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起四年,我從不知道他一直有一個白月光的前女友。
直到……他把我丟在 37 度的夏天,去接他的前女友了。
-1-
新餘的夏天總是格外的熱,因爲處於亞熱帶氣候區,雨也特別多。
淋了一身雨的顧鑫回到家,卻不得顯狼狽,嘴角邊還掛着淺淺的弧度。
因爲工作的原因,他已經很久沒有那麼笑過了。
我接過他浸溼了的衣衫,問,「什麼事那麼高興啊?」
他看着我,頓了一下,收起笑容,說,「沒什麼。」
我看着他,星光一樣的黑眸,這一刻有些閃躲,我覺得他好像有什麼事瞞着我。
像是看出了我的顧慮,他湊到我的耳邊,轉移話題,語氣曖昧。
「寶貝,我……」
看着他滴落下來的珠子,不知道是雨滴,還是汗珠。
對上他的目光,我差點把持不住。
但理智還是佔了上風,我有些不知所措地推開他,道,「先去洗澡,然後喫完飯再說。」
聲音有些不易察覺的撒嬌,連我都沒意識到,我居然也會撒嬌。
聽完,他好像一個被哄好的小孩,乖巧的不像話。
在我額頭上落了一個吻,才向浴室走去。
他進浴室沒多久,桌上的手機亮了,是一條微信。
備註「卿卿」。
這個名字一看就是個女生,而且關係親密,一種不好的感覺油然而生。
我看了眼浴室的方向,在好奇心的驅使下,還是點進去看了。
只有一條消息。「我下個月 6 號回。」
顧鑫出來,看到我,擦頭的動作停住了,僅僅一瞬,又朝我走過來,把手機拿走。
毛巾擦拭頭髮的動作繼續,低頭翻看着手機,似漫不經心的問。
「都看到了什麼?」
我看着他低着的頭,苦笑,「你怕我看到什麼?」
久久沒有回應,空氣彷彿靜止了一般,偌大的房間,竟然呼吸都感受不到,就好像這個房間不存在我們兩個人一樣。
久到感性衝刺了我的神經,我還是沒忍住問,「卿卿是誰?」
他這才抬起頭看着我,眼神有片刻的錯愕,又好像是震驚。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淡淡的開口,但眼睛卻向着窗外。
「一個老朋友。」
我知道,他只是不敢看着我說。
我沒再追問什麼,兩個人就這樣安靜的喫完了晚飯,期間沒有任何交流,就像是陌生人共桌一般。
我知道,這一刻,我們之間的關係已經在悄然發生了改變,我們都心知杜明,卻都沒點明。
我心裏隱隱不安,就好像有什麼重要的東西正在漸漸流逝。
-2-
飯後,我在廚房洗碗。
他突然過來,從身後攬住了我的腰,頭自然垂落在我的肩膀。
身上還有剛沐浴完的清香,沐浴露的香味充斥着整個廚房,耳邊還有淺淺的呼吸。
我刷碗的動作突然停下。
顧鑫順勢抓住了我的手臂,一點點向前。
就在我以爲他還有下一步動作的時候,他拿過我手中的碗,並鬆開了我,聲音輕柔。
「老婆辛苦了,我來吧。」
我沒跟他客氣,沉溺在他的溫柔之中。
他一直就是這樣,擁有着極致的溫柔,而我,永遠臣服於溫柔。
先前的事就好像沒有發生過一樣,他洗完碗,將我整個人擁入懷中,公主抱入房間。
就在我們彼此相擁在一起,將要享受此刻的美好時,他的手機玲響起了。
是微信語音的鈴聲。
他看了一下,停下了動作,拿着手機便朝窗外去了。
隔着玻璃,我又看到了那久違的笑容,比剛剛回來時的更加濃烈。
看着那笑容,我卻高興不起來。
甚至,覺得心很堵。
不知過了多久,顧鑫纔回到牀上,以爲我睡着了,就輕輕地擁我入懷。
我轉了個身,背對着他。
顧鑫身子突然一僵,然後抱得更緊了,「還沒睡?」
「嗯。」
我輕輕應了一句,又問,「誰打來的電話?」
又是一陣沉默,我的心也在這幾分鐘的沉默中,漸漸破碎。
我扭動身子的動作更大了,遠離他觸碰的意味再明顯不過。
但卻被他一把拉了回來,他強勢的將我翻轉過來,對着他。
四目相對之下,月光透過玻璃照在他的身上,星光的眸子更加柔和了。
「就是一個朋友。」
他說的很認真,撫摸我髮梢的動作也很溫柔,但我還是看到了一閃而逝的異樣。
大概是因爲女人的第六感真的很強吧,我推開他,委屈感蔓延到四肢百骸。
「顧鑫,今晚我想一個人。」
我努力控制着情緒,但發出的聲音還是沒有出息的顫了顫。
顧鑫看着我,眼神從錯愕轉到疼惜。
