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閨蜜聊天,給她發了張性感睡衣照:
「要睡嗎?」
發完才發現誤發給了我很久沒聯繫的繼兄!
正想撤回,可對方秒回:「地址。」
-1-
當我看到對話框裏,時隔四年,再次跳出來的簡短卻又透着雷厲風行的回覆。
人都傻了。
我和閨蜜聊天,經常沒個正形。
最近入組了新劇組,頭一回當女主角,劇組給的待遇還不錯。
安排的酒店房間很大。
我洗完澡,穿着閨蜜惡作劇送的性感睡衣。
想着拍張照發給她。
誰承想,會誤發給一直被我置頂的陸堇時!
我和陸堇時已經很久沒聯繫了。
自從我媽和他爸離婚後。
我以爲他應該早刪了我,沒想到會秒回。
-2-
骨子裏還殘留的記憶讓我聽話地給他發了地址。
發完反應過來,我就慌了。
陸堇時不會真的要來吧?
原地躊躇了一會兒,想起來我現在可是在日本,慌什麼。
他怎麼可能真的過來?
想到這兒,我放心地去睡覺了。
半夜裏,有人給我打電話。
我迷迷糊糊地接起。
久違的清冷嗓音透過冰冷的手機傳來:
「開門。」
我腦子猛地一驚。
「陸堇時?!呃……哥?」
對面似是傳來輕笑。
正疑心是不是錯覺,正經的聲音再次傳來:「我在你房門口,開門。」
這下子,我徹底清醒了。
跳下牀,鞋都沒穿就去開門。
十一月份的天,門口的男人一身黑色大衣襯得身形修長有型。
身上微涼的冷淡之感,撲面而來。
我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他目光落在我身上某處,眸光頓了一下,變得晦暗幽深。
「哥,你怎麼會在這兒?」
「不是你邀請我的?」
我窘迫:「……發錯了。」
「所以你原本是想發給誰?」
他眼神微眯,周身氣息忽然變得冰涼:「男朋友?」
我莫名感覺到壓迫,趕忙解釋:「不是,阮安然,你認識的。」
「你還跟她有來往?」
「怎麼了?」
他皺眉,似是對我閨蜜極度不爽。
也對,他高中時就不喜歡安然。
他低頭看了一眼,忽然皺眉:「怎麼不穿鞋?」
我忙不迭地回去穿鞋。
回頭時,發現他已經關上門進來。
將寒意阻隔在外。
見他朝我走近,我有些緊張:
「哥,你怎麼也在日本啊?」
「工作。」
「你晚上住哪兒?」
「你不是要我陪你睡?」
我苦笑:「你不是都知道了我是發錯的嗎……」
「林覓雪。」
他一叫我名字,我就怵得慌。
高中時,每逢我做了什麼他不滿意的事,他就叫我全名。
「我們四年沒聯繫了吧?」
「嗯……」
「所以,你是怎麼發錯的呢?」
他眸光幽幽。
「你是故意發錯的?」
「不是!」
「你把我置頂了?」
我頭低得更低了。
「呵……」
一聲輕笑從頭頂傳來,語氣肯定:「你爲什麼把我置頂?」
他忽然逼近,帶着一絲咄咄逼人的質問。
我下意識後退,冷不防踢到牀腳,失去平衡。
陸堇時來拉我,竟然沒拉住。
最後雙雙倒在柔軟的被子上。
他的手好巧不巧,壓的地方有些……尷尬。
察覺到胸前的手好似動了動。
我臉爆紅。
這件睡衣非常薄,而且我睡前也沒穿內衣……
「流氓,你、你起來!」
我推開他。
卻被他反手壓制:「你都叫我流氓了,我不落實這個稱號,多虧?」
語氣輕佻,眼神散漫。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四年沒見,一向克己復禮、正經清冷的人怎麼現在說起這種話來,這麼信手拈來?
「哥,真的是你嗎?」
「誰是你哥?」
手扯住某點,一揪。
一股電流流竄全身,我身體猛地僵滯。
他幽幽地盯着我:「哥哥會這樣對你嗎?」
那一眼,包含太多情愫,竟讓我發不出聲音。
也想起了以前……
-3-
我和陸堇時是在高一的時候成爲重組家庭的。
我媽這一生,改嫁過很多次。
但還是頭一回嫁進這麼好的家庭。
其實我至今都不理解,陸家是個豪門世家,陸堇時的老爸到底看上了我媽哪裏?
是漂亮嗎?
