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差半年回到家,發現男友多了個飯搭子。
她比我還像女主人,在廚房忙碌,賢惠地做了三菜一湯。
在要落座喫飯時,她捧着和我男友的情侶碗,不好意思地朝我吐了吐舌頭。
「哎呀,我忘記了,家裏只有一副碗筷。
「小姐姐,我給你找個裝飯的碗。」
她當着周賀川的面,用一次性塑料碗給我盛了一碗飯。
而周賀川並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我知道,我該和周賀川分手了。
-1-
出差半年後,公司的海外業務終於穩定了下來。
我偷偷買了機票,趕在周賀川生日的前一天回家,就爲了給他一個驚喜。
回程路上我興奮地想了好幾種周賀川的反應。
他看見我,還有我精心給他準備的生日禮物,一定是又驚訝又激動,臉上的表情肯定很可樂。
爲了不錯過這個瞬間,我甚至帶了個微型攝像頭,就爲了能夠拍下這一幕,好留着以後來回憶。
我想得很好,只是我沒想到,我的這個計劃在家門口就遇到了阻礙。
「602,沒錯啊?」我後退兩步,看清房間的門牌號,腦子有點蒙。
那怎麼我剛剛輸入了兩次電子鎖的密碼,都顯示輸入錯誤。
我明明記得,電子鎖的密碼就是我的生日。
這不可能會錯誤的啊。
我不信邪又輸入了一次我的生日。
這一次我全神貫注,一個數字一個數字地慢慢按。
在最後一個數字輸入完後,電子鎖咔嗒一聲顯示已鎖定,無法解鎖!
密碼錯誤,那就只能是周賀川改過電子鎖的密碼了。
我嘆了口氣,只能認命地按門鈴。
門鈴響的第二聲後,屋裏傳來了一道嬌俏的女聲。
「快遞放門口就行!」
我愣了一下,第二次退後一步,又看了一遍我家的門牌號。
確實是 B 棟 602 沒錯啊!我沒走錯!
這個鞋櫃是我買的,最頂上還放着我給周賀川買的鞋子。
只是這屋子裏怎麼會有女孩子的聲音?
我心裏突然湧上了一道不太好的預感,再次按響門鈴。
「我都說了,快遞放門口,聽不懂人話是嗎?」
門唰地被打開,一個身材嬌小,綁着一個側低馬尾的女生出現在我面前。
江梨初圍着一個玲娜貝兒的圍裙,手裏拿着鍋鏟,略顯煩躁地瞪向我。
只不過在江梨初看清我的下一秒,她的神情有點微妙地變化了一下,只是語氣依舊不善:「你找誰?」
我沒有回答,而是推着行李箱直接擠開她進門。
「你幹嘛啊!你私闖民宅我可以報警的!」江梨初氣急地過來拽我。
而我環顧了一下四周的擺設,然後才慢慢地將視線落在江梨初的身上,皺着眉問:「這句話應該我問你纔對吧。
「你是誰?你怎麼在我家?
「周賀川呢?」
-2-
就在我和江梨初僵持不下的時候,門口傳來了周賀川的聲音。
「挑食鬼,你要喝的那個牌子的椰子水,我買回來咯!」
周賀川在門口換鞋:「我跑了好幾家超市才找到這個牌子。
「等會兒你得好好謝謝我,得給我好好按按腿,知道嗎!」
周賀川喊了兩句,發現江梨初沒有回覆,下意識抬起頭來,卻猛地對上了我的視線。
那一瞬間,周賀川臉上的表情肉眼可見地白了好幾度。
「許素,你,你怎麼回來了?」
周賀川說完這句話,趕忙走上前來。
江梨初停頓了一下,也不跟我對峙了,走到周賀川的身側,伸手十分自然地從周賀川的手裏接過東西,擺在了桌面上。
而周賀川快步走到我的面前,難掩激動地給了我一個大大的擁抱。
「你回來得也太突然了,怎麼也不叫我去接你!」
周賀川把我摟得很緊,可我沒有回抱他的慾望。
我只覺得,眼前這個跟我在一起了五年的男朋友,有點陌生。
「她是誰?」我向來不喜歡藏着掖着,心裏想到什麼就問什麼,很直白。
「她嗎?」周賀川一臉無奈地看着我:「你忘了是吧,我跟你說過她的。
「她就是我在咱們小區找的健康小飯桌啊,我的飯搭子。」
我皺了皺眉,想了好久纔想起來,周賀川好像確實跟我提過她。
因爲周賀川做的是遊戲主播,三餐經常不按時喫飯。
我又要出差大半年,爲了他的健康着想,我在出差的時候也經常給他訂外賣。
只是我訂的一般都是健康的沙拉和家常菜,周賀川喫了一星期就不願意再喫了。
然後他自己在小區裏找了個做小飯桌服務的,一個月一千五,有人專門承包他的一日三餐,喫得還乾淨衛生。
我聽他說了這件事後,簡直是舉雙手雙腳贊成,還給他轉了一萬塊錢,讓他訂最貴的餐,不要虧待自己。
周賀川笑嘻嘻地應下,收了錢。
這件事他確實跟我提過,只是我沒想到。
他們的服務竟然還包含了上門做菜的服務?
