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成某點文裏的惡毒男配,不僅喜歡男人還對龍傲天男主強制愛。
最後被男主幹掉了。
爲洗白,我捏造出了一個白月光。
在男主季琛虛僞地對我微笑時,我卻看着他的臉袒露出思念和卑微的愛意。
「你笑起來就不像他了,他從來不會這樣對我笑。」
之後我的確沒死,季琛也沒除掉我。
而是把我牢牢禁錮在身邊,一遍遍確認我到底愛着誰。
-1-
我穿書了,但穿書的時機不太對。
龍傲天男主已經被我這個反派使手段威脅包養了。
按照原書裏的劇情,我會在男主逆襲後破產流落街頭,最後慘死。
爲了避免這個結局。
穿書後的我對季琛很好,爲他浪子回頭,每天酒吧不去了妞也不泡了。
季琛要什麼我給什麼。
但他只是同我虛與委蛇罷了,他認定我的對他的好另有圖謀。
他表面順從,實則陽奉陰違,想盡辦法扳倒我這個炮灰。
季琛敲門進來時,我正看着手裏的照片出神,眼神溫柔又複雜。
因爲太專注,他都走到我身邊了我才反應過來。
「霍瑾?」
我聞言恍然回神,迅速將相框反扣在桌上,怕讓季琛看見。
然後纔看向他:「你怎麼來了?」
季琛垂眸瞥了一眼被我反扣在桌上的相框,有些遲疑:「我剛剛叫了你好幾聲,沒聽見嗎?」
我裝作想到什麼一樣,眼神略微黯淡,又很快調整過來。
粲然一笑道:「抱歉,我剛剛走神了,竟然連你來了都不知道,怎麼了?」
我吊兒郎當勾住他的手親暱地蹭了蹭,季琛微笑着卻不動聲色地抽回手,他不喜歡我碰他。
「你朋友打了電話過來約你去賽車,叫了你幾聲你沒聽見,我就替你接了。」
他再次隱晦地瞥了一眼桌上的相框,雖然好奇但也沒多說什麼。
我非常愛他,爲他浪子回頭,在他面前總是一副全世界只能看見他一人的模樣,更別提走神。
這太罕見了。
自從包養他以後我就再也沒拈花惹草過,跟那些狐朋狗友也很少混在一起了。
我說:「不想去,沒什麼好玩的,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季琛眸色黑沉,對我類似表白的話語無動於衷。
他對我的態度始終不冷不熱,像永遠捂不暖的石頭。
但我從不在意,仍然一意孤行把他捧在手心裏,要星星不給月亮。
這份深情誰不爲之動容?
只有季琛鐵石心腸。
他說:「你常待在家裏肯定也膩了,出去玩玩吧,我陪你去。」
這還是他頭一次提出要陪我。
我心裏一喜,撩起眼皮看他:「對我這麼好?既然你都主動要陪我了,那我就去看看吧。」
在我眼裏季琛這就是關心我的表現。
這樣的變化讓我很高興。
-2-
紈絝少爺們的娛樂活動總是離不開車和女人。
我又是瀾城裏這方面的翹楚。
紙醉金迷聲色犬馬,層層疊疊的金玉酒色堆砌出來的浪蕩子。
所以沒有人能想到我這樣的人會對一țŭ̀⁽個人忠貞。
我一出現,前臺小姐便眼睛一亮忙不迭將我迎了進去。
季琛不喜歡這種地方,或者說他嫌棄我們這羣少爺在的所有地方。
但這次卻罕見地主動提出陪我。
我還未進場就有人出來迎我了。
朋友看見我很高興,但在看見季琛的那刻表情又變得嘲諷。
「嘖,他怎麼好意思來的?」
「真噁心,小三生的孩子就是厚臉皮!」
季琛是季傢俬生子,而這樣的身份是所有豪門裏的婚生子所厭惡的。
