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透明的冠軍路

我是透明人，導演掠過了我，給所有人買奶茶。
「沒事噠，沒事噠！！」我給自己點了一杯。
綜藝，所有人掠過了我，沒人跟我搭檔。
「沒事噠，沒事噠！！」我一人一隊，自得其樂。
綜藝對標奧運。我射擊、羽毛球、乒乓球、體操、游泳、跳水每個活動都拿了第一。
沒人鼓掌。
「沒事噠，沒事噠！！」要是輸了，我師兄才更要揍我。
十人比賽，我慘遭淘汰，灰溜溜準備回家。
導演突然打電話給我。
「小顏，別走啊。你網絡人氣第一。影帝點名要和你搭檔。」
可我回國家隊的票已經買好了。

-1-
全國巡賽在即，教練給我們放了十天假。
「放假期間，也不要停止訓練，注意身材管理，回來後要測試和加訓，明白？」
「明白！」
我穿着私服上街，遇到了狗仔，他摘下墨鏡繞着我走了幾圈，眼亮了。
「好苗子！」他遞出名片。「我是星探陸河，有沒有意向參加綜藝？」
我沒理他，繞過就走。他在後面扒拉。
「哎，給個機會。出場費一季五天有三十萬。」
三十萬？我停下了腳步。
我們是野生隊伍，是被開除的前國家隊教練梁翊，在民間發現了我們。
「好苗子，不能浪費。」
可多次申請進省隊無果，於是自己花錢培養。
前段時間，我親耳聽到梁教練打很多個電話借錢。
「這幾個孩子天賦異稟又努力，一定能獲得好名次，就是報名費和住宿費不夠，能不能暫時借我二十萬，十萬也行。全國大賽結束，就算砸鍋賣Ťŭ⁵鐵也會還給你。」
被拒絕了。
如果有這三十萬，就不用愁未來一年我們全國巡賽的報名費、住宿費和伙食費了。
我答應陸河參加綜藝。

-2-
進組第一天。
一輛瑪莎拉蒂停在了組外，白色西裝褲踏出，周圍工作人員一片歡呼！
「啊，是沈雲舟！頂流哥哥！好帥啊！」
尖叫聲此起彼伏。
下一秒，低調奢華的邁巴赫緩緩駛進，西裝長腿映入視野，尖叫聲繼續爆發，震耳欲聾。
「啊啊啊！！是陸俞白影帝！！演技超好的陸影帝！陸影帝，我愛你！！」
陸俞白抬手跟人打招呼。謙和，可笑容不達眼底。
陸陸續續來了很多影帝影后，歌手、頂流。素人，好像就我一個。
大堂裏，沈雲舟慵懶地靠在沙發上，陸俞白正襟危坐，氣質內斂又不容忽視。
我在旁邊喝着茶、喫着水果和糕點。
以前在隊裏，可沒這個口福。
影后薛琪跟我說話：「何顏？以前沒見過你。是哪個老總的千金嗎？」
我脫口：「不是。貧困村來的。」
她的臉瞬間冷了下去，我微妙地察覺到了周圍人對我的變化。
薛琪往旁邊挪了一下，彷彿我是個髒東西。
我再喝一口茶，果然，出場費不是那麼好拿。脾氣比一些國家隊的隊員還大。
前幾年，被省隊多次拒絕之後，梁教練領着我們幾個申請進入國家隊。
等待的期間，幾個國家隊隊員眼神清傲，看我們像看不自量力的鄉下猴。
國家隊教練還是沒收容我們。
「梁翊，你已經被開除了。我們永遠不缺天才。」

-3-
很快，導演宣佈比賽規則。
「戶外綜藝，全程直播。對標奧運，請諸位嘉賓盡最大的努力拿名次。比賽明天開始。每一項冠軍獎金十萬！」
比賽的是運動項目，游泳、跳水、體操、乒乓球、競走等。
我看一眼養尊處優、舉手投足帶着柔和雅的明星們。
第一名獎金 10 萬？這不是在給我送錢？
沈雲舟路過我，Ṭŭ₂嗤笑：「這都樂得起來？」
我嘻嘻。
他：「有病。」
比賽明天開始，這一天，所有人休養生息。

