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闌珊

訂婚當天,追了男朋友兩年的學妹尋了短見。
男朋友扔下我趕去醫院,整整一夜都沒有回來。
當我打的第二十二個電話終於被接起時,那邊卻傳來他不耐煩的聲音:「林彤,你能不能懂點事?」

-1-
我和顧言兩家是世交,是鄰居,也是青梅竹馬。
我們從小一起上學放學,甚至大學還考了同一所學校。
大一寒假那年,顧言在除夕夜跟我表白,他說終於等到這一天,他求我跟他在一起,他一定會對我好一輩子。
圈中好友全都起鬨叫好,我哭的像個傻子,最後告訴他我也在等這一天,然後狠狠衝到他懷裏,狠狠吻他。
兩家家長早就心有默契,所以也樂於我們這段感情。
事情轉變在我們大二那年。
大一迎新會上,顧言作爲優秀的大二學長,登臺講話。
顧言是校草,顏值不用說。
他一登臺就引的很多女孩子竊竊私語。
我在一邊看着有些無奈,準備去外面等他。
我在外面坐了一會,迎面來了兩個男生,說想要我的聯繫方式。
很巧,顧言是校草,我也是校花,顏值這方面我對自己還是有信心的。
「她有男朋友了。」
顧言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那兩個男生的臉一下子紅了,連連給我們道歉,然後離開。
顧言臉色不好,我笑着上前挽他胳膊:「好啦,晚上喫什麼?我請。」
顧言捏了捏我的下巴:「把你藏起來好不好?鎖在家裏不讓出門那種?」
「囚禁啊?不行,口味太重了。」
顧言被我逗笑,然後還宣誓主權一般的在我臉上狠嘬了一口。
我推開他,正巧就看到他身後一個女孩。
那女孩震驚的看着我們,手裏還拿着一個紙條,像是被我們嚇到了,顯得格外無措。
顧言順着我的眼光看過去,沒搭理,而是拉着我的手離開。
再見那個女孩,是學生會招新。
我之所以對她有印象,是因爲有人說她長得跟我有點像。
沒錯,就是顧言說的。
那天他拉我離開之後,還回頭看了一眼:「那個女生有點像你,不過沒有你漂亮。」
招新會上,室友兼閨蜜也說了一句,那個短髮女生眼睛跟你有點像,而且右眼角也有一顆淚痣。
說着,她還搖頭嘆息,說有淚痣的女孩感情路都不順,也不知道準不準。
說完又看我,然後推翻自己之前的話,說看我就知道了,這話不準。

-2-
大三的第二學期,顧言堅持要辦一個生日會。
因爲我之前一直忙着考研的事情,所以基本很少參加什麼活動,這次顧言特意邀請了同城的老同學,爲的就是讓我放鬆一下。
可是生日會當天,顧言帶來一個人。
我和閨蜜對視一眼,我們都認出來了,這就是那個他們說眼睛像我的女孩。
顧言介紹說這是他嫡系學妹,叫白荷。
他們是在一次登山活動中認識的。
顧言喜歡戶外運動,白荷也喜歡。
時不時的偶遇,就熟悉起來了。
閨蜜不悅的挑了挑眉:「白蓮花呀?真是好名字。」
白荷臉色僵了僵,沒說什麼。
顧言的臉色倒是一下子就不好了,他一貫不喜歡我閨蜜,覺得她太沒分寸。
這頓飯大家喫的都不算太開心,我沒怎麼說話,顧言一個勁的給我夾菜,有幾次連我不喜歡的生薑都帶進來。
從前他都是很細心的幫我挑出去,今天很明顯,他心不在焉。
送我回宿舍時,顧言問我是不是不開心了。
我直接點頭,說他不該對我閨蜜甩臉子,沒有分寸感的人明明不是她。
顧言握住我的手,說他其實沒有邀請白荷,是白荷聽到他打電話才知道,還送了他禮物。
他不好拒絕一個小姑娘,爲了還人情,就帶她來了生日會。
我神色淡淡的看着顧言,這種小把戲他也信。
說着,顧言拿出一個同心結鑰匙鏈,說這就是白荷送的,她還祝我們兩個永結同心。
顧言說本不想要,但聽到這是對我們兩個人的祝福,就收下了。
顧言眼神真誠,而且還答應我要給我閨蜜道歉,他說只要我不生氣,他怎麼做都行。
我的要求不多,讓他和白荷劃清界限,該有分寸的是他們。
可即便如此,風言風語還是傳了出來。
首先是校內網上的一個帖子,說白荷第三者插足,被插足的對象就是我和顧言。
我和顧言是學校裏出了名的模範情侶,所以一石千浪。
緊接着他們還被扒出用了情侶款。
顧言的鑰匙鏈,和白荷的手機鏈。
一模一樣的兩個同心結。
我和顧言是青梅竹馬,學校基本都知道。
所以一時間輿論矛頭全都指向白荷。
我瞄了一眼評論,真是罵什麼的都有。
閨蜜也嚴肅的看着我,讓我不要掉以輕心,趕緊把那個「白蓮花」摁死纔是正道。
我無語,這不是我摁不摁死的事,這事還要看顧言。
從事情發生開始,我始終緘默,一心只在備考,愛情和男人有的是,可青春只有這麼幾年。
我拎的清。
最後還是白荷先找了我。
她哭的雙眼紅腫,說自己的生活和學習都受到了影響,想求我幫她澄清,她真的什麼都沒做。
我煩躁的揉了揉太陽穴,告訴她我沒這個時間。
