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麼好哄

男友準備了婚戒,求婚對象卻不是我。
「你就是個小祕書,別想攀高枝了。」被求婚的白月光笑我不自量力。
男友媽媽更是看我如螻蟻。
「婚姻得門當戶對,你不配。」
嗯,男友家的幾個億和我家的幾千億確實很不配。
我轉身打了個電話。
「爸,之前那家小公司的收購案,交給我吧!」

-1-
戒指我一個月前就發現了。
但我假裝不知道,將驚喜埋藏在心裏,只等着林慕遲跟我求婚那天。
此刻,林慕遲單膝跪下,虔誠地舉起戒指,周圍一片歡呼叫好,女主角害羞興奮地捂住嘴巴,幸福的笑意從眼睛裏溢了出來。
林慕遲說:「嫁給我,曼曼。」
曼曼?
我的名字是岑凝。
大家都知道我是林慕遲的祕書,在林氏集團瀕臨危機的這三年,我跟在林慕遲身邊,任勞任怨,幫他談下一個又一個項目,將公司從破產的邊緣一點點拉回來,直至半年前,在香港上市。
林慕遲跟我說:「凝凝,委屈你了,等公司上了市,我要向全世界宣佈,你,岑凝,是我的未婚妻,我要給你一個盛大的婚禮。」
那個時候的我真是被幸福衝昏了頭腦,現在想來,這不純粹的畫餅嗎?
我笑了,笑自己太傻了,愛了林慕遲多少年,就被林慕遲利用了多少年。
林慕遲將鑽戒戴在了陳曼的無名指上,兩人相擁在一起。
隔着人羣,陳曼看向我,眼底的笑意一點一點變深,那是勝利者的笑容。
林慕遲放開陳曼,緩緩轉身看向我,脣邊的笑容一點一點收回,神色凝重。
呵,這就是我愛了三年的男人,都到現在了,連跟我把話說清楚的勇氣都沒有。
還是陳曼有勇氣,她執着紅酒杯向我走來,舉杯示意:「岑小姐,你好,我是陳曼。」
我並未言語。
陳曼笑得溫婉:「我聽阿遲說了你們之間的事情,他很感激你這麼多年的幫助,他的意思,你想要多少錢,儘管開口。」
這話真的把我逗笑了。
錢?
他給得起嗎?
陳曼從一邊的桌子上拿過一杯紅酒遞給我:「喝一杯吧,就當祝福我們了。」
無知者無畏,我被陳曼的無知逗笑了。
似是看出了我的輕蔑,陳曼臉上的勝利表情終於掛不住了。
人啊,一旦心虛,就很容易變得醜陋。
陳曼靠近一步,附到我的耳邊,用只有我們兩個能聽到的聲音說:「岑凝,我知道你對阿遲的心思,但你就是個小祕書,別想攀高枝了。」
林慕遲的父母也過來了。
林慕遲的母親一開口就是高傲的口吻:「岑凝,我想你也看到了,能配得上阿遲的人回來了,其實就算曼曼不回來,我也不會允許你這樣的人嫁進我們林家的,你要知道,階級是無法逾越的鴻溝。」
我陷入思考。
高枝?
鴻溝?
就他們家那幾個億的資產?
呵。
我輕笑出聲:「行,那你們可要把你們的高枝、鴻溝,守住了。」
畢竟,我有本事把你們掛在高枝上,也有本事把你們摔到地上。

-2-
再次見到林慕遲是在第二天早晨的公司會議上,他顯然是在逃避我,連看我的眼睛都不敢。
人都到齊了,會議開始。
我坐在林慕遲的下首,本應該做會議記錄的我今天卻沒有動彈。
我輕輕拍了兩下手吸引了大家的視線:「各位,我宣佈一件事情,我辭去總裁祕書的職位,這是我的辭職信。」
我拿出辭呈放在會議桌上,在衆人震驚的視線裏繼續說:「這三年來多謝大家的支持,我們江湖再見。」
話落,我邁步出去,沒再看林慕遲一眼。
我聽到有人說:「總裁,岑祕書這三年對公司做出的巨大貢獻你都是看在眼裏的,沒有岑祕書,公司哪能那麼快就上市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林慕遲追了出來,氣息有些沉:「岑凝,如果你是因爲我才辭職的,我給你加錢,你想要多少錢我都給你。」
他慌了。
我勾起脣角:「那你把公司給我啊。」
林慕遲閉了閉眼:「我知道你恨我,但是岑凝,公是公,私是私,不能混爲一談,你在公司這幾年,我沒有虧待過你吧?」
「可我這個人就喜歡公私不分。」
林慕遲頓了一下,一點點卸下臉上的深沉,冷漠陰狠的神色一點一點露出來:「岑凝,你想跟我對着來嗎?」
「嗯?」我側耳,「你是要威脅我嗎?」
「我只是認爲,我們之間的關係不該鬧到如此不可挽回的地步,我知道我欠你一個解釋,也欠你一份情意,我都會還給你,但是岑凝,我們不該成爲敵人,這樣對你沒有好處。」
我耐着性子聽他把話說完,含笑開口:「你確實欠我的,但我不需要你給,我自己有本事一點一點拿回來的。」
「我們會再見的,林慕遲。」我擺擺手,回去收拾了東西,離開公司。
將那些東西丟進了垃圾桶裏,我打電話給我爸:「之前關於林氏集團的收購案,我有興趣,交給我吧。」
我直接去了公司,我爸在辦公室裏等我。
「我都知道了,小門小戶配不上你這種話我和你媽已經說了無數遍了,現在你自己也應該知道了,他們就是一羣白眼狼,女兒,我不希望你再心軟。」
「我不會。」
當然,我不會心軟的原因不是林慕遲和別的女人求婚了,不是我發現林慕遲根本就不愛我,而是我也意識到了,那個男人配不上我。
但我爸似乎不相信我。
「公司最近計劃和周氏集團展開合作,如果你真的要我相信你,就和周聿白結婚。」
「……」
這是讓我去聯姻?

-3-
我答應聯姻了,這將會是一次利益巨大化的結合,我自然不可能放過。
反正,我現在要的就只有利益。
至於周聿白,他也是商人,自然明白其中的利害,所以我們兩個一拍即合。
簽了婚前協議之後,我們兩個就去登記了。
拿着紅本本從民政局出來,我問周聿白:「你回公司嗎?我想跟你談談我們合作的項目,儘快展開。」
周聿白這個人長了一張近乎完美的臉,但是性格不是很好,冷冰冰的,總是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氣場。
從談下婚事到現在結婚,我都沒見他笑過。
這會,周聿白緩緩開口,聲音無波無瀾,也沒有溫度:「我出差。」
「OK,那回來再說。」我打開車門上了車。
系安全帶的時候,周聿白的司機已經啓動引擎走人了。
我拿着紅本本回到公司,直接去了董事長辦公室,把紅本本往他的桌子上一放:「證領了,您可以放心了。」
我爸點點頭:「嗯,那林氏那邊你是怎麼安排的?」
不等我開口,我爸就又說道:「現在還不是官宣你和周聿白結婚的時候,但你想給林氏一記當頭炮,還是有很多方法的。」
我笑了,不愧是我爸,這麼瞭解我。
我確實在琢磨着先給林氏一記當頭炮,而且已經有了計劃了。
「我在林氏這三年,建立了不少人脈,這些人脈我會一點一點拿回來,所以目前,我打算自己開一家公司,跟林氏打擂臺,至於收購,先不着急。」
我爸點了下一頭:「我相信你,反正公司這邊我還能頂着,你可以再玩幾年。」
「謝謝爸。」
先不收購,開公司和林慕遲打擂臺,搶佔市場份額,嗯,就是玩。
……

