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上班被病嬌堵在門口,他白皙絕美的容顏壓在我的頭上,低聲道:「遲早弄死你。」
我從兜裏掏出熱乎的警員證,「這位同志,你涉嫌威脅恐嚇執法人員,現在請跟我走一趟。」
-1-
「姓名。」
審訊室裏,我拿着本子,滿臉正義地問。
那病嬌死死盯着我,沒有開口。
我咂吧嘴搖了搖頭,寫下了他的名字——「林佑」
「說吧,爲什麼威脅我要殺了我?」
林佑撇開頭,半聲不吭。
我點了點桌子,指着他背後的八個大字,「看到沒,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你今天犯下的錯很嚴重!」
半天過去,什麼也沒問出來,反倒是局長親自過來,讓我把人放了。
-2-
目送局長狗腿似的把人送出門,我捧着本子撇撇嘴。
同事李琪拍了拍我的肩,安慰道:「天天抓天天放,再這樣下去,你直接讓他住警局算了。」
我也想啊!但是沒有辦法。
因爲這是一本古早霸總小說啊!
裏面的角色不是強勢霸總,就是病嬌公子,還有黑道大少!
總之,就是有錢人看了都流淚的一本小說。
它概括了整部刑法。
你要問我爲什麼這麼清楚?
當年大學老師上刑法課的時候,特地給我們介紹了這本堪稱刑法大全的小說。
導致全班人手一本,反覆閱讀琢磨。
-3-
作爲廣大穿書人員中的一員,我很榮幸是個胎穿。
雖然穿成了個不爲人知的路人甲。
但是在這個法律意識淺薄的世界,我從小就明白了一件事——要發揚光大共產主義事業!拒絕綁架囚禁等一切犯罪行爲!
說到底還是因爲,我承受的實在是太多了。
上小學時和可愛病嬌一個學校,一起被綁架。
上中學的時候和年少霸總一個學校,一起被綁架。
上高中和黑道大少一個學校,一起被綁架。
摔!
還有沒有天理了啊!爲什麼我一個路人甲要參與主角們悲慘的童年事蹟啊!
於是我高考結束後,毅然報考了警校。
全給你們抓起來!抓起來!
-4-
晚上,接到羣衆報警說有人在酒吧聚衆吸粉,我招呼着同事抄起傢伙就衝了出去。
沖沖衝!一等功我來啦!
十五分鐘趕到酒吧,把酒吧圍死後,我直接一個突擊。
推開包間門,裏面煙霧繚繞的,是焦油混合着尼古丁的味道。
嗆得我當場有點生理性反胃,也不忘喊了一句:「警察!都給我蹲下!」
一直跟在我身後的李琪偷摸在我耳邊唸了一句:「劉隊沒進來。」
我無奈地聳肩,也沒多說,自然地過濾了那些大喊大叫,掏出手銬把包廂裏的人全銬了起來。
走到最後一個人跟前,定睛一看,哦豁,又是熟人。
黑幫大少啊!
我的心瞬間飛快跳動了起來!
按照他混黑白兩道的情況,那這一趟我肯定沒白跑啊!
黑幫大少等於一等功。
想到這,我三兩步上前,飛快把人銬上,好在他也沒反抗,只是揚嘴露出八顆牙齒的標準笑,「好久不見呀班長。」
見見見你個頭,我臉上正氣凜然,「別嬉皮笑臉的,跟着隊伍走!」
-5-
果然,折騰了一晚上,最後還得畢恭畢敬地把人送走。
只是這座大神沒有早上那座好送。
我窩在桌位上發呆。
月光被白熾燈阻擋在窗外,我看着異常明亮的星星,腦子空空。
「樊雲?」
我回頭,是李琪。
她一頭颯氣的短髮已經紮成一個小揪揪,大步跨坐在我面前,「那關冕點名要你去他才肯出來,局長都快哭了,你要不去看看?」
關冕就是黑道大少,在局裏關着還不到半個小時。
包廂裏什麼也沒搜出來,一切都是誤會。
大丈夫能屈能伸,既然沒有證據,該走的程序還是得走的。
我揉着肩膀起身,對我錯失的一等功默哀了三分鐘。
-6-
「關少爺,非常抱歉,由於我的失誤讓您受委屈了,這邊請。」我垂頭道歉,要多恭敬有多恭敬。
關冕靠在門邊,一雙大長腿都伸到我的眼下了,慢悠悠地來了一句,「班長不愧是班長,現在成了讓人敬重的人民公僕了。」
假裝聽不懂這人嘴裏的諷刺,我對着門口打了三個手勢,滿臉寫着快滾蛋這三個字。
好在關冕也沒再爲難我們,邁着大長腿走了,臨走前還不忘說了一句:「下次班長可得注意點,別看到什麼就衝,小心受傷。」
威脅!
赤裸裸的威脅!
我瞪大眼睛看向局長,您快看看啊!有人在警局威脅你的手下!
