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書了。
身旁還躺了個渾身是血的昏迷男子。
系統一板一眼地爲我發佈任務:
「你拿的是虐文女主劇本,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將這個昏迷的男人……嗞……嗞……」
系統卡頓掉線。
路邊的男人不要撿,輕則喪命重則滅門。
任務一定是早點將人滅口。
我面露兇光,抄起旁邊的石頭,衝着昏迷的腦袋狠狠砸了下去。
待人徹底沒了氣後,系統才姍姍來遲。
我從容不迫地擦了擦指間鮮血:
「任務是什麼?」
「你的任務,就是拯救重傷的男主,在被他強取豪奪虐身虐心死亡後,男主幡然悔悟,迎娶你的牌位進門,達成在一起的圓滿結局。
「喏,你身後這具尚帶餘溫的屍體,就是男主。」
-1-
沉默在我與系統之間流淌。
半晌後,它驟然爆發出尖銳的哀鳴:
「怎麼回事?男主剛纔還在喘氣呢,怎麼現在突然嚥氣了?」
我眨了眨眼,面不改色:
「不知道,我來的時候,他就這麼面目全非地躺着。
「許是追殺他的人看他還沒嚥氣,所以又下了死手吧。」
系統的哀嚎聲震破耳膜:
「你爲什麼不阻攔那羣殺手呢?」
「我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怎麼阻擋得了那羣活閻王?」
說完,我還柔弱地擦了擦眼淚。
順勢嬌弱地咳嗽兩聲。
系統悲憤欲絕地告訴我,我所穿越的世界是一本書。
而我穿成了虐文女主姜言兒。
是一個採藥爲生的小小醫女。
按照原劇情,我意外救下小侯爺後,被他以報答救命之恩爲由,帶回侯府成了一名見不得天日的妾。
受盡他那白月光的各種磨磋與羞辱。
虐了整本書的大半。
在死亡之後,小侯爺終於意識到他早已愛上了我,以正妻之禮迎娶我的牌位進門,成就一段感人肺腑的愛情佳話。
合上這本《霸道侯爺俏醫女》的書。
我緊緊蹙眉。
無意識地鬆開了手中抓着的石頭。
好巧不巧。
正落在小侯爺臉上。
將已經凹陷的腦袋又砸了個坑。
系統還在歇斯底里地哀嚎:
「任務完成要求是你要與男主在一起,現在男主死了,這任務還怎麼做?」
-2-
我擦了擦手上沾染的血跡,不以爲意:
「完不成任務,你就再送我回去唄。」
系統哭唧唧:
「看來只能這樣了。
「本來如果你能順利成爲侯夫人,回到現實世界是要獎勵一個億的。」
我擦手的動作瞬間停止。
「成爲……成爲侯夫人……獎勵多少?」
「一個億。」
震驚在我臉上蔓延。
悔恨與悲慟衝擊着我的大腦。
讓我唾棄的虐文劇情突然變得面目可愛起來。
我不顧一切地撲到林京辭已經逐漸變涼的屍身上,哭得撕心裂肺:
「我苦命的夫君啊,你怎麼就狠心獨自一個人拋下妾身走了呢?
「妾恨不得陪着你同去啊!」
大顆大顆眼淚滾到林京辭面目全非的臉上。
濡溼一片。
身後,有影衛驟然驚訝出聲:
「這位……姑娘,你就是主子養在莊子裏的外室嗎?」
-3-
我與男主的屍體一同被帶回了侯府。
剛一進門,有打扮得光鮮亮麗的女子攔在我面前,趾高氣昂道:
「你是何人?該不會惦記榮華富貴,想入侯府攀龍附鳳吧。」
系統迅速給我翻出原劇情:
【這就是林京辭的白月光表妹,寄住在侯府的沈玉嫺。】
原劇情裏,這位表妹第一次見到原主時,就居高臨下道:
「不過是一介農女,許是看侯爺穿着不俗,這才起了救命邀功的心。」
三言兩語,讓林京辭對我尚有的三分感激,瞬間化爲烏有。
繼而將我打發到後院去,成了個無名無分的賤妾。
這次,如她所願。
我沒有救人。
她也沒有藉口指責我救命邀功。
影七慌忙上前解釋:
「沈小姐,這位姜姑娘乃是主子的外室。」
沈玉嫺上下打量我一眼,輕蔑一笑:
「外室?侯爺養在城郊莊子裏的外室我見過,分明不長這副模樣。
「快些喊侯爺來,我要讓侯爺親自揭穿這個狐狸精的真面目。」
我微微一閃身,露出身後影衛們抬着的屍體:
「侯爺在這裏,你親自問吧。」
-4-
林京辭一張稀爛的臉露出來。
沈玉嫺臉色驟青,發出震破耳膜的尖叫聲。
緊接着雙眼一翻,徹底嚇暈過去。
ŧũ̂ₛ聞訊而來的侯夫人見到愛子的屍身,當場撲上前嚎啕大哭:
「我苦命的兒,到底是誰這麼狠心,把你害成這樣啊?」
影七噗通跪倒在地:
「回老夫人,是三皇子派出的殺手追殺侯爺,屬下趕到時,侯爺他……他已經遇害了。
「身邊只留下這位姜姑娘,哭喊着要隨侯爺而去。」
侯夫人老淚縱橫,顫抖着看向我:
「好孩子,你告訴老身,京辭究竟是怎麼被害的?」
我掏出帕子,一邊抹着眼淚,一邊娓娓道來:
「侯爺被一羣黑衣人包圍,遇刺後跌落懸崖。
「本還有氣息,可誰料到黑衣人緊追不捨,見侯爺身受重傷無法動彈,便拿起一塊巨石,惡狠狠地衝着他腦袋砸去。」
我仔細回憶一番。
「民女遠遠瞧着,足足砸了十幾下,侯爺當場沒了氣息。」
影七又悲痛插嘴:
「屬下看得真切,姜姑娘對侯爺情深義重,哭着跪伏在屍身上,嘴裏喊着要隨侯爺而去。
「真真是感人肺腑。」
-5-
死人是不會講話的。
但是活人會。
我一想到失去的一個億,悲從中來,眼淚嘩嘩直流:
「若是民女早點知道任務……咳……早點趕到,說不定還能救下侯爺……
「我苦命的夫君啊……
「沒了億……你,我可怎麼活啊!」
哭着哭着,我順勢撲到林京辭的屍體上。
黃豆大的眼淚順着臉頰往下流。
老夫人見狀,強忍着悲痛扶我起來:
「好孩子,京辭是大皇子黨,被三皇子視爲眼中釘已經很久了。
「你早些趕到又能怎樣,不過是白白犧牲一條性命罷了。
「既然你是京辭的人,那便撥個院子,住在侯府吧。」
-6-
我殺了侯爺,老夫人讚歎一句「好孩子」。
原主救了侯爺,得到的是老夫人的一句「人瞧着就不安分」。
歸根結底,路邊的男人果真是掃把星。
誰撿誰倒黴。
與原劇情一樣,我住進了侯爺後院。
但不同的是,原主所住的是侯府最荒涼的小院,院子雜草橫生,屋頂年久失修,伺候的丫鬟一個都沒有。
這次,我住的是距離老夫人最近的沁芳院。
內裏雕樑畫棟,亭臺樓閣,富貴考究。
伺候的丫鬟更是有十幾個。
冬日寒涼,我的寢殿擺滿了銀絲炭,燒得暖閣春意盎然。
與原主冰水浣衣相比,好得不是一星半點。
侯府唯一的嫡子被害,老夫人悲痛之餘支撐着操辦後事,府中上下處處掛滿了白縞。
林京辭的屍體被裝在冰棺中。
一張血肉模糊的臉,誰看了都要嘆一口氣,道一聲可惜。
氣氛壓抑的侯府裏,弔唁者來了一波又一波。
我緊緊抱着冰棺一角,哭得比任何人都絕望:
「夫君,你怎麼能離我而去呢?
「你走了,我獨自一人留在這世上還有什麼意思?
「你若是在天有靈,就帶我一起離開吧,我是真的不想活了……」
-7-
系統在我腦中幽幽開口:
【宿主,看來咱們任務是完不成了,尋個時間,我送你回去吧。】
我哭得更加絕望,在衆人面前叫喊出聲:
「我不走,我要守在這裏,等我的夫君醒過來。
「我的夫君,他一定會醒過來的……嗚嗚嗚……」
系統:【……】
有前來弔唁的太傅大人好奇問道:
「老夫人,這位姑娘是……」
「姜氏是京辭養在莊子裏的外室,京辭沒了,老身就將她接了回來。」
太傅大人讚賞地點點頭:
「姜姑娘雖然身份低微,可對侯爺的心天地可鑑。這世間竟還有如此真情,真令老夫欽佩啊。」
人羣中傳來附和聲。
衆人感慨,林侯爺身邊竟養了一位如此愛他的妾室,真令人豔羨。
我猶自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不理會外界任何聲音。
驟然間。
一道尖銳的嗓音突兀打破:
「姨母,咱們都被她給騙了!