轉身離開時,我打電話給另外的發小,他是計算機專業,我請他幫我一個忙。
發小的速度很快,當天晚上就把匿名帖子的 ip 地址查了出來。
我找到顧言,告訴他這全都是白荷一個人自導自演。
可顧言卻情緒複雜的看着我:「林彤,你查她?」
「不該查?」
「那你打算怎麼辦?報警嗎?白荷不過就是喜歡我,她小女孩心性沒想那麼多,所以才做錯了事。」
我愣住了,眼前的顧言讓我有些看不懂。
「林彤,反正這事對你也沒什麼影響,反而是她自己受到了傷害,這件事就過去吧,別追究了好嗎?」
我定定的看了顧言好一會,末了笑了笑:「行啊,你覺得可以過去就過去吧。」
顧言如釋重負,上前就想抱我,我退了一步躲開:「顧言,並不是弱者就有理,這件事是原則問題,也是人品問題,在你這裏可以過去,但在我這過不去。」
顧言有些煩躁:「那你說要怎麼辦?」
我皺了皺眉:「你自己處理,如果這點事情都處理不好,那我們就分手吧。」

-3-
我們整整冷戰了一個學期。
不過我也聽說顧言和白荷確實劃清了界限,白荷也在校外租了房子,沒有課的時候基本不回來。
這件事隨着時間漸漸平息,可我和顧言之間卻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慢慢變化。
考上研究生那天,媽媽打電話讓我回家一趟。
我下樓,顧言在樓下等我。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沒有說話,顧言開車,眼睛時不時地看我。
到我家,原來是兩家打算給我們訂婚的事情。
顧言其實今年也考研了,只是他落榜了。
本來他成績一直都比我好,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麼事情影響了他,如今竟是研究生都沒考上。
我爸媽安慰他說沒事,來年再考。
而顧言的爸媽則是一直拉着我,說研究生不急,但娶媳婦很急。
晚飯後,我一個人在院子裏發呆。
顧言給我披上外套,說天氣涼,別感冒了。
我轉身看他:「你真想訂婚嗎?」
「當然。」
「顧言,我們不小了,做事要想好後果,也得負的起責。」
「彤彤,我從小到大,就沒想過要娶別人,這輩子就只認你一個。」
可話說得好聽,他還是讓我失望了。
訂婚當天,顧言接了一通電話。
他說白荷割腕了,正在醫院搶救。
我拉住他,說白荷搶救有醫生就行,可我訂婚,沒他不行。
顧言怔怔的看了我一會,說讓我乖些,他就去看一眼,要是沒事馬上回來。
就這樣,顧言扔下我和滿座賓朋離開。
這一幕,像極了我最愛看的那部劇。
曾經我還窩在顧言懷裏吐槽那個新娘子,說不被愛的纔是第三者。
顧言那時就會笑着吻我眼角,聲音低啞的讓我趕緊嫁給他。
可如今我才發現,原來我並不是女主角。
我用了將近一個小時讓自己心緒平復。
雖然心裏還是絞痛絞痛的,但還是堅持把賓朋禮貌送走,給他們解釋顧言實驗室有很重要的事,如果錯過就會影響他的前途。
不知道人家會不會信,反正我自己不信。
最後,閨蜜幫我送雙方父母回家,而我則是一個人坐在空蕩蕩的宴會廳,終於掉下了眼淚。
這麼久以來,一直壓抑在內心的憤怒和暴躁終於爆發出來。
回想我和顧言的那些從前,我笑着哭,又哭着笑。
晚上,我一個人開車去了和顧言常去看日出的山頂。
我給他打電話,無一例外的,都被他掛斷。
我自嘲地笑,從我們出生開始算起,如今已經二十二年。
而他每掛斷我一次電話,我心裏就抹去一年的情意。
就這樣,直到第二十二通電話被他接起,太陽也掙脫地平線,躍出山巔。
「這邊已經亂成一鍋粥了,林彤,你就不能安靜點,懂點事嗎?」
這是顧言第一次如此對我說話,說實話,我有些意外和不適應。
但我還是調整了一下情緒,然後開口:「顧言,我們分手吧。」

-4-
我一共提過兩次分手,第一次是警告,這次是通知。
我沒等顧言說話就掛斷了電話,然後回家收拾東西,準備開始新的生活。
其實我是個比較獨立的女孩,和顧言在一起基本沒用他幫過我什麼,所以離開他之後,除了心裏很難過之外,其他倒也沒什麼不習慣。
早上我照例自己早起喫早餐,午餐晚餐和閨蜜一起。
我把所有精力都投放在學業當中,成績名列前茅,導師對我也是讚不絕口。
只是閨蜜時常惋惜的揉着我的臉:「上個月還是小肉臉,怎麼才一個月就瓜子臉了?」
其實我白天僞裝的再好,晚上也是會難過的。
時常躲在被子裏掉眼淚,基本都是哭着睡着。
顧言來找過我幾次,我都沒見。
也每天發消息,我也都沒回。
很想把他拉黑,可是手指在屏幕上方懸着,又捨不得。
後來有一次他把我堵在食堂,說白荷出院那天他就把話說清楚了,他說他喜歡的人是我,將來結婚的妻子也只能是我。
我定定的看着顧言,問他如果白荷又鬧自殺怎麼辦?