局長擦了擦額頭,我明顯地看見那嘩嘩往下掉的頭髮,不忍心地閉上了眼。
-7-
累了一天,拖着疲憊的身子還沒到家,就被人攔住了。
是林佑。
他穿着早上同款衣服靠在小區樓下,眯着的眼睛透露着冷意。
我揮揮手,「兄弟讓讓,我下班了。」
林佑直起身,想上前兩步,又突然踉蹌了一下,看樣子是站久了腿麻了。
也不知道這些人是不是有什麼人設形象,一個個的有凳子也不坐,硬要站着凹造型。
我刷卡上樓,林佑也跟了上來。
我倆一左一右進了屋。
沒錯,林佑住在我對面。
這病嬌是我鄰居。
擱現實世界,我多少得讓他在局子裏蹲上十天半個月。
但是無奈在這個法律意識淡薄的地方,根本制不住他。
好在我心大,換個敏感一點的,晚上都得嚇得睡不着。
-8-
林佑和我,從小就是鄰居,那個時候我還不知道自己是穿書了,對鄰居家漂亮的小朋友很是喜歡。
仗着自己年幼,我對人家做了很多慘無人道的事。
具體表現在喜歡摸摸人家小手啊,親親人家小臉啊。
我不是 hen tai!只是喜歡卡哇伊一點的東西。
後面上小學的一天,我和林佑放學一起回家,林佑在我面前被綁架。
我義無反顧地衝了上去,然後變成了兩個人被綁。
雖然最後獲救了,但林佑一家也因此搬走了,直到一個月前,林佑突然出現在我面前。
第一句話就是:「樊雲,我想把你關一輩子。」
然後我就把他關到了警局。
-9-
睡了還沒到四個小時,又有電話進來了。
有人報警,今天晚上同樣的酒吧,同樣的包廂,有人吸粉。
我拖着沉重的身子,想着那一等功,瞬間爬起,牙都沒刷,只抹了把臉。
一打開門,對面的門已經開了,林佑穿着睡衣,帶着凌亂的頭髮,死死盯着我。
別說,這大凌晨的,確實嚇人。
我快速換好鞋,抽空和他說:「今天先放我一馬好嗎?我要出外勤的,帶你去不了警局,再見!」
說完我把門一關,飛速按電梯下樓,好在林佑沒跟過來。
-10-
等我到酒吧時,李琪已經換好裝備,帶着一羣人等着了。
三兩下給自己套上防彈服,我進了隊伍。
「劉隊又沒來?」我掃視了一圈,沒見着人。
李琪使了個眼神,我也沒再多問。
帶着人準備衝進包廂時,我攔了下李琪,塞過去一個口罩,「戴好。」
李琪不解,「咋還要戴口罩?」
我一邊給自己套上,認真道:「珍愛生命,遠離二手菸。」
李琪麻溜地戴上了。
推開門,裏面男男女女抱在一團,比上一次來的時候刺激多了。
不是,這都凌晨天要亮了,還玩得這麼刺激?
算,全銬起來再說。
-11-
這一行人的最後,又是一個老熟人——原著小說的男主,霸道總裁傅少軒。
那個行走的一等功,活着的刑法當事人。
站在傅少軒面前,我甩了甩銀手銬,「自覺點,來吧。」
傅少軒繞着大長腿坐在沙發上,手上的紅酒輕輕搖晃着,清冷的眉目間帶着天生的蔑意,「樊雲?」
我嗯哼一聲,沒管他那張瞪誰誰死的臉,彎腰就把銀手銬給他帶上了,「走吧傅總,警局逛逛唄。」
也不知道這個包廂是有什麼魔力,晚上拷一個,凌晨拷一個。
乾脆封了算了,免得禍害人。
留下兩個人守着包廂,我親自壓着傅少軒上了車,李琪打招呼想和我一個車,我拒絕了。
這一次的收穫,可算是大大的了。
搜了一圈,還真搜到了髒東西。
回到警局時,局長已經頂着他那搖搖欲墜的頭髮在門口等着了。
-12-
忙碌到天明,傅少軒還是拍拍屁股走了。
監控顯示他進去不到兩分鐘,還有人積極把所有的罪行攬了過去。
一屋子的人全做了尿檢,就他乾乾淨淨。最後只能口頭警告了一下,還得可惜局長那最後一根秀髮。
把人送走後,局長把我叫了過去。
他摸了摸發光的腦袋,大夏天的還捧着保溫杯。
「樊雲啊,自從你來了我們局,事情都開始多了起來。」局長說着頓了頓,立馬加上一句,「我知道,你們年輕人幹勁足,不錯!」
朝陽已經緩緩升起,落在局長那蒼茫的眼裏。
他念叨着:「是好事,好事啊!」
-13-
該抓的抓了,該辦的辦了,早飯的時間都過了。
局長給我們放了半天假,我揉着痠痛的身子換了身便服。
李琪揚着她的短髮走過來,悄悄道:「嘻嘻,聽說這次得上二等功。」
「是嗎?」我的視線落在地上,陽光像是被李琪利落的短髮割出一道口子,晃得我心神不安。
接着,我鄭重地拍了拍她的肩,「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我先回去啦,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
從警局出來,我慢悠悠地晃盪着,買了兩袋子水果牛奶,左繞右繞,路過那家酒吧,進了他們隔壁那條所謂的城中巷。
其實這條巷子不像小說裏寫的那樣污水遍地,惡臭橫生,反倒乾乾淨淨,就是有些破舊了。
走到其中一家門口,還沒敲門,門就從裏面打開,一個瘦弱的小男孩驚喜地看向我。
「雲姐!」
「精神不錯啊小馳。」我一腳踏進屋子,順手把門關上了。
還沒等我放下手裏的東西,小馳就興奮地扯着我的手問:「抓到了嗎?抓到了嗎?!」
「當然!」我揚起脖子有些驕傲,「你雲姐出馬,還不是手到擒來!」
小馳興奮得圍着我轉了兩個圈。
-14-
是的,昨天那兩個報警電話,都是我囑咐小馳打的。
作爲知曉小說全劇情的人,雖說沒有一切盡在掌握之中,但也能捋個七七八八。
