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酒會上看到他的時候。
以爲是西裝下穿着黑色蕾絲的 0。
將人哄到之後。
我才發現那是因爲近視沒能看清的滿背紋身…
-1-
我和向文斐相識於一場戶外酒會。
看見他的第一眼,gay 達就響了。
他的西裝是中長款的那種,正好卡在大腿往上。
襯衫半紮在西裝褲裏,可以隱約看到挺翹的臀型。
我近視度數不高,但離遠了也看不清人。
雖然戴上眼鏡也不妨礙美醜,卻白瞎了我那雙能勾人的眸子。
不過,那一刻我十分後悔自己沒有戴眼鏡。
我喜歡誰就會毫不避諱地盯着。
被發現了也沒關係,正好有理由上前去認識一下。
但向文斐好像對酒會沒什麼興致,不與人攀談的時候都在欣賞風景。
我的目光總會分一些在他那邊,無聊的酒會也有了點兒意思。
再次正眼看過去時,向文斐俯身在撿什麼東西。
動作持續時間不長,但我時常半睜不睜的眼睛驀地瞪大了。
如果沒看錯的話,他的襯衫底下…
居然穿着黑色蕾絲狀的打底。
-2-
在襯衫下穿這類服裝的,不是變態就是 gay。
我對他的性取向有了些猜測,並且斷定他還有點兒特殊愛好。
我無端臉有點熱,端着酒杯不自在地抿了一口。
「蔣總,公司那邊有點急事需要您去處理。」
祕書在我耳側說話的時候,我都沒什麼心思去聽。
不過好歹是正事,我輕咳了聲,正了神色。
「行,你先去開車,我去跟付總打聲招呼。」
中途路過向文斐的時候,我側身看了眼他。
很端正的長相,不笑的時候神色有些冷。
他跟我對視了一秒,我朝他微笑示意。
雖然沒從他的表情中讀懂什麼,但我轉過頭後才反應過來。
我當時的眼神,應該是透露着侵略性的。
這也就能理解,他爲什麼沒對我回以敬意了。
不過今天事態緊急,不然一定要找機會說兩句話。
沒關係,一定還會有下次見面的。
-3-
「最近看上了一個男人。」
隔天晚上,我叫了死黨喬洛一跟我一起喝酒。
他聽到這句話也沒有多震驚。
「多新鮮啊,上一個掰了也沒多久吧?」
我在桌底下踢了他一腳:「怎麼說話呢?」
我們家崇尚自由戀愛,所以我從初中起就開始追女生了。
性取向是在高中確定的,當時的一個小男生迷了我兩年。
不過隨着年齡的增長,我喜歡的類型越來越傾向於熟男。
我吐了口煙:「我對他一見鍾情,想追。」
喬洛一側身看了我一眼,似乎想要分辨我眼中有幾分真心。
「想追就追唄,今晚叫我出來不會就是爲了這事兒吧?」
我點了下頭。
喬洛一表情很精彩,似乎沒想到我因爲一個男人專門叫他出來喝酒。
還是個只見過一面的男人。
「震驚,是什麼樣的男人把你迷成這樣?」
喬洛一想喝酒,但我抽着煙沒搭理他。
所以他只是端着酒杯,在我面前的杯子上碰了一下。
我措了下辭,緩緩道:「是一個會在襯衫裏套黑色Ţų₀蕾絲內搭的男人。」
喬洛一一口酒好懸沒噴出來。
他邊嗆着拍自己的胸膛邊提高了嗓音:「什麼?」
「蔣煥啊蔣煥…」他語氣遲緩:「還有這種癖好?」
我撐着下巴,斜眼看他。
「沒有,但如果是他的話,我也可以試試。」
喬洛一是個純直,他不太能理解男的跟男的之間還能怎麼試試。
於是只能換了個方向問道:「所以他是混字母圈兒的?還是單純喜歡這些?」
我笑了下,Ṭů₂我們連話都沒說過一句,誰知道呢。
「你問我啊?要不下次碰上你問問他呢?」
喬洛一抓了下頭髮,有點不好意思:「不太好吧?」
我被他氣笑了:「滾蛋。」
-4-
再次見到向文斐的時候,是在招標現場。
