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我揮刀了哦

我和夫君換了身體後。
才發現他偷偷給我下了絕子藥。
我沒有吵,也沒有鬧。
只是對準了胯下,揚起了刀。

-1-
一覺醒來。
身側傳來一陣溫熱觸感。
我僵硬地轉過頭,瞳孔驟然緊縮。
是沈如玉,我的庶妹。
她赤裸着身子,長髮散亂,臉上還帶着歡好後的紅暈。
整個人睡得香甜。
可……這怎麼可能?
半年前。
沈府一夜之間被大火吞噬。
全府上下無人生還。
沈如玉也在那場大火中喪生。
可如今,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難道是鬼?
我猛然坐起身。
整個人驚出了一身冷汗。
沈如玉似乎被我的動作驚醒。
她迷迷糊糊地翻了個身,玉臂一伸,便環住了我的腰。
「蕭郎……你要回去了嗎?」
她聲音酥軟甜膩,卻讓我如墜冰窟。
蕭郎?
她爲何這樣喚我?
我低頭看向自己的身體。
平坦的胸膛,結實的腰腹,還有……
我顫抖着手往下探去,觸到那微凸的男性特徵時。
幾乎要驚叫出聲。
這不是我的身體!
我踉蹌着爬下牀榻,跌跌撞撞地撲向梳妝檯。
銅鏡中映出的面容讓我瞬間窒息。
鏡中人俊朗非凡。
卻難掩蒼白的臉色。
他的眼神里滿是驚懼。
他!
是我的夫君蕭雲霽!
我顫抖着抬手,撫上自己的臉頰。
而鏡中的「蕭雲霽」也做出了相同的動作。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死死盯着鏡中的自己。

-2-
還沒等我從眼前的狀況中理清思緒。
一雙柔若無骨的手已經撫上了我的胸膛。
手心的溫熱很真實。
我不是在做夢。
她也不是個死人。
「蕭郎……」
沈如玉嬌嗔着靠過來。
指尖在我胸口曖昧地畫着圈圈。
她身上還帶着纏綿後的殘留味道。
我的胃裏忍不住一陣翻湧。
我死死咬住下脣,強忍着要推開她的衝動。
現在還不是撕破臉的時候。
我必須弄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沈如玉仰起臉。
一臉期盼地看着我。
「我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和你正大光明在一起啊?我真的不想再躲躲藏藏了。」
我伸出手,撫摸着她的頭髮,盡力模仿着蕭雲霽平日的語氣。
「怎麼了?咱們之前不是說好了嗎?」
沈如玉嘟起紅脣,滿臉委屈。
「雖然你給她下了絕子藥……但一想到我們的兒子要暫時記在她名下,我就難受。」
絕子藥?
這三個字在我的腦子裏炸開。
我的眼前一陣發黑。
嫁入蕭家三年來。
我始終未能有孕。
婆母的冷眼、旁人的輕視、一碗碗苦得發澀的湯藥……
我甚至還在求子觀音前跪了三天三夜。
祈求能夠爲蕭家開枝散葉。
可惜一直都沒有結果。
後來,沈府慘遭滅門變故。
我更不想耽誤蕭雲霽了。
我曾紅着眼眶對蕭雲霽提出要和離。
而蕭雲霽當時是如何回應我的?
他滿臉心疼地捧着我的臉,眼神里全是認真。
「落櫻,我只要你。我想好了,若真無子嗣,從族中過繼一個便是。」
多麼諷刺啊!
原來他早就給我下了絕子藥!
他口中的「過繼」。
竟是讓我認了沈如玉肚子裏這個野種!

-3-
一股氣血猛然湧上心頭。
我忍不住死死攥緊沈如玉的手。
力道大得幾乎能聽見骨骼錯位的聲響。
「啊!蕭郎!你弄疼我了!」
沈如玉痛呼出聲。
她掙扎着想抽回手,精心修剪的指甲在我手臂上劃出幾道血痕。
我的意識逐漸回籠。
終於鬆開了她的手。
視線卻不受控制地落在她高聳的腹部。
這個大小,至少已有七八個月的身孕了。
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躥上脊背。
過去的一切在腦海中瞬間清晰。
半年前。
我回沈府時。
當時沈如玉就已經食量驚人。
整個人都粗了一圈。
我還擔憂地勸她:「如玉,暴飲暴食傷身,你要節制些。」
她當時咬着一塊桂花糕,腮幫子一鼓一鼓的。
聽到我的話,她抬起頭來,一臉幸福道。
「姐姐,現在京城流行豐腴美。再說了,能喫是福!」
我還想再勸說一二時。
蕭雲霽適時出現,將我摟入懷中。
「落櫻,再過兩個月如玉就及笄了,你別總把她當孩子管教。」
於是這事便笑笑也就過去了。
我也沒有放在心上。
可如今回想起來,當時我竟那般遲鈍。
完全沒注意到,蕭雲霽說這話時,還順手將一碟酸梅輕輕推到了沈如玉面前。
原來早在那時。
沈ţū́⁰如玉就已經珠胎暗結了。
而我這個傻子。
還沉浸在琴瑟和鳴的美夢裏……