-4-
我把我註冊公司的消息放了出去,很快林慕遲那邊就知道了。
唉,圈子降級這件事情我是不怎麼介意的,反正都是玩而已。
但是林慕遲的那些朋友卻說我不自量力。
得知我結婚後,閨蜜淼淼十分想採訪我,於是就約我去酒吧喝酒。
「你和周聿白就這麼結婚啦?這也太荒唐了,我接受不了。」
淼淼是家裏的小公主,集萬千寵愛於一身,也不用她管理公司,每天花錢就好了。
她曾經跟我說過,她一定要和自己最心愛的人結婚,舉行一場盛大的夢幻的森林婚禮,全球直播。
「其實我和周聿白就是天生一對啊,這個世界上能配得上我們的,就只有彼此而已。」
男俊女美,實力相當,各取所需,誰說我和周聿白不配的?
……
林慕遲的好哥們何卓就是這個時候來的,懷裏還摟着一個小姑娘,和我前兩天看到的不是一個。
他拿着酒杯,看到我之後就鬆開小姑娘,在我身邊坐下:「這不是我們偉大的岑祕書嗎?牛逼啊,辭職了,真有骨氣。」
我舉起酒杯朝他示意:「嗯,謝謝誇獎。」
何卓:「……」
他頓了一下,嗤笑起來:「艹,岑凝,你真以爲我在誇你啊?不是,我還聽說你要開公司?哈哈,想和林慕遲對着來,你是不是酒喝多了,酒精中毒了?你沒事吧你?我真沒見過像你這麼不自量力的小姑娘。」
他嘆了口氣,搖搖頭:「我知道林慕遲和陳曼和好了,倆人還訂婚了,你傷心你難過,嘖嘖,這麼說起來,你還真是個小可憐兒呢,要不這樣吧,你把哥哥伺候好了,我幫你跟林慕遲求求情,讓他給你一條出路,怎麼樣?」
我拿起一瓶香檳晃了晃:「何少爺還是這麼放蕩不羈,就是嘴巴有點髒,來,姐姐我今天受累,免費給你洗洗。」
「嘭」的一聲,香檳的瓶塞崩了出去,裏面的香檳化成一道水柱,直直地朝何卓噴了過去,何卓猝不及防,被噴了一臉,滿嘴都是國粹。
我丟開酒瓶,抬腳踩在何卓的胸口,高跟鞋的鞋跟微微用了些力道:「怎麼樣?爽嗎?要不要再來一瓶?姐姐有的是錢,你要多少有多少。」

-5-
何卓抹了抹臉,恨恨地瞪着我:「岑凝你少囂張,以前有林慕遲護着你,你不知天高地厚也就算了,現在你的護身符沒有了,從林慕遲那裏賺的錢還不夠你在我面前裝逼的,你給我等着,老子讓你知道什麼叫階級、什麼叫資本,到時候你別說我欺負你。」
我收回腳:「好啊,我拭目以待,等着你告訴我什麼是資本。」
何卓起身走人,背影都是那麼不可一世。
屬實好笑。
我爸從小就告訴我,做人要低調,我們家上千億的資產我和誰說去了?
怎麼這些趁個幾億的小資本家就這麼愛把自己當回事呢?
何卓是,林慕遲也是。
我笑着搖了搖頭,看向和何卓一起來的那個小姑娘:「離他遠點吧,太髒了。」
小姑娘走過來,一臉崇拜地看着我:「你剛纔好帥啊,身材也好、腿那麼長,我……我能加你微信嗎?」
「……」
淼淼哈哈大笑,過來摟住我:「不行哦,她是我的了。」
小姑娘甜甜一笑:「那姐姐,我聽你話,離他遠點,拜拜。」
「拜拜。」我揮揮手。
日行一善,從我做起。
……
何卓應該是和林慕遲告狀了,很快我就接到了林慕遲的電話。
「何卓的話你不用放在心上,我和他打過招呼了,他不會對你怎樣,但是凝凝,你開公司真的不是明智之舉。」
「……」
哦,不是就不是唄,反正我就是玩,開心了算。
「謝謝慕大總裁的提醒,明不明智,我自己說了算。」
林慕遲沉默了一會:「岑凝,我再說最後一遍,我不想跟你成爲仇人,但我也不會手下留情。」
「我拭目以待。」
我掛斷電話。
林慕遲說的狠話肯定會付諸行動的,他狠,那就別怪我更狠。
……

-6-
我忙着新公司的事情,把我結婚的事情都給忘了,直到半個月後,我接到了周聿白的電話,他問我在哪了。
「我在家啦。」
最近我都沒怎麼出去玩,實在是沒時間,爲此淼淼還一直埋怨我呢。
周聿白平靜無波的聲音傳來:「我就在家了,沒看到你。」
這是什麼意思?
「我就在家了,你不用套我的話,放心吧,我有分寸的。」
周聿白:「……」
「你還有事嗎?」
周聿白:「你在哪個家?」
「我當然在我家……」
等一下!
對哈,我和周聿白有一個新家的,是周聿白的別墅,很早就裝修好了,之前一直沒住過。
他還給了我鑰匙。
可登記之後他就出差走了,我就一直住在家裏……我自己的家。
突然又多了一個家,我還真不習慣。
「今天晚了,我明天過去。」
「好。」周聿白答應得很痛快。
第二天我喫完早飯就繼續去忙公司的事情了,前期的工作很繁雜,偏偏我還是個凡事都要親力親爲的性格,這一天天忙得腳打後腦勺。
一直忙到六點多,我拖着疲憊的身子回家了。
剛癱在沙發上,我媽就從樓上下來了,向我三百六十度展示她新設計的旗袍:「寶貝,好看嗎?」
「好看!」我站起來,「媽,這個真好看。」
我媽笑眯眯的:「你也有,在你衣帽間裏了,快去試試。」
我立刻上樓去衣帽間試旗袍,別說,這旗袍穿上,把我的好身材凸顯得淋漓盡致,前凸後翹大長腿的,我都愛上自己了。
手機鈴聲這時響了起來,我拿過手機一看……
周聿白?
糟了!
我想到了什麼,立刻抓着包包下樓去了。
「媽,我得先走了!」
我媽追上來幾步:「你去哪啊?」
「回家!」
「這不就是你家嗎?」
「……」
我轉身:「媽,我結婚了。」
我媽:「……聿白回來啦?」
我點點頭。
這一點我還真是遺傳了我媽,有點糊塗。