顧言語塞。
我告訴他,其實我想要的從來不是承諾,也不是保證,而是當我和別的女生在天平兩端搖搖欲墜時,他會毫不猶豫的選擇我。
顧言動了動脣,後來聲音很低的說了一句,她要去死,我總不能不管她。
我冷笑:「那如果我們兩個都要死呢?你管誰?」
「當然是你。」
說實話,顧言回答的語氣斬釘截鐵,而我也相信如果我也在醫院搶救的話,顧言一定會堅定的選擇我。
可惜啊……
我站起身:「顧言,我的愛情和丈夫,不該是用生命威脅來的。」
顧言或許不知道,訂婚那天當他選擇離開時,我就已經從天平上摔下來,遍體鱗傷。
那日之後,我跟顧言徹底分手。
他了解我的脾氣,也不糾纏我,只是更加努力複習準備第二次考試,而我也在我的學業上忙碌不停。
我仍舊沒有拉黑他,從前是捨不得,現在是放下了,覺得沒必要。
深秋了,學校裏有一條兩側都是楓樹的小路。
從前每到這個季節,顧言都會拉着我在小路上慢慢散步,他說以後我們結婚了每年也都要來,再以後就帶着孩子來,老了……我們互相攙扶着來。
可我們都沒等到那個時候。
我一個人在楓樹下坐着,深秋的季節總是會讓人格外哀傷。
傍晚,閨蜜找到我,說今天是她生日,讓我陪她喫飯去。
該死,我竟把這事給忘了。
閨蜜和我從小認識,還是舅舅的鄰居。
我小學時爸媽常不在家,就把我送到舅舅家,幾個孩子一起玩。
閨蜜有個哥哥,與舅舅家表哥一樣大,那時刑偵劇盛行,我們經常圍在一起看劇,當每一個案件偵破時,我們都熱血沸騰,立志將來一定要好好學法律。
後來,大一報道那天,我和閨蜜在宿舍裏重逢。
我才知道表哥是法學專業的翹楚,她哥哥竟然也是。
回想着小時候的事情,我突然發現我的生命裏不只有顧言,我還有朋友和親人,還有年少時的夢想和目標。
不知不覺間,我已經被閨蜜帶到了餐廳,本以爲今天就我們兩個,結果一進門,我們就被包廂裏起鬨的聲音吸引了。
我下意識轉頭,腦子「嗡」的一聲。
那包廂門半開,而此刻我目光所及之處,竟是顧言和白荷在擁吻!

-5-
「這他媽還要不要臉了?」
閨蜜氣血上湧,拎了旁邊桌的酒瓶子就要衝。
我連忙抱住她:「佳佳,別衝動!」
倒不是我心善,而是我們都是法學院的學生,這要是因爲打架有了污點,將來職業也會有影響。
可閨蜜是個直性子,向來看不得我受委屈。
我們這邊聲音鬧得大,驚動了包廂裏的人。
顧言一眼看到我,滿臉慌亂的推開白荷:「彤彤?」
他朝着我跑出來,我怕閨蜜酒瓶子真的掄到他身上,連忙喊了一句:「滾遠點!」
可閨蜜氣炸了,她舉起酒瓶子衝着顧言:「渣男賤女,今天我就是拼了被拘留,我也要替彤彤出了這口氣!」
「佳佳,都已經過去了,爲了這種人不值得。」
「什麼叫這種人?」
我這邊剛說完話,白荷也從包廂裏走出來。
她的脣還帶着些紅腫,滿臉挑釁地看着我:「學姐說話也太難聽了,我和顧言可是光明正大談戀愛的。」
閨蜜怒罵:「光明正大?你個小三,自己用了什麼下三濫的手段自己不知道嗎?」
白荷臉上略過一瞬怒意,但很快又笑着看我閨蜜:「這位學姐,你之前就看我不順眼,怎麼着,還想打我呀?不過你不是讀法律的嗎?你打我……不怕我告你嗎?」
「你閉嘴!」
我吼了一句,然後又看顧言:「還不把人拉走?」
聽到我的聲音,顧言這才反應過來去拽白荷。
可白荷好像鐵了心要激怒閨蜜,她甩開顧言的手,臉色十分欠揍的朝着閨蜜指了指頭頂:「朝這打,別客氣,不過學姐你怎麼能不理解我呢?我聽說學姐也是倒追過某位學長好多年,可惜啊,學姐倒貼那麼久人家都看不上你,嘖嘖,學姐,賤不賤啊……」
本來我還想息事寧人,可這會看閨蜜受委屈我忍不了。
「你放屁!」
我罵了一句,然後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一把搶了閨蜜的酒瓶子直接就朝着白荷砸了過去。
「咚」的一聲悶響。
是顧言擋在了白荷身前。
酒瓶子砸在他肩上,也砸在了我心上。
那一刻,我切切實實的感受到了什麼叫撕心裂肺。
終於,在我們兩個人之間,他還是選擇了白荷。
白荷震驚了片刻,慌忙喊身後的同伴讓他們報警。
顧言甩開白荷,然後回頭吼了一句:「我看誰他媽敢報警?」
喊完話他又看我:「彤彤別怕,我不會讓他們報警的。」
說完他想過來拉我的手,我卻躲開他。
我用酒瓶子指着白荷:「賤人,我不怕你報警,但你要再敢罵佳佳一句,信不信我廢了你?」
白荷也是被我嚇到了,畢竟她沒想過我真敢動手。
閨蜜也驚呆了,只拉着我的手,這會又輪到她勸我別衝動。
我怒氣不減:「我大不了不做律師了,我有手有腳,做什麼都能養活自己,不像有些人,除了用下賤手段勾引男人還會什麼?」
閨蜜感動的抱住我,說她也可以養我,養我一輩子。