繼承人看不起他,紈絝們更是明面上針對他。
要不是我,他根本不會有機會踏入這些少爺們的圈子。
季琛這人睚眥必報,聽着這話雖然面不改色但心裏已經記上一筆了。
我攬住他的肩膀冷笑道:「人是我帶來的,要有意見就來找我談,還輪不到你們來討伐他。」
「出身又不是他自己能決定的,再有人亂嚼舌根,我就拔了他的舌頭。」
這下所有人都噤聲了。
季琛僵着身體被我攀着肩膀。
我包養他就是因爲他是私生子,而季家也有意討好我,他就像個被季家奉獻的禮物。
所以季琛恨我,也恨季家。
在我說出維護他的話後,他有些怔愣,然後皺了皺眉攥緊拳,斂眸遮住眼中的暗色。
我心疼地緩緩牽住他攥緊拳的手。
「別怕,有我在沒人敢欺負你。」
季琛只是僵了一下卻沒有掙脫,不知道是忘了還是怎麼,任由我牽着他進了場。
落座後發小笑吟吟地湊過來:「阿瑾,要玩玩嗎?」
我坐在觀衆席二樓沙發上翹起二郎腿,剛點起煙又猛然想起什麼,把煙摁滅在桌上。
因爲季琛不喜歡煙味。
季琛和發小也發現了我的舉動。
前者愣了一下裝沒看見,後者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我:「戒了?」
我扯出個玩世不恭的笑:「戒了。」
「喲,我勸了那麼久的事兒,原來別人一句不喜歡就能讓你戒了,嘖嘖,真是Ṱü₁見色忘友。」
我沒理髮小的控訴。
「我就是出來透透氣,你們玩吧。」
發小還沒說什麼,季琛就先開了口。
「我沒見過賽車比賽,霍瑾,你會賽車嗎?」
他抬起眼看我,漆黑的眼裏充滿好奇。
我偏頭看他,眉峯輕挑,一雙桃花眼秋波暗送。
「會啊,想看?」
「可以嗎?」
我嘶了一聲,嘴角勾出得意的笑:「但我說了不上場啊,不然你親我一口我就考慮考慮?」
季琛眼裏劃過一絲遲疑,但又不得不忍辱負重。
他剛動身想按我說的做,我卻按住了他。
我笑了笑:「逗你的,我其實也想玩了,那就勉爲其難讓你觀賞一下吧。」
笑裏有幾分失落與苦澀。
我知道季琛不願意,也不想勉強。
季琛看得愣了兩秒,又像是被那分苦澀刺到了般瞥開眼。
我打開桌上的平板翻閱,裏面都是俱樂部的賽車。
然後快速選中了一輛。
「好了就這個吧,我以前開過的。」
季琛似乎對賽車很感興趣,他選了一輛邁凱倫 GT3。
「這一輛怎麼樣?」
原文裏季琛的工作室資金鍊出現問題,而剛好我的死對頭找上了他。
只要季琛按他說的做他就會給季琛投資。
那人對俱樂部的一輛賽車動了手腳,只要季琛能攛掇我選中那一輛賽車參與比賽,我不死也得半殘。
原劇情裏我也的確殘了。
現在,季琛果然如劇情所說,選了那輛會讓我受傷的車。
我遲疑了一下,發小本來就不喜季琛,聽見他挑三揀四更加不滿了。
「呵,要求可真多,真當阿瑾什麼都要聽……」
我卻立刻說:「好,那就這個吧。」
季琛露出笑容。
發小未盡之言噎在喉嚨裏,愕然地看向我。
「不是你真?」
我瞥他一眼,只說:「叫人把車開過來。」
在所有人看來我都是極愛季琛的,爲了他收心,對他有求必應。
但季琛對我的態度卻很冷淡,不少人在背後嘲笑過我自作多情,愛而不得。
而我卻甘之如飴。
走之前我回頭看了季琛一眼,他只是對我微微一笑。
我也勾起脣,然後決絕地走向起點。
只是背影有些許落寞。
我明白我無論對季琛多好,他都不會領情,甚至還希望我死。
