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夢想成爲萬人迷

妹妹愛看海棠文。
她會模仿故事情節去勾引鄰居叔叔、醫生哥哥。
我發現後立馬帶她去看了心理醫生，引導陪伴了好幾年，才把她扭曲的心理給扳正過來。
後來，她正常學習、工作、戀愛，生活簡單又美好。
可她卻恨我的干涉，讓她的人生變得平淡無奇。
因爲她從小的夢想就是成爲萬人迷。
於是，她把我騙到家裏，讓她的情夫把我折磨致死。
再睜眼，我回到了發現她勾引鄰居叔叔那天。

-1-
上一秒，我正在被妹妹的情夫侵犯。
他那雙粗暴的大手用力扇着我的臉，最後停留在我的脖頸處。
在他一聲聲悶哼過後，我終於死了。
再睜眼，我正站在妹妹房間門口。
「嗯～叔叔～」
屋內傳來一陣陣深情的呼喚。
這一刻，我猛然從窒息的痛苦中清醒過來。
我重生了。
上一世，我下班回家在妹妹的房門外聽見妹妹的呻吟聲，以爲她在被人侵犯沒多想就衝了進去。
進去後發現她只是夾腿綜合徵犯了。
原本這件事算不得什麼，兩性關係在人的成長中總會佔有一定比重。
但是，自從我開始關注這件事以後。
我才發現她不僅會用語言刺激鄰居叔叔：「叔叔，我爸媽今天要去過二人世界，我好孤獨，你可以陪陪我嗎？」
還會在生病去醫院時，對着醫生說：「哥哥，我有點難受，你可以幫我撓一撓嗎？」
我才意識到這件事情我不能置之不理了。
妹妹儘管已經成年，但她的三觀還未完全形成，她不能沉迷在這樣的事情裏。
我和她直言她的行爲語言會給自己和別人造成困擾。
也和她認真分析導致她這種心理的原因。
最後告訴她青春懵懂是很正常的，但凡事都要有個度，不能越界。
她哭着說被同學帶壞了，後來上癮控制不了自己，被鬼迷了心竅。
還苦苦哀求我，不要跟爸媽說。
於是，我只好悄悄帶她去看心理醫生，一週一次，一次八百。
剛工作的時候，我一個月的工資是三千二。
我怕引起父母的注意，就週末找兼職賺生活費。
好在，後面我的工資也在逐漸上漲。
更讓我高興的是，我的努力沒有白費，妹妹在醫生和我的引導下逐漸恢復到了這個年齡該有的狀態。
她可以不學習，也可以沒有上進心，但她不能因爲這種「愛好」毀了自己一輩子。
可是，我卻沒想到，我的一腔真心到最後竟餵了狗。
還記得和心理醫生告別時，她告訴我：「你送她來得很及時，要是再晚點，她的扭曲三觀形成，就再也沒辦法改變了。」
可是妹妹，你就是這麼報答我的嗎？
經歷了上輩子她的惡毒算計。
這一回，我決定裝作沒看見。
我搭上門把的手輕輕放下，耳邊傳來一道聲音。
「婷婷，你在家裏嗎？」
隔壁鄰居林叔叔，是妹妹幻想的第一位男主角。

-2-
「門沒關？」
男人站在玄關大聲道：「婷婷，你們家廚房下水道堵了？」
姜婷嬌滴滴的聲音突然停止，我連忙挪步藏在了拐角處。
「叔叔，我在房間裏～我有點事需要你幫幫忙～」
原本正要進廚房的鄰居叔叔換了個方向往妹妹的房間走來。
「嘎吱」的開門聲在我耳邊響起——
我的腦海中突然出現兩個小人在掙扎。
「趕緊去救人啊！她是你親妹妹！」
「不！你爲她付出了那麼多，她不僅不知感恩，還把你折磨致死，這筆仇你要怎麼算？！」
最終，我緩緩閉上了眼睛。
再度睜開，我緊緊捏着發亮的手機，上面赫然是「110」三個數字。
姜婷，我沒辦法完全放任不管，也無法看着你陷入深淵。
如果報警的話，是可以讓爸爸媽媽知道真相的。
至於他們該如何去教育你、幫助你，就跟我沒有關係了。
只是，還未等我走過去揭穿這醜惡的一幕。
鄰居叔叔就跟見了鬼一樣邊大叫邊從房間裏跑出來。
「草泥馬！你他媽怎麼不穿衣服啊？！小姑娘家家的，你要不要臉？！」Ťũ⁴
姜婷先是一愣，旋即委屈地哭了。
「嗚嗚，叔叔，你怎麼能罵人呢？我只是想讓你幫我一把……叔叔，你別兇我……」