-4-
「蕭郎?你今天到底怎麼了?弄得我好疼啊。」
沈如玉揉着泛紅的手腕,語氣裏帶上了一絲埋怨。
我強壓下喉間翻湧的血氣,指節攥得發白。
「如玉……你這麼恨她嗎?」
沈如玉聽了這話,猛地抬頭。
眼中的妒火幾乎要噴薄而出。
「那是自然!人人都知道沈府有個才貌雙絕的沈大小姐,誰看得見躲在陰影裏的我?」
「從小到大,嬤嬤們都說二小姐要懂事,不能爭——可憑什麼?」
「就因爲我娘是個洗腳婢?就因爲我晚出生兩年?」
她抓住我的手。
眼裏滿是尋ṱüₘ求認同的渴望。
「蕭郎,你不也恨她嗎?那個賤人嫁給你三年,卻還是像防賊一樣防着你!」
「明明知道你正處仕途的關鍵時刻……卻死守着金礦的祕密。我爹也是老糊塗,臨死前居然什ţúₜ麼都不肯說。」
她突然喫喫笑起來。
「不過沒關係,我纔是最後的贏家……你是我的……啊!」
沈如玉的笑聲戛然而止。
因爲我死死掐住了她的脖子。
她精心描繪的眉眼因驚恐而變得扭曲。
「放……開……」
她的喉嚨裏擠出破碎的哀求,雙腿在空中徒勞地踢蹬。
我只需再用力三分。
沈如玉就能真的去死了。
但就在她的瞳孔開始渙散的瞬間,我猛然鬆手。
沈如玉像破布偶般摔在地上。
「咳咳咳……」
她捂着脖子劇烈咳嗽,眼淚鼻涕糊了滿臉。
我蹲下身,用手捏着她的下巴,強迫她抬起頭來。
「所以,沈府的火是你放的?」
沈如玉的咳嗽戛然而止。
她驚恐地瞪大眼睛ƭŭ₁,像看怪物一樣看着我。
「蕭郎……你瘋了嗎?」
她聲音嘶啞。
「那晚不是你自己帶人放的火嗎?你說……說要讓我爹在火裏開口……」
我頓時如遭雷擊。
沈家出事的那日。
蕭雲霽「醉酒」歸來時衣襟上可疑的深色痕跡。
根本不是酒漬。
是火油!
而我當時還傻傻地爲他熬醒酒湯……

-5-
沈如玉趁着我失神的瞬間,艱難地向門口爬去。
就在她要觸到門檻時,我一把拽住她的腳踝,將她拖到牀榻上。
「啊!」
她的肚子在地面劇烈地摩擦。
硬生生被我拖出了一條血痕。
我輕輕撫上她圓滾的肚皮,手心下傳來劇烈的胎動。
好像是裏面的胎兒也在恐懼。
我溫柔地拭去她臉上驚恐的淚水。
「如玉,沈家着火,你也出了不少力吧?」
沈如玉渾身劇震。
她像見鬼了一樣尖叫起來:「你不是蕭郎!你到底是誰?!」
因她的反應激烈。
胎動得也更加劇烈。
隔着肚皮都能看到小腳的形狀。
我低頭看着自己骨節分明的大手。
當男人真好。
有的是力量。
「我是你的蕭郎啊,還是你孩兒的父親。」
我輕聲呢喃,神色溫柔。
手指卻用力收攏。
這次我再沒給她說話的機會。
她該去死了。
沈如玉的瞳孔急速擴大,雙手絕望地抓撓我的手臂。
最後無力垂下。
嘖!
原來殺人這麼簡單。

-6-
燭火劇烈搖曳。
照着我的影子像鬼魅。
我最後回頭看了眼沈如玉。
她雙眼圓睜,眸中滿是恐懼和不甘。
死不瞑目。
我揮手將燭臺傾斜。
火舌瞬間染紅了繡着鴛鴦的牀幔。
來福早已駕着馬車候在偏門。
他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卻識相地沒有多問。
我回頭望去。
沈如玉的院子已經騰起滾滾黑煙。
「來福,回府。」
我爬上了馬車。
來福揚鞭催馬,駿馬嘶鳴着狂奔起來。
蕭府。
丫鬟小蓮慌慌張張迎上來。
「爺,您可算回來了!夫人她——」
話音未落,屋子裏突然傳來一陣瓷器碎裂的聲響,夾雜着女子歇斯底里的尖叫。
我推開門,屋內一片狼藉。
「落櫻!你總算回來了。」
一個身影跌跌撞撞地朝着我撲過來。
是蕭雲霽。
不,準確來說,是如今頂着我的皮囊的蕭雲霽。
他髮髻凌亂,眼裏滿是驚慌。
「落櫻,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爲什麼我們會換了身體,快!想辦法換回來!這太荒唐了!」
我輕巧地側身避開他抓來的手,慢條斯理地開口道:「爲何要換?妾身覺得當男人甚好。」
他的目光突然凝固在我的衣襟上。
像是想起了什麼可怕的事情,他的聲音不由自主地發顫:
「落櫻,你……你從何處回來?」
我緩緩勾起脣角:「你猜?」