-4-
晚上，羣裏炸開了。
梁教練 @ 所有人：【男子乒乓球省賽結束了，你們師哥陸毅拿到了省賽冠軍，女子全部比賽十二天後開始！假期縮短至五天。五天後集合，明白？】
一溜的【明白！！】
體操師妹向若水：
【陸師兄，你好厲害！居然打敗了國乒隊的何問冰。我到現在還記得他難以置信喫屎一樣的表情。太好笑了。】
陸毅：【簡簡單單。拿捏。】
梁教練：【這一次比賽，只是通往全國大賽的入場券。還有世錦賽等各種比賽。國乒隊高手如雲，這次何問冰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其他人以後肯定會更加謹慎，不要放鬆警惕。】
陸毅：【明白。】
梁教練：【所有人都是，假期只有五天，不要放棄訓練。五天後，準備歸隊！】
【明白！！】
我被這番話說得熱血沸騰，在簡單慶祝陸毅師兄奪冠後，我翻來覆去，有點睡不着。
起身去了節目組準備的游泳池。
游泳ẗú₍池燈火通明，臺上坐着一個人，是沈雲舟。只看着水面，不入水。
「真大啊。」我感慨。
沈雲舟臉一紅一黑，用浴巾蓋住泳褲，偏頭看我：「你說什麼？」
我往前幾步，看向泳池。「我說泳池啊。」
我們隊裏只有 50 米泳池，這個泳池整整 200 米。
沒等沈雲舟再說話。
我平地入水，紮下去沒有水花，快速遊了好幾個來回。「爽！」
沈雲舟眼神複雜。
「你很會游泳。」
「一般般。」
自由泳 3000 米 x2。
訓練得差不多了，心情平復完成，我起身要走，沈雲舟突然喊住了我：
「喂，能不能教我？」
「不能。」太晚了。誰也不能阻止我睡覺。
「一個小時給你一萬。」
我停下了腳步。
「少爺，你想我從哪裏教起？」
沈雲舟：「……」

-5-
我萬萬沒想到，他怕水。而且碰水就暈。嘗試了好幾次。他都閉着眼不敢下。
「……」我嘗試勸說：「暈水的話，就不要試了。」
他咬牙：「不。我是頂流，我不能暈水，我必須會游泳。Ťű₋」
無奈。我一腳把他踹了下去，他拽着欄杆撲騰。「救命！」
臺上有人鼓掌：「新晉頂流的狗刨式游泳法，不錯。」
我看向陸俞白，他也裹了個浴巾來游泳。
沈雲舟咬牙切齒：「何顏，把他也踹下來！給你十萬。」
我站起身，不管他們間的針鋒麥芒：「沈少爺，教學的一萬塊記得轉我。」
跟陸俞白交錯而過的時候，他看向我：
「țũ̂ₕ我看到你游泳了，天賦技巧都不錯，有興趣來我俱樂部嗎？年薪，三百萬。」
「……」我本來要走，硬生生嚥了下口水。三百萬……
陸俞白眼裏藏了幾分戲謔和勢在必得。
「算了。」我擺擺手。我是要拿全國冠軍的。跟陸毅他們一起。陸師兄都拿冠軍了。
我也不能拖後腿啊。
突然有點後悔參加這個綜藝了。玩物喪志。我又轉身，遊了好幾千米。
沈雲舟和陸俞白在岸上全程看着。
「牛逼……」

-6-
一晚上好眠，神清氣爽。
第二天跳水項目和游泳項目取消。我聽到了幾個嘉賓討論。
「好像是沈雲舟和陸影帝共同嚮導演建議的。」
「陸影帝游泳一直是強項，爲什麼要跟導演取消？」
「可能是不想勝之不武吧。陸影帝格局真大。」
「……」
6。
錯失二十萬。
這次比賽項目是陸毅的強項乒乓球。
我曾經跟陸毅打過，他的球路參不透看不透，旋球更強，還會迴旋蛇球，而且很有力度。他的絕技少有人能接到。
擊中後，讓乒乓球在桌面繞一個弧度，再擊中固定落點，對他來說如人飲水，小菜一碟。
乒乓球我畢竟業餘，跟陸毅打時，我輸得慘不忍睹。
可我看着沈雲舟和陸俞白膠着的對打，突然覺得他們打得很白。
旋球不到位，力道旋轉度都不夠。
我手有點癢，突然開口：「我想試試一個單挑你們兩個。」
沈雲舟：「……何顏，你不要有太大的口氣。」
陸俞白：「我承認你游泳實力不錯，耐力速度都很夠，但乒乓球是我們的強項。更何況，你還是女生。」
女生怎麼了？
「來賭？賭注五萬。」
沈雲舟和陸俞白相視一眼。
沈雲舟：「不拉爆你，我不姓沈。」
陸俞白：「何顏，你必輸無疑。」
我無所謂聳聳肩。
而後，11:1。打爆了他們兩個。
沈雲舟和陸俞白一臉懷疑人生：「你，何顏，你到底是什麼怪物？！怎麼什麼都會？」
「一般般。」
我這時，更加認識到了師兄陸毅的恐怖實力。
就我這水平，師兄吊打十個我。沒想到，我居然能把拉爆。
666。
愉快收了兩筆錢。娛樂圈有錢人真多，娛樂圈錢真好掙。
他們兩人默契地沒有再提這件事，導演和其他人都不知道。