他剋制的應了聲,「好。」
又輕揉地吻了我的額頭,說,「別多想。」才起身離開。
走到門口處,他突然停下了,卻沒有回頭,只說了一句,「我和她已經是過去式了。」
我不知道他是在說給我聽,還是說給自己聽,只是不難聽出語氣中的遺憾。
這天我才知道,原來他一直有一個白月光的前女友。
房門被他輕輕拉上,他徹底消失了,可那句話就像是鬼魅一般,揮之不去,一遍又一遍在我耳邊重複。
啊,真諷刺。
我不介意他有過去,只是沒想到,他把過去藏的那麼深。
他的離開,也帶走了我最珍視的東西。
這一夜我沒有入睡。
來到窗邊,看着窗外綺麗的夜景,光彩陸離的燈光忽亮忽滅。
我煩躁的點開煙,這是我第一次觸碰這東西。
從前我很討厭煙味,因爲會暈車,聞到這個味道就想吐。
這一刻,不得不承認,它可以讓我平靜一點,一根一根的抽,那星火在黑夜裏,一點點消失,直至熄滅。
就好像我的心,正在漸漸破碎,走向瓦解。
-3-
第二天,我很晚纔出房門。
發現,他居然沒去公司,而是在廚房做早餐。
看到我的瞬間,他把最後一道菜上齊,摘下圍裙,拉過我的手,露出溫婉的笑意。
「老婆,你醒啦,喫早餐了。」
一切是那麼的自然,好像這些都是習以爲常,好像昨晚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但只有我知道,一切都在悄然之中發生着改變。
我不知道他爲何如此殷勤,雖然他平時對我也很照顧,但今天看來,他卻顯得有些小心翼翼。
我不動聲色的躲開,自己坐到了餐桌旁,漫不經心的問,「你今天怎麼沒去公司?」
「休幾天假,多陪陪你。」他說的非常認真,眼睛裏還閃着溺死人的溫柔。
若是換做以前,我肯定會非常感動,沉淪於這柔情之中。
但現在,我總覺得,這是暴風雨來臨前的預兆。
有什麼不好的事正在滿滿向我靠近。
喫過飯我就去上班了,顧鑫難得一次送我去。
平時他總是很忙,早出晚歸的,別說送我了,有時候回來陪我喫晚飯的時間都沒有。
但最近,他格外的殷勤,不僅送我上班,還會接我下班。
更是會在臨別前說些以前不曾聽過的情話。
諸如,在我額前落下一吻,並附上,「這是吻別,下班我來接你。」
這幸福來的太突然,總讓我覺得有些不真實,宛若隨時會失去一般。
我害怕他的這些好。
不是因爲我不想擁有,而是怕他不是因爲愛。
更怕他是在預謀着什麼,比如離開。
-4-
有時候我真的很希望自己的第六感不這麼準。
今天是 6 號了。
上個月那個女人說回來的日子。
我不知道她說的回來是什麼意思,是回這座城市,還是回顧鑫的身邊?
我懷着忐忑不安,戰戰兢兢的心情起牀。
顧鑫果然不在了。
我感覺心好像被什麼東西刺了一下,生生的疼。
餐桌上有他爲我準備的早餐,食物都還是熱的,應該沒離開多久。
我喫着這些食物,卻味同嚼蠟。
今天 37 度,室外的陽光看起來非常的熾熱,即使在室內也能感覺的出。
即便開了空調,還是能感覺到非常的熱。
我對着窗外發呆,看着車水馬龍的世界,心裏卻是無比的惆悵。
不知過了多久,我纔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走過來。
修長的腿,俊俏的顏,他今天打扮的格外帥氣,不同以往的溫柔,更多了一絲成熟的魅惑。
看着他,我有些詫異,但更多的是欣喜。
他沒有離開,他還在,真好。
他拿着大包小包的東西回來了,透明塑料袋裏有肉眼可見的紅糖水和田七痛經膠囊。
不透明裏面的是什麼可想而知。
我的眼眶有些溼潤,原來他一直都記得。
今天是我的生理期。
他一大早就出去置備了所有的東西,其實這些東西家裏都還有。
不想讓他看出我的異樣,我明知故問,「你一大早去哪了?」
他拿出手中的各種袋子,說,「給你買東西去了。」
我掃過那些東西,除了剛剛看到的,還有各種各樣的補品。
我說,「這些東西家裏都還有。」
他拆袋子的手停下,看着我,滿眼溫柔。
「我知道,但總覺得不夠。」
隨後又是一陣疼惜,我知道他流露的眼神是何意。
因爲我會痛經,他怕我疼。
我笑了笑,安慰着他,「沒事,也許這次就沒那麼疼了呢。」
他看着我的笑容,有一瞬間的落寞,又或者說是愧疚。
