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喬新生

和竹馬雙雙重回十八歲。
爲了他，我再次考進尖子班。
這次，屬於我的位置被貧困生替代。
我正準備找他問清楚，眼前突然出現一排彈幕：
【女主又要小心眼了吧！男主對女配好只是想報恩啊，只要女主忍讓四年，男主還是會回到她身邊的。】
【好不容易重生，男主總算要彌補上輩子的遺憾了。】
【其實男主內心也很掙扎的，一邊是救命恩人，一邊是前世的妻子，希望女主懂事點吧。】
看着被霸佔的位置，我突然釋然。
「老師，我一個人坐就好了。」

-1-
彈幕炸了。
【女主居然不和女配搶位置了？她不應該是要大鬧特鬧，把女配從男主身邊趕走嗎？】
【男主其實內心也很掙扎，明明愛的是女主，爲了報恩只能犧牲自己了。】
【女主故意的吧，肯定又使小性子等男主來哄呢。】
【男主要真和女配在一起了，她就笑不出來了。】
我淡然地無視了彈幕。
都重生了，能看見彈幕也不奇怪。
他們說的男主是齊舟，而女主默約就是我吧。
坐在第一排。
我垂眸盯着桌面。
怪不得齊舟重生後沒有找我。
是爲了她啊。

-2-
上輩子。
我爲了齊舟削尖了腦袋考進尖子班。
在他的輔導下，我們一起考進了北大。
是父母眼中的金童玉女。
爲了替他鋪路，我主動把研究名額拱手相讓。
他一路考研、讀博成爲了最年輕的高知教授，受人敬仰。
我甘之如飴地成爲他身後的女人。
他一句想當爸爸，我一年打了三十多針排卵針。
齊舟無數次摟着我感嘆，「有你是我的福氣，就算下輩子我也要纏着你不放。」
他是圈內出了名的好丈夫，功成名就卻不驕不躁，待我如初結婚十年沒有半點花邊新聞。
唯一的意外。
是我們結婚十週年，自駕遊的路上，車子失靈出了車禍。
危急關頭，他扯開安全帶護住了我。
巨大的鋼管橫插在我們中間。
死前，他滿是鮮血的手撫摸着我。
「喬喬，下輩子我們一定還要做夫妻——」
老天有眼，讓我重生回了十八歲。

-3-
有了前世的經驗，我很順利地在一模中脫穎而出。
成功考進了齊舟所在的尖子班。
如同前世一樣，再次站到他的身邊。
可這次，屬於我的位置被別人霸佔。
我嘴角的笑容凝固了。
林漓紅了眼，主動起身。
讓出座位。
「我，我不是故意要坐這裏的。」
話落，被齊舟拽住。
「你走什麼，是我讓你坐這裏的。」
抬眸和我對視。
「林漓成績不好，我需要替她補課。」
頓了頓，很無力地解釋。
「我沒想到，你還會考進來。」
其實我很想問。
爲什麼你重生後不來找我。
彷彿，也有了答案。
我選擇了一個人坐。

-4-
走廊上。
齊舟歉疚地看着我。
「對不起沈喬。
「林漓之前救過我，這個恩我必須報。
「你會等我的對吧？」
很早之前，我們兩個就心照不宣。
默認高考後我們就會在一起。
齊舟是在和我解釋。
我在原地呆愣半晌。
彈幕說的，是真的啊——
我更好奇，他口中的恩情到底是什麼？
悶熱的季節，似有股無名的涼意點點爬上脊背。
我張了張嘴，發不出聲。
對上齊舟冷冽的目光。
「難道你想我變成那種忘恩負義的人嗎？」
潔白的校服被風掀起一片衣角。
露出了星星紅痕和猙獰的抓痕
不是我弄的。
林漓收拾好書包，從教室走出來拍了拍齊舟。
嘟嘴撒嬌，自然地挽上齊舟的手。
「齊舟，不是說好給我補課，昨天把我弄得疼死了——」
像是纔看見我，尷尬地吐了吐舌頭。
「啊！喬姐也在啊，齊舟要給我補課，你要一起嗎？」
齊舟睨了我一眼。
警告我別亂說話。