「之前不是的。」周賀川看我的臉色不好,趕忙跟我解釋,「只是後面訂小飯桌的人很少,到最後就剩下我一個人了,小初乾脆就直接來家裏給我做飯了。」
正說着,江梨初端着做好的菜放在了桌面上。
她用圍裙擦了擦手,笑着附和道:「對的,許小姐可以嚐嚐我的手藝。」
「是啊,你快坐下嚐嚐,小初做飯真的很有一手,特別好喫!」
周賀川提起這個就嚥了咽口水,興奮地拉開凳子讓我坐下。
-3-
我的屁股剛坐下,就聽見江梨初對周賀川說:「你別傻坐着了,給人家倒點椰子水啊。」
「哦,對對對!」周賀川像是一下子被點醒了,屁顛屁顛就去給我找杯子倒飲料。
他剛在桌面上拿起一個粉色的杯子,江梨初的嗔怪聲就傳了過來:「笨蛋,你別用那個啊,那個是我的杯子!」
周賀川才反應過來,有些不好意思地放下,又重新去找杯子。
他四處都找不到,江梨初好笑地說了聲「笨大鵝」,然後從旁邊的櫃子裏拿出來一個乾淨的玻璃杯。
周賀川撓撓頭,也沒生氣。
他們兩個人,一個在廚房盛飯,一個在給我倒椰子水。
我獨自坐在椅子上,沉默地看着他們兩個人親密又默契的舉動。
有那麼一瞬間,我覺得他們兩個是這個家裏恩愛的男女主人,而我只是一個來做客的客人。
還是那種跟他們不是很熟,很生疏的客人。
直到一杯椰子水被周賀川放到我的面前。
他十分自然地摸了下我的腦袋,笑着湊過來問我:「怎麼板着一張臉啊,寶貝。」
周賀川一聲寶貝出口,我才反應過來。
哦,原來周賀川是我的男朋友。
我和他纔是這個家裏的男女主人啊。
我掀起眼皮剛想跟周賀川說話,廚房處卻突然響起了碗摔碎的清脆聲響,還伴隨着江梨初的一聲驚呼。
我的話還沒出口,周賀川就已經緊張得急急忙忙往廚房跑過去了。
我沒有再往廚房的方向看,卻能聽到周賀川和江梨初的聲音不Ṭůₙ斷從裏面傳來。
「哎呀,你怎麼笨手笨腳的,別碰,讓我來,你小心傷到手!」
「這個盤子太滑了。」江梨初的聲音裏帶着點委屈,「抱歉。」
「沒事,人沒事就行,碗碎了就碎了。」
而後裏面的人聲漸漸變小,他們兩個人似乎在低聲說着什麼。
我閉了閉眼睛,聽不清裏面的聲音,也不想聽。
-4-
很快廚房被收拾好。
周賀川和江梨初一人端着一碗飯出來。
兩個碗,一個碗身上印着小狗,一個碗身上印着小貓。
一個放在周賀川的面前,一個放在江梨初的面前。
兩人十分自然地落座後,江梨初像是纔想到什麼一樣,捂着嘴吐了吐舌頭。
「糟了,忘記了家裏只有兩個碗了。
「小姐姐,我重新給你找個裝飯的碗。」
說完江梨初又快速跑回廚房,不多時就用一次性塑料碗盛了一碗飯出來。
她滿臉都是歉意,將飯放到我面前。
我靜靜地盯着她看,看見她坐下時略帶嘲諷地彎了彎自己的嘴角。
而另一邊,周賀川全然沒有發覺這邊的動靜。
他對我面前的塑料碗筷熟視無睹,還捧着碗迫不及待地夾了一塊雞翅開始喫飯。
一邊喫,周賀川還一邊招呼我:「真的很好喫,你快嚐嚐。」
「對啊。」江梨初立刻接上,似笑非笑地對我說,「當是自己家一樣,別跟我客氣。」
我聽着江梨初女主人般的發言,突然被氣笑。
可更讓我覺得諷刺的是,周賀川對此沒有任何反應。
他似乎在潛意識裏覺得,江梨初是可以說這些話的。
所以周賀川沒有發聲,沒有察覺出我在遭受什麼樣的委屈。
這個發現才真正讓我的心沉入谷底。
與此同時,江梨初「啊」地怪叫一聲,然後拍了拍腦袋失笑道:「忘記脫圍裙了。」
說完,她把圍裙解開,露出裏面的穿着。
