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情歲月

孟清玄問我高考多少分。
我假裝考砸了，耷着臉說：
「考試的時候太緊張，沒有發揮好，只過了二本線。」
「清玄，你會陪我復讀嗎？」
高考前，因爲壓力太大，他曾安慰我說如果考不好，會和我一起復讀。
那時候的他信誓旦旦，滿眼純真，我被感動得眼眶直髮酸。
這次騙他說考砸了，也只是想開個玩笑。
就算真的沒考好，我又怎麼捨得讓他陪我復讀呢。
孟清玄眼裏閃過一絲遺憾。
很快，卻像是如釋重負般鬆了一口氣。
語氣中帶着一種終於可以在高處俯視我的暢快。
「蘇蘿，對不起，我不能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
「我們分手吧。」
「我已經和冰夏約好一起去浙大了。」
「既然上天做了這樣的安排，希望你能早點接受現實。」

-1-
我都驚呆了，忘了作何反應。
想過他可能會有的很多個回答。
「沒事，考得不好我陪你復讀。」
「我會在大學等你。」
「我們可以報同一座城市的大學。」
也可能是，他發現了我拙劣的僞裝，邊撓我癢邊逼問真實分數。
可他如此之快就接受了這個騙局。
並且深信不疑。
好像是期待已久的事情一樣。
孟清玄一改往日溫和的面容，難得多了些霸氣：
「恕我直言，有些人就是不能經歷大考，一大考就翻車。」
「你就算復讀一年，說不定還是這個結果。」
「還是報個二本上得了。」
「我和冰夏都是六百多分，打算一起去浙大。」
「蘇蘿，事已至此，只能怪我們有緣無份。」
我張着嘴說不出話來。
這真的是那個在我面前小心翼翼，溫柔討好的男友孟清玄嗎？
整個高三他都和我膩在一起。
我們一起刷題，一起淋雨，相互傾訴心事。
約好共同去京都的大學，等將來共創一番事業。
他的未來有我，我的未來有他。
曾經我們是那麼地憧憬大學的生活。
現在，卻被我憑空捏造出來的分數打破了。
我感覺口很苦，聲音有些發澀。
「你們……在一起多久了？」
他嘆了一口氣，略有同情地看着我。
「蘇蘿，現在問這個重要嗎？」
「總之我們已經不可能在一起了。」
「現在我和冰夏纔是同頻的人。」
「你呀，真有點可惜了。」
最後他遺憾地搖搖頭，轉身離開了。
我站在原地懵了好幾分鐘。
以前在班裏，我第一，孟清玄第二，何冰夏第三。
我知道何冰夏喜歡孟清玄。
她總是小心翼翼地討好他，創造一切機會出現在他的身邊。
就像孟清玄總是小心翼翼討好我，時刻圍在我身邊一樣。
可惜孟清玄眼裏只有我，始終對她冷冰冰的。
何冰夏爲了追到孟清玄，沒少給我使絆子。
誣陷我偷東西，聯合其他同學孤立我等等。
可惜，一切的陰謀詭計都在我穩如泰山般的年級第一面前被輕鬆化解。
在高三，分數就是一切。
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往後排。
孟清玄也當着我的面明確了他的態度：
「何冰夏，我心裏只有蘇蘿，停止你一切的小動作吧。」
「你這樣做，只會讓自己變成一個小丑。」
何冰夏咬着脣ţūₑ，羞憤地跑開了。
後來她知恥而後勇，拼命在學習上追趕我們。
慢慢居然和孟清玄的成績不相上下。
然而，我始終是他們兩個無法翻越的大山。
孟清玄有時候在我面前抱怨：
「蘇蘿，你怎麼那麼強啊，無論我怎麼追趕都超不過你，更別提與你並肩了。」
「是不是顯得我很沒用？」
我私底下也常聽有人說孟清玄是千年老二。
不管怎麼努力都超不過蘇蘿。
他雖然面上不顯，心裏一定是介意的吧。
爲了照顧他的心情，我也偶爾考試發揮失常一下。
讓他得個第一高興高興。
爲此班主任找了我好幾次。
說她心臟不好，讓我不要沒事總嚇人。
當然也只是偶爾兩次。
如果經常發揮失常，班主任非得把我和孟清玄隔離了不可。
也許是有過前科。
所以孟清玄纔會相信，我高考的時候會這麼容易發揮失常吧。

-2-
班級羣裏消息很活躍，大家都在報分數。
叮叮叮的響聲打斷了我的思緒。
我打開羣聊，發現孟清玄剛在羣裏發了他的考分。
652。
一個很不錯的分數。
除了清北可以隨便選。
緊接着是何冰夏。
649。
也是一個很高的分數。
同學們都在下面發着恭喜。
分數一個個蹦出來。
沒有再高的了。
有人突然問到我：
「咱們班第一蘇蘿考多少，怎麼沒見她發分數啊？」
「不會是狀元吧？」