男人嚇得飛速跑出去，但又氣不過地提高音量。
「你真不害臊！小小年紀，心思倒還不少，裝模作樣把我騙過來，勾引我一個已婚男，先不說你這樣的行爲讓我的心靈遭受了巨大創傷，而且要是這件事讓你爸媽知道了，倒黴的肯定也是老子！」
「你這小孩，你是不是還一直記恨我閨女偷你外賣的事，我當時不是又賠了錢又給你重新點了嗎？你要是不滿意我再給你兩百！」
男人突然想到這樣的話說出來不太好，又「呸呸」兩聲舉起手機對着監控說。
「你們看啊，這個是這姑娘給我發的微信說讓我幫忙通下水道，剛纔我進去攏共不到一分鐘，我可啥也沒幹啊！」
臨走時，男人氣得跺腳：「無語死了！奇葩年年有，502 室獨樹一幟！」
上一世，因爲我的闖入，鄰居叔叔就沒能進入房間。
而這一世叔叔的表現，讓姜婷傻眼了。
她愣在原地喃喃道：「怎麼會這樣……」
妹妹回到房間後，我才裝作剛剛回家的樣子。
「咦，怎麼門沒關啊？」
妹妹聽見我的聲音，連忙大聲道：「姐姐，你回來啦！我剛洗完澡，你先別進來。」
待她整理好出來，我扯起脣角：「你洗澡都不關門，你都不怕別人進來嗎？」
她撒嬌地吐吐舌頭：「沒關係的，姐姐，咱們小區還是很安全的。」
我留下一句「人心險惡」轉身進了房間。
收拾行李的時候，妹妹直勾勾地盯着我的行李箱，甜甜道。
「姐姐，你給我帶什麼好東西啦～哎呀！這是我之前給你發鏈接的粉底液！啊！姐姐我愛——」
可沒等她的話說完，那個粉底液又重新回到了我的手裏。
我淡淡道：「這是我出差給我同事在免稅店帶的，我現在工資不高，還買不起這樣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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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的笑僵在了臉上：「姐姐……」
這個粉底液六百五十五，對我寥寥無幾的工資來說，算是一筆大支出了。
這麼貴的化妝品，我還從來沒用過。
妹妹的化妝盒，倒是什麼牌子都有，全是我這個冤大頭買的。
我抬起頭與她對視：「你這個年齡段的小孩不應該把心思放在臭美上，正好這次年會我需要出節目，你的化妝品我先拿走了哈。」
「不行！」
妹妹眼睛瞪得老大，轉而又軟了態度。
「姐姐，我不是不給你用，只是你是黃黑皮，我是冷白皮，那些都是根據我的膚質買的，你要是喜歡的話，我再給你挑點適合你的。」
我無所謂地擺擺手：「沒關係，我買點面膜敷敷，再不然還有什麼刷酸，我哪裏還有錢買新的？」
妹妹見我心意已決，着急得不行：「姐姐！還是有很多平價又好用的！」
我擰着眉，不耐煩道：「不是你說便宜的化妝品爛臉、有毒嗎？怎麼，現在我要用了，就改口說好用了？」
妹妹張口還要解釋，爸爸回來了。
「婷婷？在家嗎？」
妹妹知道家裏的大權掌握在爸爸手裏，所以在他面前特別乖巧懂事。
「爸爸～你回來啦～」
妹妹的嗓音很柔，魅惑中夾雜着些許純真，就連我一聽她撒嬌，都根本無法拒絕她的請求。
妹妹乳燕投林似的撲向爸爸的懷裏。
爸爸也非常配合地應和一聲：「誒，我的乖寶。」

-3-
餐桌上，媽媽突然表情凝重地開口。
「剛纔在樓道里我碰見老林了，他欲言又止的，想跟我說些啥，但我當時熱得發躁，沒聽清，隱約說着什麼婷婷不關門，又修水管啥的。婷婷，他是什麼意思啊？」
妹妹手裏的筷子一頓：「媽媽，剛纔廚房的水管堵了，可能我驚訝大叫的聲音被他聽見了吧。」
媽媽想了想，又說了句：「他還說讓我帶你去看醫生，你有哪裏不舒服嗎？」
爸爸也用關切的眼神望向妹妹：「怎麼了，乖寶？前兩天你說你崴腳了，還沒好？」
媽媽疑惑地問道：「崴腳了？」