不管因爲什麼,都不重要。
我瞭解我媽,依她的尿性,估計還是會離婚的。
所以從進入陸家開始,我就沒想過要和陸家的人打好關係。
更沒有用過他們一分錢。
整個高中,我都靠着給安然跑腿掙錢。
我抱着遠離陸家人的想法,住在陸家。
可陸堇時屢屢打破我的計劃。
他不知爲何,對我很上心。
也許是自小的教養,讓他無法對妹妹視而不見吧。
即使是毫無血緣關係。
他會不厭其煩地輔導我作業,帶我上下學。
他不讓我亂玩亂搞,更不會讓不三不四的人有接近我的機會。
知道我丟三落四,不長記性,他的書包裏永遠帶着我需要的東西。
他好像真的把自己當成了我的哥哥。
就在我逐漸習慣並且接受他是我哥哥的時候。
我忽然發現,他並不像我以爲的那樣。
高三時,安然讓我去追求她的死對頭,我們學校的文科第一週嘉漾。
陸堇時知道後,以爲我早戀,非常生氣。
第一次非常嚴厲地教育了我。
他讓我離周嘉漾遠一點,可我隔天就和周嘉漾在小樹林「約會」。
他知道後,狠心向老師舉報。
那天周嘉漾被抓了,而他,趁亂中把我帶走。
我試圖掙扎,他突然把我抵在一顆樹上。
「林覓雪,你就這麼喜歡他?」
粗喘的呼吸靠近,濃重且灼熱,顯然在壓抑着怒氣。
我低着頭,認錯得很快。
脖子上那雙細長的手,摩挲着,摩挲着,許久,才終於收掉。
那是我第一次懷疑他溫和正經的外表下可能有另外不爲人知的一面。
真正確認,是後來安然讓我買小雨傘捉弄周嘉漾。
沒成想被周嘉漾這個老狐狸察覺,回到家時,我發現放進周嘉漾書包裏的小雨傘,進了我的書包。
而好巧不巧,還被陸堇時看到了。
他清冷淡漠的眸光瞬間就變了,他將我拉至他的房間,將我壓在牀上。
「你爲什麼會有這個?你從哪裏知道這個?還是誰給你的?」
一連串犀利帶着壓迫的質問,讓我嚇得說不出一句話。
「周嘉漾?」
「不是!」我驚慌,「我、我自己買的,我就是好奇……」
「就這麼好奇?」
「哥……」
「誰是你哥?」
他眸光幽幽。
忽然當着我的面把那個小雨傘拆開。
「你試過嗎?」
試什麼?
我腦子還懵着,就聽他再次開口:「既然你這麼好奇,我作爲哥哥,不介意親自給你演示用法。」
-4-
那晚,他當然沒有真的給我演示用法。
只是想嚇唬嚇唬我。
但我也確實被他嚇到了。
所以填報志願時,我欺騙了他,沒有和他報考同一所城市。
後來大三時,我媽和他爸離婚。
他那時正在國外當交換生。
我直接單方面和他斷絕聯繫。
陸堇時從來都是一個孤傲的人,在此之前,我並不覺得他會再來找我。
沒想到,因爲我的烏龍。
現在,深更半夜,孤男寡女,我衣衫不整被他壓在酒店牀上。
而他眸光幽深:「要我陪你睡覺嗎?」
長久的無聲對峙。
我兩滴眼淚滑入發中。
「陸堇時,你欺負我……」
他一怔。
「不就是發錯了信息嗎,你怎麼能這麼對我……」
這些年戲不是白演的。
作爲一個演了十幾部愛而不得的女二。
我哭戲那叫一個真實。
陸堇時手上力道稍松。
我趁機翻到一邊,坐起。
背對着他,身體一抖一抖,假裝委屈。
他有些無措:「我開玩笑的,嚇到你了?」
我強忍住笑意,起了捉弄他的心思。
「你大半夜闖進來女孩子房間,剛纔還那樣,誰不害怕?」
「哥哥這幾年在國外都是這麼和別人開玩笑的嗎?」
「果然外國人就是玩得開,不過我不是那種人,哥哥以後還是別這麼輕浮了吧。」
陸堇時黑了臉。
人生頭一回被我教育,他卻說不出反駁的話。
最後還只能乖乖道歉。
我故作大度:「算了,下次別這樣了。」
最後又以明天要早起拍戲爲由,將他推出門外。
-5-
早起拍戲確實不是藉口。
我第二天有一場和男主角泡溫泉的戲。
我從業以來,頭一回接到這麼「大尺度」的戲,本來是很激動且期待的。
可是,當我穿着浴袍和男主角程北坐在溫泉旁對戲時,抬眼就看到陸堇時,笑容僵了。
他爲什麼還沒走,不是說有工作嗎?