那時我還看不懂這個複雜的情緒,卻也沒問。
後來我才知道,這是他爲了去接夏卿卿,對我產生的愧疚。
他說,「老婆大人,你先去好好休息,我給你泡杯紅糖水,再給你頓些補湯。」
其實我知道,若真痛起來,這些都無濟於事。
但我還是點點頭,心裏全是滿足。
-5-
一切都來的很突然,卻又早有預兆。
我才準備回房休息,他的手機鈴就響了,是那個熟悉的鈴聲。
不用想,我也知道是誰。
看着廚房忙碌的身影,我還是接了起來。
是一個清婉的女聲,「喂?阿鑫。」
我沒有說話,但聽到這個聲音時還是大受震撼,同時心裏隱隱有了不好的預感。
電話那頭還在呼叫,「喂?阿鑫,你在嗎?我是卿卿。」
許久,我才收回思緒,淡淡答到,「我是他女朋友。」
那邊安靜了幾秒,然後發出了一陣輕笑「很快就不是了。」
轟……
這一刻,我彷彿被什麼東西敲打了一下,有些生氣,也有些呆愣。
我知道,她能這麼肆無忌憚地說出這句話,無疑是顧鑫給她的底氣。
就在這時,顧鑫也走了過來,拿過電話,卻沒有接。
只是看着我,神情有些複雜,或是生氣,或是爲難。
「你們都說了什麼?」
我沒有回答,反倒是那邊的夏卿卿在聽到了他的聲音後,嬌着聲道,「阿鑫,我到了,你什麼時候過來接我?」
在顧鑫拿走手機的一瞬間,我按下了擴音,因此,夏卿卿的聲音就這麼傳入了房內。
顧鑫沒有立即回答,而是看着我,彷彿在徵求我的意見。
但我沒有理會他,因爲這個瞬間,整顆心都痛了。
那徵求的眼神刺痛了我。
我沒有發話,顧鑫也不敢擅自離開。
空氣陷入一片安靜,那邊久久沒有等到迴音的夏卿卿突然慘叫了起來。
「啊!阿鑫,我扭到腳了,好疼……」
聲音慘痛無比,隔着屏幕都能想象得到多疼,但這裏面究竟有幾層真,我不得而知。
只是顧鑫在那一刻卻方寸大亂了,肉眼可見的焦急。
最後,彷彿下定決心一般,看着我,有些艱難地開口,「小雪,卿卿她在這沒什麼朋友,又受傷了,我……」
「她沒朋友關你什麼事?她受傷了你就要去,就心疼的不得了,那我呢?我算什麼?我纔是你女朋友!」
我痛訴着,卻強忍着沒將眼裏泛了潤的淚水流下。
顧鑫看着我,一時不知所措,想要將我擁入懷中。
卻被我躲過了。
微信消息的提示音還在響個不停,我這才發現,他不知什麼時候掛了電話。
他看了我一眼,還去看了那消息,眉宇間霎時染上了擔憂。
他不再顧及我,只留下一句話便走了。
「對不起小雪,我不能不管她,接到她我就回來。」
呵,原來,他今天的精心裝扮都是爲了去見夏卿卿。
原來最近一切溫柔的示好都只是爲了這一刻,爲了減輕他的負罪感。
他最終還是走了。
把我丟在了 37 度的夏天,帶走了我所有的熾熱。
他離開後,我的小腹開始隱隱作痛,我知道,是月經來了。
我看着外面烈日高陽,又看了眼手機,室外溫度 37℃,但我還是關了空調。
靜靜的等待痛苦的襲來。
由開始的抽痛,到劇烈的絞痛,再到上吐下瀉。
身上的體溫也漸漸變涼,肉眼可見的雞皮疙瘩爬滿了雙臂。
現在是 37℃的夏天,我卻如墜冰窖,刺骨寒涼。
我用力揉着小腹,蜷縮在牀上,疼痛感折磨我不停地翻動身體。
不知是身體痛,還是心痛,淚水還是忍不住流落了。
悲痛的哭聲也響徹了房間,卻沒有任何回應。
痛到了極致,呼吸都是困難的,我知道,這一次是不太好熬過了。
最終還是妥協般,我艱難的撥打了小千的電話。
「喂?」電話那頭,小千喚着,我卻沒有氣力應答了。
只是重重地呼着氣,又不停的翻動身體。
久久沒聽到我回應的小千也焦急了起來,「喂?小雪,你怎麼了?是不是又痛經了?」
我艱難的吐出一個字,「嗯。」
「我馬上過來。」
我不知道自己被疼痛折磨了幾個小時,只記得最後是痛昏過去了。
-6-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在醫院的病牀上了。
牀邊,還坐着一個熟悉的人。
沒錯,就是顧鑫。
看到我醒來,顧鑫一臉疼惜,擔憂的問道。
「老婆,你醒啦,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我冷冷地看着他,就像在看智障。