「不是狀元也差不了多少，她跟我們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孟清玄一反常態，及時出面澄清：
「不是，她考砸了，你們都不要問了。」
羣裏罕見沉默了幾分鐘。
我苦笑一聲。
孟清玄真是巴不得我考得越差越好吧。
原來，他纔是嫉妒最深的那個人。
手機突然傳來急促的鈴聲。
低頭一看，是班主任。
我急忙接通電話，班主任嘹亮的嗓音從話筒裏傳過來：
「蘇蘿，你考多少分？」
「羣裏哪個王八蛋說你考砸了，我信他個鬼！」
「快告訴老師，你的分數？」
我急忙安撫她：
「老師，我考了 708。」
「不過很遺憾，不是狀元。」
班主任長舒一口氣。
「我就知道，你是我帶過的學生中，最棒的！」
掛了電話，我竟有點無所適從。
本來出分後的每一步都有孟清玄的參與。
他也早就設計好。
我們報完志願後就去南方旅遊。
先登五嶽，再攀黃山，好好見識一下祖國的壯麗景色。
然後準備開學用的物品，到時候一起去京都。
現在，已經有另外一個人陪他了。
孟清玄前後強烈的反差讓我一時沒反應過來。
有些人，怎麼說不喜歡就不喜歡。
說背叛就背叛了呢。
內心深處悶悶的，談不上多疼。
就像他țũ̂ₕ所說的，有些遺憾。
也許，不是同頻的人，真的無法在一起吧。

-3-
晚上回去，媽媽興奮地說給țŭⁿ我找了個校友。
「咱們那位鄰居，去一中的那個，比你考得還好，聽說是今年的狀元。」
「他媽媽邀請我們今晚去他家裏喫飯，以後你們又是校友了。」
腦海裏陡然浮現一張欠揍的臉。
從小學到初中。
從各種體育活動到各種學習競賽。
屈白楓一直跟我較勁。
有時候他第一，有時候我第一。
可體育課他從來沒贏過我。
初中的時候也還沒我高。
跳遠、跑步等運動每次都被我落下一截。
打架都沒打贏過我。
後來上高中我們就分開了。
他去了一中，我去了十三中。
由於我們都住校，很少回家。
三年裏我居然沒見過他一面。
只聽說他的成績也非常好。
依舊和我不相上下。
晚上去他家裏，再ƭũ̂ₚ次見到屈白楓，我直接驚呆了。
初中的時候跟我差不多高。
現在高了我差不多快一個頭。
也不像初中的時候上躥下跳的，看起來文靜極了。
膚色白了一個度，臉也長開了。
配上一副純鈦透明眼鏡，竟有種清冷禁慾的感覺。
屈白楓媽媽非常熱情，笑呵呵地給我夾菜。
「小蘿考得也不錯嘛，以後你們又能在一起了。」
「你們看看是去清華還是北大。」
「一個清華一個北大也沒事，反正離得近，都好照顧。」
屈白楓冷不丁冒出一句：
「媽，她不能喫辣。」
他媽愣了愣，然後笑了，「有不辣的，喫這個雞腿。」
我抬頭望向屈白楓。
沒想到這麼多年他還記得。
初中的時候流行喫辣條，同學們幾乎人手一包。
我卻一點都不能喫。
一喫辣的就長痘加口腔潰瘍。
特別靈驗，屢試不爽。
屈白楓知道我不能喫辣，經常在我面前斯哈斯哈地嚼辣條。
怎麼打都不滾。
真是一天不跟我作對就渾身皮癢。
直到現在，我也還是不能喫辣。
飯後，家長們在一塊閒聊，我和屈白楓出去散步。
想起以前，他時不時在我面前犯賤。
我隨手一勾就能卡住他的脖子，問他能不能老實點。
屈白楓就立刻舉手投降，光速認錯。
完了還犯。
……
現在，我抬頭望去。
想勾也夠不着了吧。
男孩子的發育真是個謎。
「蘇蘿，加個微信。」
連聲線都變了，清冷溫潤，像那縷剛從湖邊吹過來的風。
「哦，好的。」
我加上他的微信，看到他的微信名稱：
楓眠。
沒想到他如今也變得成熟穩重起來。
真是和過去大相徑庭。
「你想去哪個學校？」
「北大，數學系。」
「你呢？」
我頓住腳步。
「我簡直懷疑你偷看過我填報的志願。」
他笑了笑。
偷偷藏起手機上剛看到的信息。
那是蘇媽媽發來的。
月光下，他臉上的眼鏡片折射出柔和的光芒。
「這叫英雄所見略同。」
「蘇蘿同學，我能邀請你一起去畢業旅行嗎？」

-4-
晚上睡覺時，我躺在牀上輾轉反側。
一會兒是孟清玄那張冷冰冰的臉。
一會兒是屈白楓禮貌又不失風度的笑。
班級羣依舊活躍異常。
他們在商討明天的畢業聚會該怎麼舉行。
閨蜜燦燦突然發來一條信息。
問我去不去。
「蘇蘿，聽說你沒考好，明天如果不想來的話，我陪你去逛街。」
我想了想，也許這是最後一次和大家見面。
而且我也沒什麼可逃避的。
於是就答應了。
第二天進會場的時候，燦燦想先去衛生間，讓我在門外等她。