-7-
蕭雲霽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灰敗下去。
他的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
「落櫻,你聽我解釋……」
他聲音帶着幾分哀求。
「那你解釋啊!」
我平靜地看着他。
我倒是想聽聽他還能編出什麼鬼話來!
「我……我……」
蕭雲霽嘴脣劇烈顫抖着,試圖爲自己辯解。
可喉嚨卻像是被什麼東西哽住。
根本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最後,他破罐子破摔,也不遮掩了。
「沈落櫻,這都是你逼我的!」
他聲音幾近瘋狂:「我低聲下氣求了你多少次?只要你交出金礦圖,我們本可以……」
我嘲諷地看着他失態的模樣。
「我說過多少次了,根本就沒有金礦圖!你爲何就是不信我?」
蕭雲霽冷笑了一聲,臉上滿是偏執。
「又來了,沈如櫻,事到如今,你還想瞞着我!」
「沈如玉親口告訴我,你們沈家就是靠那座金礦才富甲一方!我只是想升官,想給你一個好的未來,我有什麼錯?」
他抓着我的手,眼裏迸發着奇異的光。
「現在,一切都還來得及,只要你交出金礦圖……二皇子答應讓我當戶部尚書,落櫻,我們還可以重新開始……」
我忍不住仰頭大笑。
笑得渾身顫抖。
笑得眼淚直流。
「重新開始?」
我猛地抽回手。
「你和我庶妹鬼混的時候,可想過重新開始?你給我下絕子藥的時候,可曾想過重新開始?你殺我全家的時候,可想過重新開始?」
他閃躲着我的目光,語氣裏滿是心虛:「你……你都知道了?」
「蕭雲霽,只有你死了,一切纔可以重新開始。」
我的指尖順着他的脖頸慢慢滑下。
「黃泉路上,你們一家三口,正好做伴。」

-8-
我的手指一寸寸收緊。
蕭雲霽驚恐地瞪大眼睛。
「落櫻,不……你不能……殺我……」
他艱難地從齒縫間擠出字句,指甲深深掐進我的手腕裏。
「現在……我在你的……身體裏……」
我冷笑一聲。
又加重了幾分力道。
他的臉色因爲缺氧變得青紫。
我俯身在他耳邊輕語:「夫君,你放心,我會用你的身份好好活下去。」
「你是……沈家……唯一的血脈了……」
蕭雲霽的聲音已經嘶啞得不成調。
他還在垂死掙扎。
「你忍心……看沈家……絕後嗎……」
我猛地鬆開手。
蕭雲霽跌落在地,他劇烈咳嗽着蜷縮成一團。
不過片刻。
他居然暈了過去。
「嘖,廢物。」
我是真的很想殺他。
但他不能頂着我的身體去死。
我只是想讓他記住。
現在的我,掐死他就跟掐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走出房門時。
我吩咐來福。
「加派三倍人手,一隻蒼蠅都不準放進來。」

-9-
書房裏。
我揉了揉眉心。
這幾日,全城的名醫我都找遍了。
得到的幾乎是一模一樣的答案。
絕子藥的藥性已經侵入骨髓,沈落櫻這副身體撐不過半年。
難道我餘生真的要用蕭雲霽的身份活下去嗎?
不!
我不願意!
「爺,有個女子非要見您,說……說能治夫人的病。」
來福打斷了我的思緒。
這些天不知有多少騙子打着這樣的幌子來騙財。
我正想揮手拒絕。
卻瞥見庭院中立着個纖細身影。
心臟突然漏跳一拍。
我鬼使神差地改口:「帶她去前廳。」
那女子自見了我開始,就一直用審視的目光打量我。
不會țũ̂⁴又是個看上蕭雲霽皮囊的蠢貨吧?
我有些失望。
「看來你挺適應這具身體的。」
她突然開口,聲音清冷。
我手中的茶盞「噹啷」砸在地上。
滾燙的茶水濺在手背上也渾然不覺。
我死死盯着她露在面紗外的眼睛。
她爲什麼會知道?
她到底是誰?
「沈落櫻,當男人的滋味如何?」
她輕笑着摘下面紗。
頸間的紫玉很搶眼,上面還刻着「愛女落櫻」四個字。
我的呼吸瞬間一滯。
這!
分明是我父親送我的八歲生辰禮物!​
我的思緒不受控制地飄回到八歲那年的上元夜。
我和父親走散在熱鬧的人羣裏。
慌亂的我,無助地蹲在橋頭,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就在這時,我瞧見不遠處,一個瘦小的女孩孤零零地跪在薄雪裏。
她面前的草蓆裹着一具枯瘦的屍體。
顯得格外悽慘。
「這個給你。」
我毫不猶豫地摘下頸間的紫玉,塞進她那凍得通紅的手心,認真說道:
「爹爹說這很值錢的,你拿去換些錢,好好安葬你的家人吧。」
雪花落在她的睫毛上。
我看不清她的表情。
只記得她問:「你有什麼願望嗎?」
「我想變成男孩子。」
我仰起頭,一臉認真地說道。
「這樣就能光明正大跟爹爹學做生意,保護沈家不被壞人欺負……」
沒想到。
當時的孩子話,如今竟成了真。