-5-
頭頂兩人視若無睹地交談。
林漓不滿地抱怨：「你今天再把我弄疼，我就和你冷戰三天。」
「我還不夠輕？還不是你嬌氣。」
明Ṱűₓ明是指責的話語，說出來分明是寵溺。
「你還說，分明是你粗魯！我們讓喬姐評評理。」林漓執意要把我拉入他們曖昧的討論，「喬姐，明明是他太粗魯了對不對！錯一題就要在人家身上留一道印子，不過我也不是軟柿子，他身上也被我抓了不少呢！」
她掀起衣領，露出了大片相同ṱŭ̀⁻的紅痕。
我很諷刺地笑了一聲：「我對多人運動沒興趣——」
前世齊舟私下一向溫柔，怎麼可能留下這麼激烈的痕跡。
我還沒急，彈幕先炸鍋了：
【女主怎麼這麼說話啊，男主和女配又沒發生什麼！】
【只是女配做題慢，男主爲了懲罰她故意留的痕跡，還不是爲了監督她學習。】
【再鬧下去，把男主推走了你又不樂意！】
被我這麼一說，林漓頓時就哭出來了。
「齊舟，沈喬是不是誤會什麼了——」
她這麼一哭，齊舟的大男子主義頓時被激發了。
人被他護在身後。
「沈喬，你嘴巴放乾淨點！」
我睨了他一眼，「我說錯什麼了嗎？還是你們自己心思不純？」
齊舟一噎。
我沒再和他糾纏，轉身離開。
重生回來後的歡喜和努力，在此刻變成了笑話。
再怎麼說，他也是我喜歡了兩世的人。
背過身後，我沒骨氣地紅了雙眼。

-6-
因爲齊舟的關係。
尖子班的同學並不是很喜歡我。
小組作業時，我永遠是被落下的那一個。
每當這個時候，林漓自作主動扯着齊舟的衣袖，替我求情。
「齊舟，不然我們帶喬姐一起吧，她怪可憐的……」
齊舟看着我。
在等我和他低頭。
彈幕替我急得團團轉：
【女主又在矯情什麼勁啊！只要你開口，男主會不帶你嗎？】
【女配人還怪好的，怪不得男主前世對她念念不忘啊——】
【你開口和男主求情，他馬上就帶你一起了啊。】
【太蠢了，自以爲要強，到時候小組作業完不成還不是得求男主幫忙。】
我扭頭，舉手。
「老師，我一個人可以。」
齊舟錯愕，身後傳來低吼。
「你管她做什麼，她纔不領你情。」
林漓尷尬地吐了吐舌頭，「好啦，我以後不多管閒事了。」
在我單方面無視了齊舟半個月後。
他找上了我。

-7-
我沒出息地紅了眼眶，是上輩子下意識的生理習慣。
對於這個最親近的人。
身體比大腦先認識他。
「齊舟，你和那個貧困生什麼關係？」
提到林漓，齊舟情緒有幾分波動。
「你說的報恩，又是什麼意思。」
嗓子幹癢酸澀。
半天才扯出一句話。
齊舟聲音很輕，像是隨口扯出的謊言。
「三個月前我低血糖暈倒，是她把我送去醫院的。」
【就是因爲這件事，所以男主纔對女配念念不忘啊！】
【等這輩子，男主報完恩，就能和女主好好在一起了。】
我絞盡腦汁，在腦海裏翻出這段回憶。
好像確實有這件事。
所以，他是從那個時候就喜歡上了林漓嗎？
那爲什麼上輩子還要和我表白……
我還想說什麼，被齊舟打斷。
「別一口一個貧困生，我只是受老師的囑託，替她補課而已。」
我緊咬着脣，不讓淚水滑落。
「可你明明答應過我，要替我補課的啊——」
「你和她不一樣，她家裏困難，要是再考不上好大學，這輩子就毀了。」
他讓我別無理取鬧。
臨走前。
他腳步稍緩，我心中一喜以爲他要和我道歉。
齊舟挑明瞭窗戶紙。
「沈喬，以後在學校別和我太親近。
「你要相信我，這個恩情沒報完，我沒辦法和你在一起。」
我張了張嘴，「那如果，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了呢？」
【女主是不是癲了？都知道男主是報恩了，還要鬧？沒完了是吧！】
【一點也不大度，男主又沒出軌，再說了這輩子你們還沒在一起。】
【是啊，男主還不如和女配在一起，讓女主追夫火葬場呢。】
也許，我也想過不同的人生了。