「你認識?」
程北注意到我的目光,疑惑地問。
我眼神飄忽,瞟了陸堇時一眼。
他優越的長相在一衆工作人員中很是顯眼。
「……不認識。」
陸堇時眼睛微微一眯,到底沒有拆穿我。
正好導演讓我們下水正式開拍,我鬆了一口氣跳下溫泉。
「覓雪,你的衣服得脫下。」
副導演提醒。
我想起裏頭穿着的布料少得可憐的連體泳衣,頓時又有些爲難。
陸堇時在這兒,當着他的面,我脫不出來……
遲疑的功夫,程北已經脫得只剩下一條四角褲。
他走到我跟前,貼心道:「衣服給我,我遞給工作人員。」
我瞟了陸堇時一眼,他不僅沒走,還在導演身邊坐下了。
他似乎和導演認識。
眼神定定望着我,看不出喜怒。
我一咬牙,把浴袍脫了。
露出裏頭略有點情趣內衣意味的泳衣。
察覺到看着我的那道目光變得有些壓迫和陰沉。
我硬着頭皮催促:「快、快開始吧。」
可真是不巧,這場戲是這部劇裏尺度最大的。
也是唯一一場吻戲。
偏偏就被陸堇時當場圍觀。
他不會誤會我,以爲我這些年演的全是這種不正經的戲吧?
就在我胡思亂想中,程北突然將我抵在池邊上。
裸露的皮膚相碰,我腦子都是嗡的。
下意識眼神瞟向陸堇時。
他明明沒有冷臉,甚至還笑了,可就是感覺有些涼涼的味道。
「覓雪,你發什麼呆呢,說臺詞啊!」
導演催促。
我趕忙回神。
然而想到要說的臺詞,我臉上又是一陣燥熱。
這部劇設定就是僞骨科,當着陸堇時的面說,怎麼看怎麼像是在暗示陸堇時。
「晴晴,你知道哥哥很久以前就喜歡你的,對嗎?」
程北是個專業的演員,他深情款款地說着臺詞。
我只能硬着頭皮假裝害羞和糾結:「哥哥,媽媽不會同意的。」
「家裏邊你不用擔心,你只需要問問你的心,你喜歡哥哥嗎?」
見我不回答,程北替我捋了捋額前的碎髮,又問了一遍。
動作親密非常。
我低垂着腦袋點頭,只想着快點結束吧……
在感覺到頭頂的呼吸湊近時,我放棄抵抗,閉上眼睛等着吻ƭű̂ₒ落下來。
然而,就在程北的脣即將觸碰到我的時候,導演喊了「卡」。
我提着的心終於死了。
「覓雪,你怎麼回事啊,你狀態不對啊。」
程北溫柔地安慰我:「我聽說你沒有拍過吻戲,是不是緊張了?沒事,我帶你,你放心配合我就好。」
我本來就緊張,想着吻完就解脫了。
結果又要重來一遍,我更緊張了。
看都不敢看坐在導演邊上的人。
他越平靜,我越覺得這是暴雨來臨前的預兆。
他每次生氣的時候,就是這樣笑的。
-6-
我本來以爲吻戲很簡單的。
事實證明,是我想得簡單了。
我根本不會。
一整個上午,NG 了不下十遍。
每一次,快要吻到的時候,導演就會喊「卡」。
給我的理由還都不一樣。
批評得我整個人都沒自信了。
我吻戲有那麼爛嗎?