-7-
到了新家那邊,用人告訴我周聿白在書房了,我站在門口猶豫了一會才敲門進去。
周聿白從文件中抬頭,不知道爲什麼,神色好像微微亮了一下。
也許是我看錯了。
我突然緊張了一下,張開嘴巴有些乾澀地說:「最近太忙了,有時候回來得會很晚,你不用等我。」
「嗯。」周聿白低下頭。
這個人可真是座冰山,靠近他身上的寒毛都豎起來了。
我正要出去,只聽到周聿白又說:「我只是問你回不回來喫飯。」
「哦,好的。」我點點頭,默了默又說,「那你忙,我先出去了。」
「嗯。」
我趕緊往外走,否則會被凍死的。
我站在走廊裏,有些迷茫。
我房間在哪?
下去找人問的話,是不是有點太丟臉了?
身後傳來了微微的聲響,我一轉身,看到周聿白從書房裏出來,還挺驚奇的。
他一看就是工作狂,怎麼出來了?
周聿白似乎也愣了一下:「你還有事?」
「我……」我躊躇了一下,索性直接問好了,「我住哪呀?」
周聿白:「……」
他的沉默讓我覺得我做錯了事情。
「好吧,我承認我這幾天一直住在我家裏。」
周聿白走過去打開一扇房門:「這裏。」
我立刻跟過去,周聿白又加了一句:「旁邊是衣帽間。」
「謝謝。」
「嗯。」
「……」
這哪裏是夫妻,陌生人都不如。
不過也好,就當是合作伙伴好了。
可我沒想到合作伙伴雖然跟座冰山似的,倒是很自覺。
喫完飯我回房泡澡,出來的時候就看到周聿白坐在起居室的沙發上,腿上放着電腦,看樣子也要睡在這裏了。
還真是夫妻了呀。
我低頭看了眼身上的浴巾,往上拽了拽,走過去:「我洗完了,你去洗吧。」
嗯?
聽着怎麼那麼像「你去死吧」?
我又說了一遍:「去洗澡吧。」
周聿白默了一下,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電腦,點點頭,合上電腦去了衛生間。
Emmmm……
他是不是誤會什麼了?
我純粹是因爲那句話不好聽所以重說了一遍,我沒有着急呀!

-8-
我懊惱地閉了閉眼。
又過了一會,周聿白出來了,換上了睡衣。
我躺在牀上的一邊,正在和淼淼聊天呢。
淼淼問我:「那你們今晚會不會擦出愛的火花?」
我怎麼知道?
我沒回淼淼,直接鎖屏把手機放到一邊,向周聿白扯脣笑了笑。
這是我第一次覺得我笑得好僵硬、好勉強。
周聿白也上了牀,隨着他的靠近,我緊張得心跳開始狂飆,就快要負荷不了了。
不過應該也沒什麼,周聿白這麼冷冰冰的一個人,看上去就禁慾的……
我被自己安慰到了,也輕鬆了下來。
耳邊突然響起周聿白低醇的嗓音:「關燈嗎?」
「啊?」我一愣,「不用。」
我還不困,不用關燈。
「好。」周聿白應了一聲,然後……
他怎麼過來了?
嗚嗚嗚……
我不是這個意思呀!
……
第二天我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周聿白的懷裏。
一想到他等會睜開眼睛和我對視,我就尷尬得腳指頭都蜷起來了。
我得走。
我輕輕拿開周聿白放在我腰間的手,我真的是輕輕的,可週聿白還是醒了。
該來的還是來的。
我對上了周聿白的視線,尷尬得頭皮發麻,張了張嘴,我知道此刻的我一定有一種腦幹缺失的美。
片刻之後,我終於想到我要說什麼了。
「你好。」
回應我的是一陣詭異的沉默。
我心底的小人在咆哮,把我從頭到腳都罵了一頓。
你好是什麼鬼啊?
周聿白可能也沒遇到這種情況,很明顯怔了一下,然後纔開口:「早。」
「早。」
下一秒,我們兩個放開了彼此,我立刻下牀,鑽進了衛生間裏。
還沒等我漱口,周聿白就進來了。
我們兩個大眼對小眼,似乎都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了。
第一次結婚,沒有經驗。
我覺得我到底是客人,應該有點分寸,於是我來了一句:「要不你先?」
「……」周聿白指了指盥洗臺,「我洗澡。」
「哦,好的。」我點點頭。
周聿白轉過身去拿毛巾了。
我在心裏喊媽。
浴室的門是玻璃的。
淦!
結婚不好。
周聿白則轉身去了浴室,直接脫了就開始沖澡。
哇塞,他都沒有不好意思耶。
果然是大佬。
看來我還得繼續修煉呀。

-9-
磨人的洗漱終於結束了,我穿好衣服下樓,走到拐彎處的時候看到沙發上坐着一個人。
他朝我揮手打招呼:「嗨,大嫂。」
我頓了頓,加快腳步下去,和那人握了手。
「我是賀宇,我和聿白從小一起長大的,還一起出國留學,這麼說吧,我倆以前好得穿一條開襠褲,現在好得穿一條褲子,死襠的。」
我被賀宇的話逗笑。
周聿白緩緩下樓來,走到我身邊停了下來,寒聲問賀宇:「你怎麼來了?」
賀宇賤兮兮地一笑:「這不是來看看你和嫂子什麼時候起牀麼,這也太早了,你倆昨晚沒累着啊?」
「……」
「滾。」周聿白踹了賀宇一腳,神色不悅。
賀宇連忙收起嬉皮笑臉:「對不起啊嫂子,我這個人就是嘴賤,但我的心是好的。」
我笑着說:「沒事,開玩笑而已。」
周聿白卻依舊不依不饒:「有些玩笑開不得,你該有點分寸。」
賀宇點頭。
我心下微微動容,回想起來,林慕遲似乎從未在他的好哥們面前維護過我。
一旦認清事實,之前的一切就都是可以清醒地掀翻的,只怪自己當時豬油蒙了心,什麼都看不清。
我輕笑了一聲,又意識到有些失態,連忙收起脣邊的冷意。
「他是翼升集團的董事長,你有什麼需要的,找他就可以了。」周聿白給我介紹。
翼升集團我當然知道了,和林氏集團的業務重疊百分之九十以上,是業內的龍頭企業。
周聿白是在給我拉人脈?
他是不是知道什麼了?
「是啊大嫂,我聽說你也自己開了家公司,有什麼需要的你儘管開口,你別看我這個人看起來不靠譜,我可是很厲害的。」賀宇拍了一下自己的胸脯。
「那太好了,我肯定不會客氣的,以後請多多關照。」
「互相關照,互相關照,哈哈!」賀宇朗聲大笑。
周聿白不知道爲什麼,又踹了他一腳,這一腳比上一腳狠。