正好碰上剛出來的孟清玄。
他沒想到我會來。
皺了皺眉，將我拉到一旁。
「蘇蘿，我真不知道你爲什麼還要來，如果別人問你的分數，你的自尊心受得了嗎？」
我怔怔看着他。
直到現在，還是有一種強烈的割裂感。
「所以孟清玄，你真的選擇何冰夏了嗎？」
他閉了閉眼，有些無奈道：
「蘇蘿，我知道你可能接受不了，可我們已經不匹配了。」
「此刻開始，我們的階級已經拉開。」
「以後的環境和圈子都不是一個層次的，也不會再有共同語言。」
「即使我們勉強在一起，也會因爲教育和理念的不同，讓兩人越走越遠，最終不歡而散。」
「還不如從現在開始就認清現實。」
是這樣麼？
原來如此。
我點了點頭，「你說的對，放心，我不會纏着你的。」
燦燦走了過來，她知道孟清玄Ŧú⁺劈腿的事。
斜了他一眼，拉着我往裏走。
「閃開，好狗不擋道。」
孟清玄的臉黑了黑，一言不發跟了進來。

-5-
同學們大都在場。
不知道是誰傳出來的，說我高考只有五百多分，這成績居然也敢來參加聚會，也不怕被唾沫星子淹死。
我只告訴過孟清玄一個人。
原來，不喜歡了還可以落井下石。
高中的時候真是瞎了眼。
枉我不分晝夜給他補習了整整一年。
燦燦給我擋住了所有不懷好意的目光。
「別理他們。」
「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哉，你和他們不是一個等級的。」
她偷偷湊到我的耳邊，「你要真考五百多分，我倒立喫屎！」
我笑着推了推她的腦袋，「就你鬼精。」
抬頭的時候。
何冰夏和孟清玄手拉手來到我面前。
她抬着高高的頭顱，宛如一隻驕傲的孔雀。
「蘇蘿，你報哪裏的學校啊？」
她聲音很大，整個會場突然安靜下來。
人們有意無意看向這個方向。
都在好奇，我這個落榜的年級第一如今報了哪所學校。
兩人明擺着是想讓我出醜。
我抬了抬眼，落落大方回道：「我報了京都的一所大學。」
何冰夏和孟清玄互看一眼，瞭然一笑。
「京都你能報的學校不多吧。」
「難道是那個工商學校？」
我沒有說話，孟清玄卻插嘴說：
「蘇蘿，不一定非要去京都，西北也有幾個不錯的二本可以考慮一下。」
何冰夏開始大張旗鼓地招呼其他同學。
「你們誰知道有哪些不錯的二本，給我們蘇神也介紹介紹。」
「她對這些學校不瞭解，以前眼裏可完全沒有這些學校的概念呢。」
「不過現在瞭解也不遲，蘇神，你可不能像以前那樣端着架子了，該低頭就低頭，不然喫虧的可是自己。」
燦燦知道我不愛同人爭辯，擋在我面前，指着兩人鼻子罵：
「記住你們現在小人得志的嘴臉，有你們後悔的時候！」
何冰夏擺弄着剛做的美甲，表情裏略帶一絲誇張。
「呦，難道蘇神打算復讀，來個二鳴驚人，打我們的臉？」
「恐怕有生之年我是等不到嘍。」
孟清玄好心提醒我：
「蘇蘿，那邊周宇的分數和你差不多，你可以多向他請教一下報志願的事，畢竟這關係到你的一生，不能草率了。」
「不用了。」
我冷冷看了他一眼，只覺得如此陌生。
也許我從來就沒有看清過他。
燦燦拉着我的手離開，「這邊空氣太臭，我們去那邊玩。」
她帶我參加了一個遊戲。
真心話和大冒險。
獵奇程度簡直是我平生僅見。
參與的人也越來越多。
直到轉盤轉向我。
「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我第一次玩這種遊戲，感覺有點刺激。
剛纔一個大冒險的同學被逼着和同性熱吻了三分鐘。
我到現在還沒有緩過神來。
「我選真心話。」
有人問：「蘇蘿同學，請問你的高考成績，到底是多少？」
一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朝我望了過來。
我從來沒有正式回應過考砸了的事。
好多人都是半信半疑。
他們都想聽我親口證實。
剛纔還一片喧囂的嬉鬧聲戛然而止，包廂裏靜得落針可聞。
孟清玄兩人一直關注着這邊的動靜。
不等我回答，他先激動起來：
「你們這是什麼意思？明知道蘇蘿沒考好還要問她，這不是在她傷口上撒鹽嗎？」
何冰夏也在一旁陰陽怪氣的：
「幹什麼，在學校的時候你就總護着她，現在還心疼啊？」
孟清玄說不上爲什麼，感覺心裏有些不安。
蘇蘿看上去很平靜。
一點沒有剛告訴自己分數時那種手足無措的模樣。
「蘇蘿，都這個時候了你還高傲個什麼勁？」
