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霸凌真少爺的假少爺。
覺醒的時候,踩着諶舟:
「你永遠是我的狗。」
身份被拆穿那天,卻被諶舟困住。
他跪在我面前:
「小少爺,你不要你的狗了?」
靠,惹到真變態了。
-1-
覺醒的時候,諶舟剛剛給我換完睡衣。
真絲貼膚,紐扣也是專門的材質,確保我不會過敏。
我懶洋洋地閉上眼睛,任由諶舟幫我扣好紐扣,用毛巾擦腳。舒服得一根指頭都懶得動。
恍惚之間,我腦海裏白光一現,驟然閃出大量信息。
這是一本男頻豪門爽文。諶舟纔是顧家的真少爺,而我,只是個冒牌貨。不僅如此,我這人心思狠毒,嫉妒諶舟的才華,一直在霸凌他,迫害他。
最後身份揭曉,我被顧家扔了出去,餓到和野狗搶食,死在了街頭。
文中我對男主的霸凌簡直就是罄竹難書。
比如一直把男主當用人,對他呼來喝去。
天地良心,我只是懶啊!
而且諶舟兩年前就是我的貼身保鏢,照顧我不是應該的嗎?
信息量實在是太大了,我這個小腦瓜子一下沒轉過來,下意識想要起身。
結果沒注意,一腳把半跪在牀邊給我擦腳的諶舟踹得摔倒在地。
我:「……」
-2-
我還沒有來得及說話,諶舟迅速跪了回來,一隻手託着我的腳,眉眼低順道:「弄疼少爺了?抱歉。」
我被信息衝得有點兒頭疼。
腦海裏全是後期諶舟報復我的那些陰狠手段……
那雙此刻小心翼翼觸碰我的手,之後會毫不留情地扼住我的脖子;這雙溫柔的眉眼,之後會冷冷地看着我一步步被趕出顧家……
沒由來地打了個哆嗦。我回想起這兩年諶舟對我的照顧,暗暗握緊了拳,又給了他一腳。
這次是故意的。
就算他是男頻文裏的男主角又怎麼樣?我現在還是顧家的少爺,這就夠了。
諶舟不知țù⁺道爲什麼沒有躲,甚至偏了偏身子,讓我的腳穩穩地踢中了他的胸口。
他聲音很沙啞:「少爺是因爲蘇堯在和我發脾氣嗎?」
蘇堯?
我愣了一下才想起來,今天蘇堯偷偷喊我去酒吧玩。結果被諶舟發現,他直接把我帶回了家。
「關他什麼事?」我翻了個白眼,「諶舟,我打你還需要理由嗎?」
諶舟垂着眼,「不用。」
看着他這副低眉順眼的樣子,ṭûₖ我心裏舒服了一些,往被窩裏鑽了鑽,「行了,滾吧。」
我知道諶舟不是什麼好拿捏的人。但他是我的狗就夠了。
可沒想到,這只是一本書。而且書的最後,我會被自己養的狗「咬死」。
嘖,很煩。
-3-
大概是被那些覺醒的信息衝昏了頭。
我晚上做噩夢了。
夢裏是書裏後半部分的劇情。
成人禮那天,我的真實身份被揭穿。
諶舟從我的貼身保鏢加陪讀,成了真正的少爺。
而我從高處掉下來之後,之前那些捧着我的人一個個化身豺狼虎豹,恨不得把我拆骨入腹。用折磨我的方法來討好諶舟這個真少爺。
夢裏諶舟給我的壓迫感實在是太強了。
我想要掙扎、反抗,卻還是被他掐住了喉嚨。那雙伺候我的手青筋暴起,從我的衣襬向上探去……
我皺緊眉頭,手劇烈掙扎,好像真的打中了什麼,隱約聽見一聲悶哼。
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諶舟已經像往常一樣站在我牀頭等了。
只是那張帥氣清冷的臉上帶着淡淡的紅痕。
痕跡出現在這張俊俏的臉上,實在是扎眼。
我別開視線,把他支開:「你出去吧。」
諶舟固執地站在原地沒動,聲音莫名有些沙啞:「少爺不要我服侍嗎?」
「不要。滾蛋。」
諶舟靜靜地站着,和我四目相對,半晌才垂下眼,往後退了半步。
我懶得搭理他,換完衣服之後正準備蹲下換鞋,諶舟搶先一步跪在我面前,把我的腳搭在他支起的膝蓋上,手環住了我的腳踝,細心地給我套上了鞋子。
速度太快了,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穿好了。
嘖。
我順勢把他踹倒在地,脫口而出:「真是一條好狗。」
諶舟低着頭不辨神情,只是輕笑一聲:「謝謝小少爺誇獎。」
靠,好像把這小子罵爽了。
-4-
到學校之後,蘇堯和平時一樣往我身邊湊。
他視線一掃,突然皺眉ţůₛ,「你手怎麼紅了?」
我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今天裝粥的碗太燙了。」
平時看諶舟都是這麼端的,沒想到輪到自己,差點兒被燙哭。
那傢伙真是皮糙肉厚。
蘇堯吹了聲口哨,打斷了我的回憶。他語氣戲謔:
「小少爺可真是嬌貴。」
有病。罵誰呢?