發生這種事,我和閨蜜也不打算在這喫飯了。
我們要走,可顧言好像魔怔了一樣,也不顧哭得抽抽噎噎的白荷,只抓着我的手腕讓我聽他解釋。
僵持之時,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鉗住顧言:「兄弟,該放手了。」
我愣住,抬眼去看那人,卻聽耳邊閨蜜喊了一聲「哥」。

-6-
閨蜜的親哥邵宇飛,從小就是標準的「別人家孩子」。
學習好長相好性格好,家庭條件也好。
多年不見,他已經從我印象裏那個陽光大男孩成長爲成熟男人。
他拉開顧言的手,朝着我笑:「林大律師,好久不見。」
我愣了片刻,隨即便也回應他:「邵先生,好久不見。」
這是我們小時候玩過家家的稱呼,那時我扮演律師,他是來求助的客戶。
他大我五歲,還記得那時他和我表哥會經常把我們惹哭,然後又坐在一邊陪我們看我們愛看的劇。
不知道爲什麼,明明很幼稚,他們卻樂此不疲。
記憶像開閘的洪水一般湧上來。
時隔多年再見,他依舊優秀,我卻狼狽不堪。
「彤彤,他是誰?」
顧言只一瞬就察覺到了不對勁,如從前一樣,他警覺我身邊每一個異性。
「跟你有關係嗎?」
「彤彤,我……」
「我們走。」
我沒給顧言說話的機會,轉身拉着閨蜜和邵宇飛離開。
本來以爲生日宴搞砸了,結果上了邵宇飛的車。
到了新餐廳,說了沒幾句我表哥就火了,擼了袖子要去找顧言算賬。
我一手拉着他,一邊回頭看邵宇飛:「你倒是說話呀,他真去打人了怎麼辦?」
邵宇飛淡定地喝了一口水:「去吧,上庭了我給他辯護。」
我……
最後雖然表哥被我攔下了,但他還是不停地數落我。
也對,他從小就覺得顧言不是什麼好東西,我身邊那麼多優秀男孩子,他不理解我怎麼就選了顧言。
說着說着,表哥突然看了一眼邵宇飛,然後又看我。
我不知道他要幹嘛,那眼神看得我心裏發毛。
「哥,你有話直說行不?」
「彤彤,你視力要是沒問題的話,爲什麼看不到這麼優質的男青年?」
說着,他手一指邵宇飛:「正好你失戀,他單身,你們湊合一下得了。」
「噗……咳咳咳……」
一口熱湯嗆到我嗓子眼,邵宇飛和閨蜜一起給我拍後背。
邵宇飛瞪了一眼表哥:「你能不能有點正行?」
「我沒正行?我這不是爲了你着想嗎?你都快三十的人了,成天跟我混在一起算怎麼回事?我敢打賭,你要再不找女朋友,你媽就要把我抓去做她兒媳婦了。」
「咳咳咳……」
我咳嗽得更厲害了。
閨蜜的電話適時響起,閨蜜衝着邵宇飛晃了晃屏幕。
我以爲女兒生日,老媽打電話一定是母慈女孝的溫馨場景。
只是我想錯了,母女之間寒暄還沒超過五句話,話題直接就轉到邵宇飛身上。
電話聲音有些大,我聽到阿姨在那邊抱怨,說鄰居家孫女都兩歲了,可愛得很。
可自家兒子一心只有工作,都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抱上孫子。
邵宇飛沒什麼表情,只淡定喫菜。
直到最後阿姨低聲問了一句:「佳佳,你哥他……不會真的喜歡陳雋吧?」
!!
陳雋……是我表哥。

-7-
後續,大家都心照不宣地不再提起顧言的事。
四個人回憶着小時候的趣事,氣氛出奇的好。
雖然我心裏還是時不時的難過一下,但因爲有親人和朋友陪着,總是開心更多些。
一頓飯喫完,大家都有些意猶未盡。
邵宇飛和表哥送我們回學校,路上,他們說讓我們好好學習,等我和閨蜜畢業就收我們去他們律所。
閨蜜感慨,說自己是學渣,不像我,跟邵宇飛師出同門。
我這纔想起來,表哥和邵宇飛都是我導師的高徒,導師現在還經常把他們的名字掛在嘴邊。
這兩個人都很優秀,他們畢業沒多久就已經在行業裏小有名氣。
最近更是雙雙成了律所的高級合夥人,真是年輕有爲。
回到宿舍,我剛洗漱好回到牀上,就收到一條消息:「不要胡思亂想,早點休息,明天見。」
我愣住,這是邵宇飛的微信,可我明明沒加過他好友啊?
我抬頭看向剛從浴室裏出來的閨蜜,又想起晚飯期間我上衛生間,把手機留在了桌上。
心裏一下子反應過來怎麼回事。
閨蜜見我看她,心虛的連忙把眼神飄向窗外:「哎呀,外面天真黑呀!」
「邵宇佳!」
我從牀上爬起來就去抓閨蜜,她連連求饒:「好彤彤,我這不也是替我哥着急嗎?我媽打電話你也聽到了,現在她老人家是我們兄妹倆一起攻擊,好彤彤,你就當是扶貧閨蜜?」
見我瞪她,閨蜜討好地笑:「彤彤,我真覺得咱表哥的話有道理,難道你自己不覺得嗎?你和我哥多般配啊?」
說着,她坐到我身邊細數我和邵宇飛的般配指數。
比如我們都顏值很高,比如我們專業一樣,又比如我們也算是青梅竹馬……
閨蜜說着說着,突然情緒有些黯然。
我看過去,問她怎麼了?
