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山裏第一個考上大學的男狐狸精。
下山前,姐姐叮囑我:「城裏靈氣稀薄,不吸陽氣會死掉的。」
我撓撓頭:「怎麼吸呀?」
姐姐伸出毛茸茸的爪子,往我胯下一指。
「這裏,一滴頂十滴!」
後來,我紅着臉勾住那位陽氣最足的室友的腰帶。
「同學,能給我吸一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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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入學第一天起,我就在暗中觀察三位室友。
小楊清秀纖細,喜歡穿女裝自拍,看上去比我更需要陽氣滋養,吸不得。
老黃憨厚敦實,邊打遊戲邊摳腳,後背的汗珠裏隱隱冒出油光,也吸不得。
我的視線落在最後一位室友身上。
陸昭,理工學院院草。
眉眼深邃,鼻樑高挺,理着利落的寸頭,身高目測 185 往上,肌肉充滿力量感。
一看就陽氣充足。
但他好凶。
眉頭微微蹙着,盯着手機的眼睛充滿殺氣,肩膀上還有一片火焰紋身,看起來很不好惹。
「淦!蠟筆小新的限量版手辦又售罄了!」
平地一聲吼,陸昭暴躁地扔下手機,抬眼正好對上我偷窺的視線。
「瞅我幹啥?」
我心肝一顫,害怕地縮了縮脖子,只露出一雙圓溜溜的眼睛潛伏在枕頭上方。
陸昭愣住了,無語地撓了撓粗硬的發茬。
「我有這麼嚇人嗎?」
說話間,小楊換上新買的裙子,擠到他旁邊。
「老陸,幫我拍張照,我要曬買家秀。」
陸昭一下就把他推開了,表情嫌棄。
「去去去,離我遠點,身上的香水味燻死人了。」
小楊翻個白眼,又笑嘻嘻地來找我。
「黎黎,你幫我拍。」
「哦,好。」
我從牀上爬下來,乖乖接過手機,蹲在地上,仰拍的角度將小楊拍成腿長一米八。
小楊很滿意,捏捏我的臉,抱着親了一口。
「寶貝技術真棒!」
稀薄的陽氣吸入鼻腔,還混雜着濃郁的花果香氛,嗆得我打了個噴嚏。
原本靈氣不足的腦袋更暈了。
起身時眼前一黑,我胡亂抓住旁邊的手臂穩住身形。
頓時充沛的陽氣湧過來,視線恢復清明。
是陸昭,他剛脫掉背心,要去衣櫃拿件新的。
想起他剛纔對小楊的肢體接觸如此反感,我趕緊鬆開手。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摸你的。」
陸昭張了張口,表情有些錯愕,但好在沒有責怪我。
「沒關係。」
我鬆口氣,聞了聞手心裏殘存的陽氣味道,珍惜地一點點吸乾淨。
姐姐明明說男人的陽氣是最容易獲得的,怎麼到我這裏就這麼難呢?
生活不易,狐狸嘆氣。
-2-
爲了生存,我只能小心行事。
好在和陸昭住在同一個寢室裏,抬頭不見低頭見,我還是有不少機會的。
每次路過他牀邊時,我都會刻意停留幾秒,做兩個深呼吸再走。
買飯時跟他選擇同一個窗口,在擁擠的人羣裏不經意貼上他的後背。
一起去上課的路上,裝作不小心崴到腳,踉蹌着跌進他的懷裏,埋在胸肌前猛猛吸一大口。
陸昭身上的味道很清冽,有一股淡淡的柑橘香。
我的小動作很隱蔽,並沒有被他發現ṭŭ⁽端倪。
偶爾陸昭被我碰到時,也會疑惑地看過來,但我假裝望天,非常無辜,對他不理不睬。
他只會以爲自己出現了錯覺。
就這麼鬼鬼祟祟地過了一週,我和小楊老黃都熟絡起來。
但由於做賊心虛,和陸昭依舊半生不熟。
學校組織的軍訓開始了。
說實話,這些天蹭到的這點陽氣我根本喫不飽,身體越來越虛弱。
九月暑氣未消,在烈日底下站一天軍姿,我實在撐不住了,兩眼一黑栽倒在操場上。
周圍一片驚呼,出乎意料的是,最早跑過來把我抱去醫務室的人,居然是陸昭。
溫暖充沛的柑橘氣息絲絲縷縷往鼻腔裏湧,我隱約恢復了些許神智。
但我道行淺,體力過度消耗之後,化形險些維持不住。
頭頂癢癢的,毛茸茸的耳朵從頭髮裏往外鑽。
尾椎骨也癢癢的,寬鬆的軍訓服被撐出明顯的鼓包。
糟糕,狐狸尾巴要露出來了!