此時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妹妹身上，她一時有些慌亂：「沒事，我的腳早好了，可能上樓梯的時候被絆了一下他看見了。」
我清了清嗓子，突然插了句。
「我剛纔回來的時候看見林叔叔從我們家出去，而且家門沒關。」
「什麼？」
「哎呀，爸爸媽媽，你們多喫菜，沒什麼事，就是我進來的時候忘記關門，林叔叔囑咐了我一下。姐姐，你這下班回來就別擔心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我都十六歲了，又不是小孩子。」
妹妹說完，爸爸點了點頭：「嗯，我們乖寶最聽話了。」
媽媽放鬆下來，又佯裝生氣地瞪了爸爸一眼：「婷婷都那麼大了，你還像寵三歲小孩一樣哄她。」 
爸爸咧嘴一笑：「誰讓我們婷婷那麼可愛呢！」
「德行！」
「婷婷，你知道你表姑家的航之哥哥嗎？他現在在大醫院當醫生，你前一陣不是說你肚子不舒服麼？他建議我帶你去做個 B 超，我跟他約了週末。」
妹妹聞言一喜：「是那個考上醫科大的校草哥哥嗎？」
媽媽撲哧笑出聲：「你這孩子，還知道校草，對，就是那個長得很帥的哥哥。」
聽着他們一家三口溫馨又充滿關懷的聊天，我突然覺得很沒意思。
我放下碗筷，說了句「我喫飽了」就回房休息了。
小時候爸媽工作都忙，我被送回老家跟着爺爺奶奶生活。
直到爺爺奶奶去世，他們纔不得已把我接到身邊。
那時我特別羨慕落落大方的妹妹，她從不自卑，說話侃侃而談，還特別機靈，大家都很喜歡她。
可我不一樣，我自卑敏感，還是個悶葫蘆。
我曾多次聽見媽媽嘆氣說：「哎，姜妙要是有一分像婷婷，我都不會覺得那麼丟人。」
爸爸也在帶我參加飯局後跟媽媽吐槽。
「我以後再也不帶她出去了，別人誇婷婷聰明、漂亮，一看就是有出息的樣子，誇姜妙只會說一句，這姑娘有福。有福，有啥福啊，那不就是說她胖唄？！小姑娘天天喫那麼多，跟個肥豬似的！」
爸爸媽媽，你們那麼愛她，怎麼就沒有發現她的不對勁呢？
所以這一世，想必你們也能成功「拯救」她吧。
洗漱後躺在牀上，妹妹悄無聲息地爬上我的牀。
她跪坐在我的面前，淚眼汪汪。
「姐姐，你今天好奇怪呀，是我做錯了什麼事情嗎？爲什麼你今天對我的態度那麼冷漠？姐姐～你是因爲我沒有安全防備，心裏不高興嗎？你別生氣，姐姐，你可以打我、罵我，但你不能不理我啊～嗚嗚～」
姐妹之間相處，總會有吵架冷戰的時候。
但是妹妹太會揣測人心了，她知道我喫軟不喫硬，從來都把我拿捏得死死的，可怕的是我也甘之如飴。
只是，瀕臨死亡的痛苦太過絕望，這一次，我無法原諒她。
她太會裝了，就算是最親近的家人，都不瞭解她的真面目。

-4-
我閉上眼，上一世她憤恨的言語還在我的耳邊迴盪。
「姐姐，你知道嗎？我明明那麼會揣摩人心，那麼聰明！我原本可以成爲百草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萬人迷。是你！是你非要帶我去看什麼心理醫生，給我洗腦，讓我變成平平無奇的普通人！」
「你以爲我不知道嗎？你這是嫉妒我，你從小就像陰暗的臭水溝裏的老鼠一樣偷看我和爸媽的相處，你恨我是別人口中的聰明孩子，他們誇我有出息，你就氣得要死！」
「你就像是清朝又Ṭū́²臭又長的裹腳布，你不知道女人的貞潔從不在羅裙之下嗎？憑什麼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就算是找小三出軌也會被人輕易原諒，而我們女人就不行？！我偏要做獨立女性的領軍者，我要改變這個愛男的世界！」
「姐姐，你放鬆點，康康他真的很厲害，你一定要好好享受哦！」