本來這種場合項目經理去就足夠了,但我事先知道向文斐在。
所以我也去了。
我只是查到了他的名字和所屬公司,其餘一概不知。
畢竟探索的過程,要自己深入纔有意思。
他應該也是公司高管,因爲開標會中也沒怎麼講話。
只是偶爾和身旁的負責人耳語片刻。
期間我們視線碰上過一次,我依舊微笑點頭。
不過向文斐這次確確實實將我的示好翻譯成另一層意思。
他迅速轉移了視線,連一個眼神都沒留給我。
好容易捱到了尾聲,向文斐剛起身抬了步子,我立馬跟了上去。
「向總,請等一下。」
向文斐腳步一頓,但也沒回頭。
不消片刻,我看到他身邊的兩人先行離開。
向文斐又抬起步子,我知道他是示意我跟上他。
我們走進了一處樓梯間。
我帶着笑意說:「只是想跟向總認識一下,沒必要這麼正式吧。」
還專門換個地方說話。
他終於轉過了身。
我這才發現,在他左眼下方,有一顆小痣。
一板一眼的人因爲這顆小痣,都襯得柔和了幾分。
「只是認識?」
聲音也很好聽。
「我記性一貫很好,並不記得你我之前有什麼交集。」
「如果是因爲項目上的事情,你…」
他身上噴的是什麼香水?怪好聞的。
「你在聽我說話嗎?」
我這才反應過來,低頭掩脣輕咳了下。
「不好意思,你剛纔說什麼來着?」
向文斐臉色更難看了。
我這才意識到,他不會覺得我剛纔是在藐視他吧?
不過他像是原本就紳士的人,不願再與我多說,轉身就走。
我作勢就拉住了他的小臂。
事已至此,我只能道出了自己的目的。
「我只想跟你交個朋友。」
他側身回來,右手逐個扒開我作用在他小臂上的手指。
他面不改色:「不必了。」
人只剩個背影,但香味還留在原地。
我目送他離開,無端勾了下脣。
-5-
我開始假裝偶遇向文斐。
出現在有他的公共場合,被他看到就上前攀談兩句。
我該慶幸他是比較得體的生意人,在衆人面前對我倒是笑臉相迎。
雖然他對我可能沒什麼好感,但一定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都喜歡男人,他肯定知道我的意圖,卻不推不拒。
那是不是就證明,我還是有機會的。
…
我讓圈內共友拉局,叫上了向文斐。
本意是喝酒放鬆,我私下順勢推進一下和他的感情。
向文斐是最後一個來的,因爲工作上的事耽誤了會兒。
大家互相打了招呼,在落座的時候,他猶豫了。
「來坐,我旁邊就是小蔣總,你們正好認識一下。」
共友話說到這裏,向文斐也沒推脫,抬起步子在我身旁坐下了。
「幹喝酒多沒意思啊,點幾個陪的?」
我性取向跟他們對不上,這種時候也不會發表什麼觀點。
有人應和了一聲,其他幾個也默認了。
不過我觀察到,向文斐整個過程都沒吭聲。
之後小姑娘貼上來的時候,他不知說了句什麼。
只見姑娘臉色一變,轉而去那堆人裏了。
這下更堅定了我對他性取向的認知,於是心裏也有了些把握。
我不着痕跡地坐近了些,然後拎着酒杯跟他對碰了一下。
「向總也不近女色?」
向文斐挑了下眉:「這是什麼值得宣揚的優點嗎?」
我今天特意穿了件低領的襯衫,此時釦子已經被我解到了胸口。
我語氣曖昧:「你明白的,我不是那個意思。」
但他依舊不解風情。
「抱歉,我不明白。」
我對自己的外貌還是很自信的,雖然他百般推辭,卻更燃起了我征服的慾望。
「這裏不是說話的場合。」
「要不我們換個地方?」
-6-
我將向文斐帶到了樓上。
他能跟我上來是我沒有想到的,不過我向來不會多慮。
今天能發展到現在這一步,我已經很滿足了。
「你叫我上來就是爲了開房?」
不然還能是因爲什麼?