我轉身想走,蘇堯突然伸手扣住了我的手腕,「我看看……」
帶着幾分涼意的指腹觸碰到了我,我下意識皺眉,正想踹他一腳。
下一秒,他已經飛了出去。力道之大,把旁邊的桌子都帶倒了。
我看了一眼還沒有收回腳的諶舟,順手扇了他一耳光,「解釋。」
臉上還掛着紅痕,諶舟似乎毫不在意,舌頭頂了頂被打的那側臉頰,聲音很冷:「他對少爺動手動腳,該打。」
蘇堯看了我一眼,冷笑一聲:「諶舟,你可真是一條好狗。」
諶舟坐在我旁邊,面無表情:「謝謝誇獎。」
我不知道他這句是發自內心還是被迫隱忍。
十有八九是後者。畢竟他可是手握龍傲天劇本的男人。這點兒羞辱,以後會加倍償還。
-5-
老師講了些什麼,我一句都沒有聽進去。
腦袋瓜飛速旋轉,意識到事情迫在眉睫。
我當了這麼多年的顧家少爺,我只能說,做一個紈絝,真的很爽!
錦衣玉食、爲非作歹了這麼多年,我絕對不可能把這個身份還給諶舟的。
那就只能儘可能地阻止諶舟的真實身份被發現了。
書裏的契機是諶舟生日那天,他的養父母想要給他買蛋糕慶祝,然後守在顧宅,看見了顧家之主。
這不是劇情最扯淡的地方,扯淡的是,諶舟的養父母驚覺顧家之主帶着的那枚玉佩和撿到諶舟的時候,他衣服裏頭掛着的那半塊玉佩很像。
然後兩個人衝了上去,三言兩語說出了諶舟的身份。
接下來的劇情自然是順水推舟。
顧家調查清楚用了三天時間。
正好是我生日宴的那天。於是他們帶着這個驚雷,把我這個假少爺打入萬丈深淵。
所以,當務之急就是阻止諶舟的養父母去顧家!
雖然不知道諶舟那小子的生日,但我記得我自己的。再往後倒推……那就是……
明天!
我靠!