-10-
十點多的時候,我接到了林氏集團趙董事的電話,約我見面。
我大概猜到趙董事要跟我說什麼了。
果然一見面,趙董事就開門見山:「小岑啊,我已經和董事會談過了,大家都想讓你回來,這三年來你爲公司做了多少貢獻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給你透個底,公司需要你,你還是回來吧,條件你隨便提。」
趙董事是真的在爲公司考慮,可是這一點林慕遲卻不承認。
到現在他都覺得自己很行,這幾天我都感覺到林慕遲在打壓我了。
說來真是可笑,當初是我一葉障目,現在換成他了。
我勾了勾脣:「趙董事你太看得起我了,我就只是一個祕書而已,公司少了我,就像魚沒有了自行車,沒什麼的。」
趙董事神色凝重了一分:「你開公司的事情我已經聽說了,雖然你很厲害,但單獨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你年輕氣盛我懂,但我還是想跟你說,你回來是件共贏的事情。」
「我不會回去了。」我態度堅決。
趙董事默了默,點點頭:「好吧,看來我是老了,沒辦法了,林慕遲現在把陳曼安排進了公司,還把重要的職位交給她,這步棋簡直大錯特錯,現在連你也不肯回來……」
說到這,趙董事嘆了口氣。
「你說什麼?」我心底的火苗一點一點燃燒起來,「林慕遲把陳曼安排進公司了?」
呵,夫妻店啊。
他還真是太看得起他自己,菜鳥也敢帶兵了是吧?
行。
這倒是方便了我,他們兩個我可以一起拿下。
……
我爸直接給了我一棟大樓,三十二層的。
這也太誇張了。
「爸,我公司剛成立,你給我個小地方就行了。」
「小地方?」我爸沉思了片刻,「沒有,你自己看好那裏,買下來就行了。」
晚上我打電話給淼淼,讓她陪我選址。
電話剛掛斷,周聿白的聲音就響了起來:「你想要小一點的地方?」
「對啊,公司纔剛起步,用不着那麼大的。」我走過去,「你有推薦的嗎?」
「沒有。」
「……」
「不過我有個小地方,明天一起去看看?」周大佬詢問。
「好。」我點頭。
不過周大佬怎麼會有「小地方」呢?
第二天我就知道了。
相比起我爸給我的那幾棟大樓,這裏確實小了點。
就七層。
周聿白帶我進去,這裏面都很新,而且什麼都齊全,都不用我買了。
「滿意嗎?」周聿白問。
我當然滿意了,而且我還少操一份心呢。
「你真的決定把這裏賣給我?不會捨不得嗎?我看你這裏的裝潢都挺用心的,你一定很喜歡這裏吧?」
周聿白掃視了一圈:「嗯,這裏是我高中畢業那年買下來的,也是我自己開的第一家公司。」
我稍稍感到驚訝。
原來是有紀念意義的地方。
「那你還肯賣給我?你真的捨得嗎?」
周聿白收回視線,靜默地看着我:「不捨得。」
「……」
我就多於問一嘴。
不過我也理解,換成是我,這麼有紀念意義的地方,我肯定也不會賣。
那他還帶我來這裏幹什麼?
周聿白:「所以我打算送給你。」
「!!」
送給我?
不要錢?
「可是……」
周聿白眉梢輕挑,一向平靜的眉宇之間似乎多了一抹情緒,但我看不太出來是什麼。
「可是什麼?」
我笑了笑:「原來周大佬也做賠本的買賣啊。」
周聿白意味深長:「我會收回本的。」
「……」
也對,這叫放長線釣大魚。

-11-
公司開業那天,林慕遲還送來了花籃。
他是覺得他很大氣嗎?
我直接叫人把他的花籃給丟了出去。
對我來說這可不叫大氣,叫晦氣。
還是周大佬送來的花籃比較順眼。
賀宇也來了。
「嫂子,恭喜恭喜啊,我還是那句話,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儘管說,都是自己人,資源共享。」
「那我可就不客氣了。」我拍了一下賀宇的肩膀。
這段時間相處以來,我真挺喜歡這小子的。
剪綵過後,我就帶大家進去參觀了。
我爸媽和周聿白都沒來,周聿白不來是因爲我們還沒官宣呢,商人重利,公佈結婚的消息肯定能給我們兩家帶來不少的利益,股價也會暴漲,不能隨便公佈,得把這個消息帶來的利益放到最大。
物盡其用嘛。
我爸沒來是我沒讓他來,我現在在和林慕遲玩遊戲呢,大佬出馬那還玩什麼?
沒意思了。
晚上還有一個晚宴,請的都是我之前圈子裏的有些好友,淼淼自然在內,賀宇也來了。
我正和賀宇聊天呢,淼淼突然捅了我一下,然後看向宴會廳的門口。
是林慕遲和陳曼。
是我邀請林慕遲來的,畢竟我也得大氣一些。
我笑着迎了上去:「歡迎啊,人太多了,我招待不周,請多包涵。」
林慕遲掃視了一圈:「人確實不少,這是你的優勢,人脈廣。」
我笑而不語。
「可是這些人我怎麼都沒見過啊?」陳曼小聲問道。
我呵呵了。
你當然沒見過了,這些都是真正的大佬,不輕易露面的,你那個小圈子,見過誰啊?
賀宇這時走了過來,和我並肩站在一起。
看到賀宇,林慕遲很明顯驚了一下,難以置信地看着我。
我挑眉:「不需要我給你介紹了吧?我想你們之前已經打過好幾次交道了。」
林慕遲臉色有些僵硬,但很快就恢復如常,笑着朝賀宇伸出手:「賀總,你好。」
賀宇緩緩伸出手,眼看就要和林慕遲握手了,他突然撓了撓後腦勺,「嘶」了一聲:「你是誰啊?我們打過交道嗎?」

-12-
我清楚地看到林慕遲眼角抽搐了一下。
賀宇拍了拍我的肩膀:「大……」
「嫂」字在我提醒的眼神裏被賀宇收了回去。
「大家都在等着呢,我先過去幫你招待一下。」他挑了挑眉,走了。
林慕遲上前一步:「你跟賀宇的關係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的?」
這是在質問我?
「慕總好像問了一個不該問的問題吧?這是我的私事。」
林慕遲下頜線繃緊,盯着我看,像要把我看穿似的。
他急了,他急了。
林慕遲的手機突然振動了,他拿出手機接通電話,電話那邊不知道說了些什麼,林慕遲眉頭一皺,不悅的視線看向陳曼。
陳曼愣住了。
「我知道了。」林慕遲掛斷電話,抿了抿脣,沉聲問陳曼,「遠東的最終方案是你籤的字?」
陳曼猶疑地點頭:「是我籤的,有什麼問題嗎?」
「你……」林慕遲咬了咬牙,餘光看了我一眼,拉着陳曼走到陽臺那邊。
出什麼事了?
我得關心關心我的客人啊。
我跟了過去。
林慕遲微慍的聲音響起:「那麼明顯的一處數據錯誤你沒看到嗎?你知不知道你給公司帶來多大的損失?」
陳曼慌亂地解釋:「我都仔仔細細檢查過了,怎麼可能有錯?」
「現在人家找上門來了,難不成是我陷害你?」林慕遲厲聲質問。
幾秒鐘之後,陳曼的啜泣聲傳來:「你兇什麼嘛?我又不是故意的。」
……
林慕遲和陳曼出來的時候,陳曼的眼圈都是紅的。
看到我,陳曼立刻低下頭。
林慕遲頓了頓,想說什麼卻欲言又止。
我微微一笑:「你們是我的客人,有什麼招待不周的,要跟我說,別吵架呀。」
林慕遲的臉都黑了,說了聲「我還有事,先走了」,就帶着陳曼離開了。
嘖嘖,難怪趙董事要來找我了。
繼續這樣下去,根本不用我出手,林氏集團大廈將傾啊。
「哎大嫂,他們怎麼走了?」賀宇湊過來小聲問道。
我笑了笑:「內部問題。」
賀宇一臉幸災樂禍的表情:「呦,你這纔剛走他們內部就出現問題了?這也不行啊,根本就不用你出手,他們自己就從內部自殺自滅了。」
「……」
好像連賀宇都知道我和林慕遲的事情了。
那周聿白知道多少啊?
我把賀宇拉到陽臺,躊躇了一下問道:「那個,你知道我和林慕遲的事情啊?」

