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好甜

老媽讓我給她的手機升級，剛擺弄好開機，上面就蹦出了三條微信新消息。
「哎喲~白白淨淨我真喜歡！」
「歲數大好啊，我就喜歡歲數大，會疼人！」
「我們見一面？必備的東西都帶好，我付錢~」
我眼睛死死地瞪着對話框頂上的備註：小白。
天啊！！！
我媽，這是，出軌了嗎？！

-1-
激動的心，顫抖的手，我一個沒穩住，手機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咋還給我手機扔地上了，你說你，這點小事都幹不好，每天在家好喫懶做！」老媽啓動着日常 battle，絲毫沒有注意我眼裏飽含的淚水。
白白淨淨！
什麼會疼人！
什麼必要的東西
我腦海裏頓時生出了一幅又一幅不堪的畫面。
「那也好過出去惹事生非！」我蹭地一聲站起來，嚇了老媽和正橫在沙發上看抗日大片的老爸一跳。
老媽怔怔地看了我，嘟囔了一句神經病，就又進了廚房。
我越想越難受，轉頭看到單純的父親，實在難忍心中悲痛，一把撲到了他的懷裏。
「臥槽……你嚇老子一跳啊閨女！」
我咬着嘴脣，心裏一橫，抬頭看着這個老頭。
雖然長得不帥，而且年華老去，面部黢黑，還經常不刷牙，偶爾搓完腳丫子手也不洗……
但是！但是……
我淦，竟然沒有但是……
這個老頭難道這世間沒有他在意的人了嗎？！
細想一下，竟覺得老媽的出軌有那麼一絲絲情有可原……
想到這兒，我啪地給了自己一巴掌，我個不孝女，怎敢有這種想法！
「閨女，可不興這麼作踐自己的啊！」
老爸嚇得挺直了身子。
我嘆了口氣，伸着頭看着老媽確實在廚房忙活，偷偷地和老爸說着，「爸，我剛看到我媽，跟一個人聊得熱火朝天，叫小白！」
深陷八路軍剿匪劇情的老爸嘿嘿一笑，回了我一句：「對對對，你媽是蠟筆小新。」
「……」
我有些尷尬，又靠前說了句，「是老白，你懂嗎爸，其實是老白！」
「對對對，你媽是佟湘玉。」
我無語。
我面前這個可憐的老頭，絲毫沒有感受到他的愛情正在離他而去。
不過還好他反應遲鈍，我不能直接將這個祕密告訴老爸，中年失去妻女的痛苦，他可承受不了，但我也不能放任這種事情的發生。
於是決定：
我，萬芳芳，29 歲單身貴族，要誓死捍衛家庭的完整與和諧！

-2-
第二天，在老媽驚訝的眼神中，我起了個大早。
我陪可憐的老爸看《回家的誘惑》。
「萬芳芳你是不是病了啊，起這麼早。」
「我們年輕人，早睡早起身體纔會好，你不要管我。」
老媽若有其事地點點頭，繼續整理着她的羊毛卷 ，「嗯，這話說的是，你們年輕人，身體是挺好的。」
我震驚地看着正在往臉上擦着香香的老媽，內心悲痛翻湧。
媽……你還擦什麼擦啊，這種話你都說得出口，還當着女兒的面說，這臉擦不擦的還有必要嗎？！
我忍着悲痛，看着老媽穿着我買的衣服，用着我買的化妝品，還拿着我買的包，花枝招展地從我面前走過。
電視裏十分應景地出現了艾莉的臺詞，「既然要追求刺激，就貫徹到底咯~」
伴隨着老媽關門的聲音，我蹭地從沙發上站起來，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速，把睡衣一脫，露出了裏面早就穿好的衣服，在老爸一臉的崇拜當中，摔門而去，開始了我的跟蹤之旅。
老媽上了一輛出租車，我緊跟着也攔下了一輛。
「師傅，跟緊前面那輛車！」興許是被我這身墨鏡口罩黑大衣給唬住了，也可能是這司機師傅一整天拉客太過無聊，他竟然一臉嚴肅地也戴帶上了墨鏡。
「坐穩了！」嗡地一聲就竄出去了。
只是不到五分鐘，前車就停了下來。
「就一個路口，你給我整這麼驚心動魄幹啥？」大叔表示不滿。
我哪裏知道，我媽膽子會這麼大，竟然選了離家這麼近的地方，所以快速付款溜走。
那是一家咖啡館，但老媽走到門口時，似乎忘帶了什麼東西，摸索半天又往回走了。
正當我以爲今日的「捉姦」計劃泡湯時，一轉頭，看到裏面一個東張西望的男生，直覺告訴我，這就是今天的男主角！