我噌地一下就站起來了,椅子劃出刺耳的聲音。
老師一臉敢怒不敢言的表情看向我,憋了半天,「怎麼?身體不舒服?」
我順杆子往上爬,「嗯,有點兒頭暈。老師,我想去醫務室。」
別說老師了,全班都震驚了。
畢竟我之前想翹課,都是直接拎起書包就走,主打一個桀驁不馴。現在居然還會和老師報備,雖然可能看上去借口找得挺爛的。
我剛起身要走,諶舟就跟着站起身,沉默地跟在我身後。
蘇堯吹了聲口哨,毫不避諱,「真是條好狗。去哪兒都跟着。」
諶舟慢了半步,我斜瞥他一眼:「還等什麼?過來。」
-6-
諶舟跟着我一起到了醫務室。
我憋了半天,狀似無意地說:「突然想起來,明天是你生日,我帶你出去玩。」
諶舟一愣,半晌沒有說話。
我急眼了:「啞巴了?想去哪兒隨你挑,反正我有的是錢。」
諶舟站在牀尾,垂着眼,分辨不清神色,只是低低地笑出聲:「沒想到少爺還記得我的生日。」
我有點兒心虛,但不多,「對了,你,你跟你爸媽說,你要跟我出去,就不回去了,讓他們安心待在家裏,別到處亂跑。」
這樣應該避免他養父母撞見顧家那位了。
「好啊。」諶舟仰起臉衝我笑,俊朗的眉眼生動,一時間勾得我心跳錯了一拍,「謝謝少爺。」
我別開眼,躺在醫務室的牀上,遮擋住半張臉,「哼,你知道就好。我對你可不賴。聽過『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沒?」
諶舟點點頭,低眉順眼地站在我身邊,一副老實受訓的樣子。
說實話,看着就挺爽的。
-7-
我很認真地說:「少爺我這些年對你也不薄。你記着就好。」
諶舟頷首道:「記着呢。要不是少爺,我也沒資格進貴族學校,沒資格住那麼大的別墅……」
他越說我越心虛。
要不是互換了身份,現在在貴族學校呼風喚雨的就是他,大別墅裏最好的那一層的房間也是屬於他的……
我心煩意亂,擺了擺手:「行了。你記着就好。站一邊兒去,別影響我補覺。」
半夢半醒之間,好像有誰湊近。滾燙熾熱的呼吸剋制又放肆,在我臉頰和脣邊流連。
聲音壓得很低,笑意像是從胸膛間發出來的,悶悶的,但細聽,又帶着點兒冷意:
「我最感謝的就是,能夠遇見少爺。」
恍惚間,我覺得我的腕骨好像被一條蛇纏上了,力道很大,有什麼柔軟的東西在我手背上碾磨,像是要一根一根地把我的手指吞入腹中……
我嚇得一哆嗦,猛地睜開眼,正對上諶舟漆黑的瞳孔。
我反手一揚,結結實實地打在他臉上:「你幹什麼!」
諶舟垂下眼:「剛剛少爺好像喊了我……」
難道是我剛纔做夢又夢到後續劇情了?
我立馬捂住嘴,沒有再問了。
-8-
蘇堯聽說我要帶諶舟出海玩,也鬧着要去。
我嫌他話多,本來不想帶他的。但讓我一個人面對諶舟,我又總有一種打不過他的心虛感。
猶豫片刻,還是點頭同意了。
但諶舟在看到蘇堯之後,臉上淡淡的笑意瞬間就消失了。
他看向我。
雖然沉默,但是壓迫感十足。不知道爲什麼,對上他沉沉的視線,我總是有點兒心慌慌的:「額……多個朋友多條路嘛。」
「朋友?」諶舟嗤笑一聲,瞥了一眼站在一旁臭着臉的蘇堯,「你覺得他是真心來給我過生日的嗎?」
我本來想說「我也不是真心的」,但諶舟很快自嘲地笑了笑: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給我過生日,小少爺,我是不是太貪心了?」
對上他此刻落寞的神情,我下意識捂住了胸口。
壞了,剛纔良心好像痛了一下。
我還以爲我囂張跋扈這麼多年,早就沒有這玩意兒了。沒想到……
我壓低了聲音:「那晚上我單獨補給你。」
本來是想着帶他去看看煙花秀的,沒想到一聽到這句,諶舟別開眼,聲音小了一些:「好,好的少爺。」
嘖,他這個有點兒嬌羞的反應是鬧哪般?
搞得氣氛好怪!
-9-
煙花秀還有半個小時,我看向諶舟那一身……
三十塊錢的 T 恤,五十塊錢的灰色鬆緊帶運動褲……嘶,這小子就沒有一件貴點兒的衣服嗎?