-13-
賀宇自然而然的語氣:「知道啊。」
「……」
我嚥了口口水,接着問:「知道多少?」
賀宇:「都知道啊。」
「!!」
我和林慕遲的關係沒對外公佈啊。
「你怎麼知道的?」
賀宇眯了一下眼睛:「大嫂你忘了吧?咱倆之前過過招的,雖然林氏我根本沒放在眼裏,但我那次也被你整得挺慘的。」
「那跟你知道我和林慕遲的關係有什麼聯繫?」
他頂多就知道我是林慕遲的軍師唄。
賀宇微微一頓,臉上露出疑惑:「啊?你和林慕遲不是上下級的關係嗎?還有什麼關係嗎?」
「……」
淦!
我怎麼就不打自招了?
賀宇微微眯起雙眼:「你倆有事兒。」
「……」
「老相好?」
「……」
「鬧掰了?」
「……」
我的一連串沉默對賀宇來說就相當於默認了。
他突然變得很激動:「艹!我還以爲你倆是因爲公事鬧掰了,你出來單幹,才和他對着來的,沒想到你倆是前任相見,分外眼紅啊!」
「……」
別說了。
求你。
所以周聿白也是這麼認爲的是嗎?
那完了,賀宇都知道了,離周聿白知道還遠嗎?
他們兩個可是穿着一條開襠褲啊……
現在也穿一條褲子。
……
晚上是賀宇送我回去的,他非要送我回去,我覺得他是想順便跟周聿白告狀。
不行,我得討好討好賀宇。
進了別墅之後,我立刻叫人給賀宇倒茶。
「對了,你什麼時候有空啊?來家裏做客,我親自下廚。」
賀宇很驚喜:「大嫂,你還會下廚啊?」
「叫什麼大嫂啊?你就叫我小凝就行了。」我笑得十分友好,「以後我就叫你宇哥吧。」
賀宇往我身後掃了一眼,也不知道看什麼,似乎有點緊張:「這不好吧?」
「有什麼不好的?你跟周聿白都那麼好,穿一條褲子,以後咱倆也穿一條……」
「那個……」賀宇突然撐着沙發站了起來。
我話還沒說完呢。
他跟見鬼了似的,一點一點往門口挪:「時間不早了,大嫂我就先走了。」
話落他就轉身一溜煙跑了。
「莫名其妙。」我嘟囔了一句。
一轉身,我直接一個尖叫的大動作。
周聿白什麼時候出現的?
怎麼一點聲音都沒有?

-14-
「你……」
你幹嘛呀?
不知道吱個聲嗎?
嚇死個人了。
可是我說出來的卻是……
「你好啊。」
說完我就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了。
岑凝啊岑凝,你真是個白癡,怎麼一到周大佬面前你就這麼完蛋呢?
「嚇到你了?」周聿白淡淡地問。
但他看上去一點都不內疚。
我可不敢讓周大佬對我內疚,我連忙搖頭:「沒有。」
周聿白冷冷地睨着我:「是嗎?我還以爲我嚇到你了,都開始說胡話了。」
我心念電轉,但就是沒想清楚我哪句話是胡話。
但我知道,周大佬現在心情很不爽。
那我離遠點好了。
「那個,我先上去了,大佬,你也早點休息,別太累着了。」
周聿白眸底閃過一抹不明覺厲的神色:「你叫我什麼?」
我一頓,腦筋有些轉不過來彎:「大佬啊。」
周聿白點點頭,重複了一遍那兩個字:「大佬,我看你真是被嚇糊塗了。」
說罷,他轉身上樓,只留給我一個冷漠的背影。
怎麼了嘛?
他心情不好憑什麼拿我撒氣?
哼!
我腹誹了一番,上樓去了。
周聿白不在房間,太好了,今晚我要革命,我不配合他了!
……
下半夜,我摸着自己被「打腫」的臉,沉沉地睡了過去。
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我心底的委屈源源不斷地冒了出來,小聲埋怨着:「你在外面惹了氣,回來拿我撒氣。」
周聿白:「……」
許久之後他纔開口:「我沒有在外面惹氣。」
我不解,回頭看他。
周聿白:「外面的人不敢惹我生氣。」
???
那是誰?
肯定不可能是我啊。

-15-
我懷疑是賀宇惹周聿白生氣的,他那個人嘴賤,惹人爭氣還不是分分鐘的事情。
該死的,他可把我給害慘了。
我得從他那弄點什麼好處,以撫慰我不甘的心靈。
賀宇卻不承認:「那怎麼可能?周哥才捨不得生我的氣呢。」
「……」
你覺得你這話在我這個周太太面前說好嗎?
「呀,說曹操曹操到,聿白就給我來電話了。」賀宇嘿嘿一笑,把他的手機給我看了看,在我面前接通電話,「現在啊?那麼着急嗎?行,我現在就過去。」
掛斷電話,賀宇說:「周哥有急事找我,我先走了,再說。」
我看着他離去的背影,陷入一陣沉思。
是否我的出現某種程度上破壞了他倆之間的哥們情誼?
我懷着這個疑問回到公司,正好有來面試的。
今天特別忙。
六點,我接到了周聿白的電話。
他在電話裏問我:「今晚有時間嗎?」
我手頭上都是一些零碎的事情,倒是不急在這一時,就說我有時間。
周聿白淡淡地應了一聲:「我過去接你。」
「好。」
我掛斷電話。
可是,周聿白來接我幹什麼?
過了差不多二十分鐘的時間,周聿白的電話又過來了,說他在樓下了。
我已經收拾好了,拎包就下去了。
上了車,剛坐好周聿白就遞給我一束花,還是紅玫瑰。
我腦瓜子嗡嗡的,疑惑地看着周聿白:「你該不會是在追我吧?」
周聿白:「……」
司機在前面一聲不吭,車廂內安靜至極。
詭異的氣氛中,周大佬俊魅的臉上浮現出一抹可疑的紅雲。
周大佬竟然臉紅了!
我就跟發現了新大陸一樣,緊緊盯着周聿白的臉不肯移開視線。
能看到周大佬害羞,這可是破天荒啊,我是不是史上第一人?
我懷疑我要被滅口了。
周聿白輕咳了一聲掩飾尷尬,深邃的視線看着我的眼睛,「嗯」了一聲。
我張了張嘴。
周聿白嚴肅認真的聲音響起,像是在談合同一樣:「沒錯,我在追你。」