-10-
女子從脖頸上解下那枚紫玉。
鄭重地放在我手裏。
冰涼的觸感讓我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師傅說過,不該把移魂咒用在凡人身上。」
她垂下眼簾。
濃密的睫毛在臉上投下陰影。
「可那日看見你在沈府廢墟里……」
她的話語陡然停頓,像是被什麼哽住了喉嚨,聲音也微微發顫:
「你抱着沈老爺的屍首嚎啕大哭的樣子,像極了當年跪在雪地裏的我。」
「所以我會變成這樣……」
我的聲音也顫抖得厲害。
她輕輕點了點頭,神色間帶着一絲歉疚:
「可惜我學藝不精,這咒術只能維持兩個月。」
兩個月!
我死死攥緊玉佩。
棱角硌得掌心生疼,但是我的心裏卻無比歡喜!
足夠了!
足夠我讓蕭雲霽血債血償了。
我跪倒在地。
額頭重重磕在地板上。
「恩人大德,沈落櫻來世結草銜環……」
「別這樣!」
她被我的舉動驚到,神色慌亂,急忙伸手將我扶起。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絞着衣角。
「我雖不擅醫術,但對毒理咒術還是略懂一二,若你信我,帶我去看看你吧。」
ṭű₁11
房裏。
女子替蕭雲霽把脈,她眉頭越皺越緊。
「五臟六腑都被侵蝕了,這不僅是絕子藥……」
她低聲喃喃,聲音裏滿是疑惑。
突然,她的視線定格在蕭雲霽腰間懸掛的香囊上。
她快速拿起香囊聞了聞,臉色大變。
「有人在裏面摻了美人淚,這是專門對付女子的陰損玩意。同房的次數越多,對身體的傷害Ţũ₆就越大,最後會死在牀上……」
我心中湧起一股寒意。
好歹毒的藥!
這對一個女子而言。
是一種死了都要被人唾棄的奇恥大辱。
回想起每次與蕭雲霽同房後,我都頭暈目眩。
本以爲是自己身體太虛了。
沒想到竟然是中毒了。
蕭雲霽此刻也愣住了。
他滿臉的不可置信,瘋狂地搖頭否認:「不!不是我,我不知道。」
蕭雲霽可能真不知情。
因爲這個香囊是沈如玉送給我的及笄禮物。
我愛不釋手。
日日不離身。
想到這裏,我滿心懊惱。
早知道就不要燒了沈如玉的屍體,應該拿去餵狗。
「我有辦法解毒。」
女子打破了沉默,從袖中取出一個精緻的玉盒。
她打開盒子,一隻通體血紅的蠱蟲蜷縮在盒中。
細密的足肢上還沾着黏稠的液體。
看着很是詭異。
「這是噬心蠱,它會喫掉你臟腑裏的毒素……連帶着一點血肉。」
我問:「有多痛苦?」
「千刀萬剮,萬蟻噬心,而且……」
女子看了眼瑟瑟發抖的蕭雲霽。
「發作時必須保持清醒纔有效,持續整整一個月。」
這太好了!
這毒能解,這苦還不用我來受!
我幾乎要笑出聲來。
在蕭雲霽驚恐的目光中,我掐住他的下巴。
看着血色蠱蟲滑入他的喉管,隨後在血管中快速蠕動。
我才滿意地鬆開手。
「嘔——」
蕭雲霽剛掙脫我的手,便趴在地上乾嘔起來。
我毫不猶豫一個手刀劈在他後頸。
他又暈了過去。
之後,我將蕭雲霽單獨安置在一個偏院裏。
我還特意選了幾個膀大腰圓的婆子 24 小時貼身看管他。
以免他發作的時候誤傷了自己。

-12-
蕭雲霽居住的偏院終日迴盪着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到了第五日。
那聲音已經嘶啞得不成人聲。
我站在門口。
看着下人們端着藥碗進進出出,銅盆裏的血水觸目驚心。
我踏入廂房,濃重的藥味混着血腥氣撲面而來。
蕭雲霽正以詭異的姿勢蜷縮在牀角。
牀單已經被抓出無數裂口。
聽到腳步聲,他突然暴起,卻在看到我的瞬間癱軟下來。
「落櫻……落櫻……」
他朝着我爬過來。
手指死死攥住我的衣襬,額頭在牀沿磕得砰砰作響。
好像一條搖尾乞憐的狗哦!
「換回來……求求你……」
我俯身捏起他的下巴,用絹帕擦拭他嘴角的血沫。
「你怎麼瘦了?」
我的指尖撫過他凹陷的臉頰。
「我可是日日命人給你燉燕窩呢。」
蕭雲霽突然劇烈抽搐起來。
「啊!痛……」
婆子們立刻一擁而上。
熟練地用綢帶將他綁成跪伏的姿勢,又在齒間塞入軟木。
我看着他的脊椎反弓成可怕的弧度。
脖頸青筋暴起。
像一條瀕死的魚,在牀板上瘋狂扭動掙扎。
在他快要痛暈過去的時候。
婆子們急忙掐住他的人中,強迫他又清醒過來。
這般痛苦的折磨,週而復始。
一炷香的時間悄然過去。
痙攣終於暫時停歇。
婆子們見狀,趕忙上前將他手腳上的束縛解開。
蕭雲霽像是一攤爛泥般癱在牀上。
雙眼之中竟緩緩淌下兩行血淚,那模樣悽慘至極。
「殺了我……求求你們……」
他的聲音裏滿是絕望。
「夫人,該用藥了。」
這時,一旁的婆子輕聲提醒道。
我神色平靜地接過婆子捧來的藥碗。
黑褐色的湯汁散發着一陣苦味。
婆子走上前,熟練地捏開蕭雲霽的牙關。
我微微抬手。
輕鬆地將藥汁灌了進去。
灌完藥,我不緊不慢地擦了擦手。
眼神冰冷地盯着一旁的婆子。
「切記,不可讓夫人傷了自己,不然你們全家都要陪葬!」
婆子們嚇得渾身一顫。
「撲通」一聲全都跪在地上,惶恐地點頭,大氣都不敢出。
我走出房門。
裏面淒厲的慘叫聲再次響起。