-7-
正式比賽時，我對戰薛琪。
我正想着應該怎麼讓讓，畢竟薛琪是女明星，輸得太慘，對她形象不好。
薛琪突然遞給我一個沒有膠的球拍。
「節目組只有這個了。你用這個吧。」
我挑眉。看着她手裏的豪華球拍，再看看我手裏的。
那就不怪我不讓你了。
五分鐘速殺。11:1。
薛琪一臉難以置信：「怎麼可能！那是沒有膠的球拍！」
「爲了這個節目，我練乒乓球練了兩個月。」
不好意思，我乒乓球練了十年。
雖然，只是作爲陸毅的小陪打之一。雖然，我的強項在於游泳和跳水。
但是暴打才練不久的，真的綽綽有餘。
我師兄陸毅可是未來的世界冠軍，我再菜，也是冠軍的陪練。
薛琪看着我的眼神，充滿了隱晦的怒火。
沈雲舟一臉看好戲：「完了，她恨上你了。」
我聳聳肩，無所謂。
反正，我又不混娛樂圈。
我混的是體育圈，而體育圈，不靠溜鬚拍馬，不靠阿諛奉承，只靠成績說話。
你成績第一，出圈，成績不行，泯滅。如此。
之後綜藝繼續，我又打爆了幾個小白花，本來想讓分的，但實在，我讓了她們也沒接上。
最後她們紛紛棄權。
我拿了第一，獎金十萬。
入賬十萬。我笑眯了眼。
這錢可真好掙啊。
這幾天掙的錢，比梁教練拉贊助一年，都掙得多。

-8-
晚上，師妹向若水聯繫我。
「師姐，你在哪兒呢？我們都到了訓練場地了。」
我一驚。「不是還有三天嗎？」
向若水：「陸師兄爆冷贏了國家隊成員，他父母一高興，又贊助了我們一百萬，教練高興，提前了五天假，我們都有點緊張，想贏，都在訓練呢。」
「……」
6。陸師兄的父母都贊助我們多少個一百萬了。
羊毛也不能逮着一處薅啊。
聽說，陸師兄也不算富二代，本來讓兒子練乒乓球就不太容易。
我沉默了一下：「我可能還要兩天回去。」
羽毛球比賽，網球比賽，田徑，跑步，800 米，1500，我全部遙遙領先，一騎絕塵。
娛樂圈衆明星：「天塌了。」
她們黑着臉，找到導演。
「你請我們來參加綜藝，我們來了。現在你又請一個職業運動員打我們的臉？」
「戲弄我們很好玩嗎？」
「請她離開，否則，我們罷工了。」
導演擦着冷汗。「我也不知道她各項這麼強，她說她是貧困生，我以爲草包來着。」
「我去跟她說說。」
導演找到我，就沒有對演員們這麼好的語氣了。
「何顏，你缺錢，參加綜藝想要奪冠，我理解。」
「可是，你鋒芒太露了。」
「你自己走吧。」
我解釋合約期還有幾天。
導演用不識相的眼神看我一眼，冷哼一聲，走了。