-8-
齊舟沒由來地一笑。
彷彿又回到了曾經。
「說什麼胡話，你不和我在一起，你想和誰在一起？」
和誰都行，不要是你就好。
我在心裏默唸。
什麼報恩，我不是傻子。
報恩的方式有很多，可以給她錢，可以給她找家教老師。
唯獨不是，以身報恩。
這都是他給自己變心找的藉口，無非就是想再續前緣。

-9-
我聽了齊舟的話。
只埋頭學習，和他保持距離。
也親眼看着，他和林漓的關係一步步拉近。
我給他帶的早飯，一次次出現在林漓的桌上。
我也不再給齊舟帶早飯。
林漓餓到胃痛，被送去了醫務室。
那天齊舟對我發了脾氣。
「你明知道林漓胃不好，爲什麼不替她帶早飯？」
我摔斷了十八歲生日時齊舟送我的鋼筆。
連帶椅子被我推倒在地，發出了不小的動靜。
「她要喫，自己不會去買嗎？你是什麼身份替她來質問我？」
齊舟蹙眉，覺得我無理取鬧。
不知誰說了一句。
「那明明是沈喬給齊舟帶的早飯——」
齊舟才恍然，「你是不是喫醋了？」
送早飯不是我的本意。
要不是齊舟媽媽懇求我，說齊舟身體不好，讓我每天給他捎帶一份。
我也不會多管閒事。
我轉過身，不再理他。

-10-
齊舟爲了報恩，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和林漓在一起。
他們偶爾會去圖書館，更多時候林漓都在齊舟家裏。
我和祁周的房間只有一牆之隔。
老房子隔音不好。
時不ṱŭ⁺時，隔壁的嬉戲打鬧，透過牆落入我的耳邊。
「齊舟，我好笨啊，你教了我這麼多遍我都聽不懂。」
「好好聽，別亂摸——」
「嘻嘻，我就不。」
「胡鬧！」
「你說我們這麼鬧，喬姐不會聽見了吧？」
……
彈幕也跟着添亂：
【感覺男主和女配好甜啊，隨時都要擦槍走火。】
【其實男主心裏還是有女主的，否則早就把女配辦了。】
【女配多少有點不知分寸了，還故意往男主身上爬。】
我平心靜氣。
連刷了三張大卷。

-11-
徹底放棄齊舟後。
這一世，我不想再做某個男人背後的金絲雀。
有了更多的動力。
我自動屏蔽了外界的聲音。
前世我不算很聰明，和齊舟這種天生學霸不一樣。
爲了追上他的腳步，別人看一遍就懂的題，我要刷五遍才能記在心裏。
再加上齊舟的輔導，才堪堪擦線考入北大。
這次不一樣了。
我有了多一世的記憶和知識，那些疑難雜題看一眼，我腦海裏就自動有了解題思路。
短短三個月。
我的成績悄然爬進了年級前二十。
齊舟的成績，卻退步了。
不多。
從第一名變成了第三。
他毫不在意，可以說是高傲自信的。
看成績榜單時，有人嘟囔了一句。
「齊舟給那個貧困生補課，怎麼把自己成績補跌了？」
「是啊，沈喬都考進前十了呢！」
林漓紅了眼。
說的分明是實話，她委屈上了。
回頭和齊舟鬧起了矛盾。
收拾自己的書包要換位置。
「我把這個位置還給沈喬，我不配當你的同桌。
「她成績好，還不會拖累你，是我不配——」
齊舟怎捨得心愛的人受委屈。
和我沒有絲毫關係，拉着我去給林漓賠禮道歉。
「她心思敏感，誰讓你考那麼好的？」
誰聽了都覺得沒理。
林漓仰頭看着我，眼角還掛着晶瑩的淚珠。
「喬姐，你下次能別考這麼好嗎？
「不然我會覺得自己很沒用——Ṫù₋」
我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看了看齊舟。
他心虛地撇過了頭。
「好啊，那你把齊舟還我好不好？」
一霎，林漓臉色慘白。
身體直直地暈了過去。
【？一句話就暈了？關鍵是大家都沒說錯啊，確實是因爲女配，男主的成績才下降了好不好。】
【女主故意氣女配的吧，總算知道要挽回男主了。】
【學霸爲愛甘願墮落，這個標題看着就很刺激啊！】
我：你們是不是誤會什麼了？