幸虧陸昭只顧着大步往前走,沒有看到。
我來不及多想,用力攀住他的脖子,鼻尖貼在他頸窩的皮膚上,貪婪地吸了好幾口陽氣。
陸昭腳下一絆,差點摔倒,渾身的肌肉緊繃起來。
「你……你在幹嘛?」
他低頭看過來,正好瞧見我頭頂緩緩收回去的毛耳朵。
「哎?」陸昭一愣,眨了眨眼,再細看時,我的耳朵與尾巴已經徹底收回去了。
「嗚,難受,怎麼了嗎?」
我歪頭枕着他的肩膀裝傻,感覺到陸昭僵硬的身體緩緩放鬆,低聲嘟囔:「沒什麼,可能是我看錯了。」
我鬆口氣,抱着他的手臂緊了緊,趁機又吸一大口。
-3-
到醫務室後,醫生判斷我爲低血糖,給吊上一瓶葡萄糖打點滴。
陸昭坐在一邊守着我,時不時瞄我一眼。
像是想聊天,但畢竟我倆不熟,他不好意思開口,只好望着緩慢墜落的液體發呆。
趁他不注意,我偷偷摸摸地伸出手,企圖搭在他的小拇指上再偷點陽氣。
小楊和老黃突然來了。
小楊拎着奶油蛋糕咋咋呼呼地跑進來,心疼地揉搓我的臉。
「可憐的寶寶,體質怎麼這麼弱,餓了沒?」
肚子恰好咕嚕一聲。
我靦腆點頭:「有點。」
小楊立刻打開蛋糕盒子,「來,我餵你。」
但我需要的並不是蛋糕。
我不好意思地抿抿脣,想要支開他:「小楊哥哥,我想喫雞腿,你可不可以幫我買一趟?」
小楊心窩一軟,迷失在這聲Ṱú³哥哥里。
「小饞鬼,等着,我這就去。」
老黃接過蛋糕盒子,我立馬可憐兮兮地看向他。
「大黃哥哥,我還想啃兔頭。」
老黃虎軀一震,剛要去買,又爲難地停住。
「這兒離食堂還挺遠的,要不先餵你喫兩口墊墊肚子?」
一旁沉默的陸昭將蛋糕接過來。
「我喂他,你去吧。」
等老黃出門,陸昭坐到牀沿上,叉起一塊奶油喂到我嘴邊。
不知爲何,我感覺他心情不太好。
戰戰兢兢喫掉,我手心捏了把汗,小聲道歉:
「不好意思,陸昭,麻煩你了,要不等輸完液我自己喫吧。」
陸昭繃緊脣,臉色更臭了。
「不麻煩。」
他硬邦邦回了一句,又叉起一大塊蛋糕。
我嘴巴小,只能喫進半塊,剩下的奶油不小心掉落,陸昭趕緊伸手去接,沾了滿手黏膩。
「對不起,對不起!」
我嚇得毛差點炸開,怕他會更加討厭我,想都沒想拉住他的手心,立刻給他舔乾淨。
陸昭指尖一抖,整條胳膊都繃直了。
我後知後覺想起來,「舔毛」這個行爲在人類社會好像很不禮貌。
「抱歉。」我垂下腦袋不敢看陸昭的表情,「下次不會了。」
陸昭欲言又止,半晌嘆了口氣,將蛋糕放在一邊。
「胡黎黎,有件事我一直想問。」
他嗓音低沉,帶着濃濃的不解:「我是什麼地方惹到你了嗎?」
-4-
「嗯?」
我抬起頭,眼睛疑惑地睜大。
陸昭神情嚴肅,眉頭緊鎖:「你對着小楊和老黃都叫哥哥,爲什麼唯獨不叫我哥哥?」
他抿了抿脣,英俊陽剛的臉上浮現出受傷的表情。
「你是不是討厭我?」
我立刻搖頭:「怎麼會呢?我最喜歡你了!」
陸昭怔住,原本質問的話被我直白的表達噎了回去,扭頭低咳一聲:
「那……你爲什麼對別人都很好,唯獨不願跟我親近?」
夕陽透過窗戶照在他臉上,濃黑的劍眉如刀鋒般凌厲。
我吞了下口水,老實巴交道:「感覺你好凶,哪裏都硬硬的,肌肉硬,拳頭也硬,我怕你打我。」
陸昭的表情瞬間哭笑不得。
「我是土匪țùₙ嗎,這麼愛打人?」
他坐得離我更近了些,手臂大咧咧撐在我兩側,含笑望着我的眼睛。
「你又沒做虧心事,我幹嘛無緣無故打你?」
這人冷臉的時候挺唬人的,笑起來露出兩顆虎牙,突然可愛起來。
我心虛地低下頭,大着膽子將沒扎針的那隻手搭在他的手背上。
「如果我想和你貼貼,你也不會打我嗎?」
陸昭愣了下,低頭瞅着交疊在一起的手掌,神色莫名。
完蛋,太心急了。
我剛要把手收回去,沒想到他突然反手一扣,將我的整隻手包進掌心。
「這有什麼?都是兄弟,勾肩搭背也正常啊。」
陸昭說着,伸手攬住我的肩膀,將我半摟進自己懷裏。
洶湧澎湃的男性荷爾蒙混合着柑橘的清香朝我襲來。
我淹沒在充沛富饒的陽氣中,頓感飄飄欲仙。
「你以前難道沒有關係要好的男同學嗎?」陸昭問。
我幸福地將臉埋在他彈性十足的胸肌上,暈乎乎地拱來拱去。
「沒有。」
我可是勤奮好學的好狐狸,纔不和那些貪玩的狐狸一樣,天天在山裏亂跑。
陸昭卻會錯意了,不知聯想起什麼,看我的眼神變得憐愛。
「你這麼老實又內向,以前是不是總被欺負?」
我眨眨眼,解釋道:「不是的,我只是不和他們一起玩而已。」
陸昭揉着我的頭髮,一副貼心的溫柔大哥模樣。
「我明白,有些時候男生長得太漂亮也會被排擠。放心,以後我罩你,絕對不會讓你再被欺負了。」
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明明我的長相在族羣裏是最受歡迎的,討好我的狐狸比討好姐姐的還多。
難道人類的審美不一樣嗎?