直到那時，我才知道，我根本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她這種扭曲的心態有外在因素，但更多的，還是她內心的那桿秤，偏了。
她不願去接受所謂爲她好的觀點和思想碰撞，想永遠活在自己的世界裏。
這樣的人，無藥可救。
再睜眼，我眸中帶火：「滾一邊去，我就是一個月薪三千的打工族，你哄我沒什麼用，我以後不會給你花錢了。」
妹妹先是一愣，隨即嗤笑出聲。
「原來你也知道啊，你一個月才三千塊錢，我每個月給你發那麼多消息討好你，你只願意摳搜地給我買個五六百的東西，窮鬼！我就算哄條狗，它都願意把到嘴的肉吐給我！」
「姜婷，你真噁心。」
儘管我和妹妹對罵後開始冷戰，但在爸媽面前，我們依舊保持着姐倆好的表面關係。
她會把不愛喫的肥肉放進我的碗裏，美其名曰我愛喫，讓我承受爸爸嫌棄的目光。
我也會「不經意」把她藏的書打落在地上，讓媽媽打掃衛生的時候看見。
可媽媽是個傳統又不愛看書的，她根本不知道里面寫的是什麼，還以爲是教科書。
妹妹一天天變本加厲，甚至在我面前也不遮掩她的慾望。
她發情時我就去客廳玩手機、看電視；她當着我的面勾引林叔叔，我轉頭就走。
林叔叔是個正常人，他不可能爲了妹妹毀掉自己幸福的家庭。
直到有一天。
我剛洗完澡打開房門，就聽見裏面傳來爸爸的聲音。
「婷婷，你纔多大就開始學習取悅男人了，你再這樣下去，以後肯定是要給有錢人當小三的！」
「爸爸，你在胡說什麼呀～」
「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天天對着鏡子看自己的身體，還勾引隔壁林叔叔，你太賤了！」
下一秒，爸爸笑出了聲。
「你過來！親爸爸一口！」
「爸爸，不要……」
我腦子一片空白，身子有一瞬間的顫抖。
原來。
原來，爸爸早就知道青春期的妹妹荷爾蒙爆發。
可他的語氣和態度和往常大相徑庭，並不是恨鐵不成鋼的慈父形象！
我的腦海中天旋地轉想了很多東西，又平添了各種各樣的猜測。
所以，妹妹的「愛好」，爸爸到底知不知情？

-5-
我不動聲色地把房間內他們的對話錄了下來。
而後蹲在洗手間裏，顫抖着發給媽媽。
可是，那頭媽媽正在輸入中的消息刪了又打，打了又刪，沒有回覆我。
傍晚。
媽媽帶着菜回來了。
她笑容和煦，語氣溫柔：「老公，婷婷，我回來了。」
姜婷一聽，立馬迎了上去，在媽媽的臉上落下一吻。
媽媽摸着她的頭髮問：「婷婷，餓不餓？媽媽去做飯。」
「媽媽，我不餓～媽媽，你上班辛苦了，我去做飯吧～」
媽媽的笑容更深了：「還是我們婷婷貼心，會心疼媽媽，媽媽買了排骨，一會兒給你做糖醋小排，好不好？」
「好呀～謝謝媽媽～」
在經過我的時候，媽媽小聲說了句：「一會兒喫完飯，你跟我下去走走。」
我曾想過媽媽的反應會是大發雷霆或尖叫質問，但從未想過會是這般輕描淡寫。
這頓飯，我喫得味同嚼蠟。
和媽媽下樓後，她帶我來到無人的小公園，這纔開口。
「妙妙，婷婷是你的妹妹，她比你嘴甜、會來事，身子又弱……好，媽媽承認，我和你爸就是關心她多一點，人就是這樣，根本沒辦法一碗水端平。你現在也大了，你應該更清楚，就算是在公司裏，老闆也會更喜歡會拍馬屁的員工，你能懂嗎？」
我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着她。
「媽媽知道，你雖然從小到大都不爭不搶，但你是我的女兒，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拉屎！人都是自私的，都見不得別人好，而且一旦生出嫉妒的想法，人的性格就會扭曲，還會鑽牛角尖。」
媽媽拉起我的手嚴肅道：「妙妙，你是個聽話懂事的孩子，你從小就沒讓我操過心，所以今天的談話是我第一次跟你說，也是最後一次，知道了嗎？」