-12-
齊舟迅速把人橫打抱起。
路過時。
踹翻了我的課桌。
一句話沒留。
那一整天，他們都沒回學校。
我是第二天週末。
看林漓從齊舟家裏出來。
齊舟臉上，帶着事後的歡愉。
撞了個正着。
齊舟低頭和林漓說了什麼，獨自上前。
脖頸處的紅痕清晰地露了出來。
【完了，男主怎麼和女配 do 了，還被女主撞見了。】
【劇情怎麼跟我二刷不一樣了？女主不應該癡情等着男主報完恩嗎。】
【我突然覺得男主好渣啊。】ťű̂₋
【樓上的，不是你一個人。】
他想解釋，被我打斷。
從口袋掏出一片事後藥遞了過去。
「記得喫藥。」
本來是買給我家泰迪的。
大早上兩隻泰迪發了情，等我發現已經鎖住了。
只能去買事後藥。
這下，便宜他們了。
齊舟臉色一沉。
「你和誰用了這個——」
我撩起碎髮勾在耳邊，「家裏那兩隻小狗配種，我早上順便去買的。」
這麼說，齊舟臉色好了幾分。
家裏那兩隻泰迪，是他送的。
齊舟頓了頓，把藥塞進了口袋。
「喬喬，我和林漓沒有……」
其實我不是很在意。
既然他想演戲，那就配合他演一下好了。
「我相信你，只是爲了報恩才貢獻了自己的身體對不對！」
齊舟聽出了我Ťū⁺的陰陽怪氣，臉ṱṻ₉色駭然。Ţŭ̀⁹
「你說話用得着這樣陰陽怪氣嗎？
「你就不怕，我真和林漓在一起了？」

-13-
【女主太糊塗了，這個時候和男主好好說話不行嗎？】
【男主這下真要和女配在一起了。】
【你們還沒看出來嗎？男主分明是給自己出軌找理由好吧！】
【樓上的，這一世男女主又在沒在一起，算什麼出軌啊。】
齊舟很自信。
他相信，我會哭着回去找他。
我也很自信，相信自己這次能活出嶄新的人生。
齊舟和林漓衝破禁忌，關係肉眼可見地親暱無比。
那種被偏愛的，有恃無恐的成就感。
在林漓身上淋漓盡致。
徹底得到齊舟後，她眼底的得意和挑釁不再掩飾。
高調地在學校宣誓主權。
動靜太大，鬧到了老師面前。
我收了英語習題送去辦公室。
林漓被班主任訓斥得抬不起頭來。
「你知不知道，高三是最關鍵的時候！
「齊舟是多好的一個學生，就因爲被你拖累，他現在成績跌倒前三十了！
「從今天開始，你們都給我分開坐！」
班主任強行將他們分開。
我放下習題要走，林漓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把我攔在了無人的走廊。

-14-
「沈喬，是你和老師告的密對不對！」
林漓對我有敵意這件事，我一直是知道的。
女人的第六感。
「我沒有。」
算起來，我比她多活了一世。
犯不着爲了個男人和老師告密。
她聽不進去，咬脣顫抖。
「就算你把我和齊舟分開，我們的心也會永遠在一起。」
我突然有了個主意。
「是啊，那你們畢業後怎麼辦呢？」
拉起她的手。
「你的成績最多隻能上普本，齊舟是要上清北的人，你說他到時候會不會拋棄你啊——」
我嘆了口氣，循循善誘。
「要是他真的愛你，應該會願意爲你改寫志願吧？」
彈幕總算察覺到不對勁：
【怎麼感覺，女主是故意想甩脫男主啊？】
【故意慫恿女配去迷惑男主。】
【你們沒發現，其實女主從始至終就沒在乎過男主嗎？】
【笑死，女主刷的題都不如你們的腦洞多。】
林漓眼神躲閃，聽進去了。
那我就放心了。