「今天生日,你就穿成這樣?不知道的還以爲是顧家虐待你了。」
諶舟眨眨眼,「少爺要是不嫌棄,可以賞我兩件嗎?」
別說,他這態度我還挺爽的。我大手一揮,「跟我進來吧。」
哪怕只是出來玩兩天,我也要求帶上兩個行李箱的衣服。攤開來一看,確實綽綽有餘。
我蹺着二郎腿坐在沙發上,大手一揮,「挑吧,喜歡什麼都拿去。別說我虧待了你。」
不得不說,諶舟這小子長得是真的很帥。
我兩年前一眼挑中他做自己的貼身保鏢,也就是看中了他那張臉,以及硬邦邦的肌肉。
現在想來,我這純粹是引狼入室!
他蹲在地上翻了半天,挑了一身睡衣。
我:「……你有病?」
「我沒有帶衣服。」諶舟從善如流,看着還挺可憐的,「之前伺候少爺穿衣服的時候,感覺少爺的睡衣很舒服。」
好吧,一個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罷了。
我大手一揮,「行吧,送你了。」
然後又給他挑了一身西裝。
只不過,這小子到底是喫了什麼?比我壯比我高。看着快要爆開的襯衫釦子,我試圖挪開視線……
好吧,挪不開。這小子練得這麼好,真要打起來,我和他就九一開。
他一拳,我含笑九泉。
再看看露出了腳脖子的西裝褲,我翻了個白眼,「算了,你換回去吧。這套給你也是浪費。土包子。」
諶舟垂下眼,當着我的面開始解釦子,脫衣服的速度快到我甚至來不及阻止。
小麥色的膚色、鼓脹的胸肌……
直到他重新穿上那件 T 恤,我才意識到剛剛居然一直在看他。
嘖,這小子是孔雀嗎?隨時隨地開屏。
-10-
決定坐穩顧家少爺這個身份,我對諶舟其實還是有那麼一點點愧疚的。所以,對他稍微好一點點也不是不行。
我帶着他去看臺看煙花。
驟然炸開的煙火照亮了不遠處的天空和遠方輪廓隱約的山。
我一挑眉:「怎麼樣?我可是花了八萬呢。」
他垂下眼,又看着我,四目相對,「謝謝少爺。我很喜歡。」
聲音莫名有些沙啞,我對上那雙眼睛,總覺得像是被什麼燙了一下,下意識別開視線,乾脆專注地看向煙花:「行了。記着我的好就行。看煙花吧,漂亮着呢。」
夜晚山間的風和砰砰作響的煙花把諶舟那句遮蓋得模糊不清:「嗯。很漂亮。」
我只能感覺到有一雙熟悉的視線一直落在我身上,看得我側臉微微發燙。
這種感覺其實之前也有。但現在我明白了原因——畢竟是男主,魅力肯定不是我這種炮灰反派能夠抵抗的。
煙花放完了之後,正好卡點凌晨。我安排在老宅蹲點的人確定諶舟的養父母沒有出現。
我長舒一口氣,睏意襲來,打了個哈欠:「行了,回去吧。」
「可是,少爺還沒有送我生日禮物。」
得寸進尺的東西。
我白他一眼,「煙花放給狗看了?你還想要什麼?」
「獎勵我抱少爺回房行不行?」
真有病。
正好我也懶得走。
我站在原地,衝他舉高了手。
-11-
第二天早上,我比平時醒得早。
大概是因爲劇情被我破壞了,想到自己又能穩穩地當一個富 N 代,心情確實舒暢了許多。
就是沒找到自己換洗的內褲,有點兒煩。
奇了怪了,我明明記得自己放在這邊的,昨天還看見了,怎麼現在就找不到了?
還好我帶得多。
換好衣服之後,我推門去了諶舟的房間。
不管是出門在外還是在顧家,諶舟都是睡我旁邊的小房間。
我本來以爲他還在睡。但推開門的時候,發現他就坐在牀邊,半垂着頭,黑色的碎髮遮擋住眉眼,薄脣微張,發出不太和諧的聲音。叉開腿,長長的上衣衣襬遮擋住了一部分,白皙的手正握着……
我靠!他穿的還是我的睡褲!