這個男人是患了短暫性失憶嗎,這麼快就可以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觸及到我冰冷的眼神,他難得顯露出了一絲懊悔。
滿是愧疚,「對不起。」
我別開眼神,看着窗外,只弱弱地問了一句,「你在乎嗎?」
我怎麼樣你在乎嗎?聲音細小,幾乎微不可聞。
但他還是聽到了。
他說,「在乎。」
我笑了。
他不是沒有見過我痛經的樣子,可他還是選擇了夏卿卿。
從前,他會放下手中的一切來照顧我,我真的很感動。
在這四年的時間裏,他每次都做到了,給了我很大的溫暖。
是他讓我產生了依賴。
現在,也是他親手毀掉了這些溫柔。
「在你去接她的時候,想過我難過的樣子嗎?」
我不甘心,又問了一句。
這一次,我是看着他問的。
他看着我通紅的眼,神情也是極致的受傷。
許久,他纔開口。
「我以爲……對不起。」
可惜了,你以爲的,只是你以爲。
這句話我沒有說出口,而是回答他最初的問題。
「不好意思顧先生,我怎麼樣,今後都與你無關了,還請你以後不要亂稱呼。」
這個亂稱呼指的是他叫我老婆這件事。
他深深地看着我,不敢相信,問,「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7-
我答完後,也沒有再看他,準備去找小千就出院。
他追上來,拉着我的手。
嘶……
我抽了一口氣。
感覺到我的不對勁,也不問過我的意見,就掀開了我的袖子。
看着我紅腫的手臂,他紅了眼眶,準備輕輕地觸碰,被我躲開了。
「你的手臂……」他的聲音有些哽咽,不知道是心疼還是愧疚。
我甩開他的手,拉下了袖子,雲淡風輕地說,「沒什麼,就咬了幾口而已。」
是的,我在自己的手臂上狠狠咬了幾口,彷彿只有把自己咬痛了,心……也不會那麼痛了。
沒想到,聽完我的話,他好像更難過了,眼神很複雜,說不出是什麼情緒。
但我也不想知道了。
我徑直往門口走去,他還想跟上來,我瞪了他一眼。
「顧先生,請自重。」
說完,我就走了。
我剛走一步,他又跟來了,我終於生氣,吼了他。
「不要讓我再說第二遍。」
看着我猩紅的眼,他終於沒有再跟上來。
「是你讓他來的?」到了醫院門口,我問小千。
小千有些愧疚,「嗯,我不知道你們……」
在此之前,她並不知道我和顧鑫的狀況,所以她才通知了他。
我看着她,沒有責怪,只有感激。
因爲,在我最無助的時候,是她把我送進了醫院。
我說,「沒事,不過就是分手了而已。」
小千很是心疼,一下子抱住了我,帶着哭腔。
「嗯。不過就是渣男,丟了就丟了,姐妹給你再找一個好的。」
我拍了拍她的後背,反安慰她。
「嗯。不過是我失戀了,你怎麼比我還傷心。」
小千是個挺好面子的人,一聽到這,也意識到了自己的矯情,馬上推開我,否認道,「我哪有。」
我擦過她眼角的淚痕,又捏了捏她肉嘟嘟的小臉,笑道,「好,沒有。」
小千這才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過了一會兒,她好像想到了什麼,面露狡黠。
「對了,下週末有個局,去嗎?」
我問,「什麼局?」
「祕密。」
……
-8-
我回到渝水小區,收拾了自己的東西,準備搬走。
迎面撞上了夏卿卿。
這是我第一次見這個女人,她穿着一身白色的長裙,看上去人畜無害,妥妥的白月光形象。
難怪顧鑫一直戀戀不忘。
熾熱的眼光落在她手中的行禮箱,刺眼又諷刺。
顧鑫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把她接過來嗎?
我看了一眼,不想理會,走了。
然而,擦肩而過的時候,卻被她一句話打在了原地。
「你知道,你和顧鑫剛在一起的時候,他在做什麼嗎?」
我整個人愣在了原地,不知該如何反應。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才側過臉,問,「什麼意思?」
她眉眼輕挑,似漫不經心,卻殺人誅心。
「他在求我複合。」
……
彷彿晴天霹靂,壓倒了我最後一根肋骨。
我知道顧鑫一直放不下她,但我沒想到,我們的開始就是帶着不純的目的。
那我算什麼?是他忘記舊愛的手段嗎?