「家和萬事興，沒有人會盼着自己家過得不好。」
我算是聽明白了。
媽媽她並沒有覺得那段錄音有什麼不對。
相反，她認爲是我對她和爸爸的偏心產生怨言，才故意想要破壞家裏的幸福和溫馨。
是我要毀了這個家。
知道媽媽的意思後，我沒有生氣。經過前世那一遭，我早就把那句「好言難勸該死的鬼」刻在心上。
我不是救世主，對於這樣的人，我只能尊重祝福。
回家後，我洗洗就睡了。
只是在睡前，我收到了爸爸的消息。
「對不起，妙妙，是爸爸的錯，爸爸不該偏心妹妹，讓你產生不好的情緒，你從小就不和爸爸親近，現在你大了，都工作了，我也怕說多了惹你上火。是爸爸糊塗了，爸爸會改，你相信爸爸！」
我回了句「哦」就關機睡覺。

-6-
妹妹見到江航之的那一刻，她雙眼放光。
她刻意走出內八的步子，把手縮進袖子裏，再羞答答地開口：「航之哥哥～」
江航之是個溫柔的人，他點點頭：「是姜婷妹妹吧，坐，你是說你肚子不舒服是吧？」
「是的，哥哥，你看看，就是這裏……」
妹妹嘟着嘴，一下子就把衣服掀起來要給他看。
要不是江航之及時制止，姜婷能做出在診室把上衣脫掉的行爲。
「不用脫衣服，我給你開了個 B 超單子，出門左轉直走，B 超室在那邊。」
妹妹一愣，旋即咬起脣：「哥哥，我不想被別人摸我，你可以幫我做嗎？」
江航之的眉頭蹙起，但還是耐心解釋道：「術業有專攻，B 超大夫幾十年的經驗，比我查得更仔細。」
可是妹妹不依不饒，她拽着江航之的胳膊，把胸蹭了上去。
「哥哥，可是我害怕，你可以陪我一起嗎？」
江航之抽出手臂，語氣帶着些許煩躁。
「不可以，我還有病號要看，快去做吧，做完拿着報告回來找我。」
妹妹委屈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邊走邊一步三回頭地看向江航之：「哥哥～」
去上廁所的爸爸終於回來。
可他看見妹妹這副表情後立馬質問我。
「姜妙，你是不是又欺負你妹妹了？你都要成家的人了，怎麼還跟小孩子一般見識？！」
我冷哼一聲：「她那麼聰明，誰能欺負得了她？」
爸爸惱怒地瞪了我一眼，就去問姜婷發生了什麼事。
她沒有把她勾引醫生被趕出來的事情說出來丟人，而是說一想到有陌生人要碰她肚子，她就害怕。
爸爸一邊安慰她一邊帶她去 B 超室。
檢查很順利，並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等到爸爸又匆匆去了洗手間，我和妹妹才進診室複診。
姜婷繞過椅子，撲進了江航之的懷裏：「哥哥，我有點難受，你可以幫我撓一撓嗎？」
江航之一把把她推開，再轉頭看向我，眉頭皺起。
「妙妙，有件很重要的事情我想跟你說一下，我懷疑你妹妹得了皮膚飢渴症，你們需要帶她找專門的機構去檢查一下。」
渴膚症，是一種心理性疾病，渴望和別人肌膚相親。
這樣的人，在獨處和情緒波動的時候，會非常不安和躁動，產生很強烈的被擁抱、被撫摸的慾望，會以哭、狂躁來發泄內心的負面情緒。
我心下了然，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
「哥，一會兒我爸來了你再跟他說一下吧，我說了他也不會信。」
江航之點點頭。
可等我爸回來時，江航之跟他說這件事，我爸震驚大叫：「航之，你可別亂說啊，你妹妹還沒成年，這要是讓別人聽見了，她還怎麼找對象啊？」
江航之扶了扶眼鏡：「舅，話不是這麼說的。我這只是懷疑，也不是說她確診了這個病，我不過是建議你帶她去看一下，沒有的話更好。」
爸爸不想和他就這個話題討論，隨便敷衍了一下就帶着妹妹要走。
但江航之很認真，還給他介紹了一下去哪個醫院做什麼項目。
臨走時還恨鐵不成鋼地加了一句：「一定要及時就醫啊！」
路上，爸爸那雙審視的眼神在我身上轉圈。