我火速轉身,錯過了他手裏拿着的那條眼熟的布料。
背過身等了半天,身後的聲音不僅沒有消停,反而更加大了。臊得我耳根子發燙,咬牙切齒:「大早上的,你是不是有毛病?」
他沙啞着嗓子,低低地笑出聲來:「小少爺,都是男人,大早上會發生什麼,你不清楚嗎?」
「哦,忘了。小少爺比我小……」
「小個屁!你胡說八道!」
諶舟眨眨眼:「不是嗎?小少爺確實比我小三天啊。」
ṱů₎我:「……」
其實我和他是同一天出生的。只不過出生的時候就被仇家綁走了,三天之後才找回來。顧家就把找回孩子的時間定作生日了。
只可惜,他們找回來的是這個冒牌貨。
但這小子說的真的只是年齡?
-12-
因爲早上的這件事,我這一整天都沒有給諶舟什麼好臉色。
他倒是識趣,也沒有湊到我面前來討打。
反倒是蘇堯有點兒不太對勁,時不時就瞄向我,陰惻惻的,像是陰溝裏的老鼠,看得我很煩。「你要是還沒玩夠,就自己留在這兒。」
老盯着我看是什麼意思?這莊園我就包到今天中午爲止。
蘇堯突然湊過來,伸手試圖攬住我的肩膀。我連退兩步躲開了,皺眉道:「說話就說話,少動手動腳的。」
蘇堯的手舉在半空中,臉上的笑意僵了一下,突然開口:「我們小少爺怎麼突然窮了?」
因爲零花錢都用在請私家偵探監視諶舟的養父母了,又得瞞着其他人,手頭確實緊。
但這種話哦,我能說嗎?
我白他一眼,「關你屁事。」
蘇堯不氣反笑:「還有三天,我提前給你準備了生日禮物,想要的話,那天晚上來找我。」
煞筆,說得跟我稀罕一樣。
就算是送禮物,也是那些人排着隊,雙手捧着禮物送到我門前來,再看看我願不願意賞臉。
我面無表情地往前走,「隨便。我不稀罕。」
蘇堯笑眯眯的,突然猛地衝了過來,一把拉住我的手腕,力道很大,附在我耳邊低聲說了一句。我還沒來得及揍他,下一秒他就已經被諶舟推開了。
直到蘇堯離開,我都沒有緩過來。
他剛剛湊在我耳邊說的是「假少爺,十點見」。
我太緊張的,不知道他說的是「假」還是「小」。心裏的恐慌像是潮水,順着心臟,淹沒了我的四肢百骸。諶舟喊了我好幾歲我才反應過來,勉強打起精神應付了他。
-13-
和劇情完全不一樣。
這場成人禮,我一個人出盡了風頭。雖然成績不怎麼樣,但顧家獨子的身份就足夠顯赫了。我還得到了我那個便宜老爹的一個擁抱。
不是很舒服,但我裝得很老實。
這種場合,諶舟自然是沒有資格和我站在一起的。他穿着統一的制服,靜靜地站在角落裏。但只要我視線落在他身上,就一定能和他對上視線。
但我沒有心情。蘇堯那句話像是達摩克利斯之劍,牢牢地懸在我的頭頂。
我準時ťŭₛ接到了蘇堯的電話。
他還是平時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小少爺,你今天好漂亮。過來這個地方,我給你準備了禮物。」
我剛想拒絕,他壓低了聲音補充一句:「顧清,還是該叫你別的名字呢?」
聽着他的笑聲,我只覺得後背發涼,渾身冒冷汗。
我一個人赴約。
也只能一個人赴約。
隨便找了個理由敷衍諶舟,我自己給自己準備了一把電擊棒。
雖然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但是蘇堯給我的感覺很陌生,也很噁心。
推開門的時候,包廂裏只有蘇堯一個人。
桌子上擺着一排酒。我瞄了一眼——很好,人頭馬,不僅貴,重要的是瓶底很厚,拿起來趁手。
看見我來,蘇堯站起身,一副熱情的模樣,「難得少爺賞臉,來,看看你的生日禮物。」
兩張親子鑑定表。
一張是我的,一張是諶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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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光是看名字,都知道他是什麼意思。不知道是不是關於劇情的噩夢已經做過了,真到了這個時候,我反而不慌了:
「所以你想要什麼?」
蘇堯一挑眉,「小少爺真是出息了,這個時候還能這麼鎮定。我還以爲你會抱着我害怕得發抖呢。真是可惜。」
確實是一副很惋惜的語氣。
我站在原地沒動。說實話,確實很害怕,但在蘇堯面前露怯是絕對不可能的。我這點兒骨氣都沒有,就白當這麼多年的紈絝子弟了。
我很不耐煩地說:「要是沒話說,那我走了。」