我在看見江梨初圍裙下的衣服的第一眼,眼皮就沒由來地一跳,腦子更是嗡的一聲。
原因無他,因爲江梨初只穿了一件很長,而且很透的白色襯衫上衣。
而這件衣服又太透了,透到我一抬眼,就能看見春光。
我腦子嗡嗡作響,在這一瞬間整個人都蒙了。
江梨初挑釁地看了我一眼,咬着筷子對周賀川說:
「笨鵝,幫我夾個雞翅,太遠了我夾不到。」
「行。」周賀川一個命令一個動作,下意識要去給江梨初夾雞翅。
我很難形容我此時內心的心情。
我只知道,我要是再ţůₔ忍下去。
我就是那種頭頂綠帽,得乳腺結節,還會被人笑話一輩子的忍者神龜!
所以我在周賀川夾了雞翅要送到江梨初面前的時候,猛地起身,直接將這一桌子的菜往地上用力一掃。
一桌子的菜瞬間被我推下桌面,摔了一地。
那些滾燙的湯湯水水飛濺,不少都打到江梨初的身上。
江梨初沒忍住尖叫了一聲,蜷縮着身子,眼眶通紅,瑟瑟發抖地看着我。
「許小姐,我不知道你有什麼氣,我只知道再有氣也不能對着食物發火啊。」
「許素!」周賀川也來了火氣,不滿地高聲喊了句我的名字,「你發什麼瘋啊?
「我本來今天真的不想說你的!」
周賀川煩躁地將手裏的筷子往桌面上狠狠一拍:「你一回來就擺着張臭臉,現在又鬧這一出,你到底是要幹什麼?
「你快跟小初道歉!」
我被周賀川氣笑了,反問一句:「你讓我道歉?」
「對。」周賀川答得斬釘截鐵,帶着不容置喙的語氣。
下一秒,我抬起手一巴掌狠狠扇在了周賀川的臉上!
在江梨初再次發出尖叫的同時,我一把拽住了周賀川的耳朵,用足了力氣把他拽過來往江梨初的身上一推。
「道歉是吧!」
我趁着兩個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一把將江梨初的衣服往下一拽,露出大片雪白:「道歉之前,你是不是應該跟我解釋一下。
「爲什麼,她來這裏給你做飯,不穿內衣?!」
周賀川看清眼前的景色後,臉色瞬間一白。
-5-
「沒有穿,不可能吧?」
他不敢置信地往江梨初的身上又看了一眼。
在看清身下的風光後,甚至還下意識地嚥了咽口水。
等周賀川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之後,他立刻抬頭看我,對上我似笑非笑的表情後,才慌了神,趕緊結結巴巴地解釋。
「不是的,寶貝你聽我解釋,我也不知道她爲什麼不穿內衣!
「她就是個做飯的,我就是個喫飯的!」
江梨初本來慌亂到想遮住自己胸部,在聽到周賀川快速跟她撇清關係的話之後莫名停下了自己的動作。
她淚眼婆娑地看着周賀川,眼裏滿是委屈。
周賀川卻瞥開眼沒看她,反倒抓着我的手,繼續跟我解釋:「寶貝,我跟她真的只是朋友關係,純友誼!」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女方就穿了一件又薄又透的上衣,裏面還是真空上陣,你告訴我這是純友誼?
他敢說,我都不敢信!
我面無表情地撥開了他拽着我的手,沒有任何回覆。
周賀川是真的急了:「我們在一起五年多了,你不瞭解別人還不瞭解我嗎!
「我某音都刷不出美女擦邊視頻的老實人!
「我真的很冤枉,我是真不知道她爲什麼會沒穿那個啊!」
周賀川就差用指天發誓來證明自己的清白了。
我不想再跟他糾結這個問題,直接將視線轉向江梨初。
這個從我一進門開始,就不斷地在挑釁我,甚至敢在我家宣示主權的女人!