「說出來考多少分，讓我們大家都樂呵樂呵啊。」
何冰夏已經迫不及待了。
她被蘇蘿壓迫了這麼多年，終於可以揚眉吐氣。
否則這個心結會伴隨她一輩子。
「是呀蘇神，你就大方說出來吧。」
「我們實在好奇極了，你平時考試都沒有下過 680 分，這次真的考砸了嗎？是什麼原因呢？」
「你覺得談戀愛真的會影響成績嗎？」
「你會復讀嗎？」
……
「708 分。」
我平靜地報出這個數字。

-6-
「你……你說什麼？」
我迎着衆人的目光，又重複一遍：
「我的高考成績，708 分。」
剎那間，所有人停止了高談闊論。
何冰夏塗着脣彩的嘴半張着，精心修飾的眉毛滑稽地挑高。
孟清玄手裏的可樂罐被他用力一捏，帶着泡沫的褐色液體濺滿了雙手。
「你開什麼玩笑？」
何冰夏聲音尖得變了調。
孟清玄很快也反應過來。
「蘇蘿，考砸就考砸了，自欺欺人有意思嗎？」
「你平時考試從來沒有上過 700，今年的題又比較難，說自己考 708 誰信呢？」
「提問的人還是換個問題吧，揭人傷疤就不太好了。」
何冰夏接到孟清玄安慰的眼神，長舒了口氣。
「對，她就那麼一說，你們那麼一聽就行了。」
「人家可是常年穩坐年級第一的蘇神，難道要她自己說就考了五百多分，不丟人嗎？」
「要是我，恐怕跳樓的心都有了。」
「可是……難道常年穩坐年級第一的蘇神考了五百來分，不是開玩笑嗎？」
有人發出了靈魂拷問。
現場再一次安靜如雞。
燦燦看着兩人過山車般的表情，不自覺笑了笑。
「有些人可真有意思。」
「那顆心啊，早已經被嫉妒扭曲得變了形，連基本的判斷都喪失了。」
「也不知道是誰在自欺欺人。」
「你在胡說什麼！」
孟清玄最先受不了，出來替自己辯解：
「她出分的第一時間就來找我，說自己考砸了，還差點哭出來。」
「任誰一直高高在上，突然跌入泥潭都受不了。」
「她不過是給自己找個面子罷了。」
「高三一年我都和她形影不離，我比你們誰都瞭解她。」
「蘇蘿平時心理壓力很大，沒你們看到的那麼輕鬆，有兩次模擬考就崩潰考砸了。」
「高考前她就問我如果考砸了會不會和她一起復讀，可見早有心理預期，所以她考五百多分我一點也不奇怪。」
我都有點好奇他哪來的自信。
連我的查分都沒有看過就如此確定。
但又好像理解了。
孟清玄長期在我的光環籠罩下，雖然表面上對我千依百順，萬分討好，實則心裏早已埋下了陰影。
他是班裏學習最用功的一個。
聽他家裏人說，晚上兩點屋裏還亮着燈。
而我每天按時睡覺，作息規律，有時還看個課外書。
爲了不給他太多壓力，謊稱是自己壓力太大需要看課外書疏導。
他覺得自己很強，可永遠也追不上我。
每次抱怨過後，他總會說：「我女朋友第一，四捨五入相當於我也是第一名了。」
然而有時候不是足夠努力就可以成功。
還要靠天賦。
可惜，孟清玄不太認命。
幻想着哪天我倒下了，失敗了。
他就可以站在高處俯視我，然後大發慈悲給我一個憐憫的眼神。
看吧，人不能站得太高，會摔得很慘。
得到教訓了吧。
呼！心裏終於痛快了。

-7-
有一點他說對了。
他要的是勢均力敵的愛情，而不是不對等的。
我沒有反駁。
高考前我是曾問過他。
如果我考砸了，你會陪我復讀嗎？
我們兩個，自始至終壓力大、緊張需要紓解的，一直是他。
我是故意這麼問的。
他回答得斬釘截鐵。
當然會。
後面他還問我了。
如果你有實力進清北，會爲了我放棄嗎？
我的回答也是真心ŧū́⁰實意。
會。
因爲在我眼裏，清北不是最重要的。
很多優秀人物都不是出自清北。
只要本身有足夠實力，在哪都能發光發熱。
可惜，孟清玄沒有給我這個機會。
我不喜歡和人爭論，叫上燦燦打算離開。
有人卻攔住了我。
「蘇神，你的查分頁讓我們看看唄，別吊着大傢伙了。」
無意引起話題，也爲了平息這場爭論。
我拿出手機打開教育考試官網，出示分數給衆人看。
燦燦誇張地大叫：
「我去！真是 708 分！」
「我也算有幸親眼見到考 700 分以上的成績了，還是我親親閨蜜。」
「不行，我要拍照留念。」
包廂裏爆發出此起彼伏的驚呼。
有人把我的成績單截圖發到了班級羣。
「臥槽！708！」
「這特麼叫考砸了？」
「這是真神啊！」
「我就說蘇神考 500 多分純屬無稽之談，這也有人信！」
「700 多分啊，見到活的了！」
孟清玄看到的第一眼就癱在椅子上。
他的臉色由紅轉白，最後變成一種難看的灰暗色，嘴脣顫抖着，卻發不出聲音。