果不其然，老媽拿起手機的時候，他的手機也跟着響了起來。
他剛想起身，我便站到了他面前。
「你好，是小白嗎？」
他明顯愣了一下，我也愣了。
這麼小？！
都能當我弟了啊媽媽，不過，真特麼帥啊！
怪不得老媽願意爲了他拋棄老爸，這也太值了吧……誒？不對不對，呸呸呸！
清醒過來的我，不禁產生了一種他這樣以色侍人，是要謀財害命的猜想。
「是，您是……？」
他倒是還挺有禮貌，一招手，幫我點了杯檸檬水，我狠了狠心，爲了我的家庭幸福，我只能硬着頭皮。
「我是林阿姨的女兒，今天來，想必你也是知道是爲什麼。」
我沒好氣地說着，他好看的眉毛擰在一起，我強忍着自己的好色之心，將目光移到了別處。
「你們……全家上陣？賴上我們了是吧？」
賴上？你們？
我突然有點糊塗，但是他這話說的真的是很讓人生氣。
「明明是你賴上我媽！你看你年紀輕輕的，發育了嗎？你就出來幹這事兒！」
他倒是不示弱，「那是沒你發育得這麼好！」
嘿，說我老？我這暴脾氣！
冷靜，冷靜！
我爲人師表，確實長他幾歲，總得比他沉着冷靜一些。
「行了，說來說去，不就是爲了錢嘛！」這話是我心裏話，就他這長相，說是圖我媽的色，打死我也是不信的。
估摸是看上了老媽的退休金，想着日後喫白食。
切，想當我後爸，你還嫩點！
「開個價，多少錢，你能離開我媽。」我佯裝着鎮定，輕輕地嘬了口水。
「100 萬。」
我一口氣沒上來，嗆了一口，但依舊佯裝鎮定地擦了擦嘴巴。
看着他笑眯眯地看着我，才知道他是在戲弄我，我強壓着火站起來，回頭衝他惡狠狠地說了句。
「那我祝你們幸福！」

-3-
老媽這事兒磨了我好幾天，所幸這段時間她還收斂了點，只是抱着手機傻樂，並沒有做出什麼出格的行爲。
我是老師，在大學教的是職業規劃，說實話，這課我自己都覺着沒什麼用，是個閒職，孩子輕鬆我也輕鬆。
這天，我的煩躁已經帶到課堂上了，他們嘰嘰喳喳的：
「哇！好帥啊！」
「天哪，這個操作真是神啊！」
「簡直是全能選手啊，我前兩天還看見他代言了新款的遊戲呢！」
以往我通常是睜隻眼閉隻眼，但今天幾個人紮在一起，着實讓我心煩。
我躡手躡腳地走到他們身邊，其他同學也是一臉看好戲的表情，並不出聲。
我墊着腳，往那羣簇擁的頭裏看，平板上放着的是一場電競比賽的錄播，右下角應該是主角，一身黑 T，戴着耳機，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
我站在那好一會兒，我怎麼越看，這個主播越感覺在哪見過呢？
腦子裏靈光一閃，我抓起平板，在學生的「臥槽」中死死地盯着屏幕上那個人。
「小白？！」
可不是嘛，這不就是勾引我老媽，妄想做我後爹，貪圖養老金的那個死小孩嘛！
學生見我叫出名字，一個個都跟着興奮起來。
「帥吧萬老師！他可是現在最火的遊戲主播了！」
「對啊對啊，聽說今年才 25 歲，跟我正合適呢~」
我瞥了說這話的女生一眼，她這會兒正臉紅心跳地幻想着，看這臉色和架勢，大概在她腦子裏，連學區房都蓋好了。
「萬老師，想不到您一把歲數，還認識小白啊！」
我瞪了他一眼，「你說誰一把歲數？大家這周加一篇職業規劃方案！8000 字！」
「啊？？？？？！！！」
在一片哀嚎聲中，我像個英雄一樣，走出了教室。
回到辦公室的第一件事，就是上網百度了這個「小白」。
接下來的幾分鐘裏，大量的信息湧入我的腦海。
「月入百萬的天才遊戲少年 ！」
「獨佔千萬粉絲的金牌解說白小路！」
「是高冷王子還是內秀達人」
……
不得不說，現在網絡宣傳語真的還透着我上學那會子的非主流。
白小路既然這麼牛，他看上我媽什麼呢？
我思來想去，腦子裏只有一個結論，那就是……
他是個變態！

-4-
老爸依舊不知情地坐在沙發上，控訴着洪世賢的無情無義。
我抹着眼角的淚水，看着這隻待宰的羔羊。
今天是我第二次跟蹤老媽，還是上次那個咖啡廳，還是熟悉的路線，只是這次……怎麼是個老頭？
我正趴在窗上，用手擋着光，想讓自己看得更清楚一些，一個和我一樣的黑影，便撞了過來。
「不好意思……」「對不起……」