新歡替舊愛。
所以只要舊愛一回頭,我就註定輸?
呵,真是諷刺。
看着我變了的臉色,她很是得意,又補充道,「我之所以跟你說這些,只是想告訴你,你,什麼都是不是。」
「也許最近顧鑫會去找你,但那都只是出於愧疚,沒有別的情感,你要是識趣的話,就走的遠遠的。」
我看着她,只覺得臉上都是火辣辣的疼,像是被人硬生生抽了巴掌般的疼。
許久,我才冷靜下來,面無表情的說了一句,「放心,我可沒有回收垃圾的嗜好。」
夏卿卿詫異,似乎沒想到我會這麼說,還想着看我悲苦的她倒是先變了臉色。
我沒有心情欣賞她的變臉之術。
徑直走了,卻在幾步之後,彷彿用了畢生最大的力氣,整個人奄奄的。
來接我的小千看到這一幕,頓時來了火氣。
把我拉到一旁緊緊地抱住,上下揉搓着我的肩膀,擔心道,「沒事吧?」
我看見她,瞬間委屈了,淚水眼見就要流出來。
小千及時扶着我轉了個身,背對着夏卿卿。
她帶着我走了。
但才走了幾步,還是氣不過,又回頭,看着夏卿卿,警告道,「我們小雪,自有人愛,顧鑫他算個什麼東西?哦,忘了,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所以啊,垃圾就該配垃圾,你們倆絕配。」
「鎖死吧,千萬別再出來禍害別人。」
「你!」夏卿卿氣惱,即便背對着身,我都能想象得到她白蓮花面孔下的鉅變。
-9-
很快,週末就到了。
爲了讓我釋放心情,小千帶我來了她上次說的那個局。
酒吧。
我站在門外,看着這兩個字,有些猶豫。
「這就是你說的局?」
小千看到我停頓的腳步,又拉着我往裏走了。
「對啊,你平時啊,就是社交太少了,纔會容易感動,遇到個稍微對你好的,就覺得是真愛。」
說着,她已經把我拉了進去,嘈雜的聲音有些刺耳,耀眼的白熾光在舞池中央閃爍,上面還有妖嬈性感的美女們和年輕瘋狂的男人扭動着舞姿。
這是我對酒吧的第一印象。
我從來沒有觸及過這種這種場所,和顧鑫在一起後,生活更是以他爲中心,沒機會觸碰這些。
小千對着我,大聲的說着什麼,但是舞池裏的音樂非常大,我沒聽清。
也跟着大吼,「你說什麼?」
小千又重複了一遍,「帶你認識幾個帥哥。」
「啊?」
我還處於一臉懵逼的狀態中,就已經被小千拉過一處角落的桌子,那裏坐着四個男人。
妖豔、陽光、乾淨、冷酷。
這是我對這四個男人的第一印象,每一個都是不同的風格,但四個人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帥!
在這一瞬間,我竟然也膚淺了起來,看着他們,有些移不開眼。
小千拉着我,向他們介紹了起來。
「這是我姐妹,聶雪,你們今晚的任務就是負責讓她開心,懂?」
四個男人一時之間齊刷刷瞪了小千一眼,眼神彷彿在怒斥着,「你個小丫頭片子,什麼時候輪到你發號施令了?」
雖然他們都瞪着小千,但我總覺得有視線在我身上掃過,一時之間有些不知所措。
我也看着小千,心中有些隱隱不安,我扯了扯她的衣袖,並附在她耳邊問,「這是怎麼回事?」
小千也絲毫不掩飾,直接大聲的說了句,「幫你相親啊。」
於是,大型的尷尬現場就出現了,誰懂?
這就是她說的局?
相親局?還是四個?