閨蜜說其實最近她看到顧言好幾次跟白荷走在一起。
怕影響我心情,所以她都沒敢跟我說這事。
本以爲沒事,可誰知道今天直接看到了更勁爆的現場直播。
閨蜜有些自責,一會說自己該早點跟我說起這事,一會又說今天晚上不該帶我去那家餐廳。
到最後,閨蜜哭着抱住我,她說我這麼好,那顧言和白荷憑什麼這麼糟踐我?
我們兩個抱在一起,我也是第一次發泄一樣的放聲痛哭。
是啊,他們憑什麼?

-8-
第二天去找導師的時候,我眼睛腫的像金魚一樣。
本以爲沒外人在,我根本也沒在意形象,可當我推開辦公室門那一剎那,頓時很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因爲不止導師在,邵宇飛也在。
而我也才反應過來他昨天分明發了「明天見」,可當時我只顧着和閨蜜聊天,壓根把這茬給忘了。
蒼天,還能有比這更社死的嗎?
「正好林彤來了,宇飛你剛纔不是說人手不夠嗎?讓林彤去給你當助手吧。」
我愣住,大腦還沒轉過來時,邵宇飛笑着點頭:「我求之不得,就是不知道林大律師能不能屈尊?」
原來是律所最近案子太多,而有些案子又比較棘手,邵宇飛是來找導師商議有沒有合適的師弟師妹,他要吸收到律所去。
而我,作爲導師新一屆的得意門生,自然是首當其衝。
邵宇飛動作很快,下午就給我送來大摞資料。
因爲去律所還要通過校方辦理一些手續,所以我可以先自己熟悉。
他好像剛從律所過來,身上的衣服還沒換。
藏藍色襯衫,黑色西褲,鼻樑上一副金絲眼鏡。
跟前一天喫飯時的休閒裝不同,跟今天上午的輕熟風也不同。
不知道爲什麼,看着這樣的邵宇飛,我腦海裏一下子就跳出「斯文敗類」這四個字。
心頭驀地一跳,這個男人是怎麼做到各種風格無縫切換的呢?
我站在不遠處,看他笑着打發了兩個要微信的女同學。
語氣溫潤,態度卻疏離。
他拒絕的很簡單,說已經有了女朋友,馬上要結婚了。
我心頭略過一絲感慨,你看,只要你想拒絕,根本就不會給人親近你的機會。
沒有了其他人,我這才笑着走過去:「邵先生還是一如既往的有魅力。」
他輕敲我額頭,然後把資料給我:「有點多,你先看着,不懂的隨時問我。」
他很忙,東西送到就急着離開。
只是轉身要走的時候又停下,回頭說了一句:「二十四小時在線。」
我笑:「那你可得做好準備,凌晨打電話也是有可能的。」
「求之不得。」
又是這個詞。
我目送着他走遠,直到看不見了纔回身打算上樓。
結果一回頭,就看到黑着臉的顧言。
我臉上的笑意落了下來,沒說話,也沒打招呼,抱着一大摞書從他身邊走過去。
「彤彤,我們談談?」
「該說的我都說了,沒什麼好談的。」
「我打聽過了,他就是邵宇飛,連任多年的校草,哪怕是人畢業了卻仍舊是學校的風雲人物。」
我心裏一瞬警覺:「你想幹什麼?顧言,昨天打你的是我,你氣不過就去報警,別爲難我朋友。」
「你護着他?」
顧言似有不甘:「彤彤,我們纔是青梅竹馬。」
「他也是。」
我斬釘截鐵,顧言一瞬間僵在原地,不敢置信地看着我。
我淡淡一笑,然後瀟灑離開。
誰說青梅竹馬只能有一個的?
「林彤,我可沒同意跟你分手!」
顧言喊了一句,我腳步不停,但也不忘回了一句:「他是我嫡系學長。」
看似沒頭沒腦的一句話,但我想顧言應該聽懂了吧?
當初他帶着他那個嫡系學妹來噁心我的時候,我和他可是真正的還沒分手。
回到宿舍,閨蜜在窗邊站着。
見我進門,她說顧言還沒走,那神情甚至有些可憐。
閨蜜問我跟他說了什麼,竟然讓顧大校草如此失魂落魄。
我也站在窗前看了一眼,恰好和顧言四目相對。
我搖頭:「他是被你哥刺激的。」
「我哥?」
顧言是個善妒的性格。
他去查邵宇飛,無疑是給自己添堵。
邵宇飛是校草,顏值沒得說,在學校時成績尤爲出名,各個領域都出類拔萃,甚至籃球場上也很耀眼優秀。
對於這樣一個優秀的人,顏值反而是最沒用的東西。
可顧言不同,他是校草不錯,剛入學那會表現的也比較突出。
可隨着白荷的出現,他好像周身氣場都出現了問題。
昨天閨蜜還說,大一有個很優秀的學弟頂了顧言校草的名頭。
如今顧言是考試落榜,女朋友分手。
就連平日裏身後跟着的一羣迷妹都轉移了風向。
想到這裏,閨蜜不禁咂咂嘴,說那個白荷好像掃把星。
可是這能怪誰呢?
腳上的泡不都是自己走的嗎?
「啊!」
我正坐在一邊發呆,閨蜜突然一聲驚叫。
我嚇了一跳,閨蜜把手機湊到我面前:「這女的是不是白荷?」
照片有些模糊,但還是一眼就能看清是誰。
但我的注意力不是白荷,而是白荷對面的那個男人。
那是……邵宇飛?