「姜妙，你是不是跟航之說了什麼？」
我氣笑了：「我能說什麼？說你和女兒不要臉講騷話？那跟皮膚飢渴症有什麼關係？再說了，人家當了那麼多年的醫生，能因爲我一句話而影響判斷？」
「老子是你爹，你怎麼跟你爹說話的？！」
他的父親光環，早在我發現他和妹妹之間有貓膩時，就碎掉了。
但我懶得與他爭辯，便環起胸，不再理他。
回家後，爸爸跟媽媽說姜婷沒什麼問題，一切正常。
接着，他們就和往常一樣商量着晚上喫什麼。
並沒有人把醫生的建議放在心上。

-7-
在我們喫飯的時候，林叔叔老婆找上門了。
她一來就破口大罵：「姜家的，你們到底怎麼教孩子的？你女兒怎麼能這麼不要臉？小小年紀就勾引男人，想幹嘛？年紀輕輕就當小三？她到底看上我們家老林什麼了？你們給我說說，我們麻溜地改！」
我媽嘴裏的蝦被嚇得掉到碗裏，當即把筷子一摔，高聲道。
「老孃們，你在胡說八道什麼？誰勾引男人，誰當小三？！你給老子說清楚，你他媽捉姦還捉到我家來了？你自己管不住自己男人，逼逼什麼？！」
金阿姨氣得鼻孔冒煙，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誰說我管不住？要不是我們老林實在是受不了了，告訴我這件事，我都不知道你女兒能這麼噁心，來來來，我給你看看他倆的聊天記錄！」
「這條說什麼『叔叔，我難受』，難受不知道找父母、找醫生，找我們老林幹什麼？你看這還說『叔叔，我好孤獨，你能來陪陪我嗎？』。你再看這個，不小心發了沒穿衣服的照片，還說『發錯了，叔叔，你別看』，老林沒回，她就問『叔叔，我好看嗎？你怎麼不理我呀？！』」
「Ţũ̂₆我的天哪！一開始老林覺得小姑娘年紀小、不懂事，大點就好了。但他憋得太久了！他現在都不敢在白天回家，怕跟你們碰上，我要是提一句姜婷，他能嚇得發抖！」
金阿姨喘着粗氣，一口氣把她想說的話全都說完了。
於是，我笑了，媽媽愣了，爸爸驚了，妹妹怕了。
誰說受害者只有女人，只有弱者？
這一家子，該聰明的時候裝傻，該傻的時候，嗯，更蠢。
爸爸揉了揉眉心，衝我和妹妹說：「姜妙，婷婷，回房去。」
我冷冷道：「怎麼？丟臉都丟到外面去了，還怕啥啊？」
我媽囂張的氣焰消失殆盡，此時，她捏着金阿姨的手機臉色發青。
她的下脣被咬出一道血痕。
「姐，這個事我ẗûₙ也是才知道，真的是很對不起，我也不知道我們家妙妙能做出這種事，但她年紀還小，剛接觸社會，還不懂事，你們能不能原諒她？」
她表情凝重地看向我：「姜妙，過來道歉！」
我怔住了。
金阿姨也糊塗了：「你在說什麼？不是姜婷乾的好事嗎？跟你們家妙妙有什麼關係？」
我媽不好意思地說：「是這樣的，姐，我們家婷婷手機有青少年模式，給人發不了消息，肯定是婷婷貪玩，用她姐姐手機登微信忘記退了，發消息的實際上是姜妙。」
「你放屁！」
林叔叔不知道從哪裏衝了出來。
他眼底一片憤憤。
「勾引我的一直都是你們家姜婷，別什麼髒水都往你們家大女兒身上潑！你這樣給她亂造謠，你讓她以後怎麼活？！你們偏心也要有個度，小女兒是你女兒，大女兒就不是了嗎？！」
「更何況今天把這件事捅出來，只是想讓你們注意一下姜婷的心理健康，她是小，但她不是個傻子，有問題的話趕緊帶她去醫院做心理干預！」
爸爸抻着脖子反駁道。
「滾你媽！別瞎說！我看你們就是嫉妒我們婷婷比你們家林華好看又優秀，就亂說她有病，事情就是姜妙做的，別往我們婷婷身上套，你們的心太毒啊！」
林叔叔本來還想爭辯幾句，但被金阿姨拉住了。
臨走時，金阿姨拉過我的手：「有這麼一對拎不清的父母，妙妙，你要清醒一點啊！」
突如其來的關懷，讓我一下子破防。
我邊掉淚邊點頭。
「嗯，金阿姨，謝謝你。」
金阿姨進家門後，他們便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