蘇堯試圖拉住我,但很快又鬆開手,一臉無辜Ŧũ̂ₖ:「小少爺,我沒有惡意,不用這麼防備地看着我。我只是想跟你談個合作。」
「我幫你解決掉諶舟這個麻煩。只要他和那家人都死了,這個世界上就只有我們兩個知道這個祕密了。」
我第一反應是拒絕,但我沒有吭聲,而是問他:「你想要什麼?」
我學習不好,我不學無術,但不代表我是個傻子。
蘇堯的眼睛裏藏滿了掩不住的慾望,是一雙很難看的、我不喜歡的眼睛。他平時還會收斂,會藏着。但現在,他抓到了我的把柄,所以乾脆也不裝了,就這樣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反手給了他一耳光,把他直接打得偏過頭去。
蘇堯冷笑一聲:「這個時候還這麼傲氣,小少爺,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以你的本事,身份一旦公佈了,就是死路一條。不如現在跟了我,我保證,會幫你擺平這件事。」
「以什麼身份跟你?」我只覺得犯惡心,「你變態吧?我是男的。」
「我知道啊。但誰讓你長着一張這麼帶勁的臉呢?你知不知道,你平時瞪我一眼,我都會興奮。
「如果你是真的顧家少爺,那我還真拿你沒辦法。不過,還好,你是個冒牌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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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湊上來要親我的那一瞬間,我反胃得厲害,推開他就想走。
被扼住了喉嚨。
蘇堯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沒有了平時跟在我身後那副唯唯諾諾的好脾氣的樣子。他另一隻手端起了桌上那杯酒,掐住我的下頜,硬往裏頭灌了進去。
我拼命掙扎,慌亂之中還是吞嚥了好幾口。
蘇堯的眼神越來越放肆,靜靜地看着我,撥開了我粘在臉上,被酒液浸溼的髮梢,感慨似的,心滿意足地笑道:「真漂亮。」
真噁心。
我極力掙脫,但越來越能夠感覺到手腳的痠軟無力,頭昏昏沉沉的,熱意蔓延四肢百骸。
酒里加了東西!
我現在突然有點兒後悔自己單槍匹馬地就衝過來了。
如果諶舟在這裏的話,我肯定不會被他欺負。
不對……如果諶舟在這裏的話,說不定早就拿着那兩張親子鑑定走了。
如果我不是顧家的少爺,如果他知道他過了這麼多年的窮酸日子都是因爲我,他肯定不會願意再做我的狗了。
大概是看我沒有再反抗,蘇堯的笑容越發得意,湊了上來。
我死死地咬着嘴脣,試圖維持最後一絲清醒,發了狠迎了上去。
拿頭撞他的眼睛。
就算我不是真的顧家少爺,蘇堯這個髒東西也休想碰我。
蘇堯一聲慘叫,終於鬆開了手。
我已經做好被摔在地上了的準備了。但有人緊緊地把我攬在了懷裏。
是諶舟。
我勉強擠出點兒力氣扯住了準備衝上去揍人的他:「先帶我走,難受。」
被抱出去的時候,我迷迷糊糊的,只有兩個念頭:
一個是——諶舟的懷抱好舒服。
還有就是——希望諶舟沒有看見那兩張親子鑑定單。這樣,或許我還有操作的餘地。
過了這麼多年的好日子,我自知樹敵不少。要是被顧家趕出去了,劇情裏的悲慘結局就是我的寫照。
-16-
所以被放在牀上的時候,我勾着諶舟的脖子沒有鬆手,順帶抬起腳,屈膝勾住了他的腰,
「幫我。」
諶舟俯下身,漆黑的瞳孔比夜還要深邃。他聲音很啞:「小少爺,你認得我是誰嗎?」
燥熱像是潮水,一浪蓋過一浪,把我的理智悉數溺斃其中。我只覺得難受,而直覺告訴我,眼前的人是唯一的解藥。
我反手掐住了他的臉,「諶舟,別磨磨蹭蹭的,不像個男人……唔……」
後面的狠話還沒有說完,他低頭咬住了我的脣瓣。
咬得挺狠的,隱約能夠聞到血腥味。
我氣急敗壞,疼得想甩他兩耳光。結果被扣住了手。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脫掉了上衣,按着我的手放在他勁瘦的腰間:「疼的話,抓這裏。」
諶舟從來不說謊,他說疼,是真的疼。
疼得我咬牙切齒,恨不得拿腳把他踹得遠遠的,「走開!」
他的聲音很低,還挺誠懇的:「走不了。太喜歡小少爺了。」
喜歡個屁!喜歡我還讓我受罪?