江梨初死死攥着自己的衣服,眼眶泛紅,一副被我欺辱到極致的可憐樣子。
「許小姐。」江梨初咬着牙,聲音哽咽地朝我喊道,「我和賀川清者自清!
「我不想解釋任何話,我只知道心臟的人眼睛看什麼都是髒的!」
江梨初特意將最後一句話咬得很重,帶着股濃濃的挑釁意味。
我完全不想慣着她,直接反問:「所以你身上的內衣,是我幫你脫掉的?
「還是我替你穿上這種薄到快要透光的情趣上衣的?
「是我逼你穿着這件衣服過來給我的男朋友做飯喫的?
「按照你的邏輯,是不是下次我推開門,看見你們兩個光着身子躺在牀上,你還要再說上一句是我心思齷齪,其實你們只是躺着在說話?」
我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看着江梨初:「你說這些話,你自己信嗎?」
江梨初被我懟得啞口無言,整張臉像是打翻的調色盤一樣,又白又紫。
她可能沒有想到,我會那麼直接地把她那些小手段擺到檯面上,毫不客氣地直擊她的痛點,在此刻襯得她像是一個小丑。
江梨初咬着脣,想要求助周賀川,讓他幫自己說話。
奈何周賀川對上她視線的那一瞬,立刻就垂下了頭。
江梨初攥緊了手,對上我的視線,咬牙切齒地回道:「我可以很明確地告訴你,我和賀川絕對沒有你想得那樣齷齪。
「我穿成這樣,只是因爲我的體質很特殊,肌膚觸碰到布料就會發癢發紅,只有穿得透氣纔不會痛。」
江梨初渾身顫抖地朝我喊道:「我把我的隱私都告訴你了,現在你高興了嗎?」
說完,江梨初好像再也忍受不了了一樣,轉身啜泣着往外跑了出去。
大門被她重重地關上,周賀川則是看着她的背影愣了好一會兒。
半晌之後,我聽見他自言自語道:「原來她是生病了。」
我的腦袋嗡的一下,不敢置信地抬頭看他。
周賀川卻像是明白了什麼一樣,皺着眉與我對視道:「許素,你爲什麼非要這麼咄咄逼人?
「她已經夠可憐了,你還要戳她的心窩子,你的良心Ṱŭ̀⁺就不會痛嗎?」
我的良心痛不痛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現在我氣得腦袋一抽一抽地疼。
特別是當我看見周賀川那清澈又愚蠢的眼睛時,我真的氣到渾身發抖。
周賀川怕我氣得不夠狠,又特意加了一句。
「等會兒我還是帶你過去跟她道歉吧。」
在那一瞬間,我渾身卸了力,沉默地拿起桌面上還剩的那碗飯。
周賀川皺了皺眉,嘴巴微張,似乎還想再說話。
下一秒,我ţŭ⁷直接將整盤米飯狠狠摔到他的臉上。
「周賀川,我們分手吧!」
跟你在一起,簡直讓我的人生多了個污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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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素,你瘋了吧!」
周賀川比我還委屈地大喊一聲:「我不同意!
「你今天喫錯藥了?一回來就各種鬧事,把家裏鬧得雞飛狗跳的。
「你該不會是……」周賀川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眉頭緊皺着上下打量着我。
「你該不會是在外面有了別人,才故意給我扣帽子,想用這種手段來逼我分手吧?」
周賀川猛地瞪大眼睛,越說越覺得自己的猜測站得住腳。
他甚至一直盯着我臉上的表情看,看見我無語到抽搐的表情後,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你果然在外面有人了!」周賀川將這句話喊得震天響,氣得眼眶瞬間就紅了。
「許素,你怎麼對得起我啊!」
他這句話說出來,我一時間不知道周賀川到底是不是真的蠢了。
一句話帶着三個明晃晃的邏輯謬誤。
轉移話題、虛假歸因、偷換概念。
明明我們剛纔說的是江梨初和他的事情。
他不但沒有任何解釋和回答,還突然沒頭沒尾地冒出一句「是你在外面有人了」。
很顯然,他將自己和江梨初的曖昧行爲模糊了,順便把問題轉移到了我的身上。
他認爲是【我在外面有人了】,所以才【回家鬧】,想要跟他分手。
用這種主觀臆測的方式偷換概念。
直接將我的合理質疑變成了無理取鬧!