-9-
接下來的時間裏,閨蜜對邵宇飛開始了長達一個小時盤問,以及對顧言和白荷兩個人祖宗的問候。
含「媽」量極高,全程發電報那種。
最後終於罵累了,掛了電話之後我給她倒杯水,我覺得她一定很口渴。
結果話還沒說一句,她突然站起身要帶我出去。
「天馬上黑了,幹什麼去?」
「找我哥去。」
「瘋了嗎?你哥在加班呢,他在忙正事。」
閨蜜終於冷靜下來。
我輕嘆一聲,然後把閨蜜拉回來坐下,告訴她邵宇飛不是顧言,不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
況且邵宇飛剛也解釋了,這白荷是律所另一位律師的客戶,他本沒什麼印象,今天在門口她叫住他也只是打了個招呼。
閨蜜在我的勸說下終於不再跟邵宇飛鬧。
而我則是在凌晨一點半的時候接到邵宇飛的信息,他問我有沒有睡,我一貫晚睡,便秒回了消息。
結果下一秒他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我躲在被子裏小聲說話,邵宇飛那邊竟然也跟着小聲。
我笑得不行,說你可以大聲的,邵宇飛低笑了一聲,然後給我解釋今天遇到白荷的事情。
他說他真的不認識白荷,在門口打招呼他也只是下意識的站住。
沒想到只是那麼一瞬,結果就被人拍下來了。
我有些糾結,心裏有些動容。同樣是這種事,顧言只會和我說是我想太多。
我想和邵宇飛說,其實這件事不用跟我解釋的,因爲我沒有立場計較。
最後還是邵宇飛打破僵局:「對了,我明早要回學校一趟,早餐想喫什麼?」
雖然話題轉的有些生硬,但我還是感動他能察覺到我的窘境。
對比顧言,他好像從來沒有這麼顧慮過我,在他心裏我一直很獨立很堅韌,可這並不是他對我不用心的理由。
我原以爲這件事就此結束,可不知道爲什麼,從那天開始,邵宇飛開始頻頻出現在我宿舍樓下。
偶爾一兩次我可以理解爲順路,可隔三差五就有些奇怪了。
可他每次都有理由——給妹妹送東西。
然後就有了藉口一起喫飯,緊接着我就見識了閨蜜的花樣離席藉口。
我感受到了,邵宇飛對我的喜歡。
因爲我見過他拒絕其他女生的樣子,甚至還見過主動攀談的白荷被他冷臉怒懟,所以才懂得這樣的不同。
那次邵宇飛送我回學校,白荷看到我們老遠過來:「宇飛,真巧又遇到了。」
邵宇飛上一秒還對着我笑的臉,一下子就沉了下去:「我們很熟?你這麼稱呼我?」
白荷微怔,隨即臉色變白。
她笑着想解釋,可邵宇飛卻打斷她:「在律所,你可以叫我邵律師,在外面,我們不算熟識,可以不用特意打招呼。」
說完,邵宇飛拉起我的手腕就走。

-10-
往後的路,我們誰也沒有說話。
他的手握着我的手腕,很暖,也很堅定。
我腦海回想他和白荷說的話,最後實在沒忍住笑出來。
其實邵宇飛真的很優秀,如果不是顧言佔據了我那麼多年,我一定會對他動心。
其實,我已經動心了不是嗎?
只是我的傷還沒有癒合,這樣的我……還不配開始另一段新的感情。
許是知道我的想法,邵宇飛從來沒有將他的心意挑明,讓我爲難。
他只是一直靜靜的陪着我。
閨蜜有一句話說對了,我們相同的地方很多,從來不缺話題,即便是像我這樣一貫靠自己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總是下意識的開始依賴他。
一個月以後,律所接了一個很重要的案子,邵宇飛和表哥開始了瘋狂加班模式。
我本來是他的助手,可因爲這個案子有一定的保密性,我是非正式員工,沒有資格參與,所以這段時間裏我們基本沒碰面。
但不管多忙,他都會抽空給我發消息,話很短,可很用心。
不止是他,閨蜜每天還會向我彙報他的行程,甚至附帶定位。
原來被一個人喜歡和在乎是這樣的嗎?