雖然我心裏這樣想,但肯定不敢說出來。
當然,我也沒有那麼禽獸,剛說上話就將人就地辦了。
我從前臺那裏拿到了電子手牌,在他眼前晃了晃。
「一看向總就是不怎麼來這種場合的人。」
「只是泡澡而已。」
剛纔喝酒時,透過他的衣領隱約看到了裏面深色的衣物。
如果能親ƭù₃眼看他褪去外表的斯文敗類,那又會是怎樣一幅香豔的場景。
意料之外,向文斐沒有拒絕。
每個浴池都有獨立的房間,並且配備有獨立的更衣室。
我們二人一前一後進去,我順手便將門帶上了。
我心臟狂跳。
不僅僅是因爲和喜歡的人獨處,更是因爲期待接下來的場景。
在換衣服的時候,我還矜持了一下。
「要不,向總先…」
向文斐直接打斷了我。
「都是男人,換個衣服而已,一起吧。」
我還沒來得及想他怎麼這麼痛快,向文斐已經開始行動了。
向文斐背對着我,能看的出釦子在一顆顆被他解開。
我無意識地吞了下口水,絲毫沒想自己現在的眼神有多露骨。
不過下一刻,向文斐指尖挑開領子,露出後背的時候…
我整個人都凝固住了。
正如無法預料向文斐會跟我泡澡的行爲。
更無法預料的是,他並不是有穿黑色蕾絲癖好的 0…
——而是因爲我近視而未能看清的滿背紋身!!
我當時就被嚇萎了,不敢想象撩撥了什麼樣的人。
向文斐哪裏是什麼都不懂!
而是故意引狼入室,故意被我看到,下一步不會要滅口吧?
我當下腦子裏就剩下一個字——
「跑!」
-7-
「蔣煥。」
我剛挪了一下步子,向文斐的聲音便將我定在原地。
我儘量讓自己保持淡定:「嗯?」
向文斐在我的目光中緩緩轉身,他嘴角帶着似有似無的笑。
「好看嗎?」
我一貫臉皮厚,在發現他對我並沒有什麼敵意的時候,我便放下心來。
老實地點了下頭:「好看。」
直到下一刻,我才明白他剛纔叫我全名的意思。
「其實在招標會那次,我就明白了你的意圖。」
他脫下上衣後倒是褪去了斯文,多了幾分不馴。
「如果只是想玩玩,我陪你玩。」
在十分鐘以前,聽到這句話我會很開心。
不過現在我咬文嚼字了一番,如果?只是?
我問他:「你想怎麼玩兒?」
「我沒跟男人試過。」
「但如果你能讓我愛上你…」
我胸口竄了縷火,莫名喉嚨有些幹。
見他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想法,我挑了下眉頭,催促了一聲。
「嗯?」
他朝我走近了幾步,笑起來的時候有些陌生。
「逗你的。」
「我不是 gay。」
「就算是,也不會喜歡你。」
我一貫是迎男而上,越挫越勇的人。
他說不喜歡我,其實我並不會有多難過。
但若是取笑我,甚至以我爲樂的話,性質就不一樣了。
我氣到額角直跳,想上前一把抓住他的領子。
——可是他沒穿上衣。
所以我只是在原地站定,眯眼挑釁般撇了眼他下半身,然後露出意味不明的微笑。
在看到他無端皺眉的時候…我便知道自己目的達到了。
「好,那我噁心定你了。」
-8-
兩天後是 520,我訂了 99 朵紅玫瑰送到了他們公司前臺。
提前賄賂了前臺姑娘,據她所說,向文斐當時沒什麼表情。
紅玫瑰沒被他認領,也沒說怎麼處理。
我樂此不疲地在 521 又送了更大的一束。
之後又連續一週送了各種小玩意兒過去,向文斐連看都沒看一眼。
沒想到向文斐竟是個沉得住氣的人,冷處理的方式讓我勁兒都不知道往哪兒使了。
不過這場「噁心定你」的角逐戰,纔剛剛開始。
「哥們兒,晚上有時間嗎?來喝酒啊!」
接到喬洛一電話的時候,我正在糾結送什麼東西能吸引向文斐的注意。
我回答地心不在焉:「沒空,跟你有什麼好聊的。」
喬洛一急了,在那頭唾棄我有了追求對象就忘了哥們。
我將手機拿遠了些,堪堪能聽到他說了什麼。
不過在聽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我連忙將手機拿近。
「你說什麼?向文斐怎麼了?」
喬洛一冷哼一聲,對我見色忘義的行爲嗤之以鼻。
不過他知道我這次挺上頭的,也沒多費口舌吐槽我,又重複了一遍。
「我說,有人在 gay 吧看見他了,昨晚。」
靠。
放下手機之後,我長長地吐了口氣。
向文斐,你裝直是吧?