算了,不管了,吸陽氣要緊。
我歪頭靠進陸昭懷中,陶醉地蹭着他的鎖骨,視線悄悄往他兩腿之間偷瞄。
姐姐說過那纔是陽氣最旺盛的地方,比血還精貴。
而且就算被吸上幾口,也不會影響人類的健康。
現在陸昭主動與我親近,我的好日子快要來了。
嘻嘻!
-5-
軍訓過後,我和陸昭的關係火速升溫。
他還挺好相處的,經常在寢室裏攬住我肩膀,邀請我一起看《蠟筆小新》。
還總是把我圈在懷裏,手把手地教我喫雞,從不嫌我笨。
小楊和老黃都沒這個待遇。
我不再害怕他,光明正大地去牽陸昭的手,缺陽氣了就把臉埋在他胸前,叼住結實的肌肉啃上幾口。
或者撅起嘴巴舔一舔他的臉,有一次我不小心舔進他的脣縫,精純的力量令我精神一震。
然而陸昭很快就後仰避開了我,笑罵着將我按在牀鋪上撓癢癢。
「你屬小狗的嗎?哪裏都舔?」
我癢得蜷成一團,笑得眼淚都出來,不停求饒。
「不要了,我快不行了!」
陸昭故作兇惡:「求饒也沒用,男人說不要就是要!」
但我是真不行了。
狐狸很怕癢,刺激得太厲害,尾巴一下沒收住。
天熱我在寢室只穿了條小褲衩,蓬鬆的大尾巴突然貼着腿根從內褲縫裏鑽了出來,「歘」的一聲,在陸昭眼前招搖過市。
「臥槽!什麼東西?」
陸昭猛地停手,我趕緊從他手底下骨碌出來,眼疾手快將尾巴收回。
「什麼都沒有,你看錯了。」
我心跳飛快,汗流浹背,腳底抹油跳下牀。
結果立刻又被捉了回來,陸昭將我按在牀上,翻了個面。
「不對,我好像看到了尾巴。」
他左瞧右瞧,還把我的褲衩扒下來,大手摩挲着我的屁股蛋。
「就從這兒冒出來的,怎麼會沒有呢?」
陸昭喜歡運動,掌心有層薄繭,摸得我尾椎骨癢癢的。
尾巴又要控制不住了。
我心驚膽戰道:「別再摸了,我承認我有反應,行不行?」
心一橫,反正現在宿舍沒別人,我乾脆坦白算了。
沒想到陸昭一愣,燙到手般鬆開了我,手忙腳亂地幫我把褲衩套回去。
「不好意思,跟你鬧着玩呢,哈哈。」
輪廓分明的臉一片通紅,他訕笑兩聲:「是我看錯了,你別生氣。」
-6-
經過這次突發事件,我深刻意識到了自己道行太淺,行走在人類社會真的很容易露餡。
必須儘快吸收陽氣提高修爲!
我不清楚具體該怎麼做,於是寫信寄回山裏,詢問姐姐。
【阿姊,人已得手,該如何採陽?望詳解。】
不久之後,姐姐給我寄來一麻袋沉甸甸的包裹,並附言:
【書讀百遍,其義自見。】
我翻開來看,俱是一本本的漫畫書。
有時是兩個男生,有時是好幾個男生。
有時在野外,有時在房間。
有時在牀上,有時在地板。
有時趴着,有時躺着。
有時站着,有時坐着。
但無一例外,都沒穿衣服。
我細細揣摩,覺得這一定是關鍵所在。
得找個陸昭光溜溜的時候才能得手。
這好辦。
學校里正好有公共澡堂,我熱情地邀請陸昭一起去洗澡。
這幾天我怕露餡一直躲着他,陸昭還以爲我在爲上次的事生氣。
在換衣間裏邊脫褲子邊觀察我的臉色,小心翼翼問道:「不生我氣啦?」
我坐在椅子上換拖鞋,一抬眼正對上他胯間被撐得緊繃的四角褲。
頓時饞得吞了下口水。
「哪有那麼愛生氣。」我小聲咕噥,牽起他的手迫不及待地往淋浴間走,「快點,我等不及了!」
我是一隻靦腆的狐狸。
學校的澡堂能同時容納上百人,我以前不好意思來,都是趁夜深人靜自己躲在水房拿盆洗。
今天第一次踏進此地,又趕上洗澡高峯期,幾乎每一個花灑下都站滿了血氣方剛的男大學生。
熱騰騰的蒸汽夾雜着撲面而來的濃郁陽氣,猛烈地如同一股巨浪狠狠拍在我臉上。
我瞠目結舌,鼻血差點噴Ťŭ̀ₙ出三尺。
「好、好多人吶!」
突如其來的幸福感令狐眩暈,一滴口水從嘴角流了下來,我笑得像個傻子,鬼迷日眼地往人堆裏鑽。
「去哪兒啊?」
猝不及防被人拽了回去。
陸昭像夾小雞仔一樣,摟着我的腰把我綁在自己身邊,表情不大高興。
「盯着別人洗澡不禮貌,咱倆去沒人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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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灑幾乎全被佔了,我和陸昭好不容易找到一處空着的,只能擠在一起輪流洗。
趁陸昭洗頭的時候,我悄悄在他身前半蹲下。
鬼鬼祟祟往四周掃視一眼,沒人注意到這邊。
我嚥了下口水,盯住近在眼前的口糧。
怎麼搞?直接張嘴嗎?