我難得聰明一回,顛三倒四地懟完他之後,聽見諶舟一聲輕笑:「小少爺再忍一忍,保ẗûⁱ證馬上就舒服了。」
「而且,」諶舟湊近了我,溫柔的吻落在脣角眉梢,聲音難耐,「其實我也忍得很辛苦。」
本來是想接着踹他的,但是後面確實挺舒服的。
-17-
第二天早上。身上還算清爽,就是酸脹得厲害。
我把諶舟支出去買早餐之後,跑了。
沒錯,就是一聲不吭、灰溜溜地跑了。
某處還有點兒隱隱作痛,我衣服釦子都來不及扣好,一沾地就疼得齜牙咧嘴,一路小跑衝到了車子上。
坐在真皮車墊上的時候,痛得悶哼一聲ṭŭ̀⁴。
我就沒受過這種委屈。
看了一眼手機信息,「少廢話,去機場!」
我用我僅存的智商想到了一條絕佳的路——跑路。
那些人就算是再怎麼討厭我,想要報復我來討好諶舟,我都跑這麼遠了,他們應該也不會清閒到這個地步。
至於諶舟,我雖然以前可能是經常欺負他……但好歹咱們倆睡過了。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我還是被喫幹抹淨的那一個,他應該能消消氣,不至於追到國外去……
越想越覺得放心,我開始盤算起自己的收入。
還好,這些年有諶舟管着,我想大手大腳地花錢都沒有機會,所以存下來不少。
只要低調一點兒,在國外也餓不死。
至少不會走上原本劇情裏悲慘的結局,這樣,我就已經很滿足了。
大概是因爲即將脫離那個煞筆男頻的打臉劇情,我越來越放鬆……等到意識到不對勁的時候,我已經陷入了昏沉,連動動手指都覺得費勁。
再次睜開眼,我看見了諶舟。
奇了怪了,從來沒有見過他冷臉的樣子。冷不丁地這麼一看,還挺帥的。
我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自己好像是被綁在牀上了。
-18-
搞什麼?難道是男主已經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打算對我這個惡毒炮灰下手了?
下一秒,諶舟的手掌撫上我的臉頰,灼熱的溫度燙得我一哆嗦:「你,你想幹什麼?」
「這個問題該我問你。」諶舟靜靜地看着我,「小少爺打算跑去哪兒?」
我嚥了口口水,強裝鎮定:「關你屁事。什麼時候我的行程還需要向你報備了?」
「小少爺,你現在應該說實話,而不是激怒我。」
雖然還是淡淡的語氣,但總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
我總不能說我打算跑路去國外吧?
我小聲說:「去旅個遊,散散心。不行啊?」
「行。」諶舟還是那副笑臉,「我給少爺買完早餐,少爺就不見人影了,還以爲少爺不打算對我負責。」
什麼負責?我蒙了,「還要負責?」
諶舟沉着臉,「怎麼?少爺不打算負責?」
倒也不是……但怎麼那麼奇怪?