-9-
我以爲這事算過去了。
沒想到，導演突然更改規則。
淘汰的人不由比賽定，改由嘉賓互相投票，票選出嘉賓自己最想淘汰的人。
而且，淘汰投票，就在今天下午。
我知道自己非走不可了，於是收拾東西，提着行李箱就出現在了片場。
還提前買好了回訓練隊的票。
導演看我一眼。
「有些人，沒有半點綜藝精神，也沒團隊精神，作爲一顆老鼠屎，給團隊帶來了很大的不愉快。」
「現在，大家匿名投票，票選出那名老鼠屎。得票最多的，請她離開。」
投票開始。
整個綜藝總共 15 人，有 13 人投我。我自己棄權了。
「……」雖然知道我必走無疑，但這結果，還是挺讓人心酸的。
沈雲舟戳了戳我的肩。
「喂，不要傷心。」
「娛樂圈你還不知道嗎？暗箱操作的事情多了去了。」
「是他們心眼小，跟你無關。」
我樂。
「你這麼編排娛樂圈，你自己不一樣是娛樂圈的？」
「那不一樣。」他雙手背在身後，姿態隨意。
「我是來這兒玩的，不混娛樂圈就回去繼承家業。」
「他們有些人比染缸還髒，我比絹布還乾淨。」
第一次聽到有人把自己比作絹布。
因爲導演率先違約，所以又賠付了我十ţū₎萬違約金。
我看着卡里近百萬的入賬，美滋滋離開了。
沈雲舟的瑪莎拉蒂突然停在了劇組外，他搖下車窗，探出頭來。
「去機場？我送你。」
我也沒客氣。
相處幾天，也知道他是那種不拘小節的個性。
下車後。
他朝我擺擺手。「好好比賽，加油。」
「……」他知道我要去參加比賽？
我看手機一眼。好傢伙，以後要貼個防窺膜了。

-10-
我最後一個歸隊。梁教練氣得瞪眼。
「何顏，你這幾天訓練強度加倍，之前落下的全部都要彌補回來。」
「是！！」
回到久違的游泳館，50 米，比參加綜藝那個小，但遊着還挺舒服。
自由泳 3000 米×2 作爲熱身，我開始做水槽逆流訓練。
師妹向若水蹲在旁邊看着我練。
訓練完畢後，她看着我，眨巴着眼：
「師姐，我們訓練場新到了一批器材，是你定的？那訓練器材可高級了。想不到，師姐你居然是隱形富二代？」
「……」這話從何說起。
我還沒定器材呢。訂購器材這種事，應該讓專業人來做，比如梁教練。他對各個器材瞭如指掌。
我打算這兩天就把錢交給他。
梁教練組織我們開會。
「一個好消息，和一個更好的消息，你們要聽哪個？」
「好消息是，又有人資助了我們。」
「更好的消息是，金額總共三千萬！而且無條件資助。不需要進入他們俱樂部。」
全場歡呼。
這下，未來五年的錢都不用愁了。
這投資人眼光不賴嘛。
只是相比三千萬來說，我掙的那一些有些拿不出手。
我把錢交給梁教練。
他沉默着沒有接，只看着我。
「剛剛在會上，我沒有說。」
「昨天，我收到了兩筆贊助一筆五千萬，要求是他選擇三人進入他的俱樂部。姓陸。」
「一筆三千萬。沒條件，無償資助。姓沈。」
「何顏，你老實告訴我，你怎麼會跟他們有關係？他們都跟我提到了你。」
「……」沈？陸？
沈雲舟和陸俞白？
消息真靈通，都找上門來了。
梁教練還一臉恨鐵不成鋼。
「要是讓我知道你爲了錢做那種……」
我打斷他：「不是那樣。」
我把綜藝的事，一五一十跟他說了。
他半信半疑。
我拿出直播的那些鏡頭，雖然寥寥無幾，還是有我。
他沉思。
「那那兩個還真是好人。糾正一下，姓沈的纔是真好人。他資助，不要求我們進入俱樂部。我們還是自由人。」
我：「……」
離開時，梁教練看向我。
「你們都有光明廣闊的未來，爲了一點蠅頭小利，誤入歧途不值得。」
「如果你敢，我跟你陸師兄連環雙打。明白？」
我無奈。
「明白。」
我明確自己要什麼，沒人比我更瞭解我自己。我有野心。
陸師兄都拿到金牌了，如果我拿個銀牌和銅牌，還會一樣嗎？