這次毒販交易,在小說裏都算是前瞻劇情了,後面還是女主的弟弟因爲這場交易死了,纔在文裏提了一句。
而我也等這一刻很久了。
傅少軒在小說裏只會越來越強,我唯一的優勢,便是時間。
可惜啊,狐狸都不是好抓的。
小馳端着洗好的水果過來,我拿了個梨填肚子。
差點餓死。
小馳小心翼翼地捧着難得一見的榴槤,小口小口吃着。
我看着心酸,實在不死心,又問了一句:「要不要和雲姐一起住?」
小馳喫東西的手頓了一下,接着眼睛笑成了月牙,「你都問了很多遍了雲姐,不用啦,我都 11 歲了,能照顧好自己的,你纔是要注意安全呀!」
這小孩人小鬼大的,我也不好強求,又聊了幾句,門外突然傳來一身響動。
我立馬起身走到窗前,外面的動靜停下了,一隻野貓跳上了窗戶。
小馳跟在我的身後安慰道:「沒事啦,是小黑,巷子裏的貓,經常亂跑的。」
我卸下防備,摸了摸小馳的腦袋,「好啦,雲姐先走了,壞人已經抓住了,你以後就好好讀書。」
小馳看着我不說話。
「聽到沒有,小英雄!」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雲姐你好囉唆啊!」小馳有些悶悶不樂的。
「聽話纔是好孩子,過兩天雲姐再來看你。」
-15-
出了城中巷,關冕站在路口。
我此刻心情不是很好,「你跟蹤我?」
關冕笑了一聲,「班長,要不是我,你纔是真的被跟蹤了。」
失策了,沒想到傅少軒這麼快就盯上我了。
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我沒心思和他廢話,「他還只是小孩,你們離他遠點,有事衝我來。」
「班長,不要把人想得那麼壞,就算我混黑白兩道的,但我好歹還有一半白不是?」
我沒搭理他的話,繼續道:「你知道我想幹什麼,沒事就別往我這邊湊,我是無所謂,就抓回去就費點勁,倒是你,有沒有這個時間跟我耗。」
關冕繼續露出他的大白牙,突然來了一句:「班長,談戀愛嗎?」
我一個哽住,「關大公子,銀手環瞭解一下。」
-16-
把關冕那個晦氣玩意送走後,我拖着虛弱的步伐回了家。
門神林佑已經在樓下等着了。
太困了,實在太困了。
我對林佑招了招手,「佑佑寶貝,快來扶我一下。」
林佑板着個臉走了過來。
我順勢勾上了他的肩,睏意使人頭腦不清,我直接另一隻手掐住林佑的小臉蛋,「林佑,不能知法犯法,知道不?」
「不然……我會難過的。」
說完我眼睛一閉,徹底睡死了過去。
等醒來時,人已經在牀上了,天也黑得差不多了。
出門開燈,我差點被客廳那玩意給嚇死。
黑燈瞎火的,林佑在那裏削蘋果。
病嬌是這樣的嗎?我不理解,但我大爲震撼。
沒管他,我進了洗手間簡單洗漱一番,出來就順走了他的蘋果,「幹啥呢在這,咋不回自己家。」
林佑黑黝黝的眸子看着我。
他很少說話。
小時候明明還是一個好騙的軟萌小屁孩,比我大卻天天跟在屁股後面叫我姐姐。
小說裏他是因爲小時候綁架失去雙腿,變成了一個徹徹底底的病嬌。
這回明明啥事也沒有,結果看起來還是不太正常。
但好歹沒有像小說裏那樣動不動就滅你全家了,雖然有些時候說話奇奇怪怪的。
總體來說,是個乖孩子!
-17-
頭昏腦漲地忙了幾天,我整個人都快變成魚乾了。
好在這兩天瑣事少,主要還是調查傅少軒的事情。
局長知道了也沒多問,算是默認了,只是開頭沒出現過的劉隊長,至今也沒看到人影。
這天剛下班,我和李琪在房間換衣服,她站在我背後冷不丁來了一句,「樊雲啊,你這傷我看了這麼多次,現在看還是覺得有些觸目驚心啊!」
房間裏沒有鏡子,但是我也知道,我背後的傷口有多大。
這是當年和林佑一起被綁架時,綁匪砍的。
這一刀本是要砍在林佑的腿上的,被我擋了下來。
隨着年齡的增長,疤痕也越來越大,像是橫過我整條脊椎,由上至下。
我伸手撓了撓,「嗐,這叫什麼,天生的使命!保衛人民羣衆的安全!」
李琪撲哧一下,「就你會說。」
換好衣服,還沒踏出警局,就接到有人報案。
有個小孩被車撞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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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突如其來有些不安,衣服也來不及換回去,跟上車去了案發現場。
和熱鬧夜市隔了一條馬路的,是漆黑安靜的公園。
而靠近公園的地方,躺着一具瘦弱的小孩屍體。
他的臉色滿是血跡,眼睛睜大着看着前方,身邊撒了一地的玫瑰。
是小馳……
他沒事的時候,會來夜市這邊買花。
心臟像是被人狠狠捏了一把,甩在了地上,連呼吸都要聽不見了。
眼淚大顆大顆地滾落,我狠狠地咬住自己的手,壓下想衝上前的心。
不能破壞現場。
等拍照取證結束,屍體被帶回了殯儀館,等家屬去領。
我邁着僵硬的步子,跟着回了警局。
我知道,小馳沒有家人了,唯一的奶奶也在半年前去世了。
沒有人接他回家了。
等等我,小馳。