-10-
一場局下來,我們很快就熟絡了。
雖然我是個很內斂的人,也可以說是社恐。
但壓抑了許久的情緒,驅使我放肆着自己,一杯又一杯地找他們喝了起來。
不知道喝了多少酒,我感覺我的臉開始熱了,我知道上頭了。
但我就是不想停,因爲一停下來,腦海裏總會浮現顧鑫的臉。
我試圖用酒精麻痹着自己。
但,越喝越難受。
越喝,心臟就越堵,就好像隨時都會炸裂一樣。
他們五個看着我,面面相覷,開始勸起酒來。
「姐姐,你醉了。」
席白笑的溫婉,奪過了我手中的酒杯,聲音溫柔。
席白,就是長相很陽光的那個,聽小千說,他比我小 2 歲,故而叫我姐姐,也是應當。
看着他陽光的臉,真的是如沐春風。
但,我卻沒有心情欣賞,我拿過新的酒杯,又準備繼續喝。
可即將入口的酒,又被人奪了過去。
席白將我的酒一飲而盡,我迷糊地看着他,問,「你幹嘛?」
他笑了,笑的很溫柔,眼裏全是寵溺。
「姐姐想喝,我陪姐姐。」
說完,他在衆人驚愕的目光中,把桌上所有的酒都喝了。
一杯接着一杯。
我看着他,愣了許久,才阻止他,卻被他攔下了。
直到他把所有的酒都喝完,才呆呆地看着我傻笑。
「姐姐,現在沒酒了。」
我知道,他的言外之意是我沒辦法再喝了。
沒想到被第一次見面的人這麼關懷,一時間不知道是酒勁驅使,還是感性崩塌,竟有些想哭。
我低聲說了句。「真傻。」
聲音微不可聞,但他還是聽到了,用着只有我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回了句,「爲了姐姐,值得。」
不知道爲什麼,這一瞬間,看着他,覺得有些眼熟。
但是在哪裏見過,又想不起來。
也許,帥哥都長的差不多吧。
我搖了搖頭,不再去想。
一場相親局就這麼結束了,不知道是不是小千和其他幾個人竄通起來。
本來說好了要一起送我和小千回去的。
但到了酒吧門口,他們都佯裝還有事先走了。
就連小千也跟着走了。
唉,真是見色忘友。
我暗暗咒罵着,卻也明白,這是小千有意撮合我和席白。
他們都走了,只剩下我和席白。
氣氛有點尷尬。
因爲喝了挺多酒,我腦子也不太清醒,爲了打破這尷尬的氛圍,我豪氣的說了一句,「走,姐姐送你回去。」
席白卻像是被我嚇到了,略微一頓,然後才溫柔地說,「還是我送姐姐吧。」
最後,拗不過他,還是答應讓他送了。
到家的時候,門外坐着一個身影,嘴邊還叼着煙,地上擺了一堆菸頭。
昏暗的角落,星微的燈光照在他身上,整個人顯得十分惆悵。
不知道他在這坐了多久,但看着菸頭的數量,少說也有兩個小時了。
-11-
顧鑫看到我,立刻站了起來,神情驚喜。
但在看到身後跟着的席白後,一秒變暗。
只是一瞬,又將視線移到了我的身上,叫了一聲,「小雪。」
我不知道他爲什麼會有我的住址,這是我新搬的地方,但此刻,我真的很不想看到他。
因爲看到他,就像是在揭開我四年的傷疤。
無時無刻不在提醒着我,我的四年就是一場笑話,傷的徹徹底底。
我沒有理會他,直接無視的向前走。
顧鑫卻迎了上來,還想要說什麼,我當沒看見。
直接轉過身,看着席白,卻發現,他正在打量着顧鑫。
我順着他的目光,看到顧鑫也在看着他,兩個人就這樣平靜的對視着,卻讓人感覺到有一個強大的壓迫感。
空氣中頓時醞釀着沒有戰火的硝煙。
真是頭大。
我收回視線,對着席白說到,「我到家了,你先回去吧。」
席白這纔將視線轉移到我身上,眼裏都是溫柔。
「嗯。」他點點頭。
然後掃了一眼顧鑫,又補充了一句。
「看着你進去,我再走。」
我餘光瞥見顧鑫的臉色,非常的難看,路燈上的白熾光正好打在他臉上,眼裏染上了怒氣。
還沒等我說什麼,顧鑫就一把把我拉了過去,問,「他是誰?」
我看着有些微腫的手臂,怒火也一下子躥了上來,藉着酒勁兒,將壓抑已久的情緒全部爆發出來,「關你什麼事?顧鑫,需要我再提醒你,我們已經沒關係了嗎?」
顧鑫錯愕了幾秒,就那麼靜靜地看着我,不知所措。
「小雪……」他又小心翼翼地叫了我一聲。
「夠了!別讓我再看到你。」
「我們已經分手了,分手了,明白嗎?」
我說着就掙脫着要甩開他的手,但他卻好像被我的這句話激怒了,抓着我的手又收了些力,緊得我生疼。
「聶雪,你再說一遍!」
我的心一震,這是他第一次叫我的全名,卻是極致的隱忍。