-11-
解決了錢的問題，梁教練這幾天眉開眼笑。
瘋狂給我們訓練。
「奧運會四年一屆，錯過了這一次，就要等到四年，四年，等得起嗎？」
「一次失誤，沉寂四年，如果再失誤，又是一個四年，所以我們要加強訓練，努力做到零失敗！」
「我們是草根，我們是平民，我們沒有他們那這麼多的機會，我們只有這一次。只許成功！失敗了，窗就關上了。」
「你們甘心做一個普通人嗎！」
「不甘心！！」
所有人跟打了雞血一樣。
向師妹差點從平衡木上摔下來。
我路過時看到了，有些心疼。「師妹，你休息休息。」
她搖了搖頭。
「師姐，我還需要再練。」
教練在遠處看着。
我無奈嘆氣。
我知道，教練的心思。
體操隊今年高手如雲，如果不出現奇蹟，師妹很可能無緣決賽，更別說金牌。
我沒有再勸。
梁教練請了之前的好友當醫生，他知道人體極限，也知道分寸。
會幫我們所有人舒展筋骨。向師妹只會累，不會傷。
我也默默游泳。
一個又一個來回，游出了鯉魚跳龍門的氣勢。
可事實上，這一些些賽事，又何嘗不是鯉魚跳龍門呢？
金麟豈是ŧŭ⁽池中物，一遇風雲變化龍。
我們必須抓住這次化龍的機會。

-12-
又膠着了幾天。
我們坐上了前往省級比賽的大巴車。
梁教練在前面侃侃而談，跟我們講注意事項。
司機和一些乘客都驚呆了。
「屬於你們的巡賽開始Ťṻⁱ了，各種省級賽事、國際賽事都要參加。」
「你們的積分就是奧運會的入場券，只有在前列，纔有參加奧運會的資格。」
「你們沒有省隊、國家隊名額，就只能靠自己個人參賽，把名次、積分一點一點打上來！」
梁教練說得很激動，給我們打雞血。
司機汗流浹背：「完了，又瘋了一個。」
有個乘客下車前，笑着喊什麼加油。
沒人能信我們能贏。
但沒關係，我們自己信就行。
陸毅師兄的巡賽已經開始了，還拿到了開門紅。
但因爲時間不一樣，教練帶着我們，我們沒能去參加。
只能擠在一起看直播。
這是師兄的第二場比賽。
同樣精彩。
毫無懸念，再次奪冠！
「陸毅，一個從未聽說過的名字，這兩次爆冷，贏了專業的國家隊成員。這是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或許乒壇奇蹟將再次出現，奧運健將將重新洗牌！」
陸毅站在領獎臺上，工作人員給他掛上了金牌。
他舉起金牌。
「很榮幸能站在這裏，奪得金牌。」
有記者問作爲個人愛好者，是如何堅持下來的。
他說。
「雖然是個人蔘賽，但我有團隊，我有教練。他姓梁。」
這是我們隊之間的約定，爲梁教練正名。
數年前，梁教練因爲被誣陷暗箱操作，被陷害違規給體育隊成員使用興奮劑，被開除出了國家隊。
漫天罵聲。
「無良教練滾出國家隊。」
「敗壞體育精神、無能，滾出國家隊！」
「損毀國家名譽，葬送國家隊員，梁翊失格！滾出國家隊。」
終生不得再次進入。
我們想用自己的方式，爲梁教練正名。

-13-
晚上收到了一條消息。
陸毅：「何顏，明天你就參加比賽了。緊張嗎？」
我問：「陸師兄你緊張嗎？」
陸毅：「我的等級跟他的等級相比，已經 next level 了。他還不值得讓我緊張。」
我：「牛逼。」
「冠軍說話就是硬氣。」
陸毅：「等你明天贏。」
緊張，怎麼可能緊張，興奮是真的。
數年的努力，終於能見真章，多年的心血，終於能看到曙光，如何能不興奮？
努力多年，訓練多年，我不可能會在初賽折戟。
我是要拿獎牌的，國際奧運金牌。從無人問津的貧困生，走向世界。
一晚睡得很好，還夢到自己拿了金牌。
直接樂醒了。
我提前去自由泳，熱了個身。
女子 100 米仰泳比賽開始。
進場 bgm 響起，教練和其他師弟師妹在不遠處打 call。
聽不到她們的加油聲，但周圍全是尖叫。
「王羽！王羽！」
我看一眼旁邊，國家隊成員之一王羽，坐擁百萬粉絲。
她慢條斯理，行走間具有十足女王範，入水像一條美人魚。
很出圈。
我跟她打了個招呼，她淡淡看我一眼，沒理我。
行吧。我聳聳肩，無所謂。
槍聲一響，入水，我如魚雷彈出。
57 秒 32，破了紀錄。
我回頭朝落後我一秒，同樣把人甩在後面的王羽笑。
「怎麼遊得這麼慢啊，王同學。」
「剛剛那麼拽，打招呼不理我，我還以爲你很快呢。」
站在領獎臺上，我咬了一口金牌，朝着對準我的記者的長槍短炮笑。
「感謝我擁有一個隊伍和一個合格的教練，我也不是個人愛好者。但我會走向世界。」