這聲音？
「小白？！」
我就是腦洞再大，看着眼前一臉不屑的小屁孩，我也想得到，原來老媽的出軌對象不是他，而是他爸！
「咳，那我們既然同仇敵愾，秉着將他們拆散的原則，就暫時統一聯盟。」
我點點頭，這點我是同意的。
「這事兒我們最好扼殺在搖籃裏，我爸現在還不知道。希望他們能夠懸崖勒馬，重歸家庭。你媽那兒，你也就不要說了。」
我裝大人樣兒點撥着他，他卻突然悶悶地給我來了句，「我媽在我小時候早死了。」
我頓時不知道該如何接話，正準備安慰他，卻突然反應過來。
「你媽既然不在了，那你爲什麼不同意他跟我媽約會啊，你覺得我媽配不上？」
對啊，我這問的什麼問題？
「就我爸那樣的男人，也就我媽看得上，其他的女人，大概率都是圖謀不軌，目的不純！」
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人這麼說自己的爸爸……
我聽着雖然生氣，但說得也不錯，我媽圖什麼呢？
「白小路，我名字。」他突然來了一句自我介紹，倒顯得提前百度他的我有點不好意思。
「萬芳芳。」
但屬實是我多慮了，這個死小孩，怎麼會懂什麼是禮貌，下一秒就笑着嘀咕。
「真土。」
「真娘！」
他惡狠狠地盯着我，我也瞪回去，我多喫的這幾年的飯，還能讓一個小我五歲的死小孩給欺負了？
我正想着詞懟他，他卻突然一把給我摟住，貼着臉賊兮兮的，我們倆近到我可以看清楚他臉上的絨毛。
不得不說，25 歲的皮膚真是讓人懷念啊，白裏透紅，睫毛也長，真讓人忍不住地想舔一下……
這個猥瑣的念頭還沒開始發芽，我便清醒地推開了白小路，我怎麼能跟自己老媽一樣，看上同一家的男人呢？！
白小路似乎有點不爽地看着我，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說，「喂，流口水了。」
我趕忙擦擦嘴角，根本沒有好嘛！
一抬頭看見他朝我吐着舌頭，才發現又被他給耍了，剛準備罵他。
「他們出去了，我們追！」
我這才回過神來，看向空蕩蕩的桌子，傻愣愣地點點頭，抓着包跟着他出去了。
「這是……」
眼看着老媽和白小路他爸進去已經快二十分鐘了，我倆卻遲遲站在「泉盛酒店」的門口，無所適從。
「不要臉！」
白小路悶悶地說了句，小臉還通紅。
「你說誰呢？你爸纔不要臉！」
「狐狸精！不守婦道！」
「老癟三！恬不知恥！」
「你！你！你不要臉！」
白小路氣得臉通紅，直指着我的鼻子罵。
「喲，你重複啦，你~輸~啦~」
「幼稚！」說不過人，就說人幼稚，我跟他你一言我一語的，也是爲了消除內心的忐忑。
我倆尷尬地看了對方一眼，畢竟是自己的父母，很難想象這種事情。
久久的沉默之後，我實在忍不住，開始搭理他，「那個，我們就在門口等他們出來？二十分鐘，也差不多快出來了吧？」
我扭捏地說着，儘量不顯得自己沒見過世面的樣子，白小路卻突然生起氣來。
「二十分鐘？你瞧不起誰呢？」
說完，他可能自己覺得不合適，馬上閉了嘴，轉頭拉着我就衝了進去。
「你好先生，小姐，是要大牀房嗎？」
前臺小姐禮貌地問着，我這才發現白小路還死死地抓着我的手腕，前臺小姐看他火急火燎的樣子，估計以爲是哪個情竇初開的美少年呢。
他似乎也意識到了這點，尷尬地鬆開了手。
「我們不是來開房的。請問白先生和劉女士的房號是多少？」
前臺小姐微微一笑，似乎瞭然於胸，「不好意思，我們不能透漏客人信息，請諒解。」說完就換了一副生人勿擾的面孔。
我們倆還想理論，結果後面傳來了兩個熟悉的聲音。
「小白？」
「芳芳？」

-5-
我和白小路坐在這裏已經半個小時了，要不是公衆場合，估計現在我倆都已經被各自的父母打到奈何橋邊，期盼來世把腦子生得聰明點了。
我看到的那些個短信，真的是白叔叔發的，只不過他們說的主題，是我。
而我媽，不過是白叔叔的老同學。
我，一個 30 歲，沒日沒夜上班學習的大齡女老師。
白小路，一個 25 歲，卻只知道宅在家裏泡電腦，毫無社交生活的遊戲主播。
着實給這兩位老人家爲我們的終身大事操碎了心，於是他們雙方交換了照片，約好了拿着生辰八字，來酒店找好不容易在本市開講座的大師過目。