哪怕他忙得連喫飯的時間都沒有,也會囑咐我按時喫飯,而不是藉口忙就不理人,更不會因爲我忙,就去找別的人慰藉。
終於,案子有了進展,他們也鬆一口氣。
週末,我喜歡的電影上映了,我買了四張票,可當天上午邵宇飛和表哥臨時出差,放了鴿子。
那一瞬間我有些失落。
去機場的路上,表哥開車,閨蜜在副駕。
我和邵宇飛坐在後面,他閉目養神,我不忍心打擾。驀地,手上一熱,邵宇飛握住了我的手。
我睜開眼看他,他仍舊閉着眼,握着我的手卻變得更緊。
一路無話,直到到了機場,他才趁着人多將我拽我到他身邊:「彤彤,等我回來有話跟你說。」
他的眼神過於炙熱,我心頭咚咚直跳,只能下意識紅着臉點頭。
「那、那你早點回來。」
晚上,我和閨蜜兩個人去看了電影,倆人都興致不高。
散場時,閨蜜突然驚喜地給我看邵宇飛朋友圈。
他發了一張電影票的照片,附文:陪我的林大律師雲看電影。
表哥評論:你丫明明跟我一起看,心裏卻想着我妹。
我笑了,他真的有在認真喜歡一個人。
其實不用心和竭盡全力是能看得出來的。
比如顧言有大把精力陪我,但在我身邊時他還會跟分出精力給別人。
又比如邵宇飛分明忙得團團轉,卻分秒都在竭盡全力,想讓我開心。

-11-
我和邵宇飛的關係在不知不覺中漸漸拉近。
好的愛情真的會滋潤一個人。
回想我剛和顧言分手的那段日子,簡直和現在判若兩人。
然而今天我最高興的是,邵宇飛說他那邊的行程馬上要結束了,估摸還有三五天就可以回來,還能趕上我生日。
我在回宿舍的路上和邵宇飛通電話,可當我看到宿舍樓下站着的顧言時,臉上的笑瞬間僵住。
「彤彤,我們能聊聊嗎?」
我沒理,打算繞過他,可卻被顧言一把拉住:「我和白荷之間真的沒什麼,那天你看到的不過是我喝多了酒,她一雙眼睛總讓我想起你,酒精上頭,所以我……」
「顧言,別再說她像我,我覺得噁心。」
「彤彤,別這麼對我,我真的知道錯了,彤彤你給我一個機會好不好?我們重新開始。」
「好啊。」
我答應的斬釘截鐵,顧言臉上一瞬驚喜,他上前要抱我,卻被我躲開:「顧言,如果你能讓時間倒流,讓這一切都回到還沒發生的時候,我就原諒你。」
許是我的神情過於冷漠,顧言滿臉哀傷:「彤彤,你喜歡上邵宇飛了是不是?」
這段時間以來,學校多了很多關於我和邵宇飛的傳言。
大家都覺得我們兩個在一起了。
因爲有我之前被顧言背叛的事,導致大家對我有了濾鏡,都覺得我苦盡甘來,滿滿全是祝福。
我沒有刻意澄清什麼。
顧言見我沒回應,生氣了。
他一把抓住我手腕,一邊厲聲質問我:「我到底哪裏比不上邵宇飛?!」
我定定看了他一會:「你哪裏都比不上他。」
顧言愣住,似乎沒想到我會這麼說。
「彤彤,你這話好絕情。」
「是嗎?有你做出的事絕情嗎?比起你還沒跟我分手就跟別人曖昧不清,比起你把我一個人扔在訂婚宴上,比起你明明抱着別人親得火熱,卻還口口聲聲說你心裏的那個人是我,我覺得還是你更勝一籌。」
我提到訂婚宴,顧言難過得閉了閉眼。
或許這是他最不願提起的事情吧。
我記得那段時間裏,顧言不止一次跟我解釋,他說白荷太依賴他,而我很獨立。
他在白荷身上找到了被崇拜和被依賴的感覺,可我不僅不依賴他,甚至很多事情上要比他強。
我覺得好笑至極,我的上進和努力,也能是他劈腿的理由?
我不想再跟他糾纏,於是轉身上樓。
顧言拉住我:「彤彤,邵宇飛就那麼好?抵得過我們二十多年的感情?」
我沒回頭,但聲音不小地回了他一句:「顧言,邵宇飛他就是好!你有沒有想過,你不被我依賴和崇拜,就是因爲你太弱了?爲什麼邵宇飛不會覺得,因爲他自信、強大,所以他值得!」
說完這句話之後,我就進了宿舍樓。
可我拿起手機後,猛地發現……電話那頭的人,一直都沒掛斷。
我試探着把電話放到耳邊:「你……」
「彤彤,我訂了明天一早的機票,我想馬上見到你。」

-12-
第二天一大早,閨蜜還沒醒,我就悄悄起牀。
算着時間,邵宇飛應該快到了。
我深呼吸了好幾次,拿着化妝刷的手都在抖。
奇怪,也不是第一次見面,怎麼就這麼緊張呢?
微信跳出來一條消息:「我還有半個小時到學校。」
我愣住,怎麼這麼快?
來不及化妝了,我匆匆收拾了一下就連忙下樓,結果卻見到了白荷。
我心頭一陣煩躁,打算離得遠一點,可沒想到白荷竟然叫住我。
「林彤,這回你滿意了吧?我的生活被你搞得一團糟,顧言不要我,哪怕我學得再像你,哪怕他喝多了酒,他也會一眼認出我不是你,他讓我走遠點,說你要是看見了,會難過。」
「林彤,你明明就不要他了,可他心裏還是隻有你!甚至爲了求你原諒,開始推開我!現在你們是真愛了,那我是什麼?!」
「這是你們之間的事,與我無關。」
「呸。」
白荷淬了一口,然後面帶譏諷地看着我:「林彤,別以爲你裝的一副清高樣就沒人知道,你不也是靠着男人找存在的價值,不然爲什麼扒着邵宇飛不放?你和我是一樣的人!」
白荷紅着眼睛,情緒有些激動。
我想起之前邵宇飛跟我說過一件事,那就是白荷在律所諮詢過關於婚外情財產的問題。
如果他判斷的沒錯,白荷應該是被某個已婚男人騙了感情,從戀愛關係轉爲包養關係之後,又被原配發現,受了委屈。
這件事後來不知道怎麼傳了出來,從前她在這段感情裏掙扎過,哪怕是最後妥協了,但也算半個受害者,所以或多或少也博得了一些同情。