「要不今天這場戲先放一放吧,覓雪你回去找找狀態,明天再拍。」
導演看了眼手錶說道。
後面還有其他的戲,顯然因爲我的原因,拖累了劇組進度。
我有些愧疚和沮喪。
從業以來,沒有這麼 NG 過。
頭一回暴露我專業上的缺陷,竟就讓陸堇時看到了。
回到更衣室換衣服時,我給安然打了一通電話。
本是想讓她安慰我,可沒想到她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搞得我更鬱悶了。
「很好笑嗎?」
「當然啊,這也太抓馬了吧。在繼兄面前穿情趣泳衣就算了,還要當着他的面和別人接吻,重點是,你這部戲還是僞兄妹,哈哈哈哈……」
我臉都黑了。
又聽她道:「話說回來,他爲什麼ţü₁會去看你拍戲啊?」
這個問題我也想知道。
可是我從來看不懂陸堇時……
門口傳來敲門聲,我以爲是助理。
掛斷電話去開門。
沒承想,抬眼就撞進陸堇時看不出神色的眸子。
我一愣。
而他開口:「久別重逢,哥哥請你喫個飯?」
不知爲何,我覺得他說的「哥哥」二字,帶着莫名的意味。
我試圖推脫:「可是我下午還有戲要拍。」
「我替你和導演請過假了。」
「你認識導演?」
這個問題我好奇好久了。
但他卻不答,只皮笑肉不笑地道:「換好衣服了就走吧。」
他說完就走,根本不給我拒絕的機會。
我糾結了一下。
看着他已經走遠的背影,還是跟上他的步伐。
唉,我真沒骨氣。
-7-
路上和助理打了聲招呼,讓她和司機一起回酒店。
陸堇時不知道怎麼想的。
找的餐廳有點遠,還是那種水上自助餐廳。
客人可以一邊泡溫泉一邊喫飯。
我看着陸堇時。
他淡定從容:「上午看你們泡溫泉挺有意思的,我也想試試。」
「……」真的不是在蓄意嘲諷嗎?
「這麼冷的天,在溫泉裏喫飯,不覺得挺暖的嗎?」
「……你開心就好。」
我低着頭。
於是也就沒有看到他眸中一閃而過的幽暗。
飯菜很快上來。
餓了大半天,我只想專心當個喫貨。
都快忘了陸堇時上午似乎是不高興的。
直到當他用和程北一樣的動作將我抵在溫泉邊上時,我整個人都是蒙的。
「……你幹什麼?」
「今天看你們演得挺開心的,我就很好奇,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他勾起脣角,眸光漸冷:「如今看來,確實很好。」
「……?」
落在我腰上的手摸索到腰帶,一扯,浴袍瞬間散開。
我驚呼出聲,卻被他緊緊擁入懷中。
柔軟貼上堅硬。
驚呼聲變成了悶哼。
「導演叫我幫你找找戲的感覺。」
戲?
什麼戲,吻戲嗎?
讓陸堇時幫我找吻戲的感覺?
這話怎麼聽着……
耳邊傳來暗啞的聲音,證實我的猜測:
「要不要哥哥教你吻戲?」
我腦子徹底癱瘓了。
他真要吻我?
這個離譜的念頭剛起,我驚了一下。
沒注意到他俯身的動作,仰起臉時,正好碰上他的脣。
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摟住脖頸,熾熱糾纏,深深吻了起來。
像是壓抑的怒火終於釋放,他略帶懲罰地咬着我的下脣,撬開牙關,輾轉劇烈……
獨立的空間,伴隨着溫泉的熱氣,相貼的肌膚有一種微妙的觸感。
讓人一時忘記道德約束,想要跨越禁忌那條線。
直到心臟因爲缺氧,砰砰砰猛烈跳動,我身體軟下去,他終於鬆開。
「呵……」
他低低地笑了起來。
Ŧüₓ「這麼快就不行了,看來得多練啊。」
我氣得臉都紅了。
汗水和蒸汽也弄得我看起來像是被人狠狠蹂躪過一般。
他呼吸沉沉,定定地盯了我許久,眸子裏墨色翻湧。
「想不想明天戲一次性過?」
我現在哪能聽不出他什麼意思。
「不想。」
我推開他就往岸上溜。
卻被他快速跟上,從身後抱住。
「我覺得你想。」
灼熱的吻落在我耳尖,讓人無來由地一陣腿軟。
他看準時機,再次吻了下來……
-8-
回到酒店時,已經是晚上十點。
陸堇時非要送我到房門口,我因爲心虛,全程跟做賊似的,引得他一路笑。
我更惱了。
這人真不要臉!