-3-
賽道的起點,一排排賽車如蓄勢待發,引擎低沉的轟鳴着,像猛獸的怒吼。
裁判的旗幟猛地揮下。
我瞬間將油門踩到底猛地衝出起跑線。
這場比賽有無人機拍攝,將賽況即時播放在俱樂部大屏上。
這整座山都是俱樂部的跑道。
五顏六色的賽車在跑道上角逐,我排在第一的位置卻無可撼動。
第二圈時,一陣異樣從底盤傳來,好像是某種機械故障的前兆。
我手心冒出冷汗,右手快速換擋撥片。
方向盤劇烈抖動,整個車身開始不受控制地左右搖擺,然後猛然向右傾斜撞上了山體。
巨大的撞擊聲震得我耳膜發痛,安全氣囊瞬間彈出,汽油和焦味直衝鼻腔,嘴裏溢滿鐵鏽味。
驚呼聲和嘈雜的說話聲不絕於耳,所有人都亂成了一鍋粥。
季琛也來了,他站在窗外神色平靜地看着我。
彷彿在說我罪有應得。
他是恨不得我死的,我就是他的恥辱。
一個喜歡男人的噁心的變態。
我想對他笑笑安慰他我沒事,可又想到他是希望我有事的。
就怎麼也笑不出來了。
發小焦急地擠到駕駛室窗外推他:「滾開!有你什麼事?阿瑾,堅持一下我馬上救你出來!」
我咳了兩聲,聲音嘶啞:「你別,別欺負他……」
這句話不止發小聽見了,一旁的季琛也聽見了。
他神情微滯,瞳孔輕Ṱũ₁輕收縮,眸中流露出一絲不解和詫異。
似乎沒想到我會這麼說。
我明明自身難保,心裏想着的卻還只是他。
怕別人欺負他。
發小氣得想罵人,又因爲我的話硬生生憋回去了。
我堅持了沒一會兒便失去了意識。
閉眼前似乎還看見了季琛眼中的錯愕和手足無措,他腳步不受控向我走了半步。
等我再睜眼已經在醫院裏了。
頭上好像纏了紗布,頭昏得想吐。
病房裏的爭吵聲吸引了我的注意。
發小揪着季琛的衣領,怒瞪着他拳頭高高舉起。
「你他媽少假惺惺的,我看這事就是你做的,媽的喪門星,要是阿瑾有個三長兩短,我一定讓你償命!」
季琛皺了皺眉,繃着臉沒吭聲,側眸時剛好跟我對上了視線。
他怔了一下,緊蹙的眉宇微微放鬆,然後欲蓋彌彰地收回視線。
應該是心虛吧。
我出聲打斷了他們:「好了,我又沒什麼事,怪他做什麼。」
發小見我醒了先是一喜,聽見我這話眉頭皺得更深:
「俱樂部車庫裏的車都會定期檢修,別的都沒事,怎麼就偏偏他選的那輛車出問題了呢?一定是有人在搗鬼,除了季琛還能是誰?」
不待季琛出聲辯解,我就斬釘截鐵地說:
「不是他,你別瞎猜了,只是個巧合罷了,季琛不會害我,我相信他。」
季琛神色微動,抬眸直直地望向我,一時發不出聲響。
發小氣結,抖着手指我,似乎是覺得我已經無可救藥了,怒氣衝衝甩門走了。
-4-
房間裏重歸寂靜。
季琛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沒叫他,而是打了個電話讓保鏢送了一份文件進來。
文件袋拆開,我將一份早已擬好的合同拿出來。
輕聲喚道:「季琛,你過來。」
季琛抿了抿脣,依言向我走來。
我把合同給他:「簽字吧。」
季琛手一僵,緩緩拿起文件瀏覽了一遍,眼神中閃過一絲錯愕,驚疑不定地看向我。
那是一份早就準備好的股份轉讓協議。
我願意將我所持有的霍氏全部股份轉讓給季琛。
他說:「……爲什麼?」
我看着他,蒼白的臉上浮現笑意:「你知道的,你想要什麼我都會給你,只要你需要。」