「她根本不是表哥的外室!」
-8-
唏噓聲戛然而停。
我淚眼朦朧地抬頭一瞧。
只見沈玉嫺在丫鬟的攙扶下,顫巍巍來到靈堂前,抖着手指指向我。
「別以爲你能騙得了我。
「你定是想趁着侯爺死無對證,所以才假借機會攀龍附鳳,冒充侯爺在外養的外室。」
太傅應當是見過沈玉嫺的。
盯着她瞧了眼,不悅地搖頭:
「侯爺人才剛走,沈姑娘就忙不迭地爭風喫醋,真真是沒有半分教養。」
「是啊,這位姜姑娘哭得真情流露,哪裏可能是假的?」
「我府中那些個妾室,怕是沒有姜姑娘萬分之一的真心啊。」
衆人七嘴八舌,說得沈玉嫺臉色青白一片。
老夫人沉下了臉,語氣不善:
「玉嫺,你當初父母雙亡,我林府好心收留你。
「可京辭還躺在冰棺中,你竟然不管不顧地污衊旁人。
「姜姑娘若不是你表哥的人,何故哭得如此傷心?」
系統伸着腦袋看着外面的一場鬧劇,扭頭問我:
【宿主,男主已死,任務不可能完成了,咱們什麼時候回去?】
【嗚嗚……留在這裏也沒有什麼意思了,那就今日回去吧。如今,只能兩兜空空地回去了。】
一想起這件事,我便悲從中來。
帕子捂臉,又是濡溼一片。
我緩緩起身,剛想尋個無人的地方脫身。
才一站立,頓時天旋地轉。
我雙眼一翻,徹底暈了過去。
-9-
再次醒來,我正躺在柔軟的牀榻上。
老夫人熱淚盈眶,激動地抓着我的手:
「姜姑娘,你……你有身孕了!」
「一定是京辭的對不對?」
她臉上滿是期待,像是把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我的肚子上。
林家子嗣單薄,林京辭是獨子。
他一死,偌大侯府無人繼承,很快就會銷聲匿跡。
現在,我肚子裏莫名出現的孩子成爲唯一的救命稻草。
詫異在我臉上展開。
忙問了句:
【系統,我居然有孩子了?】
腦海中傳來嘩啦啦地翻書聲:
【你早有青梅竹馬,孩子是他的。】
原主在救人之前,早已與竹馬定親。
可林京辭打着報恩的幌子,強行將人擄回侯府當妾,生生拆散了這對愛人。
原主入府三個月,肚子顯懷,林京辭覺得自己戴了頂天大的綠帽,一碗紅花灌下去,生生把一個未成形的男孩流了出來。
要了原主半條命不說,還默許了白月光表妹變本加厲地磋磨。
我忍不住罵了句:
【救命之恩就是把人搶回府當妾折磨致死嗎?】
【這哪裏是報恩,分明是報仇吧,早知道我用石頭多砸他幾下。】
系統疑惑:
【不是黑衣人砸的嗎?】
【哦對……就是黑衣人砸的,跟我沒有關係。】
-10-
郎中在一旁拱手恭喜:
「老夫人,這可真是不幸中的萬幸啊。
「這位姑娘懷孕月餘,一定要好好調養,萬不可大喜大悲。」
老夫人小雞啄米似的連連點頭。
望向我的眼神,充滿了感激與慈愛:
「一個月前,京辭去了京郊幾次,一定是在那時候懷上的。
「老天保佑,我們侯府竟然後繼有人了。
「京辭在天之靈,一定會開心得合不攏嘴。」
她雙手合十,嘴裏直念阿彌陀佛。
突然,院門被粗暴地打開,有人急匆匆闖了進來。
沈玉嫺一張興奮的臉出現在所有人面前:
「姨母,表哥的外室已經被我接回,人就在咱們府上。
「她是假冒的,她根本不是表哥養在城郊的外室!」
-11-
一個柔柔弱弱的姑娘被她從身後拽出。
弱柳扶風,姿容清麗。
她半屈膝盈盈一拜:
「妾身柳氏媚娘,見過老夫人。」
沈玉嫺得意洋洋地盯着我,目光又嫌棄地撇過我的肚子:
「姨母,媚娘纔是侯爺養在京郊莊子裏的外室,這個姓姜的,一看就是懷着野種來咱們ťųₛ侯府攀龍附鳳的女人。」
柳媚娘溼漉漉的大眼睛看向我,又迅速低下頭。
聲音宛如鶯啼:
「妾身被侯爺養在京郊已有三年。
「期間並未見過姜姑娘的蹤影。」
三言兩語,便爲沈玉嫺的話添了強有力的佐證。