理清楚了這裏面的邏輯關係,我的腦子突然冷靜了。
那種被憤怒和被背叛裹挾着的上頭情緒一點點退卻下來。
我靜靜地看着面前的男人,這個我談了將近五年的周賀川。
我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變成了現在這種模樣。
記憶裏那個青春陽光的少年,難道是因爲我的濾鏡纔在記憶裏那麼熠熠生輝嗎?
我不確定,我只知道,現在的周賀川,我不想再繼續愛下去了。
周賀川被我盯得身子微僵,渾身都有點不得勁。
他乾巴巴地問我:「你幹什麼這樣看着我?
「你自己做了虧心事,我可沒有。」
「你確定?」我平靜地問了一句。「你敢跟我互換手機檢查嗎?」
周賀川被我毫無波瀾的語氣嚇了一跳,視線沒由來地掃過剛剛被我丟到他臉上,最後又落回他手裏的那個碗,又很快心虛地挪開視線。
這個碗身上印着小狗圖案,和江梨初手裏那個印着小貓圖案的碗是一對。
而且根據這個碗的粗糙程度,我可以斷定,這不是周賀川買的,而是一對手工製作的碗。
想到這裏,我突然想起來,一個月前周賀川好像去過景德鎮!
他跟我說,是去參加一個遊戲活動。
看樣子,他好像不是一個人去的啊。
我沒看周賀川,只是扯了扯嘴角問了一句:「你們還一起去旅遊了是吧?」
下一秒,耳邊驟然響起了碗摔落在地的清脆聲響。
我都不用抬頭去看周賀川,都能知道,他此時臉上的表情有多麼慌張。
-7-
「不是一起去的,我們是……」
周賀川還想狡辯,我不想聽,直接打斷他。
「不用解釋了,我不是很在乎你們去了哪裏玩了什麼項目。」
我也不在乎他們兩個搞在一起的經過。
我不想再聽周賀川的任何解釋。
從我進門的那一刻起,江梨初就已經把所有的證據都懟到了我的眼前。
明晃晃的情侶碗筷、情侶水杯。
以及他們兩個那親暱到互相已經不會反胃的稱呼和動作。
還有我家裏四處留下的江梨初的痕跡。
這一切都在告訴我,我的家被入侵了!是周賀川同意的!
不管他出沒出軌,我現在腦子裏只有一個無比清晰的念頭,分手!立刻馬上!
我在心裏打好了腹稿,直截了當地開口詢問:「門鎖的密碼被改了對嗎?」
周賀川愣了一下,沒想到我話題轉得那麼快。
他皺着眉頭,好久纔想起來:「好像是。
「小初來做飯總是忘記密碼,我在電競房直播戴着耳機聽不見,經常讓她在外面等我一兩個小時,所以乾脆就改了個她記得住的密碼。
「現在的密碼是 990817。」
我靜靜地聽完了周賀川的話。
將 990817 這串數字在嘴裏轉了兩個圈。
我甚至不用腦子,只用腳指頭想,都能猜到,這串數字是江梨初的生日。
我原以爲自己能保持平穩的心態,不再爲這堆破事生氣。
可是在周賀川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心裏還是猛地躥起了一股火氣。
我氣得掄實了胳膊,巴掌帶着掌風要扇上週賀川的臉。
周賀川被我嚇住,渾身僵硬,沒敢動,直接閉上了眼睛。
可是他預想到的刺痛沒有傳來。
周賀川沒忍住偷偷睜開一隻眼來偷瞄我,卻只看到我的手掌在他的臉頰前方緩慢垂下,周賀川頓時放鬆了起來,臉上瞬間掛起了一個笑容。
他嘻嘻哈哈的一句「我就知道你不會打我」還沒說完。
下一瞬,我重新醞釀過的巴掌就猛地扇了過去,把他扇得一個踉蹌。
「周賀川,這是我的房子,是我全款買下的。」
我對上週賀川錯愕的眼,一字一句對他說:「你沒Ŧûₙ有權利對我的房子做任何改動,包括我的門鎖!」
周賀川喫痛地捂着臉,張了張嘴,似乎想出聲解釋些什麼。
可他張了半天的嘴,那些想要辯解的話卻一直卡在喉嚨裏,吐不出來一個字。
「我才半年沒回來,沒想到家裏多了那麼多髒東西。」
我一邊說着一邊起身,拿起江梨初放在桌面上的那個粉色杯子,又看到角落裏屬於周賀川的那個藍色杯子,拿起來細細端詳了一會兒。
然後在半空中鬆開手,眼睜睜地看着水杯碎了一地,才慢悠悠地說:「哎呀,沒拿穩。」
環顧了下客廳,入目的都是我不熟悉也不喜歡的風格。
粉色的窗簾、粉白色的沙發布、沙發上放着兩個小兔子抱枕,還有一個看上去就像是手工編織的毛線毯子,被子上面有個大大的鵝,旁邊還有個周賀川三個字。
我特意買的中式風格的黑桃木電視櫃,也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被刷成了奶白色!