-13-
剛踏出院門。
迎面就撞上了匆匆趕來的蕭老夫人。
她滿頭珠翠叮噹作響。
「霽兒!」
蕭老夫人一把抓住我的衣袖。
一臉狐疑地望向被層層包圍的偏院。
「你日日往那賤人院裏送補品,爲何連爲娘都不讓進去瞧一眼?」
我急忙攙住她,後退三步。
「娘!她染了會過人的癆病!前兒個伺候她的丫鬟已經倒下兩個了。」
蕭老夫人聞言臉色驟變。
她拉着我快步離開,一直走到她院中的佛堂才停下。
檀香繚繞中。
她渾濁的眼睛裏閃爍着狠毒的光。
「既如此,爲何不直接讓那賤人去死?」
我湊近她耳邊,聲音壓得極低:「沈家的金礦圖還沒到手。沈落櫻還不能死。」
「娘懂了!」
她拍着我的手背連連點頭。
只是,我着實沒有想到,她竟「懂得」如此透徹。
三日後。
蕭雲霽不知使了什麼手段,竟然買通了送飯的粗使丫鬟。
那丫鬟趁人不注意,將一封血書偷偷送到了老夫人手中。
只是,蕭老夫人連看都沒看一眼,便滿臉嫌惡地命人將血書丟了出去。
待那血書被扔到一旁,我佯裝好奇地彎腰撿起。
展開那封用中衣布料寫就的血書。
上面詳細描述了我們互換身體的經過。
爲了讓蕭老夫人信任,他甚至提到了只有蕭雲霽本人才知道的祕密。
書房的暗格位置。
那裏藏着聯繫二皇子的信物。
我忍不住笑出聲來。
這倒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
「霽兒,怎麼了?」
蕭老夫人探頭進來,見我笑得開懷,滿臉疑惑。
「娘,您做得太對了!Ṭůₙ」
我朝她豎起大拇指。
「那賤人就是想把癆病傳給您!」
老夫人一聽,臉上的嫌惡之色更甚。
她用力甩着袖子,好似那袖子上沾染了什麼髒東西一般,惡狠狠地說道。
「我就知道!那個賤人臨死還想拉墊背的!」
說罷,她轉身對身旁的嬤嬤吩咐道。
「去!把那個丫鬟給我處置了!」
當日晌午。
那個背主的丫鬟被幾個粗壯的家丁按在蕭雲霽的院子裏。
我特意命人將蕭雲霽抬到窗前。
讓他能夠清清楚楚地親眼看着這一切。
起初那丫鬟還能慘叫幾聲。
二十板後就沒氣了。
「都看清楚了。」
我環視着四周噤若寒蟬的下人們。
「這就是喫裏爬外的下場。」
轉身時。
我瞥見窗內蕭雲霽那張慘白的臉。
他的眼裏只有絕望。
我衝着他笑了笑,他抖得更厲害了。

-14-
二皇子府。
我恭敬地將地圖雙手奉上。
「殿下,這就是沈家祖傳的金礦圖。」
我聲音裏有些顫抖:「爲了它,臣連……連枕邊人都……」
二皇子聽聞。
眼中閃過難以掩飾的熾熱光芒,他輕輕撫過地圖上那暗褐色的痕跡。
那是我提前命人精心做舊的成果。
當他的目光落在標註的金礦位置時,臉上狂喜。
「好!好!」
他的聲音因爲激動而微微拔高:「雲霽果然不負所托!待本宮稟報陛下,定能讓你如願以償!」
說罷,他便迫不及待地要將地圖遞給身旁的心腹侍衛。
我急忙向前邁出半步,微微欠身,高聲說道:「殿下且慢!」
二皇子神色一凜。
隨即心領神會,揮手屏退了左右侍從。
待房間裏只剩下我們兩人時。
我小心翼翼地湊近他耳邊低語。
「不知道是誰走漏了風聲,大殿下的人好像也已經盯上這裏了……」
我故意欲言又止。
「什麼?」
二皇子的臉色瞬間變得陰鷙得可怕。
我適時添了把火。
「聽聞大殿下已祕密調集一隊私兵,明日就要親自前去……」
我的話還未說完。
只聽「咔嚓」一聲脆響。
二皇子手中的茶盞已被他狠狠捏得粉碎。
茶水四濺。
他強壓着火氣,再次看向我時,臉上竟擠出了一抹溫和的笑容。
「雲霽先回吧,這份功勞本宮記着了。」
我微微欠身,恭敬地行了一禮。
轉身穩步走出二皇子府。
剛一踏出府門。
一陣寒風吹在我的臉上。
起風了。
你們都去死吧。