我和白小路，纔是這場鬧劇裏真正的「姦夫淫婦」。
「萬芳芳！你是不是有病？我看你歲數越大，腦子越小！你怎麼能……這麼想你媽我呢！」
我媽壓低着聲音，一邊咬牙切齒地罵我，一邊還要給白叔叔賠笑，想着也是難爲她了。
「白小路你是不是打遊戲打到腦袋了！你長大長大，怎麼腦子不長呢！」
我偷摸看着旁邊的白小路，也是低着頭，一臉的無奈。
等他站出來，估計黃花菜都涼了，畢竟我是長輩，責任我擔就好了。
「白叔叔，對不起啊，我這……誤會了。」
「你就是芳芳吧~」白叔叔看着我，一臉的欣喜，「喲，比照片上漂亮多了，聽說學習好，還是大學老師呢！老林有你這樣的閨女，真是讓人羨慕喲~」
我看着白叔叔那張慈善的臉，想到剛剛在門口罵他的那些話，更覺得羞愧起來。
結果下一秒，他便抓起了我的手。
「芳芳啊，剛纔大師說了，你跟小白啊，那可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奇緣啊！叔叔一打眼，就喜歡你這樣的，你和小白……」
「爸！你都沒問過我……」
結果老媽也拉起了白小路的手。
「小白呀~阿姨早就聽說，你媽媽去得早，阿姨這個心啊……」說到動情處，還得抽搭兩聲，「……揪得慌啊，今天看你這孩子，真招人疼，你要是不嫌棄，我家芳芳也是個會疼人的，以後，阿姨就是你媽了！」
白小路被說得一愣一愣的，我也被我媽這一頓操作整蒙了，我倆互相看了對方一眼，只能尷尬地笑了笑。
遠遠看去，四個人，兩老一少和一個更小的孩子，緊緊握着和被迫握着手，像是結了一個了不起又讓人不由得悲傷的盟。
那天回家以後，我被老媽揍了一頓，並嚴重警告，要是毀了這段姻緣，她就讓我從戶口本上徹底消失！
我媽這人，最講信用了……
而白小路那邊，估計也是受到了白叔叔的要挾。
總之，我們開始了一段不情不願的交往。
我們之間也說好了，等到互相瞭解之後，再去告訴父母，以我們不合適爲理由拒絕。

-6-
我接到白叔叔電話的時候，天氣預報里正在說這幾天的颱風和暴雨。
「芳芳啊，叔叔這幾天出差，你能不能去幫我看看小白，我剛打電話給他，好像發燒了……這孩子，最不會照顧自己。」
我不知道該怎麼拒絕，只能嘴上瞎答應着，掛了電話之後打電話給我媽。
結果我媽回了一句：「你今晚不用回來了。」再打過去，便不在服務區了。
我在電話這頭愣了許久，最後也只能嘆着氣，去藥店給白小路買了藥，順道去買了食材去他家。
但天不遂人願的，我本來畫着精緻的妝，也被這陣狂風暴雨打磨得十分狼狽，所以當白小路打開家門的時候，他只是嘆了口氣，拿着錢包掏出了幾張一百塊塞在我懷裏，順便把我手裏的菜和藥都拿進了屋，唯獨把我關在了外面。
他把我，當成送外賣的了？
我頓時又好氣又好笑，用着「雪姨」的力氣砸着門，在白小路擰着眉毛一臉不耐煩之前，撩起了自己的頭髮。
「白小路！是我！」
他上下端詳了我一下，顯然他此時此刻終於知道了外面天氣的惡劣，趕緊讓開一條路讓我進去了。
「你快去洗個澡吧，可別感冒了，把我傳染得更重了。」白小路一邊嫌棄着我，一邊往我頭上扔了條毛巾。
我抱着胸口，身上的衣服還滴着水。他似乎是看穿了我的窘狀，輕咳一聲，進屋拿了件碩大的 T 恤扔了過來。
「穿我的吧，新的。」我有點難以置信地看着他對我的善意，他卻誤會了我的眼神，趕忙退了幾步，「你放心啊，我不會偷看的，比你年輕的我都不看！」
我淦……善意個屁！
洗完澡出來，給白小路做了白粥，喂他喫了藥，想必白叔叔提前和他知會過了，客臥也已經給我收拾好了。
「睡吧，白小路，別看電視了。」我收拾着碗筷，嘴裏叨唸着，他卻一點聲音沒有，我回頭，正好與他的眼神交匯在一起，他慌張地挪開，在沙發上摸着遙控器。
「怎麼了？」我看了看自己，沒什麼不妥。
他見我盯着他，憋了半天說了句。
「腿真粗。」
這個死小孩，我應該在白粥里加砒霜而不是白糖！
我氣呼呼地收拾完東西，便進了屋躺下，有些認牀，就這樣磨磨唧唧刷着視頻都到了十二點。剛有點睡意，客廳裏傳來了玻璃的清脆聲，我一個鯉魚打挺跳起來，衝到客廳，果不其然是白小路一頭栽在那兒。