我糾結半天:「不對啊,我纔是被欺負的那個,怎麼還要我對你負責?」
「那我對少爺負責。」諶舟從善如流。
我頭暈目眩,「哦……這樣也行……好像也沒毛病……不對,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我還在努力思考中,諶舟已經一腳跨上了我的牀,躺在我身邊,一隻手自然地搭在我腰上:「早上走得那麼急,腰不痛?」
被他這麼提醒,我後知後覺感到了一陣酸澀。隨着諶舟按摩的動作,舒服得眯上了眼睛,想問的話都忘得一乾二淨。
-19-
我努力讓自己清醒一些,「顧家是不會同意的。」
「只要小少爺同意就行。」諶舟言之鑿鑿,好像沒有什麼困難能夠阻攔他。
我盯着他俊俏的眉眼,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行吧。那我就勉強同意你和我談戀愛。」
顧家少爺和顧家少爺的愛人……這兩個身份差得應該不算大。這樣等到顧家和諶舟發現我的真實身份,我應該也不至於混得太慘。
當然,還是當少爺更爽。
我打定了主意, 「不過, 你以後得什麼都聽我的。另外, 寫份財產轉讓書,就說自願把名下的財產都給我。」
我本來以爲諶舟會問一句, 至少也該說一句「我是個窮光蛋,名下沒什麼財產」,然後我順勢補充「就是因爲你沒有,才讓你寫。表一下真心而已」。
顯得合情合理, 肯定不會引起他的懷疑。
就在我得意於自己的聰明時, 諶舟點點頭,「好。我現在就寫。」
連問都沒有問一聲。實在是奇怪。
難道他已經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了?不可能啊, 知道了還不得直接扒了我的皮?
我正準備試探性地詢問時, 諶舟狀似無意地說:「對了, 忘了跟小少爺說。蘇堯在被帶去見顧總的路上出了車禍。當場起了大火, 什麼都被燒乾淨了。」
我一愣。明明應該鬆一口氣, 但不知道爲什麼,反而有點兒後背發涼。
諶舟把我摟在懷裏,然後用毛茸茸的發頂在我下巴上蹭來蹭去,「我是少爺最聽話的小狗。」
我:「……真的嗎?那你把手拿出來。」
諶舟舔了舔嘴角說:「我不。」
我隔着被子, 摸了摸諶舟的腦袋,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輕點兒。」
得到的是溫柔的回應。我頭皮發麻, 繳械投降。
其實我也不是很喜歡養狗。只是那年見到諶舟的第一眼,就動了心思。我知道自己不算是個好人, 但那又怎麼樣呢?
諶舟說喜歡我, 想做我的狗。
那就得做一輩子。
番外
諶舟篇
解決完蘇堯之後, 我把那兩張親子鑑定單一起扔進了火裏。
系統崩潰大叫:【你可是男主角!你都覺醒了, 爲什麼還要幫着那個炮灰?】
「因爲我覺得你們的劇情不對。」我看着大火越燒越旺,「比起從沒接觸的顧家,我更愛顧清。」
整本書裏,只有一個顧清。天地之間獨一無二的顧清。
系統氣急敗壞:【他只把你當狗。】
「這是我的榮幸。」
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比如, 幫着顧清掩藏我的身份, 他很笨,也很好懂。這件事沒什麼難度。
還有就是, 讓顧清完完全全地依賴我。
這件事有點兒難度, 但我一直在做, 總能成功。
系統最後氣急地問我:【你就不怕到時候,顧清爲了掩藏祕密,真的想要對你和你的養父母下手?】
「他不會。」我篤定。
我想起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從樓梯上下來, 倨傲的、冷淡的眼神居高臨下地瞥向我, 讓我做他的貼身保鏢。看着挺兇的。
但也會在晚上,藉口喫不下,把宵夜讓給餓着肚子的我。
那一年, 我還沒有讀毛姆的《面紗》, 但是已經無師自通,懂得了那種愛。
「我知道你愚蠢、輕佻、頭腦空虛,然而我愛你。
「我知道你的企圖,你的理想, 你勢力、庸俗,然而我愛你。
「我知道你是個二流貨色,然而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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