-16-
我腦袋上方響起一聲焦雷,大腦有些空白,可再看看周聿白,怎麼這麼可愛啊?
周大佬的反差萌,只有我看得到。
我忍不住笑了出來。
「怎麼了?」周聿白皺了一下眉,「這不是追人的流程嗎?賀宇是這麼說的。」
原來他今天找賀宇是爲了給他支招。
也對,周大佬自己不會追人。
「不是。」
在周聿白自我懷疑的神色裏,我連忙解釋:「我是說,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接過花束:「這確實是追人的流程,那接下來我們要去哪呢?」
周聿白一本正經的,永遠都是那麼不苟言笑。
「喫飯,看電影。」
他又說:「我訂好了餐廳和電影票。」
我真的很難想象得出和周大佬這麼嚴肅的人談戀愛會是什麼樣子的,想想就覺得很好笑。
不是可笑的意思,就是很……可愛。
我點點頭:「好。」
司機啓動了引擎。
周聿白不再說話了。
我側頭,他餘光看到了,也看向我,像是在問我有什麼事。
我清了清喉嚨:「周聿白,我能問你一個很隱私的問題嗎?」
周聿白掃了眼前面的司機:「什麼?」
他想到哪裏去了嗎?
「你以前談過戀愛嗎?」
「沒有。」
我忍不住追問:「是沒遇到喜歡的人嗎?」
「算是吧。」周聿白默了一下,「也沒時間,一直都很忙。」
我瞭然了:「也是,你每天都日理萬機的,所以你和我結婚,就真的只是把我們的婚姻當成事業來經營,是嗎?」
以周家和岑家的地位和實力,我們兩家結合,那絕對是一加一大於二的局面。
所以當我爸提出讓我和周聿白結婚的時候,我當即就答應了,因爲那個時候,我就只想搞事業。
我想那個時候周聿白一定是跟我一樣的想法。
周聿白也給了我答案:「一開始確實是。」
咦?
我身子往他那邊傾了傾:「那現在呢?」
周聿白神色一頓,這一下連耳根子都紅了。
哇哦,周大佬好可愛哦,很想 rua 一下。
周聿白又掃了司機一眼,語氣有些彆扭:「我送你花了。」
「哦哦。」
就是喜歡我的意思唄。
我還有好多的問題呢,可是司機在,周大佬應該不好意思回答,等回家再問吧。
周聿白把喫飯的地方訂在他自己產業下的餐廳,保密性很好的。
看電影也買了最後一排角落裏的位置。
我想,即便他喜歡我,但他心裏還是有很多考量的,還是認爲我們的關係要等到一個天時地利人和的時機再公佈,將這場聯姻帶來的利益最大化。
我突然感到一陣失落。
只是岑凝,你又在期待什麼呢?
當你開始期待的時候,就是輸的時候。
我已經輸過一次了,絕對不會再讓自己輸第二次。
我會好好經營我的婚姻,更何況周聿白現在喜歡我,但我不會再像以前一樣,全身心投入了。
……

-17-
我把我全副身心都給了工作。
公司漸漸步入正軌,雖然規模和林氏集團的上市公司不能比,但也呈現出緩步上升的趨勢,疫情當下,我已經很滿足了。
而且我人脈強,從林慕遲的手裏搶走了好幾個大項目。
終於,林慕遲坐不住了,在一次商業晚宴上,他把我拽到了沒人的角落裏,惡狠狠地逼視我:「岑凝,你就是在報復我,對不對?」
我開懷一笑:「這還用問嗎?」
林慕遲沒想到我會承認得這麼痛快,他頓了一下,突然就笑了出來,笑得得意,趾高氣揚。
「你恨我,岑凝,你一定恨死我了吧?」
我微微偏頭,含笑看着他。
林慕遲又上前一步,拉近了我們兩個之間的距離。
他緩緩低下頭附到我的耳邊,低聲說:「你知道你爲什麼恨我嗎?我告訴你原因,因爲你還愛我,岑凝,有愛纔會有恨,你是愛我的。」
他真的很殘忍,如果他說對了,他的話就會化成一把鋒利的匕首,把我的心一片一片割下來,丟進寒冷的風裏。
我說過,林慕遲,你狠,我會比你更狠。
但我要強調一點,他錯了,錯得離譜。
我迎上林慕遲得意的視線:「你知道我現在看到是你什麼感覺嗎?就像看到蒼蠅一樣,你會喜歡蒼蠅嗎?」
我勾脣,故意笑得明媚妖嬈:「我不恨你,我只是討厭你,順便後悔看上你。」
林慕遲臉色驟然一沉,似是不甘心一樣,一把扣住我的後腦勺就吻了下來。
我偏過頭去,他吻了個空。
一道破碎的聲音突然響起:「阿遲,你在幹什麼?」
我和林慕遲同時轉過頭,就看到陳曼站在不遠處,她穿着一身銀白色的禮服,頭髮在後面低低地梳着一個髻,露出一支玉做的簪子,垂下來的珍珠和她的耳環搖曳着,和她臉上的淚滴呼應。
真美,又美得那麼脆弱,彷彿一碰就碎了。
男人都喜歡這類型吧,恨不得用自己的命去保護。
林慕遲緩緩放開了我,又看了我一眼,走過去,沉聲說:「沒什麼,走吧。」
陳曼就是這點厲害,也不鬧,跟着林慕遲就走了。
走到宴會廳門口的時候,她側頭看了我一眼,眼底的淚變成了陰冷的光。
我突然感到一陣噁心,被林慕遲噁心到了。