-14-
下場後，梁教練拍我的頭。
「怎麼一個兩個口氣都這麼大！」
「那不然？賽場上犯慫？老梁，那還不如直接認輸。」
梁教練笑逐顏開地拿着金牌，嗔怪：「沒大沒小。」
「很久沒有帶領隊伍拿金牌了。以前，我們每個隊伍都至少能拿上一枚。」
我知道他在透過這枚金牌，看着他的從前。
沒想到我比賽後口嗨的兩句話，在互聯網上掀起了巨浪。
【這人誰啊，一個無名小將，還敢嘲諷我們王羽，好大的口氣！】
【情商低，恐怕智商也不行，白癡。不過是運氣好，拿了個金牌，還真以爲是自己的實力。我呵呵了。】
【一個無名小將，連國家隊和省隊都進不去的人，她憑什麼嘲諷我們王羽！王羽纔是游泳皇后！】
我嘴裏叼了個棒棒糖，瀏覽着這些信息。
黑紅也是紅，我這要是接了廣告或者帶了貨，這些就不是辱罵，而是金蟾吐錢。
我火速註冊了一個微博。
微博名就叫「無名小將」，並通過了認證，曬出了自己的金牌。
【很遺憾，跟你們跳水皇后的每一場比賽，我都將遙遙領先。】
所有網友都在謾罵。
沈雲舟忽然轉發微博。
【你真的讓我驚喜。等着看。】
娛樂圈網友聞風而動。
【這什麼比賽？游泳？】
【嘶，這人有點眼熟？她是不是在綜藝直播間出現過！】
【對。有個人用無膠乒乓球拍把影后打哭的，我看到都笑飛了。】
【樓上指路，我去看看！】
有網友剪輯出了我少量的綜藝場面。
更多抱怨不滿：【鏡頭怎麼這麼少，不夠看！強烈要求再來一集。就愛看素人整頓娛樂圈！】
我的視頻出圈了。
但我知道，是因爲我得了冠軍，但如果沒有成績，就什麼都不是。
我能口氣大，能表現出自信而不是慫，是因爲我有底氣。成績就是我的底氣。

-15-
向若水師妹的體操，是超級強項。
梁教練之前把她帶回來時，一臉欣喜掩蓋不住。
「柔韌性非常好。動作全部都很標準。她非常有天賦！」
這一次，向師妹，不僅拿了省級女子體操單項冠軍，還進了省級女子體操全能決賽。
梁教練說，我們素人要獲得奧運參賽資格，一場都不能輸。
所以，所有人全力以赴。
輸了，那扇大門就關上了。
國家隊成員那麼多，能代表國家參賽的又有幾個？更何況我們這些本就只能靠拼出來的平民。
我們很緊張。
平衡木上，向師妹做完動作，穩穩落地。
梁教練激動地一拍座椅：「perfect！」
梁教練戴着口罩。
爲了不影響我們，他選擇遮蓋自己。
每一場比賽，我們拿到冠軍時，本應該由教練替我們佩戴金牌，但他都不在場。
但所有人只知道，體壇出現了三枚新星。
他們來自民間，個人參賽。他們有一個教練，姓梁。

-16-
一場場比賽過去，我們的積分水漲船高。
終於夠到了奧運會個人參賽者的門檻。北京相見。
陸毅師兄出場，猶如自帶 bgm，一身大衣穿在身上，行走間都是範兒。
我們全隊不少人都是他的迷妹。
不僅因爲他長得好，實力強，範足，更因爲如果沒有他，我們這隊伍根本拉不起來，幾乎八成的資金是他資助的。
我們訓練的場地也是他提供的，總的下來超過了三千萬。
梁教練是我們第一引領者，陸毅，就是第二個。
「陸師兄，你好帥。」
他坐在凳子上：「等拿到國際金牌再誇，不晚。」
之前的比賽上，沒有遇到嘲諷過我們的國家隊主力成員。
但這次比賽，就能遇到了。