我平靜地看着他,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樣褪去,眼底清明一片,好像已經洞察了季琛的祕密。
只是不願道破。
從我包養季琛以來,從來沒有強迫過他。
他不喜歡煙味我就戒,他討厭放浪的人我就再也不去鬼混。
誰欺負他我第一個站出來,對他百般縱容。
就連知道是他下的套,我也心甘情願踏入陷阱。
季琛心跳驀地加快,攥緊了手裏的筆,佯裝鎮定地扯出一個虛僞的笑:「我不懂你的意思。」
似乎在極力掩飾着什麼。
我笑了笑。
目光柔情似水,直勾勾地凝望着他,眼底洶湧的情意沒有一絲一毫掩飾,卻好像在透過他看另一個人。
我開始了自己的表演。
先是伸手情不自禁地撫上那張熟悉的相似的臉。
表現出一副明明離得不遠,卻好像隔了萬重山的苦情。
那張臉似乎跟我心中所念的人重疊。
是我愛而不得的白月光。
他驚才絕豔,跟季琛同爲私生子,卻是不爭不搶松間白雪般的人物。
但是他死了。
我對着季琛的臉輕聲袒露思念和卑微的愛意。
「你笑起來就不像他了,他從來不會這樣對我笑。」
季琛看懂了我的眼神,嘴角的笑容僵在臉上。
「什麼意思,我像誰?」
-5-
我臉色蒼白,沉吟片刻才道:「像我的一位朋友。」
季琛沒說話,只是靜靜地看着我。
他不信。
我望着他又搖了搖頭,聲音低啞帶着笑意:
「其實你們也不像,他身體不好,見不得風。我喜歡薔薇,每次只要去他家裏總會有盛開的薔薇,他會做飯給我喫,唸書給我聽。」
「他喜歡穿白色的衣服,脾氣很好,要是我不在誰都能欺負他。」
我像是又想到了什麼,臉上的笑意逐漸消失了。
「可偏偏那時候的我不在……」
季琛不傻,他看得懂。
他不自覺攥緊了拳,眼色冷厲,眸中已是一片翻江倒海的墨色。
以前他總覺得我對他圖謀不軌。
現在我卻告訴他,我只是在他身上彌補對另一個人的虧欠。
我對他的好,深情,每一句承諾,也不是爲了他。
我的愛而不得,從來不是對他。
季琛的拳頭攥得更緊了,眼裏有被人當作替代品的憤怒,又有一絲迷茫,似乎不明白自己爲什麼會生氣。
「所以,我只是他的影子?」
我一怔,微笑着避開了這個話題。
「季琛,我從未乾涉過你什麼,你就當作什麼都不知道,我們依舊維持表面的平靜,在此期間我會給予你所有我能提供的幫助。」
季琛表情有一瞬間的凝滯,下一秒便像被點醒了般,眼中立刻失去了光彩。
攥緊的拳頭微松,好像瞬間失了力氣。
其實我們半斤八兩,對對方懷有目的,同樣沒有真心。
他沒資格也沒立場指責我。
相反這也是他想要的,他厭惡我的喜歡,得知我不喜歡他,他應該很高興纔對。
季琛孤身而立,挺拔的脊背微微晃動。
他將手裏的合同撕毀,冷聲說:「不用了,不是我的東西我也不想要。」
季琛說完看都沒看我一眼就走了,走得決絕又幹脆。
我早有所料。
不過我的目的已經達成了,解開了季琛的心結。
這下他不會再擔心我對他的好是喜歡他,對他圖謀不軌了,因爲我喜歡別人。
季琛走了我才發現對面的茶几上有一個保溫飯盒,打開一看發現裏面是青菜粥。
我突然想起來書裏有寫季琛給生病的女主做了青菜粥的劇情。
那是他第一次給除了自己以外的人做飯,也是他心軟和心動的重要節點。
我突然想到什麼,瞳孔地震,麻溜把粥放下。
不會是下毒了吧?
他見我沒死成特地做了一碗粥來補刀?