我生拉硬拽，一米六的個頭，硬生生把這個一米八五的大個子給拖到了沙發上。
我拍了拍他的臉，果然是發燒了。
用毛巾降了降溫，又給他喫了點藥，不一會，他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
「白小路？好點了沒有？」我輕聲細語地問着，他睜眼瞧着我，許久才認出我。
「萬芳芳？你是不是要對我圖謀不軌？」我一臉黑線地看着這個死小孩，醒來的第一句話，竟然是關心自己的清白。
我懶得搭理他，剛準備起身換毛巾，他卻一把抓住我，病了力氣還這麼大？
眼前的他，紅撲撲的小臉蛋，嘴脣薄薄的，眼神迷離地看着我，「別走，我不想你走。留下來……」
我心裏咯噔一下，這是要表白嗎？
雖然我們的相識是不大美好，但看在這張臉，這幅年輕的軀體，我也不是不可以哈……
但我們之間差了五歲啊！
我正陷在色心與倫理的糾結中，結果白小路緊接着給我來了句：「媽……你別走……」
媽？？？？
他可不是希望我像電視偶像劇那些女主一樣，輕輕拍着他的後背，來場「母慈子孝」吧？！
我一拳打在他肚子上，他唔地一聲喫痛，眼睛也睜得大了，「萬芳芳你是要謀殺嗎你！」
我順勢捏住他的下巴，他被我莫名其妙的怒氣也搞得有點蒙。
他嘴巴被我捏得也撅了起來，我抑制住自己的色心，嚥了咽口水，一字一句地說着，「叫，姐，姐！」
「姐……姐！」
我這才滿意地放開他，繼續給他敷着毛巾，他被我折騰這麼一下，更沒有力氣，不久便又沉沉的睡過去，睡夢中，嘴裏還喊着「姐姐……姐姐……」
嗨，這誰遭得住啊……
就這樣，我在白小路家住了幾天，他似乎也不記仇，只是很愛喫我做的飯。
爲了佔他便宜，我逼着他叫我姐姐，久而久之，他也叫得順口。
最後一晚，白小路家裏的網卻停了，百無聊賴，我便做了些好喫的，又拿出些啤酒，準備來一個電影之夜。
看着白小路打開那個許久不看的光碟機時，我正往嘴裏塞着周黑鴨。直到屏幕上出現「金瓶梅」三個字，我差點被鴨脖送走……
白小路坐好之後，正好錯過了開頭的字幕，我竟一瞬間，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他搞錯了光盤，還是等他一會兒自己發現。
直到屏幕裏的兩人癡纏起來，白小路一口啤酒噴了出去，這才下意識地偷看着我。
我自然是不想漏出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只能佯裝淡定地和他聊起來。
「小白，你知道金瓶梅是我國第一部世情小說，文學地位很高的，人物立體，也首創了語言裏俗化……」
「萬芳芳，你確定要在你和一個男生看小黃片的時候，跟他講這個小黃片的文學價值嗎？」
我嚥了咽口水，小聲嘀咕了一句，「那還能幹嘛啊……」
那當然是……
就是……
我們兩個就在不斷地喝着啤酒當中，不聲不響地看完了整部金瓶梅。
什麼時候睡過去的我不知道，但是早上起來，看到白小路那張睡臉出現在我眼前的時候，我的心臟似乎受到了驚嚇，蹭地起身檢查自己的衣服是否完整。
我的動作驚醒了他，看着白小路正欲微張的眼睛，我着急忙慌解釋了起來：
「你放心，我什麼都沒做！堅決沒有圖謀不軌！」
「你看你的褲衩都穿着呢，我沒動，我真的沒幹什麼！」
白小路撓了撓頭，看着我頂着一頭鳥窩，離他遠遠的樣子，懶洋洋地笑起來。
「就算解釋，也該是我解釋吧姐姐？你放心，你是我抱上牀的，我當然知道。」
我鬆了口氣，癱坐在牀上，揉着宿醉的頭，頭像是裏面放了一桶漿糊一樣又重又渾，以至於白小路說那句「姐姐，我們試試吧。」的時候，我以爲我的夢還沒醒。

-7-
直到和白小路正式約會，我都不敢相信。
「會玩遊戲嘛？」
今天的他穿着一身灰色的運動服，熟練地開着機子。
「沒……」我老實地搖搖頭，他倒是無所謂地說，「沒關係，我教你。先開機吧。」
我第一次來網吧，面前這個機器確實和家裏的長得不太一樣，我四處觀察着，發現大家都是按了一個銀色的按鈕，纔開了機。