書上沒有細說,我只能自由發揮,剛要把臉湊過去,陸昭突然拽着胳膊把我拎起來了。
「該你洗了,黎黎,洗髮水帶了嗎?」
我呆了一瞬,胡亂點點頭。
「行,那你快洗,需要搓背的時候叫我哈。」
陸昭轉了個身,變成背對的姿勢,在浴籃裏找香皂。
到嘴的鴨子飛了,我只好哭喪着臉老實洗澡。
身後突然又擠過來一個人。
「嚯,今天人可真多,老陸,我跟你們一塊洗。」
我衝着頭髮上的泡沫,偏頭看了一眼。
是陸昭在籃球隊的隊友,高高瘦瘦的,皮膚有點黑,陽氣也很充足,正從皮膚上絲絲縷縷地溢出來。
我忍不住朝他靠近了一點。
那人也看Ṭŭ²向我,眼神亮了亮:「哇,同學,你可真白啊。」
他也朝我靠近了點,伸手想要往我身上搭,「這小腰太細了!」
還沒碰到,「啪」的一聲脆響,陸昭黑着臉扇在他的手背上。
「別動手動腳的。」
他一膀子撞開自己的隊友,強橫地擠在我和那人中間,快速往我身上抹香皂。
「我幫你洗,節省時間。」
我還沒反應過來,全身上下、正反兩面全被陸昭搓完了。
他沉着臉,繃着脣,吭哧吭哧給我衝乾淨泡沫,最後展開毛巾一裹,大掌拍了拍我的屁股。
「好了,你先出去吧。」
他隊友似笑非笑地睨着他:「老陸,看得這麼緊啊?不知道的還以爲那是你媳婦兒呢。」
陸昭嗤了一聲:「收起你齷齪的思想,黎黎是男生,你剛對着一個男孩子色眯眯的,你禮貌嗎?」
隊友冷笑:「呵。」
我戀戀不捨地一步三回頭,他倆只顧吵嘴,完全沒有挽留我的意思。
唉,出師不利。
兩份美味的陽氣擺在我的面前,我卻一口都沒有喫到。
好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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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並不是輕言放棄的狐狸。
當晚我又想出新的計策。
故意在寢室裏外放了一整部恐怖片,嚇得老黃和小楊抱在一起瑟瑟發抖。
我也裝成柔弱害怕的模樣,可憐巴巴地拉住陸昭的袖子。
「陸昭哥哥,我不敢一個人睡了,你可不可以陪我一晚?」
陸昭早就眼饞我叫別人哥哥,如今這聲「哥哥」終於輪到他頭上。
「好嘞,沒問題!」
他興沖沖地答應,豪氣干雲地抱着枕頭被子來找我。
我將他的被子推開,「牀鋪窄,放不下,哥哥咱倆睡一個被窩吧。」
「行,聽你的。」
陸昭向來有裸睡的習慣,只穿着一條平角褲鑽了進來。
熱烘烘的體溫將我包圍,我立刻埋在他頸窩裏用力吸了一口。
依舊是清淡的柑橘香,別看陸昭長得像個糙漢,實際很愛乾淨,衣櫃裏常年掛着香薰蠟片。
我臉頰埋在他胸前蹭了蹭,陶醉道:「好香啊,陸昭哥哥。」
陸昭被我誇得不好意思,嘿嘿傻笑,伸手撓了撓粗硬的發茬。
手指不小心碰到我堆在牀頭的漫畫書。
他順手摸了一本出來,翻開看了眼,瞬間瞳孔地震。
「這……這是……」
我伸着脖子看了一眼,是那本兩個人的,穿藍白校服的乖仔與穿灰色運動褲的體育生。
乖仔半跪在地上,校服褪下肩頭。
灰色運動褲的繫帶也鬆了,體育生壞笑着扣住乖仔的後腦勺,往自己身上按。
陸昭「啪」的一聲將漫畫合上了,胸口起伏,俊臉爆紅。
聲音都有點顫抖:「黎黎,這是什麼書啊?」
沒想到他反應這麼大,可能吸陽氣這件事對人類來說還是不太容易接受。
畢竟他們是被吸的。
我心虛地縮進被子裏,只露出一雙眼睛,很無辜地眨了眨。
「隨手買的,還沒來得及看,這書有什麼問題嗎,哥哥?」
陸昭嘴角抽了抽,將書縫裏的餅乾渣抖出來,默默放回原位。
「沒事,睡吧。」
-9-
應該是相信了我的說辭,陸昭還挺好糊弄的。
我往他身邊擠了擠,枕在他的枕頭上,湊近吸一點陽氣開胃。
陸昭垂眸,視線與我對上,咫尺之間的距離,兩道睫毛幾乎相接。
他不自在地眨了眨眼,耳朵完全紅透了,平躺過去,閉上眼睛不再理我。
我毫無睏意,無聊地數了會兒羊,試探着喊陸昭的名字。
他沒有反應,呼吸綿長,應該是睡着了。
我指尖搭在他的肩膀上,輕輕撫摸那片火焰圖案的紋身。
陸昭的肌肉緊實有力,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指尖撫過的地方迅速發起熱來,還帶着細微的戰慄,像一簇跳躍的火苗。
我覺得有趣,一路順着他的皮膚往下摸,在柔韌的腹肌上流連好一會兒後,我終於摸到了那條緊繃的黑色平角褲。
形狀有些奇怪,跟白天在澡堂看到的不一樣。
貌似更豐盛了。
我把頭扎進被窩裏,打算一探究竟。
鼻尖剛碰到布料,陸昭渾身的肌肉一瞬間繃緊了,硬得像根鋼筋一樣。
他壓抑地悶哼一聲,喘息很重,可能是做了什麼可怕的夢。
然後便慢慢地蜷縮起來,夾着雙腿翻了個身。
好可惜,到嘴的陽氣又飛了!