-6-
因爲早有準備,所以賽車時我只撞破了腦袋,沒什麼大礙。
在醫院待了幾天就出院了。
出院後發小約我去會所玩,還非要叫上季琛,說是要給他賠罪。
包間內深藍的氛圍燈襯得季琛的臉格外禁慾。
就是他一眼也不肯看我。
這段時間我跟季琛的關係看似毫無變化,但我依稀能感覺到季琛的疏離。
我不明白爲什麼。
明明我都說了我不喜歡他了還這麼防備我幹什麼。
發小拿着酒杯對季琛道:「季琛,那天是我衝動了,你別介意,阿瑾從來受過那麼重的傷,我一時太着急就口不擇言了,向你道個歉。」
他說完就喝光了手裏的威士忌。
「我幹了你隨意。」
說是讓季琛隨意,但他不能真隨意。
季琛也清楚,拿起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
假笑道:「沒關係,我能理解。」
但這杯酒完了還有下一杯,下下杯。
整個兒包間裏的富二代們都來跟他敬酒,這哪兒是道歉,明顯找茬呢。
季琛不知道怎麼也沒拒絕,我不信他那麼聰明的人不知道這是個局。
一杯一杯喝下肚,眼尾被酒意燻紅,容色愈發勾人。
還有人在一邊起鬨。
喝起來沒完沒了了。
我忍不住打斷了他們,皺着眉道:「行了,還沒沒完了是嗎?把我的人灌成這樣對你們有什麼好處?」
季琛聞言手一ẗŭₖ頓,仍是執拗地把杯裏的酒喝完了。
還是我手伸過去把酒杯奪下來的。
Ťū²「行了,你喝太多了。」
季琛抿了抿脣,蹙眉冷冷道:「我沒事,不用你管。」
語氣有些衝,跟賭氣似的。
發小呵呵笑着湊過來:「季琛自己都說沒事,你擔心什麼?」
季琛心裏沒數我能心裏沒數嗎,再喝下去不進醫院纔怪。
我直接握住季琛的手站起身道:
「他自己不心疼自己我心疼行不行,你想讓我剛從醫院出來,家裏又要進去一個?走了。」
說罷便牽着季琛的手離開了。
包間裏都眼睜睜看着我把季琛帶走,沒人敢阻攔。
季琛僵硬地被我牽住,沒再掙脫。
-7-
上了車我才發現季琛的狀態有些不對勁。
不像是單純喝醉了。
他躺在後座上,手臂擋住雙眼,衣襬掀起露出腹肌和精瘦的腰肢,車裏氤氳着酒氣和曖昧的喘息聲。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過來。
發小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
怎麼炮灰們總愛這樣做呢?
我只看了一眼就不敢看了:「季琛你堅持一會兒,我送你去醫院,小李,快開車!」
季琛睜開眼聲音望着我,聲音沙啞道:「不用,送我回去,我自己解決。」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尊重季琛的決定。
他可能比較好面子。
到家後我把他扶進玄關,他好像已經神志不清了。
剛準備把他扶回房間就被他按在牆上猛親。
牙齒咬着我的脣,溼軟的舌尖不斷作亂,我嚐到了好幾口酒味,苦澀又猛烈。
我震驚之後終於反應過來推開他。
「你瘋了?」
季琛靠在牆上看我,指腹抹去脣角的溼潤,狹長的眼眸中暗色浮沉。
我心跳如鼓,臉頰發燙,嘴裏還殘留着他的溫度和酒氣,季琛的眼神讓我有些不安。
他諷刺一笑,啓脣道:「怎麼了,你要爲他守節?真可笑啊,既然這麼愛他,那爲什麼要對我那麼好,爲什麼要跟我在一起,你真的有真心嗎?」
他目光灼灼,緊盯着我,似乎想從我臉上的表情看出破綻。
我神情未變,平靜道:
「季琛,你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麼答案呢,我愛他,不愛他,跟你有什麼關係?」
「以前你從不關心我的事,我對你的好你都視若無睹,現在知道我不愛你怎麼就變了呢,難道你喜歡上我了?」
季琛身體猛地一僵,像是被我戳中了心底掩藏的心思般,臉色瞬間蒼白了。
我不理解他的反應,繼續說:
「如果我有對不起你的地方,在你想要我命的那一刻就已經抵消了,至少我從來沒想過害你,而你卻一直想我死,所以我愛不愛誰,真不真心,你無權過問!」
他瞳孔驟縮,抬眸驚愕地看向我,深邃的眼眸頃刻掀起了驚濤駭浪。
或許沒想到我真的知道這件事。
知道是他陷害的我。
以前做的種種都變成此刻刺向他的尖刀,無法反駁,無法抗拒。
他神色慌張,張了張脣,聲音低啞至極:「對不起,我,沒有想……」
我冷冷地看着他。
以往一直溫柔注視着他的眼眸此刻平淡至極,毫無波瀾。
季琛與我對視時嘴裏的話戛然而止,如遭雷擊。
他的眸中劃過震驚和無措,像一隻失去了棲息地而驚慌失措的鳥,失神般怔愣在原地,臉色蒼白如紙。
然後眉頭一皺,一口鮮血噴湧而出。
我震驚極了,想靠近他又硬生生控制住了腳步。
季琛沒看見我焦急的神情,而是狼狽地垂眸用手背抹去嘴角的血跡,然後沉默着一步步走回了自己的房間。
腳步匆匆,像是落荒而逃。
我趕緊幫他叫來了醫生,醫生說是情緒太激動,讓季琛好好休息,降降火就行了。
-8-
我以爲經過這次我跟季琛的關係已經低至冰點了。
結果第二天一回到家就看見了滿花園的薔薇,嬌豔欲滴,像絢麗的畫卷。
我被眼前這一幕驚到了,然後便聽見了季琛的聲音。
他站在我身後說:「好看嗎?」
我轉過頭便看見了穿着白色襯衫的季琛,乾乾淨淨,一雙黑眸冷冷清清。
跟我描述的那個人一模一樣。
我愣了一下說:「好看,但是你爲什麼要……」
季琛看着我,嘴角勾起淺淡的弧度:「因爲我是替身啊,不是應該做他會做的一切嗎?」
我以爲季琛是心血來潮,沒想到是認真的。
他在上班前和下班後都會給我做飯,每天換着花樣做,也會專門抽出時間時念書給我聽。
他在暗自較勁,似乎想比過我說的那個白月光。
家裏很多東西都是他來了後我才一點點添置的,也有很多很多我們共同的回憶。
我們養了一隻叫雪球的小貓,一起做了手工的花瓶,一起滑雪,旅遊。
但這都是我的要求,開心的只有我一個人而已。
季琛只是被迫。
但現在他卻主動把這些東西擺在顯眼的地方,我們的合照甚至擺在一進門就能看見的玄關。
跟那個奇怪的手工花瓶擺在一起。
這些似乎都是我愛他的證明。
他什麼都不說,只是執拗地擺弄這些東西,時不時擦一擦看一看。
好像在照顧失而復得的珍寶。
-9-
季琛生日將近,他邀請我那天跟他一起過生日。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詫異極了。
原文裏季琛成年後的第一個生日是跟女主一起過的,女主是他的救贖。
我這要再同意就搶了女主第二個關鍵劇情了。
我直接拒絕了:「明天我沒時間,你找別人吧。」
季琛卻像是想到了什麼,扯了扯脣道:「難道他的生日也跟我是同一天嗎?」
我沒說話。
既然他都給我找好藉口了我就懶得再找了。
所以第二天我早早就出門了,怕季琛看出端倪我還打扮了一番。
季琛都看在眼裏,卻只是一言不發地看着。
我沒什麼別的愛好,就喜歡爬爬山。
在山腳下時候還接到了季琛的電話。
那邊聲音有些嘈雜,似乎有人在說些什麼,語氣並不好,似乎在摔打什麼東西。
我擰了擰眉:「季琛,怎麼了,你在哪裏?」
電話那邊傳來季琛壓抑在喉間的喘息聲,他說:「霍瑾,如果在我和他之間選一個,你會選我嗎?」
我猜他應該是在說生日的事情。
季琛的生日只能女主給他過,我能選嗎?
我直截了當:「不會。」
那邊安靜了一會兒,我只能聽見他的呼吸聲。
然後便是釋然又自嘲的笑聲,他說:「原來是這樣,我知道了。」
然後電話就被掛斷了,我打過去也沒人接。
雖然疑惑但我並不覺得季琛會出什麼事。
然後就放下心繼續爬我的山了。
下雨了山上信號不好,在山腳下我還能接到電話,上了山就接不到了。
傍晚下山了我纔看見手機裏有幾個未接電話,全是季琛打來的。
但打回去又沒有人接,我索性就直接回了家。
-10-
回家後我看見大門敞開着,血跡從門口一直延伸到我的書房。
難道真的出事了?