就在我打算說「再說多少遍都一樣」的時候。
手上的力道突然鬆了。
眼前的一幕是席白攥着顧鑫的手,硬生生的將顧鑫的手從我身上抽離。
並且冷冷的說了一句,「沒聽到雪兒說,她不想再看到你嗎?」
我呆若木雞的愣在原地,看着席白的眼神有些複雜。
觸及到我的視線,席白沒有閃躲,而是看了我一眼,眼裏極致的柔光,好像在說「有我在,安心。」
顧鑫看到我們對視的眼神,眼裏的腥火就要噴出。
「你是誰?我們的事,你憑什麼管?」顧鑫看着席白,憤怒的問道,「就憑我是她男朋友。」
席白猶豫都不帶猶豫的答到,就好像在述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一樣。
但我的心卻像被猛地撞擊了一樣,我想解釋什麼。
但在觸及席白的目光時,我看懂了他的暗示。
再去看顧鑫的時候,只見他臉上已經染上了極致的怒意與嫉妒。
這一瞬間,一種報復的快感油然而生,我勾着席白的手臂,看着顧鑫的眼睛,非常認真的說,「這是我的男朋友,席白。」
顧鑫聽了我的話,眼裏瞬間佈滿了血絲,剋制着情緒,問,「什麼時候的事?」
雖然他在努力的剋制,極致的隱忍,但嗓音中還是聽出了一絲沙啞。
我的心也跟着略微輕顫了下,我不明白他此時的態度是怎麼回事,但不可否認,他還是能牽動着我的情緒。
我煩透了這種感覺,閉着眸冷靜了幾秒,才重新睜開眼睛,看着他,認真道,「我的事好像還不需要向顧先生彙報吧。」
話是這麼說,語氣卻明顯的比之前弱了。
我看着他星光一樣的眼睛,正在一點一點下沉,最後失去光澤,心裏說不上什麼滋味。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他纔看着我,又掃了一眼席白,苦笑道,「好,很好,聶雪。」
我知道他指的是我無縫連接席白的事,我也沒否認,只是看着他冷笑,「不及你萬分之一」
-12-
顧鑫終於走了,背影蕭瑟。
昏暗的燈光下,就像一個失意的人,寂寥無比。
他消失在轉角的一瞬間,我蹲了下來,雙臂環抱膝蓋,重重的呼了口氣,心口卻還是擁堵的不像話。
即便是灌了那麼多酒,即便是滿腔醉意,在對上他之時,還是頃刻瓦解,痛的不像話。
唉,真窩囊。
我自嘲了一番,不知道蹲了多久。
席白就一直靜靜的站在一旁,任由我傾泄完畢。
我起身看着他,苦笑,「不好意思,讓你看笑話了。」
誰知,他聽到這句話,沒有笑,而是滿眼心疼。
他伸手將我拉入懷中,揉了揉我的頭髮,聲音溫柔,「姐姐,想哭就哭出來吧。」
一下子戳中了我的痛點,我真就是這麼在他懷中痛哭了一場,還把他胸口處的衣衫都浸溼了。
「不好意思。」
意識到失態的我,趕緊抽離他的懷抱。
席白看着落空的懷抱,一時不知所措,訕笑道,「沒事,只要姐姐好。」
他揹着光,卻被陰影勾勒出了另一層美感,俊朗的五官在這一刻被無限放大,眼裏還泛着熾熱的柔情,很難讓人不心動。
我不是沒感覺到席白對我的特殊,但我卻怕自己是下一個顧鑫。
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說清楚。
「剛纔很抱歉,我……」
「利用了你」四個字還沒說出口,他已經將一根食指貼住了我的脣,「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先聽我把話說完,好嗎?」
看着他溫柔的動作,我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
他說,」姐姐,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
啊?
雖然之前覺得他眼熟,但也真沒敢往認識那方面想啊。
他還在等着我的答覆,我卻不知道該怎麼回應。
看出了我的爲難,他又繼續道,「那學姐還記得高中學生會事件嗎?」
「學生會?」
依稀有點印象,那時候鬧的還挺大的,一個初入校園的學弟,因爲拿錯了演講稿,事後被各種指責和孤立。
我還記得,那時候覺得身邊的同學都非常的冷血,仗着自己學長學姐的身份,經常打壓學弟學妹們。
那時候,氣不過,我還仗義執言了幾句。
然後,那個小學弟就怯生生地跑過來答了句,「謝……謝謝學姐。」
不過,這和席白有什麼關係?