和從前沒什麼區別，他們總會用沉默粉飾太平。
對姜婷一句指責和教育的話都沒有，對我，也沒有一句解釋。
姜婷衝我得意地挑挑眉，其中的含義便是：別跟我鬥，你勝不了我。
所以，我早該清楚的。
姜婷長得好看，多次被人勸說讓她去當童星，大了當大明星。
她學習也好，被寄予光宗耀祖的期盼。
她還孝順又貼心，父母以後得指望她養老。
而我，只是一個月薪三千二的廢物。
我只能剛好滿足自己的溫飽，對他們來說，養我不如養條狗。
是啊，姜婷未來可期，我的日子卻一眼能望到頭。
舍誰棄誰，他們在金阿姨找上門的時候就已經想好了。
他們的愛女婷婷，不能被這樣的事情毀掉。
至於我。
無足輕重。
趁夜。
我收拾好行李，離開了這個我待了二十幾年的家。
好在當初公司有落戶政策，我的戶口也早早地獨立出來。
從今往後，我只屬於我自己。

-8-
我依舊不慌不忙地工作，業餘時間全都用來學習和考證。
經過了日日夜夜的努力，我終於成功進入我喜歡的公司，幹着我熱愛的工作。
在三十歲這年，我談了一個三觀契合的男朋友，許宣。
他工作上進，人又踏實，和他相處下來，我覺得很舒服。
更合適的是，他是孤兒，我也是。
在經過了半年的考驗期後，我們決定同居。
我們一起攢錢，一起勾勒我們未來美好的藍圖。
再後來，我們領了證，沒有辦婚禮。
買了房和車之後，我們也每年規劃一兩次出去旅遊。
最大的愛好就是一起看存款的金額慢慢增多。
我們的生活平穩幸福。
直到，姜婷的到來——
姜婷並沒有如爸媽所希望的那樣，考個好大學。
她高考失利，留了一次級。
甚至因爲留級時談戀愛、抽菸、喝酒，被學校勸退。
最後沒辦法，爸媽花了錢讓她上了個大專。
見到她的時候，我差點沒認出來。
吊帶熱褲，精神小妹的妝容，耳朵一眼看去得有七八個耳洞，染得頭髮已是黑黃交錯那種最尷尬的顏色。
我並不歡迎她的到來，所以態度很冷漠：「你來做什麼？」
她直勾勾看向許宣，嗓音婉轉：「姐姐，這就是你男朋友，我的姐夫嗎？」
多年未見，她這副勾欄模樣，更像站在門口攬客的花樓小姐了。
許宣疑惑地走到我的身邊：「妙妙，你還有個妹妹？」
自離開家後，我便把自己當成孤兒，就連許宣，我都沒有告訴。
因爲我知道，人性從不可輕易試探。
你向別人尋求安慰時露出的脆弱，終有一天會成爲那人攻擊你的一部分。
直刺心臟，鮮血淋漓。
我冷冷地對姜婷開口：「我這裏不歡迎你，請你離開。」
姜婷那深陷的眼窩開始掉眼淚，她雙手捂臉蹲下，瘦弱的脊背猛然抽動起來。
「姐姐，我已經無家可歸了，爸爸媽媽不要我了，難道你也不要我了嗎？」
面對她的示弱，我的內心泛不起半點波瀾。
「趕緊滾，再不滾我叫保安了。」
姜婷被我冷漠的聲音嚇到了，一下子停止了哭泣。
她抬起頭，一雙Ṭŭ̀ₔ無辜的大眼睛盯着我，見我依舊無動於衷，便連滾帶爬地來到許宣身邊，瞬間抓住了他的腿。
許宣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嚇到了，隨即抬起腿開始甩。
他袋鼠似的跳到了我的身後，惱怒道：「你在幹什麼？」
姜婷的聲音悶悶地傳來。
「哥哥，姐夫，姐夫，求求你收留我吧，我會做飯，也會做家務，我一定會把你和姐姐伺候得舒舒服服的……求您和姐姐，疼疼我……」
我中午喫的飯差點被她這句話噁心得吐出來。
許宣挑了挑眉，很無語地開口。
「嘖，你以爲你在演宮鬥劇啊，別在這裝了，你的演技太差了。」
我攬過許宣的胳膊，輕聲道：「到此爲止吧，你姐夫不喫這一套。」
許宣是個孤兒沒錯，但他也曾擁有一個幸福的家庭。
早死的親媽，大他爸十歲的綠茶後媽，還有個偏心親爸。
他從小生活在這樣的環境當中，最痛恨的，就是這種裝模作樣的心機女。