我鬱悶地鑽出被窩,從背後抱住陸昭,鼻尖抵着他的後頸用力吸了兩口。
陸昭的身體更僵硬了,體溫燙得像個火爐。
我懷疑他有點發燒,幸好我的體溫比較涼,於是手腳並用纏在他腰上,好心地幫他物理降溫。
然而陸昭半夜還是起來好幾次,跑去廁所折騰很久。
第二天一早,眼底掛上兩個明晃晃的黑眼圈,彷彿被吸乾了精血。
小楊驚訝道:「你怎麼虛成這樣?」
老黃打趣他:「昨晚上偷偷出去夜會小狐狸精了?」
陸昭舉起枕頭爆砸他倆的頭:「夜會你大爺!你管我昨晚上幹嘛!」
我有點心虛,但轉念一想昨天我可什麼壞事都沒幹,立馬又挺直了腰桿。
「陸昭。」我坐在牀沿上,仰起臉好心提醒他,「你昨晚上有個地方不對勁,是不是不舒服?儘快去醫院看看吧。」
陸昭愣了下:「哪兒?」
我指指他兩腿之間,認真道:「這裏,好硬,平時不是這樣的。」
空氣突然的安靜。
幾秒後小楊和老黃爆發出震天的笑聲。
「哎呦孩子長大了,想要澀澀了。」
「老實交代,昨天是不是自個偷偷看了片兒?」
陸昭一整個面紅耳赤,無地自容。
暴躁地捏緊拳頭,恨不能一拳砸死全世界。
「沒有!笑屁啊!你們不是男的嗎?難道你們沒有過?」
我睜大清澈的雙眼望着他,困惑地搖了搖頭。
「沒有。」
陸昭彷彿一拳打在棉花上,憋得五臟六腑都冒煙了。
「臭黎黎,你真是太欺負人了!」
他眼圈紅紅的,抱着枕頭離開,跟我鬧起了彆扭。
-10-
連續好幾天,陸昭都在生悶氣。
他不肯幫我買飯,上課也不和我坐在一起,當我邀請他一起鑽被窩時,一臉嚴肅地拒絕。
「男生之間這樣是不正常的,小衚衕學,請自重。」
我茫然無措地看着他,搞不懂到底怎麼了。
陸昭一再逃避,我沒機會再獲得新鮮的陽氣,全靠之前的一點存貨湊活着。
身體又開始變得虛弱,路過操場的時候反應太慢,被飛過來的籃球砸個正着。
「不好意思啊,同學,你沒事吧?」
穿着球服的瘦高男生跑過來,看清我時驚喜地喊道:「黎黎?陸昭的室友對不對?」
我捂着腦門抬起頭,先吸到一大口豐盈的陽氣。
「你是……陸昭的隊友?」
我想起來了,是澡堂遇見的那個人。
男生笑着朝我伸出手,「你好,我叫卓恆,又見面了。」
他將我從地上拉起來,輕輕擦了擦額頭沾上的土,對着撞紅的地方吹了吹。
「疼不疼?需要去醫務室嗎?」
我搖搖頭,握住他的手腕,汲取着他周身環繞的陽氣。
味道沒有陸昭好聞,但我沒時間挑食了,大腦眩暈,這是暈倒的前兆。
我趕緊朝卓恆貼過去,然而還沒碰到,一股熟悉的柑橘氣息湧入鼻腔。
陸昭不知何時走了過來,手掌隔在我和卓恆之間,將我的臉整個兜住,往後一推。
「幹什麼呢?光天化日,貼貼蹭蹭的,這像話嗎?」
我本來就沒有力氣,輕輕一推便向後倒去。
「哎,我沒使勁啊!」陸昭一慌,顧不得擺臉色,急忙衝過來摟住我的腰,將我穩穩接住。
「胡黎黎,你別碰瓷。」
「沒有。」我揪住他寬鬆的背心,將臉埋進領口處貪婪地呼吸,軟綿綿地嘟囔道,「陸昭,我頭好暈。」
陸昭仰起脖子,喉結劇烈滾了滾。
「我這就帶你去醫院。」
他打橫把我抱起來,卓恆在一邊「嘖嘖」兩聲,酸溜溜道:
「幹什麼啊?光天化日,摟摟抱抱的,這像話嗎?」
陸昭一腳踹過去,「都怪你!球技那麼爛,打個籃球還能撞到人,以後別打了!」
卓恆「靠」的一聲,瞪大眼睛。
「是你看見胡黎黎之後,走神把我手裏球撞飛的好吧?」
陸昭面子有點掛不住,低咳一聲,別開臉。
「懶得理你!」
然後在卓恆罵罵咧咧的聲音中跑遠了。
-11-
又在醫務室掛水,醫生的診斷依舊是低血糖。