-9-
「是這家吧?」
我當晚就去了向文斐去過的那家 gay 吧。
是新開的,我還沒去過。
從外面能看出裝橫挺豪華的,不是一般人能來的地方。
「是,不過…」
喬洛一語氣有點猶豫:「要我陪你一起進去嗎?」
我反問道:「不然呢?」
喬洛一連忙擺手:「我不是 gay!!」
我沒等喬洛一拒絕,直接攬過了他的肩膀,不由分說地將人往進帶。
「誰也沒說你是啊,去一次 gay 吧還真能變成 gay 了?」
他根本推不動我,只能認命般半推半就地跟我進去了。
嚯…
雖然是純彎,但我不怎麼去 gay 吧。
第一次去就被一個濃妝豔抹的大塊頭 0 摸了屁股,已經有生理陰影了。
不過這個地方跟我想象中不太一樣。
一樓是卡座,二樓是包間,沒有混亂的舞臺,歌曲也是高雅又曖昧的調調。
人不算密,但是一眼過去,心動嘉賓又多了幾位。
不過心動歸心動,還是沒有向文斐對我的吸引力大。
二樓包間不可能推門去找人,我們只是在一樓轉了幾圈兒。
沒找到向文斐是意料之中,於是我們準備去樓上開個包間喝點酒。
「我艹…我艹…你快看那邊!」
本身沒堵到人就有些煩躁,喬洛一肘擊我這幾下讓我直想拎着他丟出去。
「你他媽再戳我一下試……我艹!?」
向文斐在調酒區。
人應該是剛來的,還在整理襯衫上的扣子。
是與他以往氣質不相符合的緞面襯衫,滑溜的,扎眼的。
我張開的嘴都沒來得及閉上,從旁人眼中看來一定很傻逼。
不過,在看到他身邊男人的時候,我皺了下眉。
-10-
男人半扎着頭髮,手肘自然地撐在向文斐肩膀上。
兩人靠得很近,像是在耳語。
我十分窩火,沒管喬洛一,提着步子就去了吧檯前。
「有特調酒推薦嗎?」
那個男人聞言連忙笑臉相迎,是很溫柔的長相。
「不好意思,調酒師剛來,得等一會兒。」
調酒師?向文斐?
我在兩人面前坐下,向文斐此時也看到我了。
他似乎愣了下,隨後又像是瞭然般垂下眸子,低頭做事。
不過我能感覺到,喬洛一在我旁邊坐下的時候,向文斐有一瞬的反應。
我向來不會多想,直接提出了疑問。
「請問二位是什麼關係?」
我此話一出,半扎發的男人瞬間就明白了。
他爽朗地笑了下:「我們是朋友。」
半扎發男的屬性很明顯,文藝溫柔 1,我能嗅到同類的味道。
向文斐依舊沒什麼反應,既然他要裝不認識,那我也陪他玩玩。
我雙手撐在吧檯上,看着向文斐,說話的語氣卻指向半扎發男。
「你們店裏的調酒師挺帥啊。」
半扎發男眨了眨眼,在我們二人之間看了看。
「剛開業,拉他來緩衝兩天,帥可得趕緊看,過兩天就看不到咯。」
我聞言點了點頭,不過接下來的話是衝着半扎發男問的。
「帥哥,請問你怎麼稱呼?」
半扎發男似乎沒想到我注意力轉移這麼快,不過他本身就是爽快的性格。
他朝我伸出了手:「韓筱,這家店的老闆。」
不過還沒等我回握過去,一杯酒橫插進我們二人之間。
-11-
我的手懸在半空中,最後還是握在了玻璃杯上。
韓筱笑着收回了手,我朝他點頭表示歉意。
接下來是向文斐的聲音:「檸檬冰水,請慢用。」
我將杯子推到了喬洛一面前,然後看向他。
「勞煩再倒一杯。」
我們就這麼互瞪了片刻,誰都沒有先開口說話。
繼共友組局那次,我們已經兩週沒有碰過面了。
雖然是我單方面的追求,但我不理解,也不明白。
不在意我爲什麼又反常地忽視我?