走進酒店房間,反手就想關門。
冷不防陸堇時抵住門:「外頭怪冷的,不請我進去坐坐?」
我瞪着他,脫口而出:「你說的『做』是哪個『做』?」
他詫異地挑了下眉。
後眸中染上散漫笑意:「你想怎麼做,哥哥都行啊。」
我切了一聲,小聲嘀咕:「剛纔對我那樣,還好意思自稱哥哥。」
他聽到了,脣角勾得更深:「哥哥和哥不一樣,你不知道嗎?」
「我笨,知道的哪有你多啊,還是哥哥你會玩。」
他眸光微深,直勾勾盯着我:「再叫一句哥哥,今晚我可就不走了。」
嚇我一激靈,趕忙踹開他的腳,「砰——」地一聲關上門。
睡前我又給安然打了一通電話。
這次我狠狠譴責了她。
「都是你,要不是你非給我寄那種東西,還要我返圖,我怎麼會發錯!」
對面安然不知道在做什麼,有些心不在焉,時不時還能聽到異響。
許久才氣息微喘地回覆:「這也能怪我,要怪就怪你沒長腦子。上帝給你美貌的同時,一定也把你的腦子給收走了。」
頓了頓,對面突然來了好奇:「所以你爲什麼四年了,還置頂陸堇時……唔……」
安然的聲音戛然而止,電話裏傳來一道熟悉的男聲:「這種時候,不許提別的男人。」
我:「……」
是周嘉漾。
這個聲音我可是太熟悉了。
幾乎不用想,我就知道他說的「這種時候」是指什麼。
想到自己打擾了他們的正事,我尷尬地默默掛了電話。
-9-
第二天,我去到現場,沒有見到陸堇時。
他終於走了。
然而我做了一晚上關於吻戲的心理建設,正準備驚豔衆人。
導演跟我說,不用吻了。
親額頭更純愛。
我:「……」
既然如此,那導演昨天爲什麼還要讓陸堇時教我吻戲?!!
我白被親了?
我帶着怨念重新下了水。
程北看着我調侃:「你看起來很失望的樣子,怎麼了,想被我親?」
「那倒不是。」
他勾起脣角,沒說話。
我也沒當回事,直到戲演到了要親額頭的部分。
他竟然沒有聽導演的話,低頭吻上了我的脣。
我嚇了一跳,猝不及防,快速躲開,但還是慢了一步,被他親到了嘴角。
人生頭一回,除了陸堇時,第二個這麼和我親近的。
我忽然發現,被別人親挺噁心的。
至少我內心很抗拒。
可是昨晚陸堇時親我時,我就沒有。
是因爲認識得久的緣故嗎?
我推開程北,側頭就看到了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陸堇時。
他看到了。
看到了那個吻。
但面上很平靜,好像並不在乎……
我心中莫名一陣難過,眼淚沒忍住掉了出來。
導演說這場戲可以過了。
我沉默地要走。
程北拉住我:「你生氣了?」
我知道他只是在工作,無法遷怒,強忍情緒:「沒有,有點冷,我先去換件衣服。」
-10-
緊閉門窗的更衣室,沒有開燈。
昏暗角落裏,喘息不絕,一對人影在炙熱糾纏。
空氣中滿是曖昧。
十分鐘前,我剛進更衣室,還沒來得及開燈,就被人推進門。
「吧嗒」一聲,是門鎖的聲音。
聞到陸堇時的氣息,我微微鬆了口氣。
而他的手落在我脣上,微微摩挲。
「他剛親你了?」
呼吸沉沉,像是在剋制着什麼。
手一下一下地,也越來越重,最後竟像是失控一般,狠狠擦着,似要擦掉什麼痕跡。
「他親你,和我親你,你更喜歡哪個?」
他眸光幽深不見底,察覺到他要做什麼,我剛說了句「不行」。
他便低下頭,熾熱又用力地堵住我的話。
他的吻帶着幾分兇狠的意味。
心臟短暫地停頓後,急速加速,我發現,我根本無法抵擋住他對我的吸引力。
陸堇時從小就是人羣中的焦點。
我在成爲他的妹妹前,其實也會像其他小女生一樣,對他或崇拜或幻想。
可這些想法,都在我媽帶着我走進那棟豪華貴氣的大房子,指着他說「以後這就是你哥哥了」,戛然而止。
陸堇時之前問我,爲什麼要置頂他。
安然也問過我。
那時候我不想回答,也不願去想這個問題。
可是,這四年裏,我好像一直習慣於點開和他的聊天界面發呆。
我在期待什麼嗎?