陸昭在操場還着急上火的,現在看我沒事又彆扭起來,遠遠坐到一邊的椅子上,望着窗外不說話。
我虛弱道:「陸昭,離我近點好不Ṫů⁵好?」
陸昭耳根紅了紅,「幹嘛?又想動手動腳?小色狼!」
他輕哼一聲:「哥是直男,不能總讓你亂摸。」
我不懂什麼是「直男」,但見他不樂意,只好懇求道:「那你幫我把卓恆叫來,行嗎?」
卓恆的陽氣也很足,而且不介意與我親近,吸他也是一樣的。
沒想到陸昭「噌」的一下站起來。
「找他幹什麼?你還想摸卓恆?」
我點點頭,老實巴交道:「我和他不太熟,你幫我問問,他願不願意跟我貼貼和親親呢?」
陸昭氣得鼻孔都粗了,呼哧呼哧噴着氣。
「我一個人不夠你摸的嗎?你別太過分!」
我疑惑地歪了歪頭,不明白他在氣什麼。
採陽這種事,原本也沒人規定必須一對一呀。
姐姐寄給我的漫畫書裏,明明就有好幾個人同時來的。
我嘆口氣,妥協道:「你很討厭卓恆麼?那算了。其他的籃球隊友也行,你幫忙問問哪些不是直男的,都一起叫來吧。」
陸昭徹底出離憤怒了,眼圈通紅,一眨眼兩大顆淚珠「吧嗒」掉下來。
「胡黎黎,你怎麼這麼花心啊?!」
他一屁股坐到病牀上,看我的眼神彷彿在看十惡不赦的惡魔,又氣憤又委屈。
惡狠狠地瞪了半晌後,突然捧住我的臉,一口咬在我的嘴巴上。
看似很兇,落下來的吻卻是軟軟的。
清新的甜橙味道從陸昭的口中傳遞到我的口中,他是真的很喜歡柑橘類的果子,連陽氣都香香的。
吻了很久,陸昭氣喘吁吁地和我分開,咬牙切齒道:
「哥攤牌了!不裝了!我就是討厭你和別的男生親近,我希望你的眼睛只能看到我,嘴巴只能親到我,心裏只能容下我。
「你成功把我掰彎了!胡黎黎,我喜歡你!」
說完,他耳根紅透了,抿緊脣,羞澀又忐忑地望着我的眼睛。
小聲問:「你喜歡我嗎?」
我咂了咂嘴,回味着陽氣的香甜味道,還沒吸過癮。
我認真地問:「喜歡,還能再親一會兒嗎?」
陸昭的臉更紅了,扭捏地點了點頭。
我再次喫到甜甜的橙子香,心滿意足地眯起眼,膽子也更大了。
爪子往他陽氣最足的地方探過去,勾住運動褲的繫帶。
「陸昭哥哥,這裏能不能給我喫一口?」
陸昭的臉瞬間爆炸似的燙起來,從脖子到胸口全都紅透了。
「你你你……你也太心急了吧!」
我失望地垂下眼睛,戀戀不捨地勾着他的腰帶不鬆手。
「真的不行嗎?」
那裏又發生了跟前些天晚上同樣的變化,陸昭很重地吞了下口水,彎腰把自己遮擋住。
「也不是不行,但是,這種事只有最親密的關係纔可以做。」
他抬起眼,紅着臉小聲吭哧:「黎黎,你願意和我談戀愛嗎?」
我疑惑道:「什麼是戀愛?」
「就是兩個人因爲愛情成爲情侶,互相做一些讓對方開心的事。」
我好奇道:「愛情是什麼?」
陸昭噎了一下,反問道:「你總是主動親我摸我,天天黏着我,難道不是因爲愛我嗎?」
我們狐狸只有求偶,沒有戀愛這麼麻煩的東西。
這個問題真是難倒我了。
我只好對陸昭道:「給我點時間,我仔細研究一下。」
-12-
當晚我連夜寫信向姐姐請教。
【阿姊,愛是何物?比陽氣還好喫嗎?】
這次姐姐的回信速度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快。
【不好喫,心痛痛!】
【愛情是人類世界裏最大的謊言,它總是裹着甜美的外皮,誘惑你上去咬一口,然後越喫越苦,越嚼越酸,最後毒發身亡,心臟碎成一片一片。】
【好恐怖的,黎黎!這都是前輩的血淚教訓,你一定要謹記,聰明的狐狸只動嘴不動心。】
姐姐情緒激昂,還用力在信紙上拍了好幾個爪子印。
太可怕了吧!