不喜歡我又爲什麼打斷我和韓筱的談話?
不想理我爲什麼又像現在這樣跟我對峙?
「你要想喝就喝我這杯唄,我又不渴。」
喬洛一說話的時候,我無比後悔今晚帶他一起進來。
喝個屁,這是渴不渴的問題嗎?
我按耐不住自己的情緒,直接繞過吧檯進去,將向文斐拉了出來。
店裏唯一一個調酒師就這麼擅自離崗。
沒走出去幾步我的手便被他甩開了。
好在這個地方在拐角處,有面牆擋着,那邊看不過來。
我轉過身:「我就問你一句話。」
向文斐依舊冷麪,只是眼底有我看不分明的情緒。
「剛纔爲什麼要打斷我和韓筱?」
其實我還抱有期待,希望能聽到點兒不一樣的回答。
不過他接下來的話令我當頭澆了一盆涼水。
「他是我朋友,我不想讓你接近他。」
我看到他皺了下眉:「直白點說,你以後能不能離我遠一點。」
我心臟被猛地刺了一下。
雖然我追人沒臉沒皮,但也不至於做出多過分的事情。
我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被人拒絕的這麼徹底。
高中時喜歡的那個男生拒絕我時還跟我說對不起呢!
你向文斐憑什麼!?
沒等我再說點什麼挽回顏面,喬洛一長到繞地球一週的反射弧終於歸位。
他連忙小跑過來。
「蔣煥!怎麼一聲不吭就拉着人走了,你們可別打起來啊…」
有其他人在,我也不好再說什麼。
我向喬洛一示意了下,然後轉身就走。
Ṱűₙ他了然,追上來像往常一樣手攬在我肩膀上。
喬洛一看向我:「怎麼回事啊?你臉色不太好…」
我搖搖頭沒說話。
…
只是當時我沒有看到,向文斐盯着我們二人的背影看了很久。
-12-
我沒想到向文斐這個人居然能給我留下這麼深刻的印象。
這一個月裏我除了做項目就是跟幾個朋友出去喝酒,沒有閒下來的時候。
但是昨晚居然又夢到他了,需要衝冷水澡的那種。
我一邊唾棄自己沒出息,一邊細數向文斐究竟是哪點這麼吸引我。
最終我得出了一個結論:因爲他直白地拒絕了我。
要說我濫情也不爲過,成年人各取所需而已,從來都不需要對誰負責。
所以在碰到付出感情與時間卻撈不到回報的情況,難免會成爲其中最爲特殊的一項。
如此認爲也好,慢慢就會淡忘的。
只是我沒想到的是,在沒有人爲驅使的條件下,我們還會有交集。
…
那晚大家都喝多了,各自叫了代駕。
走到車邊的時候,我暈到半晌都插不進兜去掏手機。
凌晨街邊沒什麼人,只有一對情侶在吵架。
原本我沒在意,不過餘光卻看到那個男人抱着女生的腿不放,像是在懇求。
「寶寶…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我一邊觀察兩人的情況,一邊晃着步子走了過去。
「喂,兄弟,我給你機會,不如來抱我大腿?」
男人似乎方纔沒看到街邊還有別人,到底還是要臉。
我一出聲,他立刻鬆開了女生,彈射般站了起來。
他伸着脖子脖子狡辯:「我跟我女朋友說話,有你什麼事啊?」
我笑了下,毫不留情地拆穿了他。
「是說話還是求饒,我分得清。」
「你滾,還是我打到你自己滾,選一下吧?」
男人根本是一激就燃,還沒等我說完就提着拳頭砸了過來。
我最近心情都算不上好,既然他要來送菜,我自然奉陪。
不過因爲酒精上頭重心不穩,打到最後,我已經滾到了地上。
雖然當下知道自己挺難堪的,但是靠拳頭髮泄出去的情緒卻很爽。
打到最後,我都分不清自己是在幹什麼了,腦袋暈的不行。
再加上原本大半個身子就在跟地面吻住,甚至暈到有些困了。
意識渙散的時候,好像有種被人像小雞崽一樣拎起來的錯覺。
之後,一股熟悉的男士香水味直衝鼻尖,久久不散。
-13-
我是從醫院病牀上醒來的,睜眼那一刻腦袋疼的不行。
摸了下額頭,才發現自己頭上包着紗布。
「我靠!」
我騰一下坐了起來,因爲動作又扯到了別的傷口,疼得呲牙咧嘴。
「別靠,躺着。」
一雙大手作用在肩膀上將我按了回去,我這才轉過了頭。
是向文斐。
看到那張臉之後,我臉上帶着純粹的懵。
爲什麼會是他?