雲姐一定會去接你的,帶着你的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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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馳的死因很明顯,是車禍,但是爲了以防萬一,殯儀館那邊給做了屍檢。
馬路邊的監控也已經掉出來了,昨夜八點十分,小馳抱着花跑進監控下,一邊回頭往後看,是有人在追他。
十幾秒後,一輛沒有車牌的黑色轎車直衝衝地進了監控,撞上了小馳。
蓄意謀殺。
整個辦公室的同事們此刻都沉默着,李琪看出我的情緒不對,過來安慰地抱了抱我。
這時,許久未見的劉隊春風滿面地進來,甩着手上嶄新的寶馬車鑰匙。
「幹什麼呢?怎麼都愁容滿面的!」劉隊一開口,就打破了辦公室的氣氛。
李琪解釋了一句:「發生命案了。」
劉隊的臉一下就僵住了,像是遇到了什麼晦氣的事情,「我聽說了,那小孩對吧,不是車禍嗎?怎麼是命案了。」
電腦前的同事讓開位置,把屏幕上的監控展示在劉隊面前。
劉隊看了兩眼,「說不定人開車就是沒看見,這小孩也亂跑啊,大晚上的跑馬路上幹什麼。」
話音一落,無人應答。
我抬眼輕輕暼了他一眼。
「查到了。」另外一臺電腦前的同事喊道。
「死者名叫蘇馳,今年 10 歲,父親在他出生不久後就因爲吸毒綁架勒索,傷害人質被當場擊斃,母親在這之後跑了,四年後爺爺也成了綁架犯,因罪自殺,奶奶半年前因病去世,全家只有他一個人。」
緊接着,殯儀館那邊的電話打了過來。
屍檢已經出來了。
「死者身上除了外力致死的傷口外,手臂上還有一道針孔,死前注射過毒品。」
聲音透過話筒傳出來,沒有什麼溫度。
指甲透過皮膚,也感受不到痛意。
我緊咬着牙關,毫不掩飾眼裏滔天的恨意。
傅少軒,這個監控,你是故意給我看的嗎。
傅少軒,或許這個世界會放過你。
但我不會。
我就算變成瘋狗,也得咬死你。
-20-
「小小年紀就吸毒,上樑不正下樑歪。」劉隊說話都帶着輕蔑。
李琪打斷他的口無遮攔:「劉隊,你是警察!」
劉隊訕訕地閉上了嘴。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出聲。
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李琪說了聲抱歉就出去接電話了。
我回到負責調監控的同事面前,讓他把附近街道的監控全調出來。
看了沒多久,李琪匆匆跑了進來,說家裏有急事請了兩天假。
我沒有在意,一心一意撲在電腦前。
看了三個小時,終於找到了傅少軒出現的畫面。
看到他的那一秒,我立刻跑到局長辦公室,小房間裏正亮着光,我推門而進。
「局長,傅少軒有問題,我請求派人跟着他。」
我只是一個小職員,劉隊也只是個拖後腿的傢伙,只能找局長了。
正低頭認真看着一個小筆記本的局長像是被我嚇了一跳,緩了一下點點頭,「可以,可以,這件事情就全權交給你負責吧。」
得到命令,我轉身就走了。
現在就是在與時間賽跑,不能浪費一分一秒。
冷靜下來的我想了很多。
上次酒吧抓他們的事情,小馳全程都在暗處,後面雖然因爲我差點暴露,但關冕爲我們打了掩護。
雖然他算不上什麼好人,但他也沒必要撒謊。
而且按照他的性格,是不會這些對小孩的。
所以小馳肯定是在夜市發現了什麼,這也是我查了這麼久監控的原因。
安排了兩個精明一點的同事監視傅少軒,我打算去夜市再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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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出警局,林佑已經在門口站着了。
我纔想起來看了眼時間,已經凌晨一點了。
說來也奇怪,這盛夏時期,晚上的風吹起來居然還有些冷,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站定身子搓了搓手臂,我對林佑招了招手。
他乖乖走了過來,腳步有些僵硬,看起來站了很久了。
我踮起腳揉了揉他的頭,吸了吸鼻子說:「佑佑寶貝,今天又等我呀。」
經過這一個月的相處,我能實實在在地感受到,林佑很沒有安全感。
他整個人都像個安靜的洋娃娃,除開某些時候一些冒出來病嬌的詞。
所以每當他說出那些奇怪的話,我都把他帶回警局,希望這正義陽剛之地能治治他。
順便多學一些法律知識。
今天可能是看我晚上一直沒回去,他居然跑到警局來了。
「走吧佑佑,我們去夜市逛逛,也不知道這會兒還開不開門。」
說着我扯了扯衣服,把腰上差點露出來的槍藏了起來。
這可是我特意找局長特批下來的武器。
-22-
夜市離局裏還有些一些距離,局裏的車都開出去了,我只能上了我的小電驢,讓林佑坐在後座。
風呼啦啦地吹着,路上很安靜,連路燈有有些有氣無力。
「林佑。」我喊了一聲。
腰上的手緊了緊,代表他聽到了。
「我有一個好朋友,他昨天死了,屍體今天下午才發現。」
也沒管他聽沒聽清,我自顧自地道:「他今年 10 歲,他說過以後想做個緝毒警察,他說,他爸爸雖然很壞,但是他會做個好人!
「他說,他很高興認識我!