「雪姐,你換好衣服了嗎?導演讓我Ţũₙ來叫你,要拍下一場戲了。」
門外助理的聲音傳來,我猛然驚醒,推開陸堇時。
他看起來有些意猶未盡。
但心情好像好了許多,靠在我肩頸處,狠狠吸了一口氣,才道:「今晚再找你。」
「找我做什麼?」
他一噎。
「……有事和你說。」
他說這句話時,很是鄭重。
不想否認,其實我有些期待。
這個期待和這四年裏,看着和他的聊天界面發呆時一樣。
-11-
因爲陸堇時那句話,我一整個下午都在煎熬地等待時間過去。
然而,當我收工回到酒店時,卻收到他已經回國的消息。
【臨時有工作,我問過導演,你三天後也會回來。我到時候再找你。】
我有些失望,也有些生氣。
陸堇時每次都這樣。
四年前,我說以後不要聯繫了。
他就真的一次都不來找我。
還在國外一待就是四年。
現在自己說好了今晚來找我,又反悔。
我憋着一股氣,在日Ťù₆本拍了三天的戲。
這幾天,任陸堇時如何給我發消息,我都當沒看見。
回國那天,我自作多情地想,他會不會給我來個驚喜,來機場接我。
可結果,我卻收到了安然發來的陸堇時和一個女人一起喫飯的照片。
「我現在和嘉漾在外頭喫飯,看到陸堇時和一個女人在喫飯,要不要我讓嘉漾替你教訓他?」
我強掩情緒,蔫蔫回:「你們想打他別帶上我,我知道你們早就想打他了。」
【……沒有的事。】
透過屏幕都能感覺到安然的心虛。
想țŭ₉起以前高中的事,我無聲勾了勾脣角。
安然和周嘉漾從小就是天之驕女,天之驕子。
兩人因爲爭文科第一這件事情,看似不對付,但其實ťûₕ互相喜歡。
只是安然嘴硬。
就如她知道我缺錢,但不想讓我知道她想幫我,就老是用錢讓我幫她做事一樣。
陸堇時和周嘉漾關係不太好。
兩人一個是理科第一,一個是文科第一。
有次物理競賽,周嘉漾的兔子筆不見了,導致他考試狀態不佳。
最後,第一名落在了陸堇時身上。
有人一直說是陸堇時在耍陰招。
這讓陸堇時很是窩火。
而安然爲了整週嘉漾,讓我追求周嘉漾,更是讓陸堇時生氣。
所以,陸堇時舉報了周嘉漾早戀。
周嘉漾也是個老狐狸,他知道陸堇時不喜歡我和他太近。
爲了氣陸堇時,他從來不會拒絕我找他。
當着陸堇時的面,他對我那叫一個溫柔。
可陸堇時一走,他立馬變臉:
「你知道我喜歡阮安然的吧?」
「不許告訴她,不然你死定了。」
我對此事常很是苦惱。
這三個人都太聰明瞭,就我一個成績倒數的藝術生。
根本玩不過他們啊……
-12-
心情不好,我拒絕了經紀人的約飯。
一個人回了家。
可人生有時候就是這麼湊巧。
我在小區門口碰到了陸堇時和照片上的那個女生。
陸堇時竟然親自送了那個女生回家。
那個女生和我同個小區。
兩人看起來很熟的樣子,陸堇時笑得溫柔紳士。
看得我十分刺眼。
強忍住心裏的酸澀,我剛想躲一下。
沒想到身後經紀人僱的司機叫住了我:「林老師,你的包。」
陸堇時聞聲望了過來。
目光對視的那一剎,我好似看到他眸中閃過慌亂。
我充分發揮自己演員的技能,拿過司機遞過來的包,走到他們面前。
笑得甜膩:「好巧。」
又轉頭看着他身邊的女生:「哥,你朋友嗎?」
我一派淡然隨意,叫他哥,沒叫他哥哥。
他神色一黯,後又波瀾不驚:「肖妍,我媽朋友的女兒。」
他身邊的女生開口:「我怎麼沒聽說過你還有妹妹?」
陸堇時蹙眉:「她……是林姨的女兒。」
「噢!原來是你啊。」
女生一臉恍然大悟,又上下好奇地打量着我。
「這麼漂亮,不當明星可惜了。」
我沒錯過她眼中一閃而過的黯然,以及強顏歡笑。
「謝謝誇獎,我確實是名演員,不過不火,不算明星。」
頓了頓,「我還有事,先走了,你們忙。」
我快步走進小區。
轉過拐角的時候,幾乎是用跑的。
嘴裏憤憤咒罵着陸堇。
明明有一個曖昧的女生,還是媽媽朋友的女兒,在日本時,卻還做出那種行爲讓我誤解。
四年不見,他怎麼變得這麼渣?
可惡。
剛纔我就應該當着那個女生的面揭穿他渣男的一面!