-15-
爲了拉齊舟沉淪，林漓是下了血本了。
有次我不小心，偷窺到她書包裏的維祕內衣。
蕾絲黑邊。
是齊舟喜歡的。
三模前，齊舟肉眼可見地消瘦了。
好幾次上課都打瞌睡，成績也下跌得厲害。
班主任找了齊舟談心，心高氣傲的他怎麼聽得進去。
三模成績下來了。
我斬獲年級第一寶座。
齊舟跌倒了五十名開外。
他無所謂。
像是能預測什麼一樣。
我也知道，齊舟這麼篤定的原因爲什麼。
前不久，我看見齊舟給林漓私下透題。
正是前世高考的試卷。
不到最後一步，誰都不知道結局。
和上輩子一樣，炎熱的六月迎來了高考。
我爸媽親自送我進考場。
齊舟和林漓在我隔壁考場。
我無暇顧及。
試卷發下來的那一刻，有人該心碎了。
上輩子我們考的是 B 卷。
這次。
竟然是 A 卷。
看來，齊舟壓錯題了啊。
一連考了三天。
齊舟肉眼可見地慌亂了。
「爲什麼，明明考的是 B 卷，怎麼變成 A 捲了——」
當然是因爲。
我偷偷和教育局寫了舉報信。
B 卷考題泄露。
不需要證據，哪怕只有一點泄題的可能，上頭也會臨時調換試卷。
彈幕也是這個時候，發現我的異樣。
【女主也重生回來了！她故意給教育局寫舉報信，讓男主壓錯題臥槽！】
【該說不說，這次高考狀元不會是女主吧！】
【我好像知道，女主在乎的壓根不是男主啊！她分明是要自己獨美！】
【太爽了，以爲是無腦言情，原來是大女主崛起！！！爽爽爽！！！】

-16-
考完後。
林漓在考場外大哭。
「好多題我都沒見過，我肯定考砸了。」
楚楚可憐的靠在齊舟懷裏。
「齊舟，我們可能不能上同一個大學了。」
齊舟眼神複雜，反而給我發消息。
【喬喬，這次你考得怎麼樣？】
我其實就在他身後。
【還行。】
齊舟收了手機，心不在焉。

-17-
出分數前，齊舟爲了哄林漓。
帶她去畢業旅遊了。
去了北京。
上輩子，是我和齊舟去的。
我蝸居在家裏，靜等着分數出爐。
朋友圈幾乎被林漓霸屏了。
他們在無數打卡點留下了合照痕跡。
仔細想想，我和齊舟的合照寥寥無幾。
他說不喜歡拍照，我們唯一的照片只有上輩子的婚紗照。
我釋然一笑。
隨手丟到一旁。
齊舟是在出分前一晚回來的。
帶了不少特產，送來了我家。
我沒收，丟了出去。
隔壁超市就能買得到，也難爲他來敷衍我了。

-18-
第二天早上八點。
我緊張地敲下准考證號碼。
分數線那裏，是被屏蔽的*號。
接着，清北兩大高校的電話同時打進了我爸媽的手機。
「去北大。」
這次，我要堵死齊舟的路。
我更好奇，齊舟的分數線。
上輩子將他的准考證倒背如流。
再次查詢。

-634-
我笑出了眼淚。
上輩子，齊舟以 725 的高分拿下了浙市的高考狀元。
林漓還真是功不可沒。
學神跌入泥潭，班級羣都議論瘋了。
更吸引我的是。
林漓只考了 521 分。
這個成績最多上個普本。
真好奇，齊舟會怎麼選啊——

-19-
不出所料。
在志願填寫的最後一天。
齊舟改了志願，和林漓一起上了 C 大。
消息一出，被人戲稱「學霸爲愛瘋狂。」
老師都氣瘋了。
齊舟爸媽都在外地，等趕回來木已成舟。
只有他自己不在意。
也難怪。
畢竟他自認爲熟知未來，已經拿過最高學歷的他，當然不會在乎這些虛名了。
可我在乎。
我不想再做寂寂無名的齊太太。
我要做，沈喬教授。