-15-
我沈家世代傳承。
向來都是憑藉着腳踏實地的打拼,積累財富與聲譽。
何曾有過什麼虛無縹緲的金礦圖?
然而,當這毫無根據的傳言甚囂塵上時。
所有人居然都對此深信不疑。
那我便坐實了這個傳言吧。
經過深思熟慮,我最終將金礦點標註在了蒼梧山腹地深處。
那一帶地形極爲複雜,山巒蜿蜒曲折。
沒有個把月是到不了的。
更關鍵的是,常有黑雲寨的悍匪在此出沒。
他們兇狠殘暴,在江湖上聲名狼藉。
記得父親生前曾提及。
黑雲寨的大當家對官兵恨之入骨,但凡有穿着官靴踏入其領地的人,都會被殘忍地剝皮,掛在寨門上示衆。
爲了能讓他們狗咬狗。
我精心讓人繪製了兩幅一模一樣的地圖。
後兵分兩路,將它們送往不同方向。
一幅通過隱祕的黑市暗線,巧妙地落入了大皇子手中。
另一幅,我則選擇親自呈給二皇子。
我不怕他們不上當。
若真能尋到金礦,他們要爭奪那個位置便多了幾分籌碼。
權勢會讓人喪失理智。
我只怕他們命大,死不掉。
於是,我又花重金聘請了三批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殺手。
讓他們提前埋伏在了蒼梧山腹地的終點處。
我沈家慘遭滅門。
究其根源,便是上位者那永無止境的貪婪。
可皇宮守衛森嚴,我勢單力薄,根本無法殺到皇宮。
那父債子償,也算公道。

-16-
銅鏡前。
我慢條斯理地整理着自己的衣領。
這具身體真是好用。
連當鋪掌櫃看到這張臉都會多給一成價錢。
這一個月以來。
我以打點官場爲由,將蕭府名下的十二間鋪面、五處田莊陸續變賣。
連書房裏的古玩字畫都沒放過。
一件一件都變成了實實在在的銀錢。
「爺,這是那些大人們送來的賬單。」
來福匆匆走進來,雙手捧着厚厚一疊借據,神色恭敬。
我伸手接過,隨意地翻看着。
只見借款人一欄,無一例外,全是蕭雲霽的名字。
自從嫁給蕭雲霽這三年來,我日夜揣摩他的字跡。
如今早已模仿得爐火純青,真假難辨。
更何況。
是「蕭雲霽」本人親自去借的。
誰會懷疑呢?
一想到現在那些人見到我就關門的樣子。
我不禁莞爾。
明面上能借到錢的地方,都已經被我借了個遍。
是時候去搜刮下蕭老夫人的棺材本了。
我還不是毒婦的時候。
蕭老夫人就挖空心思,從我這兒拿走了不少嫁妝。
如今,該讓她連本帶利還回來了。
踏入蕭老夫人的院裏時。
她正對着銅鏡試戴一支累絲金鳳簪。
見我來了,立刻堆起滿臉褶子:
「霽兒來得正好,娘看中珍寶閣一套紅寶石頭面,只要八千兩……」
我故意重重地長嘆一聲,臉上寫滿了憂愁。
她看着我一臉愁眉苦臉的樣子,忍不住擔憂道。
「霽兒可是遇到什麼困難了嗎?」
我順勢握住蕭老夫人的手。
「娘,最近兒子需要打點吏部的人……」
話未說完。
蕭老夫人臉色就變了。
「那個賤人不是有很多嫁妝嗎?怎麼,她是不願意出嗎?」
她皺着眉頭,語氣中盡是不滿。
我繼續苦着臉,無奈地說道:
「唉,早就用得差不多了,娘你這裏能不能給我勻點銀錢出來?」
蕭老夫人有些猶豫。
我繼續趁熱打鐵。
「娘,你放心,等金礦的事成了,兒子給您掙個一品誥命,讓那些瞧不起您的人都來磕頭。」
蕭老夫人有些心動:「那你要多少?」
我毫不猶豫地說:「10 萬兩。」
「什麼?我哪裏有那麼多錢?」
蕭老夫人頓時驚呼出聲,眼睛瞪得滾圓。
我繼續誘哄着她。
「娘可以回孃家去借啊,放心。我不白拿這些,三成利如何?」
蕭老夫人一聽這話,臉上頓時露出肉疼的表情:
「三成也太便宜他們了吧?」
「三成利算什麼?」
我加大了誘惑的力度,信誓旦旦地說:
「等兒子掌了戶部,隨便弄些鹽引茶引,這點錢還不是輕輕鬆鬆就賺回來了。」
老夫人渾濁的眼睛頓時亮得嚇人。
好像看到了金山銀山就在自己眼前。
她急忙轉身,打開自己的私房匣子,說道:
「霽兒,娘這裏有一萬兩,你先拿着,剩下的,娘再去想法子。」
我低垂着眼簾,巧妙地掩蓋住眼底的譏諷,柔聲說道:
「娘,還是你最好。」
三日後。
令我驚訝的是,蕭老夫人竟湊出了二十萬兩。
後來才知。
她連守寡的堂姐的養老錢都沒放過。
看着庫房裏堆積如山的銀箱。
我忽然想起父親說過:貪婪是最容易利用的弱點。
皇子是如此。
平民也是如此。
我悄悄前往黑市。
以蕭雲霽的命作抵押,又借了一大筆錢。