「他說,我就是他的英雄,他的榜樣。」
忍了一晚上的淚,一次性流了出來。
迎着風,我以爲沒有人能看到。
直到一隻手,輕輕碰了一下我的臉頰,帶走了那滴搖搖欲墜的淚。
-23-
夜市走了一圈,毫無收穫。
回去的路上,林佑主動提出騎小電驢,我讓他體驗了一把。
到家後,躺在牀上睡了不到三個小時,我意外接到了李琪的電話。
「你不是請假了嗎?出什麼事了嗎?」
李琪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累,「沒事,就是想問一下,你和傅少軒熟嗎?」
聽到這個名字,我的腦袋猛然清醒。
「出什麼事了?」
「沒事沒事。」李琪笑了兩聲,「就是問問,你要是不熟,就算了。」
電話被掛斷,我再打過去,已經關機了。
李琪。
該死的!我這麼能忘記這麼重要的事情!
女主的弟弟就是因爲前兩天的毒品交易丟掉性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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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李琪就是小說女主。
她的弟弟因爲吸毒過度死了,她才辭去警察的身份,改名換姓扮成臥底去了傅少軒的身邊。
大結局兩人同歸於盡。
爲了避免他們倆的見面,上次我特意讓李琪戴了口罩。
我以爲只要打斷他們那次毒品交易,李琪的弟弟就會沒事。
沒想到,事情大概還是發生了。
現在主要的問題是李琪電話關機了。
得去找她。
我叫上了局裏的同事,簡單解釋了一番,便分頭找人去了。
關冕也是在這時出現的。
他的性格一點也不像黑道少爺,反而像個普普通通的少年郎,總是清清爽爽的一身,配上那標準的笑。
「班長,這麼急急忙忙去哪兒?」
我沒時間陪他廢話,「李琪是不是在傅少軒那裏。」
關冕笑眯眯的,一點都不意外似的,「班長知道的,比我們想的要多多了。」
這是當然,不然我這個穿越者的身份,還有什麼用呢?
-25-
z 市最大的黑幫,是傅少軒暗地裏的狗,也是傅少軒的劊子手。
而關冕,現在就是傅少軒的背鍋俠。
上次酒吧的事情,想必也是被傅少軒當成誘餌丟出來的。
看着關冕那毫不在乎的樣子,我問:「關冕,你要殺人嗎?」
和關冕高中同學三年,他一直是班裏的人氣王,陽光男孩,長得好看,成績也好。
他像是一根標杆,讓人忍不住讚揚。
直到那次,我和他一起打車去參加市裏的物理比賽,被司機綁架了——也就是小馳的爺爺。
那個四十多歲卻佝僂着背,開着出租車養活一家人的男人。
他以爲禍害自己兒子的毒品,是關冕他們家販的,激情犯罪把車開進了深山,想同歸於盡。
卻在最後一秒停下了手。
他說他沒辦法殺人,即便他的家人被殺了。
他說他還有一個孫子,小小的,很可愛,在家裏等他。
但是他最後還是自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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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冕什麼也沒說,笑了笑說了聲再見,又隱匿進了人羣。
這時我接到電話,說傅少軒接下來有很大的動作。
李琪還沒找到,我讓其他同事繼續找,自己回了警局。
劉隊正一邊喝着水,一邊誇大其詞地說自己多厲害多厲害。
「真的是,我正巧從那裏路過,就聽見了他們在毒品交易,這不是巧了嗎?爲了避免打草驚蛇,我就沒敢動,哪知道他們直接談起來後面的事情。」
劉隊一臉得意,看見我還問了一句:「小樊啊,這個案子本來是你的,我給你提供這麼大的消息,等案子破了記得請我喫飯啊!」
說真的,他的話我一句都不信。
但是他像是沒感覺到我的敷衍,「那監視的人也可以調回來了,我們得提前做好埋伏準備,局裏的人力不足啊!」
「是嗎?」我笑了,「劉隊這消息這麼準,是得把人調回來了。」
消息說是三天後在城東的森林裏進行交易,我把派去監視傅少軒的兩人全叫了回來,也留了一手,在去尋找李琪的同事裏,交代一個接着監視傅少軒。
接下來的兩天,傅少軒看樣子是真的準備去城東森林,派了好些人在那邊巡邏。
我也跟着同事,早早埋伏在森林附近的農家裏。
就在我以爲自己錯怪劉隊時,監視傅少軒的同事打來了電話。
「傅少軒不見了。」
現在離劉隊給的時間還差 16 個小時,傅少軒不可能這麼早就過去的。
被騙了!
-27-
我連忙給局裏打了電話,是局長接的。
「劉朗呢?!」
局長咳了兩聲,「關着呢。」
我:?
「我看他在你工位鬼鬼祟祟地晃來晃去,就關起來了。」
我只能說:幹得漂亮,我親愛的局長。
這狗東西,等我回去不揍死他。
招呼着兄弟們準備回去,林佑突然出現在這裏。
他拿着張紙條遞給我,「一個男的給你的。」
我打開一看,「李琪在山上」
頓了一秒,我招呼着兄弟們:「搜山!」
-28-
是我,是我太過於自信,太過自大。
我抱着渾身是血的李琪,捂住她胸口的傷口,「都怪我,都怪我!我有什麼能力?我就是個廢物!
「我自大妄爲,我憑什麼認爲自己能改變這一切!沒有我你們都不會死!