等等,小兩歲,高中,難道……
我看着席白,有些不可思議,問,「你就是那個學弟?」
席白見我終於想起來,面露喜色。
「嗯。」
「難怪,我說怎麼見你的時候覺得有點眼熟呢,那時候還以爲是因爲帥哥都大同小異,嘿嘿!」
「不過你變化是真的大啊,我記得那時候你的個子還小小的,沒長開,現在嘛,真是帥到認不出了。」
「姐姐喜歡就好。」席白突然冷不丁的一句話整的我不知所措。
雖然,但是,我還是決定說清楚。
這一刻,晚風拂過,雖然因爲是夏季的晚風,會帶着熹微的悶熱,但還是將我的腦子吹得清醒了些許,醉意也隨之消散了許多。
心沒騰乾淨前,我不想傷害他,我看着他,認真道,「席白,我……」
像是害怕被我拒絕一樣,他又一次打斷了我的話,急切的叫了一聲,「姐姐。」
他的眉眼低垂,有些黯然神傷,「姐姐先別急着回覆我,來日方長。」
「姐姐今晚就先好好回去休息,以後再說,好嗎?」
他語氣懇求。
看着陽光的人突然暗淡,我心中還是忍不下心,點了點頭。
以後再找時間說清楚也行,今晚確實也不早了。
我這麼想着,就讓他先回去了。
-13-
那天之後,席白就對我展開了瘋狂的追求。
從早上送我上班,到晚上接我下班,從送早餐到送花,再到約我看電影。
我一次一次的拒絕,他卻像打不死的小強,越挫越勇。
面對他,我真的沒有辦法坦然接受。
因爲,我的心還沒徹底乾淨,也可以說很亂,我怎麼能夠玷污這麼陽光清純的弟弟呢。
這樣,我和顧鑫又有什麼區別?
我開始避着席白,只要有他出現的地方,我本能的繞道走。
就算是小千邀約,我也無情的拒絕了。
這樣,對他,對我都好。
自那天晚上,顧鑫就很久再沒出現過我的生活,久到,我都快淡忘了這個人,久到,傷疤也在漸漸癒合。
我以爲經過那晚,他不會再出現,但沒想到,他就像只難纏的蛤蟆,沒臉沒皮的再次找上了我。
新餘的天變化很大,前一秒還是大太陽,後一秒就可以給你整成暴雨。
這不,早上還陽光明媚的天,傍晚就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雨。
我從公司出來,往停車場跑,速度還是不及雨滴落的快,淋了一身。
我來到我的車位後,用手擰着身上溼了的衣服角,一個熟悉的聲音叫住了我,「小雪。」
我轉過身,顧鑫靠在柱子上,整個人都顯得很低沉。
我略微驚訝的看着他,幾個月不見,他消瘦了很多,也變得滄桑了許多。
但此時,看到他這幅狼狽至極的模樣,我的內心竟毫無波瀾。
我好像,已經不會再被他左右情緒了。
但看着他,我還是忍不住諷刺了一句,「怎麼了顧先生?顧先生不好好在家陪着好不容找回的白月光,跑來找我做什麼?」
顧鑫聽到我的話,頓了一下,眼裏的光澤也漸漸淡了下去。
過了許久,他纔有些無力的說道,「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看着他,竟笑了出來,「我想的哪樣?」
「顧先生,別讓我再一遍又一遍的提醒你,我們已經沒關係了,你怎麼樣,是你的事,與我無關,能別打擾我的生活了嗎?」
像是被什麼刺激到了一樣,他挪動着沉重的腳步,猶豫着,還是抓住了我的肩膀。
眉眼認真又傷情,「小雪,我以爲我可以忘掉你,可是幾個月了,我發現我做不到。」
「每當深夜,夜闌人靜的時候,我總會想起你,我也試過忘記,買醉、抽菸,但就是做不到,你就像毒,已經刻入了我的骨髓,我越是想忘,就越是忘不掉,越是痛苦。」
說着,他的雙手有些輕顫,到最後語氣裏只剩下懇求。
「所以……小雪,你能不能……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
我甩開他的手,拍了拍雙肩,好像被什麼不得了的垃圾碰了一下,噁心無比。
顧鑫看着我的動作,眉頭微擰,眼裏瞬間流露傷色,指尖的水珠肉眼可見的輕顫,抖動着滴落在地。
看樣子,就像是受到了極大的傷害,痛到無法呼吸。
沒想到他也會痛。
我不緊不慢的整理着自己,假裝沒注意到他的變化。
整理完畢後,我才重新抬起頭,看着他,似漫不經心,卻殺人誅心道,「不好意思啊,我有嚴重的潔癖,碰不了髒東西。」
顧鑫的臉色瞬間就黑了。
我沒給他喘氣的機會,繼續說,「顧鑫,你不是忘不了我,你是忘不了你的前任。」
「從前是夏卿卿,現在是我,你忘不掉的,只是你心中的不甘與執念,就像是得了一場病,叫「糾纏前任綜合症」。」
我忘了之後顧鑫是怎樣的表情了,只記得最後他失魂落魄的離開了。
我和他之間,從此也畫上了句號。
他說他很後悔,他說他以爲他來得及,可是,選擇了就是選擇了,錯過了就是錯過了,他以爲的終究只是他以爲。
我回到家時,門口站着一個白衣,陽光的男人,手中撐着黑傘,邁着修長的腿朝我走來。
面容俊俏,笑容一下子撫平了這陰雲的天氣,就像畫裏走出的美男子。
我看着他,也自然的笑了。
(全文完)
作者:帥的小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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