-20-
我要做的是，在齊舟出手前，先搶了他飯碗。
三天後。
被屏蔽的分數線徹底公佈。

-726-
高考理科狀元。
彈幕也從「去和男主求和」變成了「女主獨美霸氣」。
記者把我家圍得水泄不通。
我的名字家喻戶曉，成爲了那一年的神話。
僅用了半年時間，從平行班考入尖子班，最後斬獲狀元寶座。
齊舟終於察覺了不對勁。
瘋狂給我發消息。
被我拉黑屏蔽。
連我家門都擠不進來。
孤寂地站在門外，本來這一切榮譽該是他的。
我爸媽包了三天酒店，爲了給我辦升學宴。
連腳都不沾地。
大家都想蹭蹭我這個學神的考運。
我自然大方地接受。
「齊舟恐怕後悔死了，爲了一個林漓斷送了自己的前程。」
「一代學霸落幕，新沈喬學神崛起。」
我一笑了之。
還有更值得我忙的。
趁着暑假，我開了個人賬號直播。
專講高考的疑難雜點，解題思路清晰易懂，再加上是免費聽課。
很快直播間人數破萬。
我堅持不收取任何費用，也關閉了禮物通道，博取了一大波好感。
個人粉絲蹭蹭往上漲。
在將來會成爲我登天梯的第一塊臺階。
我花開後百花殺，殘酷的競爭悄然開啓，靜等我殺出重圍。

-21-
這麼大動靜，齊舟猜到了那個可能。
「你也回來了對不對？」
這次我沉默，沒有反駁。
靜看他的表演。
齊舟一瞬的崩潰，「爲什麼你回來了不告訴我？？？」
我輕撫着衣角的褶皺，「告訴你什麼？你不是要報恩嗎。」
他臉色剎那慘白，脣瓣微顫。
【不行了，看渣男震驚真爽死我了。】
【明明可以選擇安逸的生活，非要鬧，作死把女主作沒了吧！】
【男主仗着自己多一世記憶，自命不凡，慘遭打臉咯！】
事情發展和他預料的背道而馳，應該等他的我，脫離了他的掌控，讓他猝不及防。
一向博學多才的齊教授，也有今天這副心虛的樣子。
他問。
「爲什麼？
「你知道，你一早告訴我你也回來了，我不會和林漓有任何關係。
「你是不是一早就想甩了我？」
我垂眸，看着地上忙碌的螞蟻，明明那麼渺小卻生生不息。
其實剛重生的時候。
我遺忘了很多記憶。

-22-
我和齊舟的婚姻。
並非想象中的那麼幸福。
在外人看來，我們青梅竹馬相濡以沫。
直到我深夜窺見他在書房盯着一張泛黃的照片，眼神深邃繾綣。
趁他不在家，我偷偷翻到了那張照片。
被藏得很好，是在書櫃底下的同學錄裏夾着。
照片的邊角泛黃，明顯被撫摸多次。
是林漓。
同時被我找到的，還有一封未送出去的情書。
收件人是林漓，落款人是齊舟。
這段荒謬的婚姻讓我如鯁在喉。
總算明白，齊舟睡夢中聽不清的名字，從來不是喊我。
他清冷穩定的情緒，只是不愛我。
我不哭不鬧。
和他提出了來一場自駕旅行，回來後準備離婚。
造化弄人，齊舟也算如願了。

-23-
記憶抽回。
我很輕地笑了一聲。
「你藏在書房的照片，我早就發現了。
「齊舟，我只是成全你啊。
「你怎麼不開心了呢？」
齊舟一愣，想起了什麼，情緒大起大落。
他急促地呼吸着，像一個即將噴發的火山，伸手箍住我的雙肩。
「所以，那個時候你就想和我離婚的對嗎？」
忽略掉肩膀的疼痛。
我仰起頭，決然和他對視。
「是！」
上輩子死後他有句話沒聽見。
我想和他說。
「下輩子，我不要和你在一起了。」