可她後來破壞我和顧言的感情,這是知三當三,所以此事一出,她在學校已經是聲名狼藉。
她以爲她如今的下場,都是因爲我,所以對我敵意更深。
我只當她是受了刺激,這種三觀不正的人我還是離着她遠一點,不然萬一出什麼事,我多虧。
我看了一眼時間,邵宇飛快到了,我轉身往遠離白荷的方向走,可身後突然傳來她急切的腳步聲。
我下意識回頭看,只來得及看到一道身影閃過,緊接着白荷的聲音在耳邊炸響:「賤女人,如果你死了顧言就不會離開我,我現在除了他,什麼都沒有了!所以你去死吧!」
「彤彤!」
緊急關頭,我猛被拉進一個懷抱。
「哐啷」一聲,水果刀掉在地上,刀刃上還帶着血跡。
我心頭一顫,連忙推開邵宇飛:「傷着哪了?」
我看到他手臂上有一道長口子,觸目驚心。
我哭得厲害,可他卻把我牢牢按在懷裏,忍痛安慰我:「你沒事就好。」
警察來將白荷帶走時,她看向我的神情近乎癲狂:「憑什麼?憑什麼你生來什麼都有?憑什麼所有人都護着你?憑什麼?」
我目光陰冷:「因爲我自尊自愛。」
白荷一愣,緊接着就是一陣瘮人的苦笑。
直到人被塞進警車,她仍舊目光怨毒地看着我。
蓄意持刀行兇,雖不夠判刑,但也會留案底,大學生涯也毀了。
我不理解,明明大好的前程,非要自己作死。

-13-
邵宇飛是爲了我受傷,所以他病假這段時間一直都是我在照顧。
我們仍舊沒有把話說開,但彼此心照不宣。
我生日這天,我們決定在他家裏小聚,表哥和閨蜜都在。
不知道爲什麼,我總感覺表哥和閨蜜之間的氣氛有些不對勁。
我閨蜜喜歡我表哥,當初白荷罵她倒追了好幾年還追不到的學長,就是我表哥。
我曾問過我表哥幾次,他都說他沒那個意思,感情的事情要兩廂情願纔行,閨蜜後來也就放下了。
可不知道爲什麼,我總感覺最近表哥好像很粘着閨蜜。
就比如今天,我站在陽臺上看到表哥去抱閨蜜,閨蜜推他,他也不惱,最後閨蜜妥協,被人抱了個滿懷。
「感情上的事,佳佳可比你勇敢多了。」
我身後傳來邵宇飛的聲音,他在我身後站定,然後輕輕把我圈在懷裏。
他彎下身子,下巴抵在我的頸窩,呼吸噴在耳根:「彤彤,還不肯答應做我女朋友嗎?」
哪裏是我不肯?
分明是他剛回來就受了傷,一直到現在也沒有機會說這事好不好?
我想解釋,但他繼續開口:「不過也沒關係,戀愛以後談也行,我們直接結婚吧。」
「啊?」
邵宇飛擁着我的手臂愈發收緊:「我不想等了,先婚後愛不是也一樣嗎?彤彤,再等下去我怕你跑了。」
我被他逗笑,身子輕輕靠着他:「也……不是不行。」
聽到我的話,邵宇飛的脣落了下來。
他一下一下輕啄我的脖頸,聲音嘶啞低沉:「那我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邵宇飛,二十八歲,身家清白無不良嗜好,沒交過女朋友,只從小心裏就有一個白月光,珍藏好多年。」
我心頭一跳,眼眶有些酸:「我……叫林彤,二十三歲,有過一個男朋友,但身心清白,我想嫁給身後的這個人,用往後餘生與他相伴,好多好多年……」
顧言番外:
彤彤還是跟邵宇飛在一起了。
得知這個消息的當天我去找了一次彤彤,可我沒敢跟她說話。
我遠遠看着邵宇飛和她走在一起,她臉上的笑容是我不曾見過的。
其實我從來沒喜歡過白荷,只是享受那種曖昧,享受弱勢女性對我的崇拜。
我知道我傷害了彤彤,她那麼倔強的性格肯定不會原諒我了。
或許是看出我的狀態不對,家裏安排我出國打理分公司。
在國外的一年,我無時無刻不在想念彤彤,如果當初不是我糊塗,現在我們可能已經結婚了。
一年以後。
我得知了彤彤和邵宇飛的婚訊,我回國了。
我沒收到請柬,但我仍舊去了現場。
我在迎賓處放下禮物,沒有留名字。
禮物是彤彤最喜歡的設計師設計的一對婚戒,她曾說等我們結婚時,一定要戴這對婚戒。
可惜,我買來了,卻沒人再稀罕了。
我戴着鴨舌帽坐在角落裏,看新娘子扔手捧花。
彤彤沒扔,而是鄭重的把捧花交到了邵宇佳手裏,閨蜜兩個抱在一起喜極而泣。
這就是我喜歡的女孩,她一直都這麼優秀,且善良。
直到看見新郎新娘擁吻的環節,我心裏一陣陣悶痛,再也不敢留下。
我用手機偷拍了一張照片。
我的彤彤,原來穿婚紗的樣子這麼美。
我不禁想到我和彤彤訂婚的那一天,她從笑容滿面到漸漸對我失望,原來她也曾給過我機會的,是我沒珍惜。我爲了另一個女人,毀了原本屬於我自己的幸福。
回到家,爸爸問我可以在分公司那邊呆多久,我說一直。
我看着手機屏保上的那張笑臉,做出了屬於自己的選擇。
臨行那天,我收到了醫生朋友的消息,他說白荷又自殘了。
爲了逼我回到她身邊,她越來越瘋狂。
我想,如果當初不是我搖擺不定,她可能早就知難而退了,我們三人的結局也不會變成這樣。
廣播裏傳來提醒登機的聲音,踏上飛機的那一刻,我回頭深深看了一眼。
原來我選擇錯了,我早已徹底弄丟了彤彤。
(全文完)
作者:雲鬢花顏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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