-17-
所有人都說國外友人，在一些需要技巧的項目上不如我們。
我以爲這只是嘲諷。
打過之後，才知道是真的。
陸毅一路進了 64 強，32 強，16 強，8 強，4 強。每一次出場，都引起了鉅額尖叫。
他的出場被剪成了視頻，在國內國外廣外流傳，還有櫻花妹夢女們爲他畫了漫畫，做了個乙女遊戲。恐怖如斯。
所有賽事，包括半決賽，猶如砍瓜切菜，展現了跟他顏值和氣質一樣攝人心魄的強。
陸毅淡定地爆冷了一場又一場比賽。
解說員汗流浹背了。
「這次勝利的是，個人參賽者陸毅。恭喜運動員陸毅獲得決賽資格。鹿死誰手，誰與爭鋒，但不論結果如何，金牌銀牌都已被我們收入囊中。」
乒乓球決賽，我比他還緊張。對手是最近風頭正盛的國家隊成員何裘。
他的旋球和正手，無敵手，號稱乒乓球界小魔王。
大魔王在風頭正盛時隱退了，因爲沒對手，常年不敗：「他們接不了我的球。」
就這樣水靈靈華麗麗隱退了。
如果對上大魔王，陸毅自己都說了：「不可能贏。」
「但是其他人，都贏不了我。」
我捏一把汗，何裘是上一屆奧運冠軍啊。
梁教練：「別緊張，你師兄行。」
我：「……」那教練你不要拍我的腿啊。
比分膠着。初始陸毅比分落後，我心在滴血。
後來連追八個球。
「……」
6。
賽點，決勝階段，小魔王何裘第八次打出他的絕招，被陸毅穩穩接住了，以非常刁鑽的角度打了回去。
梁教練擦一把汗。
「陸毅研究過他的絕招破解方法，針對性訓練過。再加上這裏場地比較大，空氣流通大，旋球慢，削弱了他球的速度。這把陸毅穩了。」
陸毅的絕招使出，得了幾分，何裘失了節奏，情形逆轉。
比賽結束。
剛開始沒人歡呼。因爲難以置信。
沒有人想到一個平平無奇的個人參賽者會打敗去年的奧運冠軍，風頭正盛的國家隊成員。
解說員：「恭喜個人參賽者陸毅獲得奧運冠軍！！」
全場歡呼！！
下場時，何裘跟他碰了碰手：「你很強。但下次我不會輸。」
「你錯了。下次我會更強。」
硝煙瀰漫，表面笑容。

-18-
我看着陸毅站在冠軍領獎臺上，何裘在下一級，還有一個日本隊員在更下一級。
國歌響徹了整個會場。
梁教練還是沒有露臉，他堅持要在最後一場比賽結束後，才能公佈。
「不想影響到你們每一個人，不想我經受的非議加諸你們身上。」
「你們的勝利，就是對我最大的肯定。」
我的比賽也沒有懸念。
我沒想到，之前參加的一場省級賽事，對戰的就是國家隊最強者。王羽。
我拿到金牌，想要放嘴邊咬的時候，她站在旁邊，突然看我。
「你是不是要告我的狀？說我故意不理你？」
「啥？」我懵了。
我今天跟她打招呼了嗎？我爲什麼要無緣無故告她狀啊？

-19-
我們這些個人參賽者打敗國家隊，贏得了國際冠軍，在網絡上掀起了驚濤駭浪。
【他們什麼來頭？每一次比賽每一次奪冠，都說她們有一個教練。姓梁。】
【會不會是同一個梁教練。】
【話說，姓梁的教練我知道有一個。】
【樓上，我也知道有一個，該不會是……】
我們沒有關注到，因爲在看師妹進行體操比賽。
梁教練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你們三個人中，我最擔心的就是你向師妹。她還小，不如國家隊種子選手老練。但今天，我看到實力最強的一個，被安排去參加團體賽，次強的開頭出現了失誤，三強的被換成了替補。」
「這把穩了。」
結果真如梁教練所料，師妹穩了，金牌。
果然，取得冠軍不止看運動員，還看教練是否能妥善識人，做出最佳安排。
向師妹站在領獎臺上，也學着咬金牌。
她咬了，旁邊兩個銀牌和銅牌，不明覺厲，迷迷糊糊也跟着咬。
最後被拍攝下來，成了奧運經典場面。
「爲什麼在女子體操這裏看到了清澈愚蠢大學生的感覺？笑死我了，哈哈哈。」