何冰夏卻突然舉着手機尖叫起來：
「不可能！這肯定是 P 的！」
「現在技術這麼發達，P 這樣一張圖輕而易舉。」
「清玄，你說話啊，你不會也被她騙了吧？」
「蘇蘿爲了保住自己的名聲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大家不要被她騙了！」
何冰夏激動得像是發現了新大陸：
「你們看這個 7，像不像是 5 改過來的？邊界還有點模糊……」
周圍的同學都像看傻子一樣，自動遠離了她。
這次，沒有人再懷疑。
班Ṱų₉主任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門口。
看起來滿面紅光。
她拍了拍手示意大家看過來：
「同學們，恭喜蘇蘿同學考到我們學校歷年來最高分，北大招生辦已經通過學校聯繫她了。」
「其他同學考得也都不錯，老師恭喜你們。」
全場掌聲雷動。
只有孟清玄還呆呆坐着。
何冰夏卻是依舊淡定，對周圍的人誇誇而談：
「你們看，蘇蘿都把班主任找來給她撐場子了。」
「誰不知道班主任把她看得跟眼珠子似的寶貝，說不定已經商量好在她班裏復讀，班主任一直對她期望挺高，肯定不想放棄她。」
有人實在聽不下去，反駁她：「班主任難道還會聯合她騙人嗎？」
何冰夏說得跟真的似的：
「當然，蘇蘿把面子看得比什麼都重，他們肯定是達成了什麼協議，班主任才幫她說謊。」
「神經病吧！」
孟清玄不知何時來到我身後。
「蘇蘿……」
他聲音嘶啞，通紅的眼睛裏盛滿不知名的情緒。
「你……你爲什麼要騙我？」
「看我出醜感覺很好笑是不是？」
「高中三年，你把我當成什麼？是不是從來就沒有把我放在眼裏！」
我靜靜看着他扭曲的面容，覺得實在無趣極了。
「孟清玄，我只不過開個玩笑而已。」我輕笑着。
「誰知道你那麼當真。」
「迫不及待想跟我劃清界限。」
「是不是等那一刻很久了？」
孟清玄的臉色瞬間慘白。
何冰夏衝過來抓住他的胳膊：「清玄，別被她騙了！她就是死鴨子嘴硬，裝呢！」
孟清玄看着何冰夏篤定的神情，又有點動搖。
「清玄，如果這時候你找她和好，纔是真的被打臉！」
「你看這張圖，真是 P 得爛極了！」
「想要的話我可以給你弄幾百張。」
「你也不想想，蘇蘿平時多高傲的一個人啊，日日受人追捧，讓她在那麼多同學面前承認自己考 500 多分，那比殺了她還難受！」
「可惜，這些手段只有不知情的人才會信，你天天跟在她身邊，肯定瞞不了你。」
孟清玄恍了恍神，然後收斂眼眸，再一次說服了自己。
「蘇蘿，我記得周燦燦就是 P 圖高手吧。」
「想不到你連這種手段都使上了。」
「就沒想過真相揭露的那天該如何自處嗎？」
何冰夏急忙替我辯解：
「到時候大家各奔東西，還不知道會不會見面，丟人又有幾個人能看到？她有什麼好怕的？」
「反正她學校第一的面子是維持住了，在大家心目中還是那個無所不能的蘇神。」
末了還嘲諷一句：
「能有這份心性和膽量，真不愧是蘇神啊！」
我和燦燦相互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震驚。
這兩人腦補的能力也太強了，難怪語文學得好。
可惜數學就太差，怎麼學成績也提不上去，缺乏邏輯能力。
孟清玄痛心疾首地望着我，希望我能主動坦白。
「蘇蘿，你這是飲鴆止渴，趕快停止吧！」
「聽我的，要不你就報一所杭州的學校，不要選分太高的，到時候我也能就近照顧你。」
何冰夏急了，又扭身子又跺腳：「清玄！不要！爲什麼還要讓她跟着？我不要！」
孟清玄低頭去哄她：「好了夏夏，她就是一個破二本，怎麼也威脅不到你，高中她照顧了我們三年，大學該換我們照顧她了。」
何冰夏眨了眨眼，明白他的言外之意，噗嗤一聲笑了。
燦燦不由自主豎起大拇指：「你倆也真是奇人。」
我搖了搖頭，實在無法理解他們的腦回路。
真正不能接受現實的是他倆吧。
孟清玄承受不起我只是跟他開了一個玩笑，而他卻無比認真的後果。
何冰夏比孟清玄還要希望看到我考砸了。
高中三年，她的嫉妒如有實質，每次看我的眼神都是血紅的。
偏偏自己沒有那樣的能力。
屢次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嫉妒是一種軟弱的傲慢。
也是一枚射向自己的利箭。
情緒越濃烈，自己受的傷就越重。
