力揮舞了幾下手臂。
磚頭在空中劃出優美的弧度，穩穩落在了他的狗頭上。
巧了不是，我大學是練鉛球的。
「啊——」
他抱着頭破血流的腦袋蹲在了地上。
我抓住時機，衝上去用力在他眼睛上和傷口上噴了幾下辣椒水，聽着他撕心裂肺的交換，我仍是不解氣。
在警察來之前，我又狠狠踹了他幾腳。
今天穿的柳釘高跟鞋，踹的是他的子孫根。
他一時間也不知道是抱頭還是抱腚，呲牙咧嘴求饒。
彈幕瘋狂閃爍。
「媽咪好身手！」
「媽咪你是我的神！」
「媽咪看看我，我是你的三女兒啊。」
彈幕見證了山山的改變。
意識到她只是個被正確引導的小女孩，也不再是原文中心狠手辣的女配後，已經很少再用惡毒的話詛咒山山了。
0 人在意推着自行車從我身邊路過的男主。
男主看了眼抱着褲襠滿地打滾的王耀祖，又看了眼脫掉高跟鞋，正準備把孩子抱回車上的我。
「阿姨，你這是？」
我這才注意到他。
長得白白淨淨，一身書卷氣，但我卻能看出他眼神在我身上逡巡着打量，彷彿是在猜測我身上的名牌高定是真是假。
直到他的視線落在我停在衚衕口的路虎時，眼前一亮。
「阿姨，你需要我幫忙報警嗎？」
我當是什麼驚才絕豔的人才值得我的兩個女兒爭來爭去。
男主？
呵，僞君子。
「不用，我țù⁽已經報過了。」
我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抱着我的女兒越過他回到了車上。
把昏迷中的女兒送進了醫院。
直到確定只是被迷昏了，沒有別的危險時。
我才徹底放下了心。
此時此刻，我才能抽空看一眼彈幕。
「果然，男人最大的魅力是我的想象力，沒見到男主之前，我還以爲男主有多帥，現在一看，還沒有我的媽咪帥。」
「祛魅了，我剛纔看見男主打量了路虎好幾眼，纔要幫忙報警，心眼子真多。」
「樓上，打量路虎怎麼了？我要是看見了我比他還眼饞，媽媽媽媽媽，可不可以讓我也坐一下路虎？」
我微不可查的勾了勾脣角。
一路相愛相殺到現在，我看這些彈幕竟然還有些親切。
也多虧了有他們，我才能及時救下我的女兒。

-12-
我在病房裏另外一張空病牀上躺了很久。
山山才緩緩睜開了雙眼，「媽，我……」
一開口，眼淚就吧嗒吧嗒落了下來，「我害怕……」
我心疼壞了，立刻起身把她抱進了懷裏，「不怕不怕，有媽在，一定會讓他牢底坐穿，絕對不會再有機會來傷害你的。」
山山哭着哭着又睡着了。
我心疼壞了，卻又長長舒了口氣。
按照彈幕的說法，山山是被侵犯後，最後一絲善被徹底吞噬纔會變成女魔頭的，那麼這應該是她最後一次劫難。
平安過度過了這次，我的山山再也不會有危險了。
小寧得知了山山的遭遇後，眼睛都哭紅了。
說什麼都非要每天都要陪着姐姐上下學。
還提着刀就要去砍死那個小混混。
我攔住了怒氣衝衝的女兒，「胡鬧，把刀放下。」
她一臉委屈，「媽！不是你說打殘了我們家賠得起嗎？」
「你放心，我不會弄死他的，我砍掉他三條腿就行。」
我無奈扶額，不愧是我的女兒。
「你以爲這種事情輪得到你？」
「放心吧，那小癟犢子販毒，警察在他家裏搜到了不少毒品，他現在已經被判了死刑，只等着行刑了。」
這還要多虧了彈幕的提醒。
我只是向警察舉報他神智不清、精神恍惚，像是吸毒了。
我國禁毒力度十分強大，不到一個小時就從他家裏翻出來了。
女兒這才鬆了口氣，又去纏着她姐姐了。