越想我越後悔。
一時沒注意,迎頭就撞上了一個胸膛。
幾分鐘前纔剛聽到的聲音從頭頂傳來:「跑那麼快做什麼,叫你你沒聽見?」
一副教育人的語氣,讓人來氣。
我推開他,冷笑:「哪有你快啊,跑我前面擋路,好狗不擋道你不知道?」
「生氣了?」
「沒有。」
「沒生氣你這幾天不理我?」
「你這四年裏不也沒理我?」
「哦,所以還是生氣了。」
他摸了摸我的腦袋,勾起脣角,似是愉悅。
搞得我窩火。
拍開他的手,繞過他就想走。
卻不料被他從身後抱住:「喫飯了嗎?」
我都服了這人的厚臉皮了,公共場合,摟摟抱抱,前腳和別的女生喫飯,現在還若無其事問我喫飯了沒?
「喫了,程北請的海鮮大餐。」
他身體一頓。
我想掙脫,但他死活不放。
掙扎間,我轉頭,發現肖妍竟然還在不遠處,正看着我們。
我想起剛纔的打算,揚聲對她道:「小姐姐,我看你條件這麼好,有時候還是要擦亮眼睛,別被渣男騙了。」
肖妍一愣,似是不解。
「他當着你的面抱我,前幾天在日本的時候還強吻我,這種不檢點的男人,多髒,配不上你!」
肖妍面上有些尷尬,看了眼陸堇時,出聲解釋:「你誤會了,他不是我男朋友。」
此話一出,換我一愣。
她遲疑了一下:「我有男朋友了。」
這句話讓陸堇時都驚訝了一下。
而她深吸一口氣,故作輕鬆:「你們在日本怎麼吻的啊?跟我說說唄,我都想象不出來陸堇時耍流氓的樣子。」
我徹底迷糊了。
我看得出來她應該是喜歡陸堇時的。
但她說她有男朋友?
完了,我的智商,好像不太適合耍心機,只會鬧笑話……
等肖妍離開。
陸堇時低低笑開:「看來真的醋很大啊。」
「……你閉嘴。」
「我很喜歡哦。」
他在我耳邊曖昧地低聲說。
我耳尖紅了紅。
-13-
陸堇時充分發揮不要臉的特性。
我都到家門口了,還非說要送我回家。
我狠狠瞪着他:「你再送,就到牀上了。」
「本來是沒有這個打算,但你要是邀請我,我很樂意。」
我一噎。
白了他一眼,開門進屋。
他快速閃身進來。
我剛要發火,他滑跪得很快。
「之前失約的事,我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但有個項目出了問題,我必須到現場,這個項目關乎着很多人,我必須得對他們負責。」
人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哪裏還能責怪。
再怪,顯得我無理取鬧了。
「說完了可以出去了嗎?」
「還沒說完。」
他目光灼灼:「之前我要跟你說的事,還沒說。」
空氣沉默了一瞬,氣氛變得有些無法言喻。
就在這時,一陣「咕嚕咕嚕」的聲音從我的肚子裏傳來。
陸堇時眉梢微揚:「不是說和人喫的海鮮大餐嗎?這麼快就又餓了?」
我黑了臉。
他笑得越發愉悅:「家裏有食材嗎?我給你做夜宵?」
「我減肥,不喫。」
「那我餓了,我要喫,可以做嗎?」
「你剛纔不是才喫了火鍋,這麼快又餓了,你是豬嗎?」
「你怎麼知道我喫了火鍋?」
我一噎。
他微微眯起眼,將我抵在沙發背上:「你看到了?」
頓了頓,他又反口:「你今天纔回來,按理說不可能看到。」
想到了什麼,他笑得了然,確定道:「今天我好像看到了阮安然和周嘉漾。阮安然告訴你的?」
「……」
「果然是她。這人從高中時就給我使絆子,沒少挑撥離間我們。」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頗有些咬牙切齒。
後又自信一笑:「既然你都看到了,那就更能說明我和肖妍沒什麼了吧?」
「……?」
「誰和曖昧對象見面喫火鍋的?再怎麼也得西餐吧。」
我竟無法反駁。
「我和她完全是兩家人自以爲是的安排,我們也是到了現場才知道是相親的。畢竟是從小認識的,許久沒見,我就請她喫了頓火鍋。」
聽他說火鍋,我的肚子不爭氣地又叫了。
他失笑。
鬆開我,徑自走進廚房:「餓着肚子睡覺不好。」