看清那個又廉價又醜的顏色後,我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
我快步走向臥室,推開門,看見牀上我從未見過的四件套後,我直接嗤笑出了聲。
周賀川在我身後亦步亦趨地跟着,聽見我的嗤笑又順着我的視線看見牀上的四件套,臉漲得通紅,急忙解釋道:「不是你想的那樣,她是上次分手喝醉不小心吐了一牀,她心裏過意不去非要給我重新買的四件套!
「我之前懶得換,你要是不喜歡,我現在買新的直接換掉!」
周賀川急急忙忙地點開手機要買新的四件套。
我對着臥室拍了幾張照片,然後出聲阻止了他:「先等一下吧。
「我找個律師和財務朋友過來,估算一下我家裏的財務損失總額。」
周賀川拿着手機的手一頓,不敢置信地抬頭問我:「什麼意思?」
「很難理解嗎?」我皺了皺眉頭,看向周賀川。
「你不會以爲,你和江梨初把我家弄成這個樣子,一句輕飄飄的不好意思就可以帶過去吧?
「周賀川,我不是做慈善的。」
說完我繞過他去查看書房。
徒留周賀川一個人呆滯地站在原地,眼裏透ẗṻ₊着迷茫。
-8-
我請來的兩位朋友都很給力,不過一個多小時就根據我的描述和我之前購買大型物品的發票和收據快速估算出了我的損失。
「總共二十七萬八。」我拿出梳理好的東西放在周賀川面前,對着我剛拍的照片給他看。
「大頭的是我專門定製的廚房冰箱和櫃子、客廳的電視櫃、陽臺和浴室的花磚,這些都沒有經過我的同意被改了色,我全部要換掉。還有書房裏這幾年我收藏的那些……」
「行了!」我話還沒說完,就被周賀川打斷。
他死死地盯着我,像是在看一個怪物。
「小初要改動這些地方的時候,是經過了我的同意的!」
周賀川的視線從我身旁的兩個朋友身上劃過,抿了抿脣。
「你沒必要把這些小事鬧得那麼大。
「我讓她過來跟你道個歉就行了。」
周賀川說着就想要給江梨初發消息。
而我敲了敲桌子,示意周賀川看過來。
「不是隻讓她賠。」我用手指點了點桌面上剛打出來的內容,露出江梨初後面周賀川的名字,「你得跟她一起賠!」
周賀川顯然蒙了,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我喊道:「許素,我是你男朋友啊!」
「你怎麼這麼狠心,就因爲我跟別的女生走得近了一點就要這樣對我嗎?」
我直接將桌面上多準備的那杯冷水,朝着周賀川的臉潑了過去。
「聽不懂人話就去醫院!」我提高了音量,「我和你已經分手了!
「請不要再把這些事情扯到男女情感上面去!
「你夥同他人對我造成高額的財產損失,如果不願意賠償,我們就警察局見!」
周賀川的臉一下子黑了起來,高聲喊我的名字:「許素!」
如果是以前,我看見他這個生氣的樣子,一定會想盡辦法去哄他開心。
可是現在,我就連看他一眼都欠奉。
我不再跟他多費口舌,直接打開手機撥通了報警電話。
在電話接通的下一秒,周賀川猛地撲過來掛斷了我的電話。
「好好好!」周賀川氣得渾身發抖,「你一定要鬧成這樣是吧!
「行,分手就分手!你不要後悔!」
我深深地吐出一口氣,只覺得腦袋疼。
他到底什麼時候能夠跳過分手和出軌的那些狗屁情感問題。
我們現在最核心的問題是,我的財產受到了巨大損失啊!
二十七萬八!足足的二十七萬八千塊啊!
在他的感情面前,就這麼不值一提嗎?
周賀川硬氣十足地拖着行李箱要走的時候,我出聲叫住了他。
周賀川瞬間笑了,有些得意地回過頭來問我:「怎麼,還是捨不得我?