我慌忙跑到書房。
看到季琛側臉蒼白,烏髮凌亂,漆黑破損的外套還在滲血,透着一股子死人般的冷寂與森然,彷彿在暮色裏悲鳴。
他應該是跟人打架受傷了。
我這才明白原來他給我打的那通電話是想求助。
可是我沒選他,之後的幾個電話也沒能接到。
後來我才知道季琛是故意的。
他故意被我的對家抓住,企圖用傷害自己來博取我的同情,在我的心裏佔據一席之地,讓我放棄那個人回來找他。
可是我沒選他,後來連電話也不接了。
他知道我愛別人,卻仍要自欺欺人的賭一把。
最後完敗。
我不知道他是怎麼回來的,只知道那肯定很難,很痛苦。
季琛像個毫無聲息的雕塑般站在書桌前,不知道站了多久,手裏還拿着一個相框。
照片裏的人有一張跟他有七分相似的臉。
笑靨如花,懷裏還抱着個少年模樣的我。
這是我爲了防止季琛不信我編的白月光而留的後手。
桌上還有一本童話書,裏面寫着兩個名字。
霍瑾和沈林賦。
照片上的我臉上帶着稚嫩的笑容,眼裏滿是依賴和歡喜。
而在這個相框的下面壓着我寫的日記。
紙張已經有些發脆,字跡從稚嫩變得成熟。
而日記裏永遠只圍繞ťŭ₇着一個人。
「討厭寫作業,但是哥哥說只要我寫完就會給我獎勵,哥哥喜歡雪,我想跟哥哥一起去滑雪。」
「哥哥送了我一隻小貓,是一隻在雪地裏撿到的流浪貓,叫雪球,我會好好照顧它的,像哥哥照顧我一樣。」
……
「沈林賦做的花瓶好醜,還好意思送我當生日禮物,明明約定好我過生日要一起去滑雪的,騙子。」
「我不要滑雪了,沈林賦,我只要你陪在我身邊。」
「雪球生病了,醫生說救不活了,我只有你了。」
……
「對不起。」
「如果有țṻ₇神明存在,我願意用我的命換沈林賦長命百歲。」
這頁紙上血跡斑斑。
日記的每一頁都寫滿了我跟對沈林賦的點點滴滴,看一遍就能知道我跟他的所有。
好像親眼看見我愛上他。
勝過生命的摯愛。
這本日記裏全是沈林賦,一個字都沒提過旁人。
乾淨熾熱,刻骨銘心。
但我跟季琛在一起後做的每一件事都有沈林賦的影子。
而季琛特意擺出來的那些物品都成了對他自己的諷刺。
他從一開始就比不過沈林賦。
氣氛太過安靜。
季琛終於看向了我,他勾脣慘然一笑,臉色蒼白如紙,眸底沒有一絲光彩,原本高冷倨傲的人此刻卻變得狼狽至極。
「我以爲你愛我的證明,原來是受恩於旁人,沾了別人的光。」
他看着我緩緩勾起自嘲的笑:「原來我從一開始就比不過他。」
看見他這幅模樣我有些揪心。
我已經看出季琛對我的感情有些不對勁了,但我只能選擇逃避。
我深吸了口氣,強撐着冷漠的說:「就像你問的那個問題,我只會選他,你走吧。」
季琛一怔,然後緩緩垂眸看了一眼照片裏少年時期的我。
輕聲說:「我明白了。」
他的尊嚴不允許他再次妥協,又或許是想維ẗũ̂₍護住最後的體面。
季琛慢慢地走出了房間,經過我身邊時腳步微微一頓,然後繼續離開。
直到他走到門口我都沒有回過頭。
我聽到他離去的腳步聲,看着地上的血跡,心臟都像是被緊緊攥住般透不過氣。
但我不敢回頭,怕一回頭看見他的背影就會心軟。
等他出了門我纔打電話叫人跟着他,怕他出什麼事。
直到季琛去了醫院,我才徹底放下心。
這是季琛應該走的劇情,被我這個反派欺負打壓後纔會蛻變。
-11-
之後季琛的事業步步高昇,一年時間一躍成爲科技新貴。
我知道這是必然的,男主逃離我這個反派的爪牙, 他的逆襲之路正式開啓。
之後便是天涼霍破,我給男主當墊腳石。