怎麼會是他?
他怎麼會在這裏?
也許是我懵逼地太過直白,向文斐清了下嗓子,向我解釋。
「你醉酒後跟我妹妹的前男友打起來了。」
「頭上的傷是你自己磕的。」
雖然從殘存的記憶中得到了些信息,但是聽到最重的傷是我自己磕到的時候,我還是有點無地自容。
原本是見義勇爲,結果演變成像是我自己在撒潑打滾。
丟臉。
還是在這個人面前。
「謝謝。」
?
我又看向他,懵逼中帶了點疑惑。
向文斐不知從我表情中得出了什麼訊息,薄脣微啓,吐出兩個字。
「好傻。」
我感覺我真的是被摔壞腦子了,這兩個字中的一絲寵溺還是什麼情緒,讓我脊背發涼。
不過我這時才發現自己穿着病號服。
「你給我換的衣服?」
向文斐沒看我:「嗯。」
「在地上滾了那麼久,衣服全髒了。」
我不敢去細想他冷臉給我換衣服的情節。
雖然在看到向文斐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不可能忘掉這個人。
但在知道他給我換衣服,甚至可能守了我一夜之後,我卻開心不起來。
我想了想,還是決定說出來。
「如果是因爲我幫了你妹妹這件事,沒必要做到這種地步。」
「就算是換成任何一個人,我都會那樣做的。」
說完後,我才發現向文斐的目光轉了回來。
他看着我,眼底的情緒一如在 gay 吧拒絕我的那晚。
就好像剛纔多餘的東西都是我幻想出來似的。
「你想多了,只是爲了我妹妹罷了。」
-14-
向文斐沒怎麼待就走了。
畢竟以我們現在的關係,只會說一些雙方都不愛聽的話。
不過還沒等我躺下來補會兒覺,一個女生敲門後走了進來。
「沒打擾你休息吧?」
就算昨晚沒見過這個女生,我也能一眼認出他就是向文斐的妹妹。
「哦…沒有。」
女生長相明媚Ťű₉,說話時嘴比他哥甜多了。
「謝謝哥哥,昨天晚上幸好有你,不然也不知道會被那個渣男糾纏多久!」
「你當時衝過來的時候,可帥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畢竟我自己撞的傷比負傷還嚴重。
「你是我哥朋友吧?聽到他昨晚叫你名字了,好巧啊。」
我有些詫異:「他說我是他的朋友?」
她搖了搖頭:「沒,我猜的。」
我頓時有些失落,雖然也算不上朋友,但…總想跟他有點兒什麼關係。
女生性格外向,又拉着我說了很多有關向文斐的事情。
他們是重組家庭,向文斐很早就不往家裏要錢了。
他在大學期間就實現了經濟自由,畢業後出國留學的學費都是自己出的。
回國也就是近兩年的事情,直接空降到現在了公司當 CEO。
事業有成,沒談過戀愛。
「沒談過戀愛?」
雖然向文斐確實不像是會寵人的類型,但對於我這種高中就覺醒性取向,工作以外時間都花天酒地的人來說…
他沒談過戀愛這點在我看來挺不可思議的。
「是啊,不過我們交流也不多就是了,可能他談了也不會跟我說。」
說了這麼多,我還是興趣不減。
猶豫了下,提出了長久以來的疑問。
「你知道你哥後背的紋身嗎?」
說到這裏她也來勁兒了,湊近了些,似乎怕被外面的人聽到似的。
「這點我哥絕對不會讓我告訴別人的。」
我屏息凝神,已經在腦海裏幻想了一出大戲。
什麼幫派頭頭,率領一衆小弟,黑白通喫,甚至可能還收過保護費云云…
「其實…」
「我哥紋紋身是爲了壯膽。」
紋身是爲了壯膽…
壯膽…
膽…
看我幻想破滅的樣子,她便知道我想多了。
「在國外他因爲性格原因可能受到過排擠,不過他也不怵任何人就是了。」
「我覺得我哥這點很酷!」
我點點頭。
雖然沒想到是這個原因,卻給向文斐這個人平添了幾分活人味兒。
我倒是挺好奇他在國外那幾年,肯定不像現在這樣時常冷冰冰的。
可能會不受約束地做很多事,被人排擠就紋滿背威懾這點…
很酷,也挺可愛的。
-15-
接下來幾天,我堂而皇之地享受着向文斐給我的待遇。
自從知道他紋身的由來之後,我瞬間感覺這個人都沒什麼威懾力了。
出院後是什麼情況另說,我最厲害的一點就是能享受好當下。
「向文斐,我想洗澡。」
向文斐剛把小桌上的外賣盒收拾好,聽到這句話手下動作一頓。
說話時倒是沒怎麼卡頓:「你傷口還不能見水。」
「那你幫我擦擦身子。」
看他沒有下文,我索性往牀上一躺,閉着眼睛裝死。
「你要麼把我敲暈了擦一遍,要麼給我換身清爽的衣服,不然我就果奔!」
向文斐還是沒有說話,不過下一刻,我就感覺到不對勁了。
他在解我的衣服!