-13-
山山在家裏休養了幾天後，又回到了學校。
這次，她已經徹底解除了心結。
但老母親卻更加憂愁了。
男主出現了。
那小子一看就很詭計多端。
萬一他打上了我女兒的注意……
這兩個一個是傻白甜只想當公主，另一個又是個武癡。
爲了防止那個臭小子惦記我家閨女，我每天上學放學都親自去學校接送。
白天，我就在學校隔壁的咖啡廳裏守株待兔。
老母親這個抓心撓肝啊。
恨不得把那個臭小子提溜出來狠狠教訓一頓，讓他離我閨女們遠點。
日子就這樣抓心撓肝一天天過着，我開始夜不能寐。
不行！
我不能再守株待兔了。
我陷入了慣性思維，總是擔驚受怕，害怕女兒未盡人事，被壞人欺騙。
可我總不能時時刻刻把她們放在眼皮子底下。
我應該告訴她們，那些她們不曾接觸的社會的陰暗面，讓她們不會輕信惡人。
於是，我把她們叫到了書房，「寶貝，你們在學校裏有沒有遇到喜歡的男生啊？」
女兒們面面相覷，對視一眼，然後齊齊搖搖頭。
小寧撅嘴不滿，「媽媽，學校裏的那些男生臭死了，只知道打球不愛洗澡。」
「還每天都像是猩猩一樣大喊大叫，我纔不要喜歡他們。」
山山點了點頭，一臉贊同。
我的女兒我是知道的。
我從來不苛責打罵，她們有什麼事情也願意跟我分享，不會隱瞞我的。
我鬆了口氣，才繼續道：
「那如果有男生幫了你們，救了你們，對你們很好，你們會不會喜歡上他？」
小寧一臉無語，「媽媽，現實又不是小說，哪來那麼多英雄救美？」
「再說了，喜歡又不是報恩，我爲什麼要因爲他幫我救我而喜歡上他？你這樣說，我最應該喜歡的是姐姐，當初是姐姐救了我，這個世界上再也不會有任何一個男人像姐姐這樣對我。」
話還沒說完，姐妹倆又開始姐妹情深了。
這樣也好，我的女兒就算是女同，我和他爸掙的錢也夠她們瀟灑一輩子了。
總好過被外面那些野男人騙走了好。
事情發展到現在，彈幕已經不那麼在意男主，站姐妹 cp 的人越來越多。
我也不知道該是喜是憂。

-14-
男主還是有所動作了。
他私下裏打聽了很久，才找到了山山。
他頻繁示好、送早餐，都被山山拒絕了。
但這臭小子還是不肯死心。
不知道從哪找來了幾個小混混，花錢請他們演戲。
小混混把山山逼到監控死角里，滿嘴污言穢語，「呦，小娘們還挺水靈，屁股還挺大。」
「好好伺候好哥幾個，嘿嘿。」
他們邊說邊把山山逼到牆角，想要上下其手。
關鍵時刻, 男主從天而降。
他把那幾個男生都打跑後，回頭深情款款地看着山山，「別怕, 有我保護你。」
「我知道你被上次那個男人玷污了，但是沒關係，我喜歡的不是你的身體，是你的靈魂。」
看似關心，潛意識裏卻透露着威脅。
他在暗示他已經知道山山被玷污了, 他隨時都可以說出去。
但他沒有，他卻還是癡心一片，苦苦追求她這個被玷污過的女人。
他肯定覺得自己深情極了，沒有哪個女人能抵擋他的魅力。
山山跟我學他說話時, 白眼都翻到了天上去。
我們母女仨笑得花枝亂顫。
老公一臉寵溺, 斷來了洗好的水果，「然後呢，山山是怎麼回覆他的？」
山山哼笑一聲, 「我警告他離我遠點, 還讓他叫來了那幾個小混混, 他一開始不同意，我就要報警, 然後他打電話喊來了那幾個小混混, 我就讓他們挨個站成一排, 然後痛扁了他們一頓！」
「臨走前，我還問他是不是有綠帽癖，覺得我被玷污就愛上了我, 那被我打了是不是更愛了？」
老公一口水直接噴了出來，咳了半天, 「你都是哪裏知道的這些亂七八糟的？」
山山吐了吐舌頭，抓着妹妹逃回了房間。
關上門, 還能聽到房間裏傳來姐妹兩人的歡聲笑語。

-15-
小寧 18 歲了。
我們給她舉辦了一場和山山同等規格的成人禮。
我很信奉那句話, 子女不和，則是老人無德。
所以這麼多年我都一碗水端平。
果然，我的女兒們都很聽話懂事, 關係也越來越聽好。
隨着酒店服務員推出一米多高的大蛋糕, 山山也走了出來。
她懷裏還捧着一條粉色公主裙。
這條和當初那條被她不小心撐開了線的裙子一模一樣。
當然, 這條是加大版。
她說，這些年她一直都很愧疚弄壞了妹妹的裙子，妹妹還哭着不讓她走。
她把這些年我們給她的零花錢都存了起來，重新定製了一條給妹妹當成人禮物。
她希望無論未來如何，哪怕到了耄耋之年，姐妹兩人見到這條裙子都能回憶當初的美好。
我抱着老公哭成了淚人。
果然, 沒有人是天生的惡毒女配, 我的女兒是頂頂好的孩子。
番外：
自從那次拯救山山成功後, 我就再也沒有看到過彈幕了。
或許是因爲我改變了劇情, 原故事線崩塌，所以他們沒有看到後來的內容了。
不過這樣也好。
即使我們只是書裏的人物，我們也應該活出自己的人生, 而不是任由她人評說。
不管是山山、小寧，她們都是自己人生的大女主ŧūₖ，不是誰的女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