它像一把不可控的刀，你想捅到別人身上，但最後插進的一定是自己的心裏。
班主任過來拍拍我的肩膀。
「蘇蘿，北大招生組老師到學校了，校長讓你過去一趟。」
我點點頭，和老師一起離開會場。
身後何冰夏還在給孟清玄洗腦：
「你看他們演得多像啊。」
「還北大招生組，怎麼不是清華招生組？」
……

-8-
學校門口，屈白楓和北大招生組的人在一起。
盛夏的陽光晃得人睜不開眼。
透過茂密的香樟樹，在他的白襯衫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我走過去，與他同行。
這一刻，明白了什麼是勢均力敵。
什麼是同頻共振。
也對未來充滿了深切的嚮往。
回去後，我和屈白楓制定了詳細的旅遊攻略。
畢業旅行定在雲南。
本來打算讓雙方父母一起去，誰知兩家都跟商量好似的，全推了，說什麼跟年輕人有代溝，怕玩不好，讓我們自己去。
大人們事真多。
讓人意外的是燦燦非要跟着來。
「求你們了，我保證不打擾二位。」
「你們兩個簡直就是我心目中的神仙 CP，我就是想記錄一下兩位學霸的愛情故事。」
我老臉一紅，「你別瞎說。」
屈白楓則是耳朵紅得透透的，裝沒聽見。
「媽呀，我可太激動了！」
燦燦捂着臉犯花癡：「蘇蘿，你已經讓我夠驚豔了，沒想到還有屈白楓這個極品，還是省狀元！」
「你們兩個不火，天理難容啊！」
爲避免我們兩個人旅遊的尷尬，最終還是帶了燦燦一起。
我們在麗江古城漫步，在洱海邊騎行，在玉龍雪山下許願。
燦燦當起了旅行博主，一邊遊玩一邊做着隨行記錄。
經過我們兩個的同意後，將我們的視頻公開。
「媽呀我太興奮了！」
燦燦舉着新買的攝像機高喊：「我決定了，以後專門做記錄兩位學霸人生的博主，肯定火遍全網，再次感謝二位的授權！」
不出所料，燦燦發的第一個視頻就爆了。
網友們先是被屈白楓的顏值吸引。
而後又知道他是準男大，而且是省狀元后，點贊率一路飆升。
評論也刷到恐怖的幾十萬條。
「出道！出道！請小哥哥原地出道！」
「有沒有短劇導演找啊，這條件不演男一可惜了。」
「@短劇張導，請你看看這位小哥哥，他以後會有龐大的粉絲量。」
「旁邊的小姐姐也不差啊，這是什麼俊男美女的養眼組合？他們是真的嗎？不會單純是爲了拍視頻博流量吧？」
「博主真會拍，這構圖，這運鏡，說不是專業的誰信！」
「你們不要只看顏值啦，沒看到博主說的嘛，人家是省狀元啊！全省第一和第二。」
「這種神仙 CP 真的存在嗎？」
「怎麼可能，博流量而已，這也有人信。」
燦燦在後臺收到無數的私信，求她證實。
她只得闢謠：「已經上交國家，純記錄生活，勿擾。」
這小妮子平時就喜歡拍照 P 圖，拍視頻的手法也一流。
合該她火。
這邊燦燦的賬號做得風生水起。
我們卻刷到了何冰夏的視頻。
她也在記錄和孟清玄的畢業生活。
但幾乎每條都有吐槽我的內容。
「我們學校那個年級第一，平時看上去高傲得很，高考卻考砸了，就 500 多分，她爲了挽回面子，騙我們大家說自己考了 700 多分，簡直太可笑了。」
手機裏她和孟清玄在直播做飯。
兩人聊着家常，還以諷刺我做噱頭吸引流量。
「清玄，那瓶胡椒粉遞給我。」
直播間裏網友也不少，都在下面刷屏：
「哪位啊，好想知道。」
「博主是 H 省的吧，不知道你說的那位年級第一是哪個中學的？」
「博主這麼漂亮，學習還這麼好，在學校一定是校花吧。」
何冰夏開着十級美顏，視頻裏看着都不像本人了。
她正在做一盆涼拌菜。
「跟你們說個搞笑的，我們玄哥高中的時候向她請教過幾個問題，她就以爲玄哥喜歡她，居然讓我們玄哥陪她復讀！」
「我們玄哥高考可是 652 分，怎麼去陪她復讀，也不知道怎麼想的。」
直播間評論一水罵我不要臉的。
「怎麼會有這樣的奇葩？」
「她是不是讀書把腦子讀壞了？」
孟清玄拿來調料，與何冰夏一塊做菜。
俊男美女站在十級美顏的手機前，看着還挺養眼。
他看向屏幕，說得自然極了：
「我真是這輩子都沒遇到過這麼無語的事情。」
「其實我挺同情她的，她性格極端，高中也沒幾個朋友，可能所謂的天才多少都有點不正常吧。」
你纔不正常，你全家都不正常！
太無恥了！
「燦燦，如果我現在衝進她的直播間跟他們大罵三百個回合，會不會有損我的形象？」
燦燦拿手機給我看：「不會，我剛纔試了，被他們踢出來了。」
然而更無恥的還在後面。
何冰夏拿出一張房卡在直播間展示：