我讀着信遲遲不能回神。
晚上陸昭又爬進我的被窩,側躺在身邊,期待地問道:「黎黎,你想好了嗎?」
我貼在他懷裏蹭了蹭,遺憾道:「對不起,陸昭,我不能愛你。」
陸昭一愣,翻身坐起來,一臉不可置信。
「爲什麼?和我在一起不開心嗎?」
「很開心的。」我蔫頭耷耳,語氣懨懨,「但我接近你並不是因爲愛情。」
陸昭頓了頓,沉聲問:「那是因爲什麼?」
我抬眼,望見他眼底的不解與悲傷。
心裏莫名很不舒服,悶悶的,我嘆口氣,決定向他坦白。
「陸昭,其實我是隻狐狸,必須依靠陽氣才能活,你身上陽氣最充足,所以我才最喜歡和你在一起。」
陸昭皺起眉,有點生氣:「你連欺騙我都不願編個像樣的謊話嗎?」
我扁扁嘴,有點委屈。
「我是好狐狸,從來不騙人的。」
寢室裏呼嚕聲與磨牙聲來回交替,小楊和老黃已經睡熟了。
我將毛茸茸的耳朵和尾巴放了出來,在陸昭眼前晃了晃。
「現在相信了嗎?」
陸昭眼睛瞬間瞪大,大手抓住我的尾巴摸了摸,一路捏到尾椎骨。
「我去,真是從身上長出來的?」
狐狸的尾巴根兒很敏感,我悶哼一聲,推開他的手。
「我從來沒有傷害過人類,是隻遵紀守法的好狐狸,幫我保守祕密好不好?」
陸昭收回手,眼底的光徹底黯淡下來。
「放心,我會的。」
我收回尾巴,想拉着他重新躺下。
「快睡覺吧,我們還像從前那樣。」
沒想到陸昭搖了搖頭,將手掙脫出去,長睫垂下,遮住眼底的落寞。
「抱歉,黎黎,在人類世界,普通朋友之間是不應該這麼親密的。
「我們回不到從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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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天開始,ţü⁽陸昭彷彿變回了初見時的樣子。
不愛笑,眉頭微蹙,眼神冷淡,看上去兇巴巴的。
他不再跟我勾肩搭背,上課也不再坐在我旁邊。
中間只隔了兩個室友,但距離卻顯得那麼遙遠。
小楊和老黃都看出了端倪,私底下悄悄問我:「和陸昭吵架了?」
「其實老陸很好哄的,你買個蠟筆小Ṫůₒ新的手辦送他,他立馬跟你和好!」
我搖搖頭,蔫蔫地趴在枕頭上。
陸昭傷心了,不想與我和好,我能感覺得出來。
所以身體已經急需陽氣,我也沒有再去麻煩他。
原本想找其他人湊合吸一點,但每次靠近,我都莫名想起陸昭在醫務室裏對我說過的話。
「我討厭你和其他男生親近。
「我希望你的眼睛只能看到我,心裏只能容下我。
「我喜歡你,胡黎黎,你喜歡我嗎?」
於是邁向別人的腳步又收了回來。
我睏倦無力地趴在自己的小牀上,將陸昭以前送給我的玩具公仔抱進懷裏。
上面還有一點殘存的柑橘氣息,我吸了吸鼻子,輕輕碰了碰蠟筆小新撅起的嘴。
姐姐,這是爲什麼呢?
我明明沒有和陸昭談戀愛,爲什麼心臟還是會悶悶的痛?
頭腦愈發昏沉,在我快要昏迷之際,濃郁的陽氣忽然朝我湧來。
迷糊着睜開眼,發現陸昭正站在我的牀位前面。
他個子高,肩膀的高度超過上鋪的牀板,那片火焰似的紋身在我眼前綻放。
我沒出聲叫他,他也沒有說話,背對着我,安靜地低頭看手機,彷彿只是路過,不經意站在這裏而已。
過了許久,確認我已經滿血復活,陸昭才慢悠悠離開。
我沒忍住叫住他。
「陸昭,晚上一起去喫飯嗎?」
陸昭頓了下,微微偏過頭:「不了,社團有活動。」
但晚上我和小楊老黃去食堂時,卻撞見他正在和一個很漂亮的女生喫飯。
聽不清兩人在說什麼,反正聊得很開心。
小楊八卦道:「陸昭的人緣可好了,喜歡他的女生特別多,連藝術學院的女神都找他要過聯繫方式。」
老黃也感慨:「當帥哥就是好啊,我說老陸最近怎麼不跟黎黎一起玩了呢,原來是忙着約會。」
盤子裏的雞腿頓時不香了,鼻子酸酸的,我問道:「陸昭會和她們談戀愛嗎?」
小楊搖頭。
我心裏剛好過些,小楊繼續道:「談戀愛不能和『她們』,只能在她們中間選一個。」
他指了指坐在陸昭對面的女孩。
「陸昭和這位女生關係最好,發展成女朋友的概率是最高的。」
我的心臟「啪嚓」一下,彷彿聽見碎掉的聲音。
爲什麼會這麼難過?
難道在我不知不覺間,已經誤食過「愛情」這顆毒果子了?