「都是我的錯!」
李琪嘴角發出呼嚕的呼吸聲,握住我的手,指了指被同事抱在懷裏的少年,「樊雲……你救救我……弟弟……他不是……故意的。」
「好,好!你先別說話,醫生馬上就來了!」我的眼睛已經被淚矇住了,但顧不上擦。
李琪伸出她沾滿鮮血的手,溫柔地替我抹了淚,「樊雲……不要哭,我們……都知道,你會成爲……英雄。」
她滿眼堅信不疑地看着我,「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李琪眼睛閉上的那一刻,我再也忍不住吼了出來。
我抱起她,朝陽闖過層層樹林,撒在她鋒利的短髮上。
也悄地蓋在她的身上。
-29-
傅少軒的身影再次出現時,我選擇親自去監視他,和我一起的是一個前輩。
深夜,我們倆窩在車裏吸着泡麪。
「我這裏還有個蛋,你要不要喫?」
明明是個前輩,和我說話的時候都帶着點小心翼翼的味道。
我搖頭,一邊嗦粉一邊問:「我感覺你們怎麼對我態度有些不一樣呢?」
前輩羞澀一笑,「其實你不知道,你來的那天,衝到局長辦公室,唸的那一番入警誓言,是我們聽到過最好聽的。」
「後面局長就偷偷說,他給你算過命,你一定會成大事。」
我好奇地看着他,「這你也信啊?」
前輩有些憨憨地點頭,「信啊,爲什麼不信,我也覺得,你一定會成大事。」
「哈哈哈哈。」我笑了兩聲,「那你有沒有問局長,他算到是什麼大事了嗎?」
前輩搖頭,「沒有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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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輩有些撐不住了,我讓他先睡,在黎明前輪流歇一會兒。
而就在這時,傅少軒的車出來了。
「前輩!」我喊醒剛睡着的前輩,「傅少軒出來了。」
前輩猛然起身,「一個人嗎?」
看着已經駛遠黑色小轎車,我點頭,「東西肯定還沒帶走。我先跟着他,看他想做什麼。」
「太危險了!」
「沒事,我小心點,你先叫人查這邊,要是沒事再來找我集合,別耽誤了,人要跑了!」
「好。」前輩打開車門,「那你也要注意安全!」
「放心吧!」
「唉,樊雲!」前輩的聲音被關在車窗外。
正當我準備點火發車時,手機叮咚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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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少軒的車跑了很遠,速度卻不快,像是在吊着我似的。
不過很快,他的車停在了一棟高樓下。
看着電梯不停上漲的數字,我不合時宜地想了一下:不愧是霸道總裁,這個時候居然還想去頂樓。
我摸着腰上的槍,踏出電梯,一步一步上了頂樓。
果然,偌大的平層,只有傅少軒和關冕兩人。
聲東擊西,調虎離山。
傅少軒坐在不知哪來的凳子上,雙腿交疊着對着樓梯口。
手中的煙明明滅滅,他笑道:「樊雲,又見面了。」
緊接着,身後被個東西頂着,腰上的槍一秒就被掃落到地。
傅少軒揮揮手,我被推得踉蹌一步。
「來做客怎麼能帶這麼危險的東西呢?樊雲,你也太不懂規矩了。」
身後的門被關上,整個頂樓就只剩下我們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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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雲,我們談談吧。」傅少軒吐着煙霧,一副勝券在握的懶散模樣。
我自知現在打也打不過,那就只能談了,「想談什麼呢,來數一數你手裏沾了多少人命?」
傅少軒呵了一聲,「樊雲,你還是這麼不識趣。」
他像想起來什麼好玩的東西,「我們來聊聊那個女人吧,聽說她已經死了?」
「我明明給她留了一條生路的,給了她手機讓她給你打電話,我可是在山上給你留了一份大禮呢,沒想到她居然跑了,真是不怕死。」
我面色未變,「怎麼?傅總還想放她一命?你什麼時候對一個女人這麼心慈手軟了?你不會愛上她了吧?」
傅少軒一臉你在說什麼鬼話的樣子,感嘆道:「那個女人應該沒想到,她寧死救下的人,居然是個冷血的。」
我無所謂,「傅少軒,別再試探了,你是想看我崩潰嗎?那很抱歉,你沒那個榮幸。」
「是嗎?」傅少軒不相信,「那那個小孩呢?你不知道吧,我逮到他的時候,他大喊着要他的雲姐抓我們呢。」
「這個雲姐,是你吧?」
傅少軒見我不出聲,繼續道:「我也不想動他的,誰叫他太吵了,本來只想給他打一針讓他安靜一下,結果他居然掙脫跑了,沒辦法,只能讓他閉嘴了。」
說着他自顧自笑了起來,「你不知道吧,那車是劉朗開的呢,爲此我還給他買了個新車,好幾十萬,他可高興了。」
我努力平復我的呼吸。
我知道我現在不能示弱,局長那邊的動作還沒這麼快,我必須拖住他們。
我把心臟撕開,把痛苦麻木,嚥下一嘴血淚,淡漠道:「那個出車禍的小孩?我不認識,你別是自己一個人腦補的劇情吧?」
「哈哈哈!」傅少軒連着三聲大笑,「樊雲,你很有意思,我很喜歡。」
我翻了個白眼,「謝謝抬愛,但是我只想讓你進局子。」
傅少軒笑了兩聲,跳過了這個話題,「其實我還是想知道,一個差點強姦你的吸毒犯的孩子,你怎麼還能可憐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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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少軒這番話,讓我腦海深處的記憶又浮現了出來。
初二那年,我剛滿 13 歲,和傅少軒同班。