「那位同學爲了讓玄哥陪她復讀，說只要他同意，就帶他去開房。」
「簡直顛覆我的三觀家人們！」
「我們玄哥當然是嚇跑了，你們猜怎麼着？」
「她居然把房卡遞給我，讓我轉交給他。」
旁邊孟清玄張嘴愣愣看着她，似乎也想不到她會編出這麼離譜的事情。
「再多的不能說了家人們。」
「我只能告訴你們那個女的姓蘇。」
我轉頭看了一眼燦燦，「她說的是我嗎？」
燦燦搖頭如撥浪鼓，「肯定不是。」
「人家又沒有指名，只道了姓，你又不能告她。」
旁邊正幫燦燦做剪輯的屈白楓若有所思，聞言抬頭看向我們。
「不用你們出手。」
「這兩人有問題，不久後肯定會出事。」
「你怎麼知道？」
屈白楓修長的手指扶了扶純鈦透明眼鏡，「直覺。」
「和這種人計較就是自掉身價，他們會自取滅亡的，很快，相信我。」
我們乾脆直接屏蔽了何冰夏的賬號，眼不見心不煩。
然後痛痛快快玩了一場。
直到錄取通知書發下來後纔回去。

-9-
班主任第一時間在班級羣裏發了我的通知書。
「這就是榜樣的力量。」
「感謝蘇蘿同學的努力，你是我帶出來的第一個清北的學生，是我的驕傲。」
班級羣一下子炸開了鍋。
下面一片恭喜的浪潮。
令人意外的是，何冰夏和孟清玄像是消失了一樣，已經很久不見他們發言了。
聽說浙大的錄取分數線提高到 655。
何冰夏一心想去西湖邊生活，覺得那裏是最浪漫的地方。
孟清玄爲了追逐兩人的夢想，也想跟過去。
可惜，這個想法註定夭折了。
他們兩人雙雙落榜。
燦燦打聽到一個八卦，興高采烈地跟我講：
「沒想到何冰夏真是一個神經病，她家人把她送精神病院了。」
「真是惡人有惡報啊！」
……
這個消息就挺突然。
後來班主任在一次通話中告訴我，真正考砸的其實是何冰夏。
她高三的時候就有點精神不正常了。
可能是壓力太大吧。
成績也是時好時壞，非常不穩定。
而且一直把我當成假想敵，有時候情緒很激烈。
高考查分時，得知自己只考了 400 多分，突然就崩潰了。
她幻想自己考了 649，和孟清玄分數差不多。
而孟清玄告訴她我只考了 500 多分的時候，她一下子就信了。
並且深信不疑。
再多的證據擺出來都不信。
在她的想象裏，我就是落榜的，考砸的。
而她和孟清玄旗鼓相當，兩人共同奔赴一所美好的大學，從此開啓新生活。
當第一次錄取失敗的時候，她的臆想症已經很嚴重了。
有時候瘋瘋癲癲的，連孟清玄都察覺到了不正常。
她給浙大招生部打電話，說他們明明分數夠了，爲什麼不錄取他們？
結果一查分數，她才考了 449。
孟清玄也驚呆了。
這時候班主任發了我的通知書。
他才猛然清醒過來。
原來，我真的只是跟他開了一個玩笑而已。

-10-
晚上我跟燦燦整理素材時，孟清玄的電話打了進來。
我盯着手機屏幕上閃爍的名字，想起以前無數個和他通話的瞬間。
「喂，蘇蘇，今天下雨，我已經提前帶好傘了，你直接下來吧。」
「喂，蘇蘇，新版《三體》，有作者簽名的，我好不容易搞到，要不要？」
「蘇蘇，奶茶店出了新品，我排好長的隊買的，只你蘇蘇一人享有此殊榮哦。」
不可否認，孟清玄確實對我好過。
在那些緊張又枯燥的日子裏，他帶給我許多的驚喜。
但現在看來，那些並非出自本心，而是帶有強烈的目的性。
人爲什țū́⁴麼就不能活得純粹點呢？
我抬手掛了電話。
「這個王八蛋還有臉打電話過來，他在網上污衊你的時候想過今天嗎？」
燦燦咬着牙，恨不得當面把他罵一頓。
「你看着吧，他不會罷休的。」
正說着，孟清玄的電話又打了進來。
大有我不接就不停的意思。
我再次掛斷並拉黑。
誰知，沒一會兒他竟然發來一篇洋洋灑灑的小作文。
大約得有五千字。
孟清玄語文很好，作文經常拿滿分。
這篇不用說一定是文采斐然，字字句句充滿真情，讀來定能打動人。
可我看都懶得看，打算直接刪掉。
被燦燦伸手攔住。
「別啊，讓我看看。」
「我滴媽，這個孟清玄可真會寫，不知道的還以爲他多癡情呢！」
「他最後問你還記不記得當初的承諾。」
「什麼承諾？」
我想了想，「應該是，我是不是會爲了他放棄清北。」
「……多大的臉啊他？」
「他對何冰夏的承諾呢？他怎麼不去精神病院陪何冰夏？」
「這下我的視頻又有素材了。」
「我要以彼之道還施彼身，讓他們好好出出名！」
燦燦的賬號流量很大，視頻內容主要是記錄我和屈白楓。
孟清玄的小作文給她提供了很好的素材，又能博一波流量了。
然而，該見的人總會出現。