-24-
開學前三天。
齊舟和林漓去了南方，我獨自北上。
大學第一年。
我和前世一樣，報了物理學。
提前拜入了上輩子博導的門下，成爲他的關門弟子，順利在大一就拿到了實驗的資格。
同一年。
齊舟和林漓在大學忙着戀愛，一事無成。
我生日那天。
齊舟買了飛機來到我的城市，在我宿舍樓下提了一個蘋果蛋糕。
是我上輩子最愛喫的那家店。
「喬喬，這家店我排了很久。
「今天是你生日，我特意來給你過生日的——」
啪嗒一聲，蛋糕被我打落在地。
糟啦，等會兒宿管阿姨要罵人了。
「不好意思，手滑。」我拿出手機掃碼，「多少錢，我賠給你吧。」
齊舟眸子一暗。
人來人往，紛紛駐足。
他渾然不覺，苦笑一聲。
「喬喬，現在連陪你過生日的機會都不給我了嗎？」
與此同時。
我打通了林漓的電話。

-25-
「你要不，管管你男朋友？
「大老遠來北京陪我過生日，也是辛苦他了。」
我這一手背刺，把齊舟安排得明明白白。
林漓尖銳刻薄的聲音從手機傳了出來：「齊舟！你不是說你媽身體不舒服要請假回家嗎！爲什麼會去找沈喬！
「你居然騙我！
「你馬上給我回來——」
那瞬間，齊舟眼底浮現微不可察的厭惡。
硃砂痣得到後，也會成爲蚊子血啊。
路人鄙夷的視線落在齊舟身上，不乏一些他上輩子的老熟人。
那些他看不起，此刻卻都比他成功。
我依稀記得，齊舟是怎麼評價他們的。
連睜眼打量都面露不屑。
「一羣只會讀書的書呆子，就算考上北大又怎麼樣？」
可現在。
那些被他鄙夷的人，都鄙夷地注視着他。
「嘖，感情是個渣男——」
「沈喬你可別被他騙了。」
我衝着人羣燦爛一笑。
「我和他只是鄰居。」
齊舟踉蹌幾步，「我們那麼多年的感情，就只是鄰居？」
他不敢相信。
悲憤欲絕。
「你好狠的心！」
只留下了踉蹌的背影。

-26-
沒多久。
齊舟就和林漓分手了。
分手時還鬧得很難堪。
林漓衝到齊舟宿舍，死纏爛打捨不得分手。
把自己弄得狼狽不堪。
「我不同意分手，分明是你先說喜歡我的，憑什麼又不要我！
「你說，你是不是爲了沈喬才和我分手的！
「她從始至終就不喜歡你！
「她怕你糾纏她，故意暗示我讓你和我報一個學校，你像個傻子一樣被她玩弄在股掌，只有我纔是愛你的啊！」
「你看看你，跟個瘋婆子一樣，和沈喬沒有一點關係！」齊舟將她推倒在地，臉色駭人，「我真後悔，爲了你放棄愛我的沈喬！」
接着，兩人扭打在一起。
鏡頭亂晃，無意間拍到了齊舟的手機背景。
是偷拍我的照片。
林漓衝進男生宿舍爲愛求和的視頻衝上了熱搜。
連帶我，因網友的好奇被扒了出來。
【臥槽，你們別說，那小子喜歡的還是去年的高考狀元！】
【長得又好看，還是個學霸！】
【去年她免費給大家直播疑難雜點，還有她的個人賬號呢！】
喫個瓜，給自己漲了幾萬粉絲。
【別怪齊舟，姐姐這樣完全是智性戀天花板啊！】
【臥槽，北大學霸大一就已經成爲導師的關門弟子，一個本科生，怎麼配覬覦博主啊！（不是歧視本科，單純歧視渣男！）】
【你們去扒扒這個姐的過往，完全是學霸附體，隨手出的題都能壓中大考！】
……
我的評論區從喫瓜，詭異變成了求我押題。
感謝前夫送來的熱度。