那段時間,因爲知曉自己是在小說裏,我還天真地想着去攻略年幼版的傅少軒,讓他走向光明之路,每天都跟在他屁股後面,顧不上他的黑臉。
然後就被一起綁架了。
綁架我們的,是一個面色枯黃,乾瘦癟小的男人。
他一開始抓着我們,就讓傅少軒打電話給家裏,勒索要錢。
得到傅少軒家裏的回應後,我看見他那欣喜若狂的樣子。
不夠看到了我,他換了臉色,滿臉壞意地走了過來。
無論我怎麼喊傅少軒救我,始終沒有人回答。
就在我以爲自己要完蛋的時候,身前的男人突然渾身戰慄,嘴角抽搐倒地,大口大口地呼吸。
像是條任人宰割的魚。
既卑微,又醜陋。
他就是小馳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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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回憶裏把自己拉回來,我回道:「怎麼,不可憐他,難道可憐你這個滿手鮮血的人嗎?」
傅少軒把菸蒂丟在地上,抬手三聲鼓掌,「說得好,最後一個問題,樊雲,你爲什麼要咬着我不放呢?」
「哈哈哈哈!」我捂着肚子笑,得眼淚都要出來了,聽聽他問的這是什麼鬼話。
我笑了許久,抹掉眼角笑出來的淚,認真道:「當然是因爲,我是一條瘋狗啊,瘋狗咬人,還需要什麼理由嗎。」
傅少軒一臉可惜,「既然是瘋狗,打死也沒關係吧。」
我聳肩,「如果你有那個能力的話。」
話音剛落,警鈴的聲音響徹了整片天空,直衝雲霄。
傅少軒臉色一變,「警察?」
我點點頭,「當然。」
傅少軒不敢置信,「那麼大一批貨,你們就不管了?」
我瞪大眼睛,「傅總,你不會以爲,全市就我們一個警局吧?平時叫你多看點書,你不看,現在蠢成這樣。」
傅少軒臉色鐵青,「樊雲,你不會以爲我不敢殺你吧?」
「那感情好啊,等下抓你都不用費盡心思找證據了。」
「你!」傅少軒被我氣得青筋暴起,喊道,「關冕,殺了她!」
這時,我才抬眼看了一直站在後面的關冕。
他破天荒地穿了一身雪白襯衣,手槍別在腰肩,可所謂是一槍遮半腰。
微風徐徐划起他額前的細發。
「班長,」關冕突然朝我喊了一句,「殺人犯法嗎?」
我雙手插兜點頭,想着自己怎麼樣倒地會悽慘一點,到時候說不定能讓傅少軒判重一點,沒心思應付他的話,「你說呢?」
接下來,誰都沒想到的一幕出現了。
關冕掏出槍,一槍打在了傅少軒的左胸上。
是心臟的位置。
「班長!我犯法了。」
白衣少年如是說。
關冕被銬上手銬時,傅少軒已經氣絕了。
身後的門被暴力打開,一雙手從背後緊緊地摟住了我的腰。
林佑的頭壓在我的頸窩,我能感受到他急促的心跳。
「沒事了。」我揉了揉他的頭,「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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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回到半個小時前。
我正準備開車追傅少軒時,手機來了一條消息。
是林佑的。
「傅少軒買了去國外的機票,你要小心。」
這一瞬間,我腦子裏想過很多個可能性,或許是調虎離山,也可能是計中計,他真的要跑了嗎?這次不追以後還能抓到嗎。
就在這時,一通電話進來,是局長的。
「樊雲啊,z 市所有的警力都給你調過來了,你大膽去做!」局長的聲音猶如天籟。
局長!你就是我的神!
都說三個臭皮匠才頂個諸葛亮,我這個臭腦子就別想那麼多了,全乾就完事了!
簡單和局長說了一下形勢,他很快點頭把事情分派了下去,一隊人繼續跟蹤毒品,一隊人順着我的消息趕過來。
現在,傅少軒死了,一切都結束了,一切也纔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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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少軒的同夥被一網打盡了,從他的各處家產裏都搜出了大量物證。
交接好所有的事情,我換了一身黑衣。
要去接小馳回家了。
林佑頂着個黑圓圈蹲在我家門口,見我出來立馬起身,把懷裏的一沓資料遞給我。
我翻了翻,全是傅少軒的罪證,一樁樁一件件,都有一本書厚了。
「哪兒來的?」我問。
林佑的聲音像是幾宿沒睡,「查的,幾天前關冕找了我,關於李琪消息的紙條,也是他給我的。」
我彎了彎嘴角,把資料收了起來。
「那我們先去趟局裏吧。」
把資料交給局長後,前輩們正在外面激烈地討論着。
「天哪,局長真的是太厲害了,誰不知道 z 市裏各個分局的關係都不好啊,局長居然以一己之力,說服了整個 z 市的分局來幫他!」
「是啊是啊,這回連省總局都驚動了呢!」
「聽說接下來要搞宣傳小組了,去給百姓們宣傳法律知識!打擊犯罪,掃黑除惡!」
我沒有插入他們的話題,繞開路帶着林佑去了殯儀館。
殯儀館的人給小馳化了個妝,還組織了一個送別會。
小馳的臉色很白,躺在一片玫瑰當中,像個小王子。
送別會沒什麼人,只有幾個來感受離別的高中生來拜了拜。
火化的時間很快,小孩骨架小,留下的骨灰一個小盒子都裝不滿。
我撫摸帶着溫熱的盒子,輕聲怕打擾了他。
「小馳,雲姐來帶你回家了。」
番外
林佑獨白
我每夜都會做噩夢。
夢到樊雲撲在我的身上,夢到那把大刀砍了下去。
我每天都睡不着,我想回國。
但父母一直阻攔我,說國內很危險。
我知道,那個人一直在找我們。
那個綁架犯——傅方藤。
父親曾經和他一起合夥過,後來發現這人背地裏幹些見不得人的交易,兩人便鬧掰了。
傅方藤以爲父親拿了證據,綁架了我和樊雲以此威脅。
直到前不久,傅方藤死了,我才得以回國。
只是看到樊雲後,我突然不知道爲什麼要來找她了。
我跟蹤了她許久,看着她作爲一個警察到處跑,我才明白我日日夜夜的夢是什麼。
樊雲,我想把你關起來,你的笑,你的好,你的愛,只能完完全全屬於我一個人!