回去我哭着給姐姐寫信。
【阿姊,我可能快要死掉了,你趕緊來見我最後一面吧。】
【別忘了帶點山裏的蘋果和梨,還有藍莓、黑莓、覆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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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揹着兩大袋野果,心急火燎趕來探望我。
「怎麼回事啊,黎黎?」
我哭着撲進姐姐懷裏:「嗚嗚,我好像愛上人類了,一想到他要和別人在一起談戀愛,我就心臟好痛,難受得快要死掉。」
姐姐大驚失色,塞了一把漿果在我嘴裏。
「怎麼辦?城裏的醫生也治不好愛情嗎?」
我傷心地嚼着水果,趁生前多喫一口賺一口。
「不能的,人類的醫術治不了狐狸的病。」
「好可憐的弟弟!」姐姐摟住我,在學校大門口抱頭痛哭,大罵道,「到底是哪個壞蛋欺負你?我要去撓死他!」
路過的校友紛紛朝我倆看過來,熙熙攘攘的人羣中,我隱約看見了陸昭的臉。
他又和那個很漂亮的女生站在一起,像是剛約會完畢。
我的眼淚立刻噴射出來。
「就是他。」
還沒等姐姐亮出爪子,陸昭就黑着臉主動走了過來。
「黎黎,這是誰呀?」
他看姐姐的眼神莫名很不友善,甚至生硬地將我們姐弟倆分開,攥住我的手腕,把我擋在身後。
「在校門口拉拉扯扯,摟摟抱抱,太不正經了,不要帶壞我們黎黎!」
我抽泣道:「陸昭,這是我親姐姐。」
陸昭一僵,橫眉豎目的面孔立馬乖巧起來,尷尬地訕笑兩聲。
「原來是姐姐啊,哈哈……姐姐好,姐姐要來怎麼也不提前說一聲呢?」
「哼!」姐姐露出毛茸茸的爪子,跳起來衝陸昭臉上「啪啪」就是兩巴掌。
「打死你這個混蛋!」
陸昭捂着臉懵住了,眼看姐姐還要再打,旁邊的漂亮女生趕緊抱住姐姐的腰將她拖走。
「打架不好,發生什麼事了?」
姐姐憤怒地控訴:「他害我弟弟得了絕症!」
女生一愣,陸昭臉上的血色也瞬間煺盡,驚惶地看向我。
「黎黎,你怎麼了?」
姐姐在女生懷裏掙扎着亂跳,企圖伸長腿再去踹陸昭兩腳。
「還有臉問?你害他失戀了!」
陸昭:「……」
姐姐扭頭又瞪了漂亮女生一眼:「還有你,你是從犯,我也要撓你一頓爲我弟弟報仇!」
女生:「……」
女生哭笑不得:「失戀不是絕症,不會死的。」
姐姐吱哇亂叫,氣得尾巴都炸毛了。
「會死的,會死的!他一看到陸昭和你談戀愛就心痛,心臟都要碎掉了,怎麼可能不會死?」
女生哈哈大笑,把道行不深又怒火攻心, 以至於露出原形的姐姐一把抱走。
「陸昭, 你把話好好跟黎黎解釋清楚,我先帶姐姐去散散心。」
漂亮女生把姐姐拐跑了, 還順走了一袋子水果。
我哭得更傷心了。
陸昭抬起我的臉, 指腹溫柔地擦掉淚珠。
「黎黎, 其實你已經愛上我了,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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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力點頭,又悲從中來。
「可你愛上別的女生了,陸昭,你的愛怎麼這麼短暫啊?」
陸昭失笑:「我沒有愛上別人, 那個女生是我們社團畫畫最好的,我請她幫忙設計了一款紋身圖案。」
他拉低上衣的領口,在靠近胸口的地方,臥着一隻憨態可掬的小狐狸。
「那天在食堂,她問我喜歡的是什麼樣的人。
「我說,我愛上的這個傢伙,又可愛, 又狡猾, 把人狠狠勾住,又把人一腳踹開。
「我很生氣很生氣, 可偏偏還是喜歡他。」
陸昭離我越來越近,嗓音低低沉沉的,朝我耳朵吹了口氣。
「好壞的狐狸。」
溫熱的呼吸拂在耳畔,我耳朵尖一抖,害羞又愧疚地低下頭。
「我不壞, 我只是有點害怕。」
「怕什麼呢?」
我很認真地告訴他:「愛情是有毒的果子,狐狸喫了會死, 人喫了也一樣。
「一旦觸碰愛情,就會患得患失,會心碎痛苦,會失去一切,會丟掉性命。
「這簡直就是世界上最可怕的東西了!」
陸昭嘴角抽了抽, 表情有些哭笑不得。
「黎黎, 你從哪裏聽來的?」
「前輩的肺腑之言。」
「那前輩有沒有告訴你,如果遇到的不是渣男,是對的人,愛情也可能會從一而終,會白頭偕老,會柔情蜜意, 會生死不離。」
我搖了搖頭, 老實道:「沒聽說過。」
陸昭無奈地笑了笑, 捏捏我的臉。
「那你敢不敢跟我賭一把?」
「賭什麼呢?」
「賭我會永遠愛你。」
陸昭的目光深邃溫柔,像是要將我沉溺其中,蠱惑着笨狐狸落入獵人的圈套。
「贏了, 我們廝守一輩子。
「輸了, 將我的一輩子賠給你。
「黎黎,你同意嗎?」
我掰着爪子算了又算,怎麼琢磨感覺結果都是一樣的。
心臟不痛了,突然變得麻酥酥。
「也就是說, 我一輩子都有充足的陽氣可以喫了?」
陸昭笑着點了點頭。
雲開霧散,我立刻開心地撲進他懷裏。
「同意同意,一言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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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戀愛真好。
我終於喫到了陸昭身上最精純的陽氣。
嘻嘻。
並不好喫。
不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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