霍家倒臺是因爲公司內部已經被蛀蟲佔領, 破產是遲早的事。
只是由季琛來操刀而已。
他是公司總裁,前途無量。
而我從雲端跌落谷底, 從富家少爺變成窮光蛋。
地位兩極反轉。
霍氏破產,季琛滿世界找我。
而我卻消失了。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霍氏破產我早有準備,藏了一些現金和珠寶在別墅裏。
別墅查封那天我沒能帶走, 就等着風聲過了回去把東西拿了遠走高飛。
衛生間有小窗戶沒封,我順着爬進去落在地上。
然後一路往書房走去。
慘白的月光照射進來,往日簡約奢華的別墅變得荒涼冷寂。
我放輕腳步慢慢走到書房門口推開門走進去。
來到書桌前,剛打開抽屜準備抽出暗格時, 卻聽見了此刻我最不想聽見的聲音。
「我就知道你會來。」
季琛從書架旁的陰影中走出來, 身姿挺拔, 幽沉深邃的眼睛狹長如墨,平靜地望着我。
一年未見。
他變得成熟了很多, 氣質矜貴從容。
季琛垂眸看了一眼抽屜裏的照片,繼續說。
「我怎樣你都無所謂, 但你最捨不得他,肯定會回來找他。」
我其實想說不是的,但季琛顯然已經陷入了一個永遠都出不去的漩渦。
他死腦筋。
爲了找到我甚至不惜利用我對別人的愛來守株待兔。
因爲這是他唯一的籌碼。
-12-
我把抽屜推進去,戒備地看着他:「你想幹什麼?」
季琛坦言道:「霍瑾, 你已經一無所有了,如果我要對你做什麼,你能反抗嗎?」
他說得的確沒錯, 我反抗不了。
然後我就被關了起來。
季琛買下了這棟別墅。
我除了沒有自由,其餘的倒也過得舒心。
屋子裏的薔薇花永遠盛開。
在外鐵血手腕的總裁爲我洗手作羹湯,會議再忙也要堅持唸書給我聽。
他沒有再想比過沈林賦,而是在刻意模仿他。
穿一樣的衣服, 做一樣的事情。
彷彿只要他夠像沈林賦, 就能分得一點我對沈林賦的愛。
我實在看不下去了, 就告訴了他真相。
「其實並沒有沈林賦這個人,他是我瞎編出來的, 你不用這麼糾結。」
但季琛並沒信我的話,我能看得出來。
他覺得我在哄他。
他垂眸看着我, 然後問:「那你愛我嗎?」
我被他問倒了,思緒拉回從前跟他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最後定格在他滿身傷痕, 臉色蒼白, 拿着相框的手都微微顫抖的樣子。
我瞬間心如刀絞。
愛的開始是心疼。
其實我想逃季琛是關不住我的, 我有無數種辦法可以逃出去。
但我一次都沒嘗試過, 甚至還覺得這樣挺好的。
但如果關我的那個人不是季琛我肯定寧死不從。
我只思考了一下便很快得出了答案。
「愛, 我愛你, 只愛你一個。」
季琛得到這個答案後瞬間看向我,表情有些不可置信, 眼底的情緒劇烈地一顫。
或許是以前我從來沒說過愛他, 他無法確認這句話的真實性。
「真的嗎?」
「真的真的真的。」
「可以再說一遍嗎?」
「……我愛你,我愛季琛。」
我沒有達成最終的慘死結局。
季琛沒除掉我,而是把我牢牢禁錮在身邊,永遠沒有安全感, 一遍遍確認我到底愛着誰。
我也不厭其煩地一遍遍重複說給他聽,他得了答案也不善罷甘休。
光說不夠,還要做纔行。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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