我找了半天，在自己的右手邊找到了一樣的按鈕，順勢按了下去，可屏幕卻依舊一動不動，我又嘗試着按了幾下，還是毫無反應，我剛準備告訴白小路，卻發現他正歪着頭一臉笑意地看着我。
「怎麼啦？」
「姐姐，你按的……是我的開關。」
我這才晃過神，我說呢，他的屏幕怎麼黑了。
「坐着吧。」我剛準備起身再找，他一隻手就搭到我的肩膀，把我壓在了座位上，半個身子壓在我身上，越過去找到了那個屬於我的銀色開關。
只是一下，我的屏幕便亮了。
我屏住呼吸，他脖子上的項鍊掉在我眼前打着圈，我看着微微上下滾動的喉結，狠狠地嚥了口口水。
「學會了嗎？」他又離我這樣近，我往後撤了一下凳子，紅着臉點了點頭，他微愣，笑了笑又給我拖了回來，拉回他身邊緊緊挨着。
「離那麼遠，可是學不會的哦~」
接下來的時間裏，白小路細心地教了我一個名叫 LOL 的遊戲，我在裏面的角色，是一個紅頭髮，有小熊的蘿莉，我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隨便點了一個發亮的按鈕。
「嗯？你點了匹配本吧的隊友？」
我愣了愣，以爲自己犯了很大的錯，「什麼意思，我死了是嗎？」
白小路隨即笑出了聲，「遊戲還沒開始呢，放輕鬆啦姐姐，只是會在網吧裏尋找對手而已，再說，有我在，你死不了的。」
雖然是遊戲，但不知道怎麼的，白小路說出這話的時候，我心底還是湧上一股甜意，我似乎有點理解班裏那些少女癡迷他的心思了。
「想什麼呢？你走中間那條路。」
白小路一句話給我喊回來，我哦哦兩聲，買了裝備欄裏最漂亮的一塊藍水晶，就提着我的小熊屁顛屁顛地去送死了。
開局不到 10 分鐘，我大概等待復活就已經等了一大半的時間，我只能盯着白小路的電腦看。不得不說，這傢伙真的挺厲害的，我死了 5 回，他竟然一次都沒死。
「嗯？怎麼了？」
「啊？沒什麼，我……我掛了。」
白小路看着我的屏幕，「沒關係，第一次玩，死五次是很好的成績了。」
我看了一眼其他隊友的戰績，「真……真的嗎？」
「假的，很笨。」白小路輕咳了一聲，我一臉黑線地看着他，這孩子倒真不是個撒謊的料。
正當我準備提着小熊再次出門時，左下角卻有對面發來諷刺我菜的消息。
即使再不會玩，我心裏也是有點小別扭的，剛準備轉頭跟白小路說，我不玩了，卻發現左下角又出現了白小路說的話。
「你再碰她一下試試。」
說實話，到我這個歲數，這種話對我而言早應該自動免疫了，但是也架不住這話是從這麼帥的男生嘴裏說出來的。
果然，這東西看臉。
接下來的半個小時裏，不論我是去草叢裏瞎溜達，還是不小心跑到對方塔底下，白小路對我那都是形影不離，我不知道他技術到底怎麼樣，但我竟然在一個遊戲裏感受到了切切實實的安全感。
我的嘴角忍不住上揚，眼角也偷看着白小路。
他認真打遊戲的樣子，真是不錯啊，長長的睫毛耷拉着，有點懶懶的，也不像網吧其他人那樣大喊大叫，只是默默榮辱不驚的樣子。他的手指又白又長，敲擊鍵盤的聲音只是輕輕地啪嗒啪嗒。
看着看着，我竟然有些入迷，連贏了都不知道。
「下次你玩輔助，跟着我就好。」
我拼命地點點頭，剛準備說點什麼，突然聽到後面幾臺機子的位置，傳來了幾個熟悉的聲音。
「靠，老子明明把安妮都打成屎了，EZ 偏偏跳出來了！」
「對啊，這安妮是真菜啊！還叫什麼，萬萬小仙女？哈哈，這技術，菜得摳腳啊！」
我看了一眼自己的 ID，這才反應過來，這兩個人，就是剛剛把我按在地上摩擦的對手。
白小路似乎氣不過，剛準備站起身替我說話，我卻平靜地拉着他，示意他坐下。
「我來。」我溫柔地看着他，在他震驚的眼神中，緩緩站起身撩了撩頭髮，朝他們走去。

-8-
「方強。李天翔。」
「誰叫我？」「誰叫我？」
他倆一臉囂張地回頭，在看到我那一瞬間，嘴巴一咧，剛準備跑，就被我一手壓在那裏，我摘下他們的耳機，趴在兩個人耳邊，悄悄地說。
「方強，你昨天不是跟我說，你的倉鼠死了，你要爲它守孝三天，不能出來上課嗎？」
「天翔啊，你不是說，你去參加方強倉鼠的葬禮了嗎？」