「哎…我開玩笑的!」
病號服沒幾顆釦子,他手底下動作不慢,此時已經快解完了。
不過我雖然那麼說,卻也沒有阻止他的動作。
向文斐手停在原地,我心下一動。
直接拉着他的手往我懷裏帶。
「你身上用的什麼香水啊?」
之前每次見面都是同一款,以至於聞到這股香味我就有些上頭。
這是獨屬於向文斐的味道,就好像專門在釣我一樣。
見他沒吭聲,也沒動,我不滿地看向他。
向文斐耳尖泛紅,眸色有些深沉。
常年混跡於情場的我瞬間就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不過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向文斐已經飛速起身。
在他拉開門準備離開的時候,我笑着衝他的背影說了一句話。
「向總,給我換衣服的那晚,你不會也…」
最後幾個字淹沒在了關門的聲響中。
-16-
之後幾天都是向文斐的妹妹在給我送飯,他沒有再出面。
快出院的那兩天,喬洛一拎着一大盆果籃氣哄哄地出現了。
「你受傷住院怎麼都不跟我說!?」
「還是不是好哥們了?」
醫院裏整天靜得出奇,喬洛一這兩句話吵得我腦仁疼。
「因爲丟人啊…行了,我這不是挺好的嗎?」
喬洛一在我病牀上坐下。
「這兩天誰在照顧你?」
我雙手抱頭,安逸地躺着支起來的軟枕上。
「向文斐。」
喬洛一比我還激動:「我去,追到了?」
我有些底氣不足,只是模棱兩可地回答他。
「也不算是追到吧,但是我感覺應該有戲。」
「什麼有戲?」
我沒想到向文斐會突然出現。
在看到他推門而入之後,我立刻住了嘴。
不過看向文斐的表情,他很可能聽到了剛纔那句話。
但他沒給我解釋的機會,直接轉移了話題。
「醫生說這兩天就可以出院,你要實在憋得慌,今天也可以。」
在此之前,我一定想象不到向文斐會提出「憋得慌」這幾個字。
可能是因爲我表現出對花花世界的渴望太強烈了吧,不過…
「我好像只跟你妹妹吐槽過我想出院,你是怎麼知道的?」
向文斐不說話了。
喬洛一在被窩裏捅了下我的腰,我不設防地被激了一瞬,差點跳腳。
我壓着怒氣對他抵吼了一句。
「怎麼了!?」
喬洛一捂着嘴小聲說:「我感覺他對你有意思。」
不過他的嗓門就算壓低了也挺大聲,就差拿個喇叭對着向文斐吼了。
以往拒絕人那麼堅定的向文斐,此時居然一聲不吭。
就好像他不出聲,就是在默許着什麼一樣。
喬洛一罕見的處於反射弧歸位的狀態,瞬間反應過來。
他整個人近乎平移般往外走,期間還不忘給我使眼色。
「那個,人我也見到了,果籃也送了…」
「…沒什麼事情我就先走了!」
還沒等我說什麼,他一溜煙兒地跑了。
病房內只剩下我們兩個人, 我打開手機看了眼時間, 想起了昨晚收到的那幾條消息。
其實我如此肯定向文斐對我態度有所轉變, 與之有很大關聯。
是他們公司的前臺小姐姐。
「報!前臺的那堆東西向總一直沒管, 我也沒敢扔。」
「不過在前兩天,他突然讓助理把那些東西拿走了!」
「我那兩天調休,是今天才得知的消息, 立馬就告訴你了!」
-17-
向文斐在我牀邊坐下的時候, 我還是有些忐忑。
因爲以往他都是坐在椅子上,不會離我這麼近。
上一次靠這麼近, 還是在我使壞要他幫我換衣服的時候。
「其實我之前對你存在誤解。」