-17-
等我把這些銀錢都轉移出去後。
離兩月之期也僅剩三日了。
大夫診過脈,蕭雲霽的身體已無大礙了。
是時候見見他了。
經過這段時間的調養,他整個人確實豐潤了許多。
臉上甚至泛起了一層淡淡的紅潤。
罪他受完,這副身體,我也該要回來了。
「夫人……」
他輕聲開口,聲音微微顫抖,帶着一絲小心翼翼。
「這段日子,我每日都在懺悔……是我錯了,錯得離譜。」
他一邊說着,一邊哽咽起來。
「我已經得到報應了,你的身體也養好了,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我冷笑了一聲,將一份文書遞到他面前。
「把這個簽了。」
「你想和離?」
他期待的神情瞬間僵住。
整個人猛地坐直了身子,聲音陡然拔高。
但下一秒,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又急忙將聲音壓了下來。
緊接着,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顫抖着抓住我的衣襬。
「夫人,我真的不能沒有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求你了可好?我發誓,以後一定會好好愛你、護你,絕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你分毫。」
雖然他頂的是我的臉。
但是這一副惺惺作態的模樣。
實在讓人作嘔。
我俯身捏住他的下巴,強迫他抬頭。
「不籤也行。」
我作勢要收起文書。
「橫豎現在我是蕭雲霽,多養個夫人也不費事。那你就永遠用着這副身子吧。」
幾乎是在我話音剛落的瞬間。
蕭雲霽立刻撲了上來,毫不猶豫地將手指放進嘴裏,狠狠一咬,鮮血瞬間湧出。
他抖着手,用那帶着鮮血的手指,在文書上按下了指印。
整個過程一氣呵成。
「現在能換回來了吧?」
他強撐着笑臉,期盼地看着我。
我只是慢條斯理地將和離書摺好,收進袖袋。
「急什麼?你且再等幾日。」
轉身的瞬間。
我用餘光瞥見他的指甲已經深深掐進掌心。
顯然是在極力壓抑着內心的不甘。
他的眼底滿是狠戾,卻又拿我無可奈何。
我心情大好。
哼着不成調的小曲,關上了門。

-18-
我將和離文書送去官府備案。
看着官章重重落在紙上。
我鬆了一口氣。
我和蕭雲霽已經正式沒有了關係。
三日後。
我起了個大早。
銅鏡裏的臉依舊俊美。
我對着他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蕭雲霽,夫婦一場,在身體換回來之前,我再送你一份禮物吧。
我解開衣帶。
將事先準備好的麻藥,細細地塗抹在下身。
冰涼黏膩的觸感讓人有些不適。
但很快,那裏便失去了知覺。
我深吸一口氣,對準了胯下,揚起了刀。
手起刀落。
鮮血頓時噴湧而出。
在地板上濺開朵朵紅梅。
「旺財!」
我輕喚一聲。
那條總在廚房偷喫的小黑狗立刻搖着尾巴跑進來。
它看到地上的小玩意後興奮得汪汪直叫。
隨後,叼起戰利品歡快地跑走了。
簡單包紮好傷口後。
我平靜地躺在了牀上。
靜靜地等待着即將到來的一切。

-19-
一覺醒來。
我下意識摸向胸口,柔軟的觸感讓我長舒一口氣。
我終於回到了自己的身體裏面。
推開房門,蕭府靜得出奇。
下人也全部沒了蹤影。
就連廊下的鸚鵡籠子都空了。
只有幾片落葉在庭院中打着旋,發出沙沙輕響。
我事先安排的幾個眼線從暗處向我點頭示意。
在入睡之前,我便已做好了一切安排。
我讓人牙子把那些曾幫着蕭雲霽欺辱我的惡僕都給發賣了。
那些與我無冤無仇的下人,我給每人十兩紋銀,算是遣散費。
至於來福。
他曾經幫蕭雲霽做了那麼多壞事。
我直接讓人把他送去漠北挖礦。
只是路途遙遠,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活着去。
經過主屋時,我推開了門。
蕭雲霽還在昏睡。
下身的被褥早已被鮮血浸透,血跡還在不斷地往外滲, 將牀單染得一片殷紅。
由於不知道換回來的具體時辰。
爲了穩妥起見。
我事先喫下了足以放倒一頭牛的蒙汗藥。
如今看來, 一切都在計劃之中。
走出大門時。
我最後望了一眼門楣上「蕭府」的牌匾。
再見了。
這個喫人不吐骨頭的地獄。
我勾了勾手指。
躲在角落的乞丐們一擁而上。
手中的糞水毫不留情地潑向那塊牌匾。
我頭也不回地坐上了轉角處早就安排好的馬車。
向着新的生活前行。