-14-
陸堇時的廚藝意外得很不錯。
記憶裏,他沒做過飯。
「國外自己學着做的。」
彷彿能看懂我在想什麼,他坐在我對面,對我解釋。
末了,眸光專注,似是有話要說。
想起剛纔被打斷的話題,我莫名有些緊張。
低頭假裝認真地喫麪。
他倒也有耐心,一直等着我喫完,然後拿過碗去洗。
洗完後,纔開口:「你能猜到我要說什麼,對吧?」
「……我腦子笨,猜不到。」
「嗯,那我直說了。我喜歡你,高中時就喜歡你。」
「我說我腦子笨,你爲什麼要說『嗯』?」
「……這是重點嗎?」
「這怎麼不是重點?你也覺得我笨?」
陸堇時扶額,頗有些無奈,再次抬頭看向我時,又恢復認真:「你能別一直迴避問題嗎?」
我沉默。
他上前一步,握住我的手:「林覓雪,我喜歡你,我能感覺得出來你也喜歡我。大二以前,這些話我無法對你說出口,可是現在,已經沒有什麼能夠阻礙我們,我希望你能認真考慮一下當我的女朋友。」
「你爲什麼四年都不找我?」
我突然一問,他一愣。
似是沒想到我會糾結這個。
半晌,才皺着眉頭,頗有些委屈:「你當時單方面和我斷絕聯繫,我好幾次聯繫你,你都沒理我。」
「所以你就四年裏都不找我?」
「……如果我當年找你, 你會和我在一起嗎?還是會因爲衆人的目光,選擇遠離我?」
我仔細一想,好像確實如後者。
一來我媽剛和他爸離婚,如果立即和他在一起,我無法坦然面對我媽和他爸。
再者,以前的我, 也不覺得我對他的喜歡能達到爲了他背叛所有的程度。
「我只是想給你時間,好好想清楚。等我們學業都結束之後, 再來找你。」
可真理性啊, 做什麼都這麼有規劃。
似乎絲毫不擔心會出現意外。
「你就不怕我這四年裏交了男朋友?」
「怕啊。」他笑, 「所以, 一聽說你和一個那麼帥的帥哥拍戲,我可不就來了?」
見我不說話,他目光灼灼:「所以,我來得還不算晚吧?」
「……不知道。」
我別開頭, 略煩躁和不爽,我也不懂爲何。
「那要如何才能知道?」
「要不我親你一下?」
我眼神睨他:「你想耍流氓就直說。」
他勾脣一笑,目光落在我脣上, 又看着我的眼睛:「所以你給嗎?」
-15-
那晚我沒有答應和陸堇時在一起。
周嘉漾親了阮安然那麼多次,都還追求了那麼久才轉正。
我憑什麼要讓陸堇時一次告白就成功。
我好歹也是未來的大明星, 可不能這麼便宜了他。
陸堇時也沒有氣餒, 說會繼續追求,直到我同意。
可他的追求和我想的追求好像不太一樣。
他默認我是會和他在一起的,每次來劇組找我時,都以男朋友的身份自居。
搞得程北每次看到他,都沒法演好戲了。
陸堇時因爲他上次親我的事, 很是介懷。
程北聽說陸堇時是我「男朋友」, 還中途投資了這部劇, 那叫一個戰戰兢兢。
殺青宴上。
程北喝得大醉:「林小姐,你能不能幫我跟你男朋友解釋一下, 我對你真的沒有任何不軌之心,讓他別封殺我?」
瞧, 嚇得都從「小雪」變成「林小姐」了, 這部戲是越拍越不熟了。
我無奈,卻也只能點頭說好。
然而回頭和陸堇時轉達時,他的重點卻放在了:「所以, 你是承認了我是你男朋友了?」
見我不回答, 他得逞一笑,也不在意。
放下手中的工作, 椅子一轉,伸手將我擁入懷中,坐在他腿上。
「三個月了, 該轉正了吧?」
「……你很着急?」
他盯着我嫣紅的脣:「嗯。」
頓了頓, 喉結輕滾:「你今天塗的口紅是什麼味的?」
我一愣:țũ̂⁺「我沒塗啊,就塗了潤脣膏,最近有點幹……」
「我不信, 我確認確認。」
話說完,便低頭吻了下來。
那一瞬間我的心好像要跳出來一般,卻還是下意識地勾住他的脖頸。
他對此, 脣角微勾,下一刻,不再剋制。
曖昧肆無忌憚地充斥着整間辦公室……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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