「如果現在你跟我認錯的話,我還能大發慈悲地原諒你,不跟你分手。」
我用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看他:「不是,我是讓你走之前把江梨初的聯繫方式推給我一下。
「房子的這個情況,你們兩個都跑不掉的,我要把這個損Ṫū́₀壞的物品清單發給她。」
周賀川的臉一下子垮了下來。
他把江梨初的聯繫方式推給我後,頭也不回地出了門。
我關上門前,忽然聽見外面傳來了一聲悲切的啼哭。
不過跟我沒什麼關係了。
我現在只想要賠償!
我要把我的屋子恢復成原來的樣子!
-9-
我把周賀川和江梨初一起拉了個羣。
羣名就叫賠償小家。
周賀川最先冒出來問了句:【愛的小家?】
我瞥了一眼,根本懶得回答,掉價!
好在下一秒周賀川快速地將這條文字撤回了。
我艾特了周賀川和江梨初兩個人,然後將賠償清單發到了羣裏。
留下一句:【請在十天內將賠償款給到我。】然後就將羣設置爲免打擾。
這個賠償款他們兩個每個人要出多少,要怎麼掰扯,就跟我無關了。
我花了一整天的時間將我家裏多出來的那些垃圾統統收拾好,全部丟去了垃圾桶。
沒了那些花裏胡哨和粉嫩嫩的東西之後,我的房子終於恢復了點以前的樣子。
第二天我又重新換了門鎖,還在家門口和房間裏加裝了監控。
第三天我請了一個保潔團隊,來我家進行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大掃除。
清掃臥室的時候,他們在牀底下翻出來一件粉色的蕾絲內褲,問我還要不要。
我本來噁心到想讓他們直接丟掉,想了想,還是說:「先等等吧。」
我把這條內褲拍了個照片,找到那個賠償羣發了出去,艾特了江梨初:【你好,請問是你的內褲嗎?】
江梨初實在忍不住跳了出來,發了條語音:【對,是我的,怎麼樣?
【這條蕾絲小褲褲還是賀川給我買的,老女人你嫉妒嗎?】
我挑挑眉,平靜地回道:【那挺好的。
【我是在牀底下找到的,你們兩個睡過我的牀,我不想要了。
【賠償清單上我會加上牀墊和實木牀的價格,一共四萬六。】
羣裏安靜了一分鐘。
緊接着江梨初就猛地發了十幾條六十秒語音上來。
我扯了扯嘴角,沒有點開來聽,而是把我律師朋友給我準備好的法律條文發了上去。
本來還戰鬥力滿滿的江梨初瞬間安靜了下來。
良久,我纔看到周賀川發了一句:【許素,你非要鬧成這樣嗎?】
我往羣裏發了句,故意毀壞財物罪處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周賀川瞬間也不說話了。
羣裏難得安靜了下來,再也沒有人說話。
直到第八天,鬍子拉碴的周賀川帶着江梨初到了我家門口。
周賀川本來很習慣性地要輸入密碼直接進來。
結果按了三次,每次密碼都顯示不對。
到這個時候他才反應過來,給我打了個電話。
他跟我說的第一句話就是:「你換鎖了?還換密碼了?
「我輸你生日也不對,輸我生日也不對,輸我們的戀愛紀念日也不對。」
周賀川的聲音顫抖,像是下一秒就要暈厥過去一樣。
「許素,你真的不愛我了嗎?
「我們認識快十年,還有五年的感情……」
我在電話那頭疑惑地開問:「你的意思是,我還可以要點精神補償費?」
下一秒,電話被周賀川直接掛斷。
而我打開家門口的監控,看見周賀川神情破碎地一直看着我家大門。
江梨初心疼地將他抱住,把他的臉埋進自己的胸裏。
嗯,這次她穿了內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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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在我家門口緊緊相擁。
四目相對後,又情不自禁地擁吻起來。
眼看這兩人的手都摸到對方的衣服裏面去,馬上就要在我家門口乾出點不道德的事了。
我咳嗽兩聲醞釀了一下,然後打開監控的對話功能對這兩人喊道:「需要我幫你們搬張牀嗎?」
兩人被我的聲音嚇了一跳,周賀川更是慌張到直接用力把江梨初往外一推,把江梨初硬生生推到往後倒退了幾步,一屁股摔在地上。
周賀川匆匆抬頭看了一眼攝像頭,然後頭也不回地跑了。
徒留江梨初一個人捂着屁股坐在地上,哭着也往他的方向追了過去。
真是一出好戲啊!