-20-
蕭雲霽在三日後悠悠轉醒。
他下意識地伸手探向胯間。
剎那間, 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傳來。
他猛然僵住,顫抖着扯開褻褲。
當看清傷口時。
「啊——」
他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悽慘嚎叫聲。
嚇得房檐上負責盯梢的眼線一個踉蹌, 險些碰落瓦片。
與此同時, 被蒙汗藥迷暈的蕭老夫人, 也在這聲慘叫中驟然驚醒。
她慌慌張張地從牀上爬起, 鞋子都沒穿好,便跌跌撞撞地朝着聲音的來源奔去。
當她趕到時, 眼前的景象讓她整個人如遭雷擊。
只見自己的兒子雙眼迷茫, 正癱坐在一片血泊之中。
她渾濁的老眼瞪得滾圓。
「霽、霽兒你……怎麼了?」
話音未落。
院裏突然傳來震天的撞門聲。
而此時的京城早已天翻地覆。
茶樓酒肆裏都在傳。
大皇子的頭顱被土匪掛在寨門上示衆。
二皇子的屍身則被剝光了掛在旗杆上。
老皇帝在早朝時聽聞噩耗。
當場口吐白沫昏厥, 至今未醒。
整個朝廷瞬間陷入一片混亂。
竟沒有一人有空去深究兩位皇子的真正死因。
蕭雲霽倒也算是走運。

-21-
可走運的蕭雲霽。
此刻也不笑不出聲了。
蕭府的大門被狠狠撞開。
十幾個大漢手持棍棒湧入院中。
爲首的刀疤男, 滿臉橫肉,他抖開一疊借據。
「蕭雲霽, 該還債了!」
一張張借據上,鮮紅的指印和蕭雲霽的私章清晰可見。
「這都不是我借的!」
蕭雲霽抓過那些借據,試圖將它們撕碎。
刀疤男豈會讓他得逞?
他伸手攥住蕭雲霽的手指, 而後猛地一折。
「咔嚓」一聲脆響。
鑽心的劇痛瞬間席捲蕭雲霽的全身。
他痛得哇哇大叫。
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滾而下。
「看來你是想賴賬了?」
蕭雲霽嘗試辯解道。
「是沈落櫻!是她用我的身子……」
話未說完,就被鬨笑聲淹沒。
就連一旁的蕭老夫人,看向他的眼神也滿是怪異。
她緊緊抓着蕭雲霽的肩膀,滿臉焦急:
「霽兒, 到底怎麼回事?你不是說這個錢能還上嗎?」
蕭雲霽都快瘋了。
爲什麼沒有一個人信他!
就連他娘也不信他!
他近乎崩潰地大喊:
「我說的是真的!我和沈落櫻換了身體。我被她關起來了!我什麼都不知道!」
刀疤男聽了,轉頭對同伴擠眉弄眼, 臉上滿是嘲諷:
「當我們是三歲孩兒哄呢?兄弟們,給我打!」
蕭老夫人擋在蕭雲霽身前, 聲嘶力竭地喊道:
「你們敢?我兒是二皇子的人!小心二皇子治你們的罪!」
「二皇子?」
刀疤臉聽聞,先是一愣, 隨即仰頭狂笑起來。
他將一口濃痰直接啐在蕭老夫人的臉上。
「二皇子死了,你們去陰曹地府找他吧!」
刀疤臉一揮手。
衆人一擁而上,將兩母子按倒在地。
你一拳,我一腳。
兩人毫無還手之力。
只能哭着嚎着, 瘋狂求饒。
在掙扎間, 蕭雲霽的褻褲突然滑落,露出血肉模糊的傷口。
打手們先是一愣, 繼而爆發出震天的嘲笑。
「原來還是個沒把的!」

-22-
刀疤臉一心想着將蕭府洗劫個底朝天。
可當他帶人搜刮了一圈後。
整個人愣在了原地。
蕭府空蕩蕩的。
像是提前被人洗劫了一番。
連個花瓶都沒留下。
「媽的,來晚了!」
刀疤臉更怒了。
他扭頭惡狠狠地看着癱在地上的蕭雲霽。
「既然還不上錢……」
他伸出手, 狠狠捏住蕭雲霽的下巴, 左右端詳。
突然咧嘴一笑。
「這皮相倒能賣個好價錢。」
三日後。
京城最火的馬戲團多了個「美人瓶」的展品。
白玉般的臉龐配着青瓷瓶身。
引來無數看客投幣觀賞。
而蕭老夫人由於又老又殘, 賣不出好價錢,直接被活活打死了。
她的屍體被隨意丟到了亂葬崗。
任由野狗撕咬、啃食,死狀悽慘至極。
曾經的尊貴與榮耀, 此刻都化爲了烏有。
蕭府全族以及蕭老夫人的孃家, 此前因蕭雲霽的緣故, 借出去了不少銀錢。
如今,這些錢全部打了水漂。
他們恨透了蕭雲霽。
盛怒之下,他們要求族長將蕭雲霽和蕭老夫人從族譜裏除名。
江南畫舫上。
我倚着雕花欄杆。
茶樓裏說書人正講到精彩處。
「要說那沈娘子啊, 倒是個有福氣的,早就與蕭家斷了關係。」
我輕笑一聲。
我隨手將手中的魚食拋入水中,激起一圈漣漪。
(全文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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