-18-
我接到了陳曼的電話,我甚至一點都不意外。
咖啡廳內,我和陳曼面對面坐着,她就是那副歲月靜好卻又高不可攀的姿態。
「岑凝,我和林慕遲準備結婚了。」
我挑了挑眉梢:「恭喜你啊。」
陳曼輕笑了一聲:「你不用這樣,我知道你嫉妒我,你還喜歡林慕遲,可他要娶的人是我。」
「……」
陳曼緩緩收起脣邊的笑容,看向窗外:「或許在你看來,林慕遲並沒有那麼愛我,可他還是選擇娶我,這就是男人,永遠以利益爲先。」
她說到這又看向我,眉宇間沁出了一絲絲得意:「因爲我,我的家庭能夠幫得上他,岑凝,你要怪就怪你出身不好,沒有雄厚的家庭背景做支撐,所以他不要你,很正常。」
「……」
「我今天見你,只是想告訴你,昨晚的事情,我不想再發生第二次,岑凝,你不是我的對手,我承認你長得很漂亮,可就你出身太平凡這點,你就永遠都不是我的對手。」
「……」
「我不想傷害你,所以,你別逼我,現在雖然是法治社會,但我的家族若想要一個人混不下去,還是有很多辦法的,你好自爲之吧。」
說完這些話,陳曼就走了。
我仔細回味着陳曼剛纔說的那番話,越回味越覺得好笑。
我捂着肚子笑了一會,深吸一口氣,離開了。
沒想到剛上車,我就接到了林慕遲的電話。
他說他有話跟我說。
我有些不耐煩了。
我一天的時間都被你們兩口子浪費了,拜託我的時間很寶貴的好嗎?
不過,我想我和林慕遲這輩子都不會老死不相往來,畢竟我還要親眼看到他的下場呢。
我想了想還是答應見面了。
他約我在半山上見面,眼前是這個季節依舊鬱鬱蔥蔥的樹林,後面是寬闊的馬路,偶爾一輛輛車飛馳而過。
林慕遲目視前方,緩緩開口:「我和陳曼準備結婚了。」
嗯哼。
你未來妻子剛纔已經告訴我了。
林慕遲側頭看向我:「但是你知道嗎?岑凝,我突然發現,我愛上你了。」
「!!」
什麼玩意?
我像看傻逼一樣看他,可在林慕遲的眼裏,我的眼神應該很驚喜、很深情吧。
他竟然說:「如果你願意,我們還是可以在一起的,只不過我給不了你婚姻而已。」
「……」

-19-
林慕遲輕輕笑了笑,還有點溫柔呢。
「我們也可以有自己的孩子,你放心,你和陳曼生的孩子我都會同樣對待的,甚至,我會對我們的孩子更好,除了名分,其他任何我都可以給他。」
「……」
林慕遲施捨一般地看着我:「怎麼樣?我把我的心裏話都跟你說了,你還有什麼想說的?」
「……」
「凝凝,你是個聰明的女人,你要回到階級的鴻溝不好逾越,但是你和我在一起,我會帶你進入上流社會,我也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我了,你知道的,你想要的一切,除了婚姻,我都能給你。」
他越說越激動,突然上前握住我的雙肩:「難道你還不知足嗎?」
我笑了笑,朝林慕遲勾勾手。
他滿意一笑,緩緩低下頭就要吻我。
「啪!」
我狠狠一巴掌扇在了林慕遲的臉上,聲音清脆而又響亮。
林慕遲蒙了,緊接着怒意襲來:「岑凝,你真的要這麼不識好歹?」
「……」
「你想跟我結婚,這輩子都不行,但我也說了,除了名分,陳曼有的你全都有,甚至我會給你更多,因爲我知道我欠你的,我會盡力彌補你,你還想怎樣?」
「傻逼。」我說完就上車走人了。
真不該來這趟,跟嚼蛆了一樣噁心。
下頭的男人,他剛纔的一番話,連他最後小小的人格都丟棄了。
噦。
……
我不想再見到林慕遲了,連報復的心思都沒有了,陳曼我也不想看到了,只希望她自己好自爲之。
可我偏偏又看到了他們。
是這樣的,我收到了頂級餐會給我發來的邀請函,希望我能參加。
這是一個學術機構上流人士的祕密機構,能夠參加這個餐會的人士無不是各界的頂級大佬。
我能收到這個餐會的邀請函,自然是因爲我爸媽。
拓展人脈的好機會,我當然會去了。
到了地方,我剛下車就看到了林慕遲和陳曼。
他們兩個看到我似乎很驚訝:「岑凝,你怎麼來這了?」
我懶得搭理他們,直接進去。
身後響起了陳曼含笑的聲音:「應該是做陪襯的吧,這種場合都是這樣的,一個頂級大佬級別的,越往下級別越低。」
「……」
嗯,這人有眼界,但是不多。

-20-
我拿着邀請函進去,人已經來得差不多了。
我剛進去,一個女王般霸氣的女人就迎了上來:「岑小姐,歡迎歡迎,今天可是你的主場,我們大家都在等着呢。」
我保持微笑。
陳曼剛纔說得很對,這種場合一般只有一個頂級大佬,絕對不會出現電視劇裏那樣的場面,多個旗鼓相當的人聚在一起,明爭暗鬥。
而我就是今天的那個頂級大佬。
這還是借了我爸媽的光啊。
至於他們爲什麼認識我,那是因爲幾年前我和我媽曾經參加過一次。
這一次我可以自己參加了。
媽媽,我出息了。
我這邊剛落座,林慕遲和陳曼就進來了。
兩人很親密,一一和大家自我介紹,到我面前的時候,兩人一同跳過我,和我身邊的「女王大人」介紹。
女王大人李尚雯臉色冷了冷,看向他們手裏的邀請函,眉心輕蹙:「誰給你們發的邀請函?」
聞言,林慕遲和陳曼皆是一頓,最後還是陳曼先開了口:「這上面只是以餐會的名義發來的邀請。」
李尚雯點了點頭:「行了,你們去那邊坐着吧。」
林慕遲和陳曼看了我一眼,到底沒敢造次,去角落裏坐着了。
他們也就敢跟我嘚瑟吧。
喫喫喝喝說說笑笑一會,大家開始拍照。
我坐在 C 位上,卻被陳曼給拉了起來。
她倒是沒那麼粗魯,反而還很親密,笑眯眯的,指着最邊上的位置:「岑凝,你坐在那裏。」
「……」
李尚雯不可思議地看着她:「你說什麼?」
陳曼依舊笑得得體:「不好意思,岑凝第一次來這種場合,不是很懂規矩,岑凝,你怎麼能坐 C 位呢?」
林慕遲似乎也覺得我很丟臉,呼吸沉了沉:「你的邀請函哪來的?岑凝,這不是你胡鬧的地方,你先走吧。」
「……」
我對這兩個傻逼感到深深的無語。
他們就看不出來所有人都對我畢恭畢敬的嗎?
周圍響起了議論聲。
「這是哪位?爲什麼我沒見過?」
「還是讓他們出去吧,保安呢?」
林慕遲也不知道以什麼立場,竟然覺得我給他丟人了,一把抓過我的胳膊就把我帶着往外走:「你先出去,晚點再說。」
「……」
「你在幹什麼?」李尚雯嚴厲地質問。
林慕遲面露歉意之色:「抱歉,我這就帶她走。」
李尚雯上前拂開林慕遲的手:「岑小姐是我尊重的客人,你有什麼資格帶走我的客人?」
林慕遲聞言一怔:「什麼?」
李尚雯話都不願和他們多說,可能是覺得沒面子吧,直接叫來保安:「把他們兩個請出去。」
這時不知道是誰說了話。
「他們好像和岑小姐很熟啊。」
「岑小姐怎麼會有這種朋友?你當誰都能跟岑氏千金做朋友的啊?」
好幾個人過來安慰我:「岑小姐,你別生氣,咱們繼續吧。」
「真是晦氣,你們兩個還不快走?」
林慕遲和陳曼震驚的視線砸向我。
「你是……岑氏千金?」
「你們兩個還不走?」李尚雯厲聲怒斥,再好的脾氣也被逼得發了火。
「滾啊,保安呢?」
「真丟臉,哪來的兩個乞丐,跑到我們餐會來乞討,丟人現眼。」
「邀請函也是假的吧。」
最後,林慕遲和陳曼在一聲聲的嘲笑中,被保安帶走了。