方強哭天喊地地裝着可憐，「哎呀！萬老師，我們都上大學了，你怎麼還管我們啊？」
我冷哼一聲，「你們就是上了天堂，天王老子還得管着你呢！趕緊回去上課，不然，這學期的學分都給你們扣光！」
我拿出殺手鐧，果不其然，下一秒他倆便哭天搶地地揹着包衝了出去。
我得意洋洋地衝對面一直看着我的白小路挑了挑眉，他似乎是被我逗笑了，雖然帶着口罩，眼睛都是彎彎的。
「他們倆是真倒黴，在遊戲被你虐，現實生活還遇到老師，哈哈~」我舔着冰淇淋，和白小路聊着剛纔的烏龍事件。
「還是你比較厲害，我這也就屬於法術傷害，你這直接是物理穿透~」白小路笑眯眯地看着我，雖然聽不懂他說的什麼意思，但是他這張臉啊，說什麼好像都那麼動聽。
這天晚上，我在自己家和白小路開黑，沒戴耳機聽不到他的聲音，只能在公屏裏打字。
在我死了三次之後，左下角的公屏裏突然出現白小路的名字。
「在我身後，不要怕。」
我抿着嘴，強行讓自己不要笑出聲音，然後強作鎮定地打出了一個「嗯」。
但接下來的半把遊戲裏，我又死一次，白小路從中路回來以後，我看着他在我的英雄旁邊轉了一圈又一圈後，緩緩地打出了一行字。
「誰欺負你？」
我發了一個哭哭的表情，「我也不知道，他們就對着我一頓砍……」
接下來的半個小時裏，白小路就跟殺紅了眼似的，只要對面一出來就砍，公屏突然又出現了一句：「遇到這樣的護妻狂魔，也太倒黴了吧！」
我的心裏頓時開了花，他一定也看到了吧？沒有反駁……那就是默認咯？

-9-
這天，白小路到學校來找我。
「週六我打比賽，直播現場的票，我給你留了一張，有空就來。」
我壓抑着內心的喜悅，裝作考慮的樣子，「行吧，我看看時間。」
他似乎看出我的心思，又開始笑起來，陽光下，我們兩個像兩個小傻瓜一樣笑着，直到我那羣殺千刀的學生突然出現。
「啊！！！是小白！！！！」
「真的是小白！我是你的粉絲啊小白！給我簽名好嗎！！！」
「啊！！老公！！我愛你老公！！！」
我被一羣人擠了出去，好在白小路眼疾手快地拉了我一把，但也就是這麼一拉，讓人羣迅速安靜了下來。
我的大腦飛速地運轉，畢竟白小路比我小那麼多，這事兒傳出去，會不會對我爲人師表的形象有什麼影響？這羣追星女孩會不會敵視我？
可下一秒，當真是我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哇！！小白還這麼尊老愛幼，好喜歡哦~」
尊、尊尊尊尊老？
我咬咬牙說了聲謝謝，默默地記下了這個女生的名牌和系別，等着抄課文吧你！
比賽那天，我穿了身牛仔裙，儘量讓自己顯得年輕一點。
一進場，就看到了場中央被一羣人圍着的白小路，我尷尬地招了招手，他也並沒有看到。我只好搓着手找了個角落的位子坐下，正摸着手裏的票，頭頂就被一個黑影蓋住。
「你怎麼坐這裏？」白小路站在我面前，穿着黑色的訓練服。
「你看到我啦？」
「啊，你一進門就看到了，今天穿了短裙啊？」我順着白小路的眼睛看向自己，不安地扯了扯裙角，往下拉着。
「啊，天氣熱了點，我就……」
白小路看着我的樣子，突然笑起來，趴在我耳邊說了句：「不用扯，你的腿，很好看。」
我還沒來得及開口，白小路就拉着我的手往第一排走去。
「我給你的票，可是首席 VIP，你技術那麼差，這次可要離近點，學習一下~」說着，摸了摸我的頭，便重新回到了人羣中央。
我心中默默對自己說着：完了，這死小孩真的好會哦……
比賽是連着直播的，我看着手機裏的那些彈窗，都是對白小路的誇獎，正美滋滋，卻接連蹦出來幾條 diss 他的消息：
「國服就這水平？老子打的都比你好！」「什麼國際賽手啊，就這操作？」
我看着面前正一心一意打着比賽的白小路，想起他過往種種在遊戲中爲我打抱不平的畫面，覺得我報答他的時候到了！
於是我擼起袖子，嘴角邪魅一笑，用我畢生所學，罵人不帶髒字的一一都懟了回去，還截屏發給了我那幾個學生。
他們可個個都是鍵盤精英，還是白小路的粉絲，這波操作，彈幕又重新變成了白小路的天下。
「你可真是癩蛤蟆找青蛙，玩的花啊。」
「吐槽白小路？喲喲喲給你厲害的，你還真是老母豬帶胸罩，一套又一套的。」