於是我衝了上去。
只是她很奇怪,她居然把我關進警局裏了。
這對我來說沒有任何威脅。
只是不知道爲什麼,我的內心居然安靜了許多。
我看着她忙碌,看着她追着傅方藤的兒子傅少軒跑,想方設法地抓住他。
既然她想,那我自然得幫她。
傅少軒,不過是傅方藤隨手養出的小玩意,沒什麼威脅。
我靠着這些年在國外的勢力,斷了傅少軒這個蛀蟲在國外的所有據點,準備讓樊雲給他來個甕中捉鱉。
卻沒想到,傅少軒居然把樊雲引了出去。
知道消息的那刻,我心裏湧出一百個殺掉傅少軒的想法。
但是,我要冷靜。
樊雲說,我不能犯法,她會傷心的。
萬幸的是,關冕的行動在我的掌控之內。
擁抱住樊雲的那一刻,我的心終於落地了。
樊雲,對我來說,一切都不重要,即便是自我。
如果你喜歡乖巧的我,那我就可以是乖巧的,這輩子都是。
所以,你別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關冕獨白
從小,傅少軒就說我是他們家的狗。
我們全家都是。
我懵懵懂懂,只知道聽他的話,父親就會對我很好。
我還有一個哥哥,他笑起來很溫柔,但是他會和傅少軒吵架。
所以他一直被父親揍。
後來有一天,我看見傅少軒壓着哥哥,給他打了一針。
哥哥就變了。
他有些時候會發瘋,他會對我生氣,對我大吼大叫。
他說我們全家都是蛆蟲,是廢物,是垃圾堆裏令人噁心的髒垢。
很快,他死了。
他的屍體被傅少軒扔進了垃圾堆,父親嫌棄地拉着我的手不讓我多看一眼。
那天晚上,我偷偷跑了出來,拉着哥哥的手,讓他醒醒。
他很臭,真的很臭。
最後,我受不了了,我跑了。
從此以後,我變成了一條真正的狗。
高中時,我遇上了班長,她是個樂觀開朗的人。
她很厲害,她居然說服了一個綁架犯,最後還因爲綁架犯自殺哭暈了過去。
她有點聖母。
但是不知道爲什麼,我有些嚮往。
高考後聽說她去了警校,我當時想着以後說不定她會和我針鋒相對。
這樣的日子果然來了。
班長就是班長,她幾乎沒變。
她還救了那個綁架犯的孫子。
我有些羨慕那個孩子,即便家人全部去世了,還有她保護他。
沒過多久,我又見到了那個男孩,他被傅少軒抓住了,針頭壓在他的身上,液體緩緩推進。
這一刻,我想起了那快忘了模樣的哥哥。
我鬼使神差地上前,假裝不小心推了一把。
小孩跑了,他跑得很快。
但也快不過一輛極速衝去的車子。
小孩的身子像蝴蝶一樣,輕輕地飄起,又重重地摔落。
這一刻,我感覺心底有什麼東西冒出來了。
是什麼呢?
是仇恨的種子啊。
我知道班長一直在查傅少軒,我不敢聯繫她,只能想辦法聯繫到一直跟在她身邊的男人,叫林佑。
他看起來很乖巧,烏黑的長髮,一身白襯衫。
原來班長喜歡這樣的人啊。
我有些嫉妒了。
這兩天傅少軒綁了一個男孩,據說是班長同事的弟弟,他想用那個女人把班長引出去。
我不確定那個女人會不會聽從傅少軒的話,傷害班長,爲了班長的安全,我提前把她的地址交給了林佑。
只是沒想到,那個女人居然帶着昏迷的弟弟,一個人從山頭逃了出來。
她爲了救她弟弟,爲了保護班長,葬送了自己的命。
她奮不顧身保護弟弟的樣子,雖然我沒有見到,但是一定很美麗吧。
在一切要結束的那天,我換上了從沒穿過的白襯衫,在鏡子面前看了很久。
覺得自己好像突然不一樣了,像是從另外一個世界來的。
我知道我要做什麼了,在子彈穿過傅少軒胸口的時候,我感覺我的心上,開了一朵白色的小花。
它搖曳着,是我從沒見過的景象。
謝謝你,班長。
謝謝你,樊雲。
終曲
兩年前。
剛進警局的樊雲帶着用不完的勁,跑到局長的辦公室,用着自己最大的聲音喊着:
「我宣誓!
我志願成爲人民警察,獻身於崇高的人民公安事業,堅決做到對黨忠誠、服務人民、執法公正、紀律嚴明,矢志不渝做國家事業的建設者、捍衛者,爲維護社會大局穩定、促進社會公平正義、保障人民安居樂業而努力奮鬥!」
【完】
□ 南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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