我出門的時候，孟清玄已經守在我家門口多時了。
樹蔭下，他的 T 恤已經被汗水浸透，手裏還拎着那杯我最愛的奶茶，塑料杯壁上凝結的水珠不斷滴落。
「蘇蘇……」他的聲音啞得不成樣子，「我們能談談嗎？」
我平靜地注視着他，「我不覺得我們有什麼好談的。」
「蘇蘇，對不起。」
「我承認，我嫉妒你。」
「我嫉妒你輕輕鬆鬆就能考第一，而我拼盡全力也追不上。」
「高考前我就非常不安，我怕自己和你的差距越來越大。」
「所以當你告訴我考砸了的時候，我第一反應居然是竊喜。」
「我終於可以俯視你了。」
「我真是個混蛋！」
終於坦白了。
我也不想與他過多糾纏，淡淡道：「都過去了。」
「不，過不去！」
孟清玄突然激動起來，「蘇蘿，你還記得答應過我什麼嗎？」
「你說過，如果我始終無法與你並肩，你會爲我放棄清北。」
「何冰夏瘋了，我的人生也毀了。」
「只有你能救我。」
「求你，別去北大，陪我復讀一年好嗎？」
「曾經我爲你付出那麼多，你也爲我犧牲一次吧，我們不是說好的嗎？」
「等明年，明年我們就可以一起去北大了！」
我震驚地看着他。
沒想到他居然能提出這種要求。
「孟清玄，你瘋了嗎？」
「我們已經分手了。」
「而且，是你先放棄我的。」
孟清玄抓住我的手腕，「那是因爲你騙我！」
「如果你一開始就告訴我真實分數，我怎麼會……」
「夠了！」
我甩開他的手，「孟清玄，你醒醒吧！」
「我考砸了你就可以和別人雙宿雙飛。」
「你考砸了就要我陪你一起復讀？」
「你怎麼想得這麼美呢？」
「何冰夏進精神病院的時候你沒有檢查一下腦子嗎？」
孟清玄嘴角微微抽搐，「我以爲……你和別人不一樣。」
「你們學霸不都是始終堅持自己的想法, 不在乎世俗的言論嗎？」
我抬頭看了看天, 整個大無語。
「拜託，我雖然感情淡薄，還是能分清什麼是人渣的。」
「你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孟清玄僵在原地, 臉色慘白, 像是被抽乾了精氣神般迅速萎靡下去。
我轉身離開, 不再回頭。

-11-
開學後，我和屈白楓開始了忙碌而充實的大學生活。
燦燦的賬號越來越火，她已經成爲知名博主，專門開了一個系列, 記錄「學霸情侶的日常」, 而且她也報了京都的大學, 便於對我們即時跟進。
孟清玄被我拒絕了也毫不氣餒, 復讀的同時只要一有空就來北大找我。
他堅信能追到我一次，就能追到第二次。
可惜, 每次來看到的都是我和屈白楓相攜的身影。
很難有機會和我說上一句話。
還要被燦燦攆得到處跑。
何冰夏治療一段時間後又回去復讀了, 她和孟清玄還是一個班, 但兩人的關係卻不再像從前那樣。
孟清玄像躲瘟疫一樣躲着她, 何冰夏卻是追着不放。
據說校園裏經常能看到他逃, 她追，他插翅難飛的場景。
兩人復讀了一年，成績並沒有任何改變。
孟清玄無奈只能報了京都的一所 211, 方便他時不時來北大見我一面。
他信誓旦旦地說：「蘇蘇, 你等着, 我一定能考上北大的研究生！」
屈白楓將我和他遠遠隔開。
「嗯, 繼續做夢吧。」
燦燦頂着攝影機叫住他, 「別追了，人家要趕着上韋神的課呢。」
「這裏是神仙打架的地方, 你一個凡人就不要湊熱鬧了好嗎？」
孟清玄不服氣：
「燦燦，好歹我們是同一個學校的校友, 你怎麼總偏袒別人呢？」
燦燦白她一眼，「拜託, 你全身上下哪點比得上人家一根頭髮？」
「做夢也會上癮是不是？」
「好了孟帥哥, 給點個關注唄。」
……

-12-
後來我應邀回母校演講。
有學生問：「學姐, 你覺得分數真的那麼重要嗎？」
我站在講臺上，看着臺下那些年輕而充滿求知慾的面孔，微微一笑。
「分數當然重要，它決定了你能進入什麼樣的大學, 獲得什麼樣的資源。」
我停頓了一下，「但它並不是人生的全部。」
「所以，同學們, 」我提高聲音, 「不要被分數束縛住你的視野, 高考只是人生的一個節點, 而不是終點。」
「比分數更重要的是一個人的品格、眼界和格局, 真正優秀的人，不會因爲別人的成功而嫉妒，也不會因爲自己的失敗而怨天尤人。」
「只要你有不屈的意志, 哪怕沒有好學校的加持，以後依然會在屬於自己的那個賽道熠熠生輝！」
「加油吧，學子們！」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