-27-
事後。
齊舟發了短信和我道歉。
【喬喬, 都怪我連累了你。
【你在北大等我好不好？等我考研我會申請考去北大。
【我不想錯過你。】
我轉手拉黑。
太晦氣了。
恍然發覺。
那些彈幕似乎從我上大學後，很久都沒出現了。
還想帶他們看看北大的風景呢。
可惜了。

-28-
沒想到, 林漓會來找我。
「我懷孕了，孩子是齊舟的。」
我怔愣片刻, 目光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
一時間有些惆悵。
上輩子, 我打了三十多針排卵針都沒求來一個孩子。
大抵是對新生命誕生的尊重, 我對林漓沒有惡語相向。
「恭喜。」
她眼神複雜, 沒有勝利者的喜悅。
散發着說不盡的頹敗感。
「可齊舟不想要這個孩子, 他一心只想考上北大, 重新追求你。」
攪了攪面前的咖啡杯, 順便喊服務員給她換了杯牛奶。
「懷孕喝咖啡對孩子不好。」
林漓更復雜了。
「你不恨我？」
我莞爾一笑，「我恨你做什麼？」
她垂下眼，藏住心底的不甘。
「恨我搶了齊舟——」
猛然抬頭和我對視。
「你現在很得意對不對？齊舟對你念念不忘, 哪怕我們都有了孩子, 他依舊心裏只有你。」
我仔細想了想。
還真沒有得意。
我能看見的只是一個女人今後無限的悲哀。
「不是。
「現在的我, 比齊舟成功且富有，不僅是財富上還是精神上。
「這也就意味着, 我永遠不需要再依靠所謂的男人和丈夫, 這是多少齊舟都換不來的，也是我拼命替自己爭取的。」
林漓身子猛地一震，低聲呢喃：「不需要依靠男人和丈夫……」
短暫的清晰後又眼神迷糊。
悲憤怒吼。
「你懂什麼！我爸媽重男輕女, 要不是齊舟我連大學都上不了, 就得早早嫁人, 齊舟已經是我力所能及篩選到最好的男人了——」
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林漓家裏的事, 我大多也聽過。
上輩子她高中畢業後就被家裏人強行嫁了出去, 這才導致齊舟抱憾多年。
而我從不把矛盾放到女人身上，做錯事的是齊舟。
這瞬間，壓在胸口的烏雲驟然散去。
「那祝你們幸福，這頓我請了。」
付了錢, 利落地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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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聽說齊舟的消息時。
我已經被聘請爲北大教授，走上了齊舟沒走上的高位。
而他，並沒有考上北大的研究生。
而是在林漓懷孕的那年, 跟着她回了老家結婚生子。
婚後生活一地雞毛蒜皮。
齊舟藉着風口也賺了不少錢，可惜林漓是個扶弟魔。
這些年夫妻不知吵了多少次。
對了, 林漓當初生了個女孩。
齊舟給她取名叫齊嬌。
怪膈應的。
齊舟也不是沒想過離婚, 一提起離婚，林漓就一哭二鬧三上吊。
有次抱着孩子要跳河, 齊舟才徹底不敢提起離婚的事。
只是也鮮少再回那個家了。
偶爾我辦講座時，齊舟也會出現在聽衆席上，散會後他總是一個人走。
像是怕被我認出。
又過了幾年，齊舟和林漓還是離婚了。
齊舟實在受不了一地雞毛的婚姻，淨身出戶，把孩子和錢都留給了林漓。
那天，我收到了一條陌生的短信。
【沈喬，如果我沒走錯路，現在的生活又會是怎樣？】
當時我忙着高校的交流會，隨手一瞥就拋之腦後。
三十五歲。
我依舊沒結婚，卻在自己的領域發光發熱。
我不知道他沒走錯路會怎樣，只知道我找到了自己的路。
不再是齊太太。
留在歷史上的，只會是物理教授沈喬。
對了。
如今我的個人社交賬號粉絲早就突破了千萬, 而故事的主人公也不再是我。
我搜集了不少，那些靠自己硬是闖出一片天的女性的自述經歷。
發在網上, 引起了不少轟動和鼓舞。
我以自己的名義成立了一家助學機構, 資助讀不起書，想讀書的女孩。
我始終相信。
水激石則鳴，人激志則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