曾經有個暗戀他的同事，和他出差時ẗų₈裝作醉酒走進他的房間。
他二話不說，一個電話就打給了人事部，說有人騷擾他，那同事第二天就收到了解聘合同。
如果不是公司和那個同事答應給許宣賠償，他還要告去法院。
還有他上學喜歡的一個女生，在見到他事業有成後起了貼上來的心思，他直接把她的聊天記錄發進了塵封多年的班級羣，裏面還有她的老公。
對付這種人，就不該走委婉路線，打直球是最能解決問題的。
所以，許宣也沒讓我失望，他掏出手機就開始錄像。
「兄弟們，你們做個見證啊，我被這個叫姜婷的女人纏上了，非法入室驅趕不走不說，還說想加入我的家庭。大家快記住這張臉，然後多往你們的羣裏發發，造福社會的事情就靠你們了！」
接二連三的爽快回應讓姜婷慌了，她臉色唰地發白，欲言又止，撒腿就跑。
再後來，我們給走廊和家裏安了十幾個監控，一旦密碼鎖報警，我就用監控的擴音功能大喊有人入室盜竊。
饒是臉皮夠厚的姜婷, 也沒辦法在這樣的社死現場久待。

-9-
這天，我在下班的路上被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擄到了旁邊的衚衕裏。
他把我推倒在地上, 捂着我的嘴，惡狠狠給了我幾個巴掌。
「賤人，竟然敢欺負我的婷婷！」
在看清他的臉時，我手裏的電棍已經觸碰到了他的後背。
沒出三秒, 他就已經倒在地上抽搐了。
許宣連忙衝了過來：「妙妙, 你沒事吧。」
「沒事, 你先別過來。」
黑暗中, 我摸索着把自己弄得衣衫不整。
再拿起男人那雙骯髒的手，狠狠地掐在我的脖子上, 在差不多要窒息的時候，我再鬆開。
最後，我又把他口袋裏裝着的水果刀換成提前準備的鈍器。
再一腳踹在他的命根子上。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老公，報警吧。」
由於旁邊就是警察局, 警察來得很快。
警察來的時候，王康已經醒來了。
在看清我臉上的嘲諷表情後，他被激怒了。
所以，當他從口袋裏拿出那把鈍刀時, 我顫抖地大叫着指了指地上的包。
「這個包裏是我所有的積蓄，十萬塊錢，我都給你，求求你, 別傷害我！」
男人沒想到竟然還有意外之喜，便興奮道。
「既然你這麼識相, 那我便收下了。還有你, 你得罪了我最愛的女人，那我就要好好教教你怎麼做人！」
「警察, 不許動！」
王康一聽，慌了。
他剛從裏面出來沒多久, 他不想再進去了！
所以, 他轉過身就要逃跑。
但衚衕就這麼大, 一個推搡，很容易就構成襲警的罪名。
搶劫、殺人未遂、強姦、襲警、再犯, 數罪併罰。
接下來的日子, 就讓王康在監獄裏爲自己的行爲贖罪吧。
至於姜婷, 王康爲了減輕罪行, 把她供了出來。
她的父母出面請求我出調解書, 我沒同意。
這次如果不是我自己謹慎和許宣給力，再次丟掉性命的還會是我。
晚上, 我做了一個夢。
夢裏, 我沒有被王康掐死。
好心的鄰居聽見我家不對勁，幫我報了警。
王康和姜婷也得到了應有的懲罰。
和鄰居第一次見面。
他伸出一雙粗糙的大手。
「你好，我叫許宣。」
「我叫姜妙。」

-10-
判決的結果出來了。
王康被判了無期徒刑。
姜婷也榮獲三年有期。
可惜，她的命並不長, 在進去的第二年就被女老大折磨致死。
她的媽媽在得知她犯罪之後, 一夜之間老了十歲。
她的爸爸很是囂張地把懷孕的小三帶回了家讓她媽媽照顧。Ṭŭ¹
聽說做了 B 超，肚子裏是個兒子。
金阿姨給我講這些八卦時，我覺得很是好笑。
光宗耀祖嘛。
大號壞了練小號。
未來可期。
不過, 我聽完這件事就拋至腦後了。
因爲，我和許宣正在如火如荼地開展創業之路。
我們的人生，纔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