向文斐看向我,用一貫ṭù⁹冷靜自持的語調對我說話。
「因爲每個接近我的人我都會調查。」
「蔣氏集團的少爺,工作上雷厲風行,但私生活很亂。」
說到這裏,他抬起手捏住了我的下巴。
我毫無徵兆地撞入他沒什麼情緒的眸子,這才發覺他面對感情好像有種莫名的理性。
「你濫情又愛玩, 身邊的人換了很多, 不過都是點到爲止,爲什麼?」
我知道他在說什麼,翻譯過來就是萬花叢中過, 怎麼還是個處?
其實我並不反感他調查我, 且懷疑過我接近他的目的。
但是以理性態度面對感情,本身就是一件極其無聊的事情。
我耐心向他解釋:「是玩兒還是認真我分得清。」
向文斐放下了捏着我下巴的那隻手,眉宇間有疑惑。
「那我是哪一種?」
要不是他認真提問的神情, 我真的要被這句話撩炸了。
哪一種?
你是我想上的那一種。
不過我不會那麼說, 於是思考了一會兒。
然後看着他笑了:「其實你在問這句話的時候, 心裏已經有答案了吧?」
向文斐移開了目光, 這是他心虛時一貫的微表情。
他猶豫着說道:「我想聽你親口說。」
靠…
要不是在醫院,我就要忍不住撲上去了。
我清了下嗓子, 揮去腦海中一些有的沒有。
然後鄭重地對他說。
「我喜歡你, 很認真的那種。」
向文斐又看向我, 眼底的冰好像化開了些,變得有些柔軟。
「我能相信你嗎?」
我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輕鬆一點。
「你相不相信沒什麼用。」
「我只想知道, 你現在對我是…什麼想法?」
向文斐皺眉思考了很久, 最後才得出了結論。
要不是因爲他表情太過正經, 我差點就以爲他是在演講中抒發什麼感想了。
「如果單論想法的話,我對你的身體挺有想法的。」
-18-
我過了好一會兒才消化過來,這人怎麼能把調情的話說得這麼平實又樸素…
不過這會兒讓他認清自己的取向纔是重中之中。
「那你也挺牛逼的,作爲一個直男,居然這麼快就接受了自己會對男人的身體會產生想法。」
他不解:「什麼意思?」
我用一種簡單明瞭的話語對他說。
「意思就是,你本身就是 gay。」
之前對向文斐妹妹說她哥沒談過戀愛這點還沒什麼實感,現在我是真真切切體會到了。
挺新奇的,第一次想談個戀愛還需要給人調整取向。
不對…他不會是被我掰彎的吧?
不可能吧,我這麼大魅力?
正這麼想Ťú⁶着, 我發覺面前人呼吸有些亂。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我脣上一涼。
若隱若無的香ẗŭ̀⁺水好像找到了宣泄口, 我感覺自己瞬間就被向文斐的味道包裹住了。
早該意識到的,哪個直男會成天噴香水呢?
雖然不是絕對,但這個香調確實是 gay 會喜歡的類型。
還沒等我回應過去,香味便瞬間抽離。
我盯着他舔了下自己的脣。
他像是呆住了一般, 無意識地吞了下口水。
我開口時聲音有些啞:「品出什麼來了?」
向文斐似乎真的回味了一下,然後吐出兩個字。
「喜歡。」
而此時的我絲毫沒有反應過來。
從一開始捏我下巴到引誘我表白,再到之後被搶過主動權吻上來的一切舉動…
都預示着我日後會是被壓的那一個。




暂无评论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