「求求你嘞，你學學人家天線寶寶插根天線，找找您定位成嗎？」
「來，你跟我打，你打過我纔有資格說我家小白！」
……………
等我再抬頭時，赫然的「victory」映入眼簾，白小路又贏了，我激動地站了起來，看着白小路衝我比 V 的樣子。
那一刻，我知道，這小奶狗，我是要定了。

-10-
白小路拒絕了隊裏的慶功，我載着他回家。路上，想必是累了，他竟在副駕駛上睡着了。
我不忍叫醒他，就這樣在車庫陪他坐了一個多小時。
眼看着快到晚上九點的時候，他終於醒了。
「九點了？！」他火急火燎地收拾着東西，拉開車門衝了下去，跑到半截又跑回來拉開車門把我也拉了下去。
「你怎麼這麼着急啊？」他也不同我解釋，只是一路拉着我回到他家。
一推開門，滿地的花瓣，白小路衝過去檢查着晚餐。
「哎喲真是的，怎麼就睡着了，全涼了……對不起啊，姐姐，本來想給你個驚喜的。」
他耷拉着腦袋，真是可愛極了，我走過去拿起紅酒，「這不還有酒嗎，我給你炒幾個菜就好。」
我剛準備轉身，他卻一把拉住我拽進懷裏，我們胸口緊貼着，他低下頭輕聲說，「可我不想喫菜。」
我有些緊張，輕輕地推開他，揚了揚手裏的酒，「那就喝酒吧。」
他又笑起來，走進屋裏換了一身家居服出來，任憑我往杯子裏倒着酒。
他看着我滿滿一大杯的紅酒，「姐姐原來喜歡……喝酒壯膽啊？」
說完自己也抿了一口。
我被他說得不知所措，只能四處張望着，挑開着話題，「咦，白叔叔不在家啊？」
「他不住這。」
不住這？那上次還……
我一轉頭，白小路還含情脈脈地盯着我看，我莫名地心慌，只能大口灌着酒。
酒壯慫人膽，不一會，我就上了頭，白小路就那麼笑眯眯地看着我。
「白小路，你說我大你那麼多，咱倆在一塊，多多少少是我見色起意，那你說你是爲什麼啊？」我趁着酒勁往前蹭着他。
「姐姐這麼可愛，很難讓人不喜歡。而且，我喜歡姐姐照顧我的樣子，那就是我心裏家的樣子。更何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這人比較傳統。」
「你，是不是又想說，我像你媽！我告訴你，你不要有戀母情結啊！」
他被我逗笑了，放下酒杯，過來抱着我，像那晚我捏着他的下巴那樣捏着我的下巴。
「萬芳芳女士，我鄭重地告訴你，你是我喜歡的女孩子，不是我媽。」
我看着他青春洋溢的臉，心裏突然有點難過，噘着嘴說，「可是，我比你大了五歲啊……」
他捏着我的臉，我的嘴巴都被他捏得撅了起來。
「五歲又怎麼樣，你能爲了我刷彈幕，玩遊戲，我就能爲了你變成熟賺錢養家。更何況，我家芳芳，可一點不顯老。」
說着，他的目光突然下移，盯着我被他捏得撅起的嘴，親了下去。
這個吻，如此纏綿悱惻……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放開我，我大口喘着氣，癱在沙發上，他似乎有點慍意地趴到了我身上。
「笨蛋，怎麼堵住你的嘴，你就不知道用鼻子呼吸呢……差點給自己憋死吧！」他指尖輕輕繞着我的長髮，「原來姐姐是第一次接吻啊？」
「你、你倒是挺熟練。」我氣炸了，一種輸給弟弟的挫敗感佔據胸腔。
他倒是瞭然，只低着頭，嗓音沙啞又魅惑，「我盯着姐姐的視頻練過很多次了……」
啊啊啊，我我我死了……
我別過頭，輕輕推着他，「起來，我去做點飯，空肚子喝酒會胃痛。」
他低頭看着我，突然笑起來，「我是有點餓了，不過，想喫點別的。」
我感受到了他的不懷好意，用手撐着他的胸口，緊張得還有點結巴，「你今天累不累，要不要去休息。」
「在車裏睡過了。」
「那我拿點心給你喫，甜甜的，你最愛了！」見他有些猶豫，我想趁機推開他，卻被他又重新壓在了沙發上。
我還想說什麼，卻又被他在嘴上嘬了一口。
「姐姐這裏，就很甜。」
算了，五年就五年，等我後悔那一天，可能就是坐在養老院的凳子上曬太陽的那一天了！
誰怕睡呢，來吧，弟弟！
（全文完）
作者：安清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