我把錄下來的視頻傳到羣裏,並附文。
【如果愛,請深愛,但是請不要在我家門口深愛,因爲我會報警。
【你們也不想我再換一個門,加到賠償清單裏面去吧?】
周賀川和江梨初沒有任何回答。
但是我知道,他們兩個肯定都看到了。
可能還會反反覆覆地把這段視頻翻來覆去地看。
不過他們的心裏到底是什麼想法我不在乎。
因爲我給的十天期限馬上就要到了!
我只在乎我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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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賀川是沒什麼錢的。
他說是遊戲主播,實際上只是給自己待在家打遊戲的一個好聽說法而已。
他根本沒有認真在做主播,連最基本的直播設備都沒有,更加不會想着怎麼靠這個賺錢喫飯了。
我們在一起那麼多年來,都是我心甘情願地在養着他。
平常購物或者給遊戲充錢都是用我的副卡。
分手之後,我立刻斷掉了給他的卡。
我敢肯定,他銀行卡里面的錢不會超過五千塊。
再看江梨初,廉價的審美,外加不識貨的樣子,我猜她也沒什麼錢。
所以我還挺好奇的,想知道兩個到底要怎麼樣才能夠湊出三十多萬給我。
只是我沒想到,他們不但湊夠了,還特意全部取了出來,用一個手提箱提着,雄赳赳氣昂昂地來找我。
見了面,周賀川直接掏出錢就要往我的臉上砸。
「許素,你不就是要錢嗎!我給你!」
我用手接住周賀川丟過來的錢,確認是真錢後,有些詫異地挑眉。
周賀川還想再摸錢過來砸我,以此來出氣。
只是他剛新摸了一沓, 還沒砸過來, 他的手提箱子就被我拽走。
「行了別演了, 去銀行驗鈔吧。」
我不給周賀川砸錢的機會, 讓他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去銀行的一路上,周賀川都和江梨初十指相扣。
兩個人膩膩歪歪的,時不時抱在一起親個嘴。
周賀川還一直偷偷看我臉上的表情,想從我臉上看出點嫉妒和不快。
我眼裏只有錢,根本沒空分給他們一個眼神。
確定錢數對得上,並且都存起來之後, 我終於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這糟心事總算是解決了!
我轉身要走時,周賀川忽地伸手拉住了我。
我皺着眉回頭看他,周賀川的嘴脣嚅動了一下,半晌沒憋出一個字。
就在我快要不耐煩的時候, 我才聽見周賀川用顫抖的聲音對我說:「自今往後,山高水長,各自珍重。
「你知道嗎,你以後不會再遇到我這麼好的男人了!」
都這個時候了,還擱這裝深情,也不知道要噁心誰!
我一點點掰開他的手指,笑着對周賀川和江梨初說:「那就祝你們百年好合,早生貴子吧。」
說完我甩開這兩人, 把他們直接拉黑刪除,回家收拾了東西,將房子掛牌出售後, 我再次登上了出國的飛機。
結果房子賣出去的第二個月, 周賀川深夜過去,不知道怎麼的就跟現任房主打了起來。
兩個人鬧到了警察局,周賀川鬧着要自殘,非吵着要見我一面!
現任房主通過中介聯繫上了我, 我才知道, 原來周賀川當時給我的錢是他從各種渠道中借出來的。
而且他不單單是借了三十二萬還我。
他借的是足足五十萬, 還了我錢之後, 用剩下的錢帶着江梨初四處旅遊,四處購物。
兩個人玩得是玩爽了,結果到了還錢的時候傻眼了。
周賀川沒有錢,想讓江梨初幫忙還一點。
江梨初一口答應了下來。
結果第二天醒來, 周賀川就找不到江梨初了。
隨之不見的還有周賀川的手機和電腦, 還有他僅剩的幾千塊錢。
周賀川走投無路了,又想起我來, 想來找我原諒,卻在看到我家裏有個男人後氣血上頭, țûₙ直接跟人打了起來,這才鬧到了警察局。
周賀川非說自己是我的未婚夫,在警察局鬧着要見我。
而現在中介小心翼翼地問我:「姐,他非要跟你說話, 你看這……」
我一邊處理工作上的郵件, 一邊毫不遲疑地回答道:「不用管,我不認識他。
「該判判,該罰罰。
「這一切都是他應得的。」
我掛掉電話後, 中介給我發了一段周賀川躺在地上大哭的畫面。
我沒有點進去看,也沒有再回復。
這一切都是他的選擇,怪不了別人。
只能怪他自己。
–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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