-21-
我在餐會上還投資了幾個小公司,至於林氏那邊,我想也應該加快收購進程了。
沒意思,現在他們知道我的身份,那就不好玩了。
第二天我又接到了林慕遲的電話,電話裏,他的聲音明顯恭敬了許多,至少不那麼狂妄狠毒了。
「岑凝,我們能見個面嗎?」
我笑了笑:「好啊。」
我倒想看看他能做到什麼程度。
林慕遲這個人,對別人狠,對自己也狠。
一見面他就跟我道歉:「對不起,過去是我不好,凝凝,我已經和陳曼解除婚約了,你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
林慕遲深情款款地看着我:「我是真的愛你,我也跟你說過的,那個時候我還不知道你的身份,我並不是因爲你是岑氏千金才愛你的,凝凝,你應該感受得到我的真心,對不對?」
我擺擺手:「你先等會,我有點噁心,想吐。」
林慕遲:「……」
「我今天來見你,就是想跟你說,我對你的公司很感興趣,我準備收購,你好好準備一下吧,至於其他的,我不感興趣。」
說完我就要走,林慕遲卻一把把我拽進了他的懷裏,緊緊摟住我。
「我不會讓你走的,我已經失去過你一次了,我不會再……」
我一把推開他:「林慕遲,我現在還是良性收購,如果再有下一次,你就等着吧,我不會讓你有好果子喫的。」
林慕遲沒再動手動腳,我走了。
可我萬萬沒想到,我和林慕遲竟然上新聞了。
周聿白也看到了。
他拿着照片問我:「他是你前任?」
我連連搖頭:「不是!」
周聿白臉色極冷。
好吧,周大佬肯定不相信。
「我承認我確實喜歡過他,但我們兩個真的沒有交往過,之前他一直搪塞我,說等公司上市了再和我在一起,但是公司上市之後,他和別人好了,直接把我給甩了。」
周聿白冷哼了一聲:「所是你纔跟我結婚?」
我還能說什麼呢?
「那個時候我只想搞事業,我爸跟我說讓我跟你結婚,我就直接答應了,周聿白,我發誓我和你結婚之後,絕對沒有和他藕斷絲連,我一直在和他作對,你也是知道的。」
聞言,周聿白的臉色微微好轉。
有戲。
我繼續說:「而且我還打算收購他的公司,一直沒行動就是我想玩玩,貓捉老鼠很有意思的,但現在他知道我是岑家的人了,不敢跟我作對……」
「你還喜歡他嗎?」周聿白突然打斷我的話。
我一時沒跟上他的節奏,慢半拍地搖搖頭:「不喜歡了,早就不喜歡了。」
「你猶豫了。」周聿白指出。
「……」
周大佬你這就有點作了。
「那你怎樣才能相信我?」
周聿白拿過我的手機:「發微博,官宣我們兩個的關係。」
「啊?」我驚了,「不是說要等一個天時地利人和的機會……」
「不發?那你就是還愛他。」
「……」
我拿過手機,直接發了一條微博。
【往後餘生,只想與你柴米油鹽,同量天地寬,共度日月長@周聿白。】
「行了吧?」我把手機遞給他看。
我明明看到他嘴角都上揚了,但下一秒周聿白就又板起了一張臉:「你如果覺得勉強,可以刪除。」
「……」我深吸一口氣,上前抱住他,「那你還要怎樣?換成我追你,行不行?」
周大佬可真不好哄。
「不用。」
周大佬果然很不好哄。
下一秒……
「你說你愛我就行。」
「……」
嗯?
還是很好哄的嘛。
可是,我愛他嗎?

-22-
陳曼約我見面。
「我和林慕遲解除婚約了。」
「我知道了。」
林慕遲已經跟我說過了。
陳曼自嘲一笑,抬眸看我:「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傻?」
「曾經的我和你一樣傻。」
我在陳曼的身上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但有一點……
「陳曼,我和你之間一直都不存在真正的過節,如果我想跟你爭林慕遲,你爭不過我的。」
陳曼點點頭:「是啊,我現在知道了,之前的我確實不知天高地厚,把你當成我的假想敵,抱歉。」
我並不接受陳曼的道歉,畢竟我從來沒把她放在眼裏過,她連跟我道歉的資格都沒有。
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我沒必要糾結這個。
「你以後別再聯繫我了,我們也沒什麼需要見面說的事情。」
我起身離開了。
但陳曼給了我啓發。
我得好好珍惜周聿白,我可不想讓周聿白落得陳曼的下場,我要告訴他,我現在已經不是因爲利益才和他在一起了,我也有點喜歡他,以後會越來越喜歡他的。
可我卻在周聿白的公司大廳看到了何卓。
他看到我也很驚訝:「你怎麼來了?」
下一秒就他就嗤笑起來:「你也來找周總合作?岑凝我真不知道你腦子裏裝的是什麼,就你那個小破公司,還想跟周總合作,你是傻逼吧?」
「這麼說,你也是來找周總合作的了?」
何卓揚起下巴:「我跟你不一樣,周總肯定會跟我合作的。」
「不,周總肯定不會跟你合作的。」我語氣肯定。
何卓怒了:「你說什麼?你懂個屁!」
我翻了翻眼睛,叫來保安:「把他攆出去。」
「岑凝你他媽白癡吧你?你有什麼資格……」
「是,總裁夫人。」保安應了一聲,就叫人架着何卓出去了。
何卓都傻了。
哎,傻孩子,多看看新聞吧。
……
一年後。
我收購林氏成功,成了林氏新任總裁。
當天的晚宴,林家的人也來了。
林慕遲遠遠看着我,不敢靠近。
我看過去,卻對上了林慕遲他媽的視線。
像是被我抓包了似的,林慕遲的母親連忙點了一下頭,笑得比哭還難看。
我挑了挑眉,正要上前,視線就被擋住了。
是周聿白。
「好看嗎?」周聿白冷聲問。
「……」
我的做精老公又上線了。
「不好看不好看,他們都不好看,就你好看。」我抱住他安撫。
周聿白:「那你說你愛我。」
「行,我愛你。」
「騙人。」
「真心的。」
「那你證明給我看。」
「……」
沒耐心了。
「周聿白,你別無理取鬧啊,我說愛你就是愛你,你敢質疑我對你的愛?未來三天,你別想下牀。」
周聿白:「……」
沒辦法,老公是做精,那我就只能霸總一點了。
我現在也是名副其實的霸總。
我現在也是真的愛你,周聿白。
周聿白卻推開了我,把我往外面帶:「去換件衣服,以後別穿旗袍了。」
「……」
「只能穿給我看。」
「……」
所以,我的作精老公,旗袍又哪惹到你了?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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