-20-
同一個神祕民間隊伍，橫空出世三個奧運金牌，一石激起千層浪。
各大媒體紛紛轉發。
【恭喜「無名小將」打敗韓國隊、日本隊、美國隊，獲得奧運冠軍，恭喜「就陸了一下」打敗韓國隊、日本隊、美國隊，獲得奧運冠軍，恭喜「一不小心就水到了」打敗韓國隊、日本隊、美國隊，獲得奧運冠軍。】
這兩人的微博都是我幫忙註冊的，就爲了爽這一下。
陸毅：「……」
他沉默地改了暱稱「乒乓球陸毅。」
向若水：「……」
她也跟着改了暱稱「體操向若水。」
我：「師兄、師妹, 真的不好玩嗎？」
陸毅：「不好。」
向若水：「我三歲就不這麼玩了。」
好吧, 全世界只有我愛抽象。
有媒體 @ 了梁教練「樑上君子」，這個也是我改的，咳咳。
【@ 樑上君子，您培養了三名奧運冠軍，能說說心得體會嗎？或者方便接受採訪嗎？】
梁教練很少玩微博，但還是接受了採訪：【方便。】
我們幾個都在場，防止惡意剪輯, 我們全程公開直播、錄像。
梁教練眼眶微紅。
「這幾個孩子是我發現的，培養出來的, 現在他們能獲得這樣的成績，我很高興。」
「我知道我身上有污點，但孩子們身上沒有。」
「我現在年紀也大了, 漸漸力不從心，可孩子們的事業都還在上升期。」
「現在他們用行動證實了自己的能力，希望國家隊能接納他們，他們還小，還能再參加兩次奧運。」
我激動想衝過去問爲什麼, 被師兄攔住了：「看教練怎麼說。」
梁教練紅着眼睛：
「不過，在此之前, 我要爲自己正名。」

-21-
我在旁邊聽了全程，才知道教練往昔的無助，之前互聯網並不發達，並沒有網上求助這樣的選項。
等網絡發達起來了，教練又在培養我們。
也只有等奧運比賽結束, 一切塵埃落定，他纔敢、才爲自己發聲。
因爲不想影響到我們, 不想我們被埋沒一生，所以隱忍了一年又一年。
說到最後，梁教練幾近哽咽。
「所有相關證據我會發布到網絡上, 一併發到相關部門手中, 請徹查！」
視頻在網絡上瘋狂發酵，明顯能感覺到暗中有力量一壓再壓, 幾近斷流。
我頂着「無名小將」 ID 轉發。
陸毅轉發。
向若水轉發。
通過這一場場比賽，我們本就贏得了一定人氣。
想壓也壓不住了。
完整的證據發出後。
沈雲舟轉發。
體育圈外網友：
【什麼情況？哥哥怎麼這麼關注這場比賽？」
【傻逼, 那是奧運。全民關注好吧。」
【不過，梁教練的這事兒我聽過，當時覺得惋惜, 居然是另有隱情？」
此處再次出圈。
徹底壓不住了。
相關部門介入調查。
半個月後，換了梁教練清白。
官方發佈公告那天, 他差點跪在了地上, 眼眶通紅心臟起伏, 淚水從他臉上滑過。
一場冤情，毀了一個人的一生。一句造謠一個陷害，讓他花了大半輩子澄清。
這個世界！
現在不會了。

-22-
我們沒有被收編入國家隊, 不知是爲了彌補對梁教練的虧欠，還是不想損失國家人才，國家把我們編入了一個隊伍，總教練是梁毅。
我正在 200 米的游泳池訓練。突然接到了鄭導演的電話。
「何顏, 投資人讓我來問，你有空來參加綜藝嗎？出場費翻百倍。」
我挑挑眉，看着這個裝修豪華、配給最新的訓練場地：
「你覺得我還需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