老夫人頓時猶豫起來。
她雖期盼侯府有後。
可血脈不容玷污。
她期盼地眼神看向我:
「姜姑娘,你告訴老身,你是被京辭養在何處的?」
我一天都沒有被林京辭養過。
本來還可以ţűⁿ拿到獎勵,可現在伴隨男主死亡,獎勵也不見了。
我剛剛按下去的悲慟之心,再次提起。
眼底又窩了半包眼淚。
本能地抬手去抹,一枚玉佩從袖口中掉出。
啪嗒——
掉在了牀榻上。
老夫人眸底一亮,一把抓過這塊玉佩,激動道:
「這是京辭的貼身玉佩,二十年不曾離身,他連這個都給了你?」
-12-
我點點頭,聲線顫抖:
「是,這塊玉佩,是侯爺親手交給我的。」
我沒有說謊。
我穿來這個世界時,林京辭還有氣。
身受重傷,奄奄一息。
他掙扎着掏出一塊玉佩交到我手中,斷斷續續道:
「姑娘,救……救我……我是侯爺……大恩必定……報答……」
他嘴裏的報答,就是把人擄進府當小妾,日日給侯府幹活,還不發工錢。
折磨了足足三年,終於把人折騰成一把枯骨。
然後假惺惺地掉幾滴淚,抱着棺材哭喊這是自己的真愛。
我在現實世界當牛馬都沒有這麼慘。
我一把奪過這塊成色上佳的玉。
仔細瞧了瞧。
約莫能換幾百兩銀子。
然後笑着拍了拍他逐漸驚恐的臉:
「你命好,遇到了我。
「若是遇到別人,說不定那人就大發善心把你給救了。」
說完,我舉起一旁的石頭,對着他的腦袋狠狠砸了下去。
曾經,他遇到的是上山採藥的原主。
不僅玉佩沒收,還大發善心地把人給救了。
我不一樣。
我是毒婦。
只拿錢不幹活。
沈玉嫺不可置信地看向我手中的玉佩,尖叫道:
「不可能,表哥怎麼會把貼身玉佩都給你呢?
「我向他討要過多次,他都沒捨得給我。」
-13-
玉佩成了鐵證。
老夫人一口咬定我ťūₐ就是侯爺養在外的外室。
既然可以養柳媚娘,那自然也可以再養一個姜言兒。
只要侯爺願意,外室可以堆成山,摞成林。
我在京城名聲大噪。
人人皆道林府侯爺是個好命的人。
人雖然沒了,可養在外的外室對他死心塌地一片,肚子裏又懷了遺腹子。
五成概率得男,侯府也算還有希望。
林京辭的葬禮辦得盛大。
屍身埋在京郊一片風景秀麗的山腰。
人順利下葬後,我再次哭得雙目通紅。
現在想完成任務,除非林京辭屍變,從幾尺深的棺材裏爬出來。
與我上演一段人鬼情未了的愛恨糾葛。
我抹着眼淚坐在馬車中準備回京。
突然,一陣劇烈顛簸後,馬車外隨行的小廝驚慌大叫。
我猛地掀開軟簾,一隊訓練有素的黑衣人面色不善,出現在我面前。
皮笑肉不笑道:
「姜姑娘,我們主子想要見你。」
-14-
我被帶到了一處不引人注目的農院。
一個身着玄色大氅的男子出現在我面前。
跟在他身後的,竟然是柳媚娘。
往昔柔柔弱弱的姑娘,面露兇光:
「本以爲除掉林京辭這條大皇子的狗,就能徹底剷除侯府。
「沒想到,你這個外室竟然懷了他的孩子,讓侯府死灰復燃。」
她說得咬牙切齒。
系統代碼燒得直冒煙,纔在一本毫無邏輯的虐文書中,艱難把劇情翻找出來,對我解釋:
【宿主,眼前這位黑衣人是錦衣衛指揮使柳澤,既是柳媚孃的兄長,也是當日追殺侯爺的人。】
柳澤早已投靠三皇子。
而侯府歸屬於大皇子。
奪嫡之路已到最後關頭,兩黨之爭必有一死。
侯府依舊存在,那勢必會阻攔三皇子黨手下的攀爬之路。
柳媚娘,便是三皇子派出的眼線。
之所以當了林京辭的外室,也不過是緊盯着他的動向而已。
我穿越而來的那晚,林京辭的行蹤就是被柳媚娘告知了三皇子,所以一羣殺手圍攻而上。
人跌落懸崖,還剩最後一口氣。
被姍姍來遲的我補石,成功歸了西。
本以爲圓滿完成刺殺任務。
誰知懷着孩子的我貿然出現。
眼下,我的腹中子成了旁人的眼中釘。
柳澤已經拔出了匕首,眼神兇狠:
「姜姑娘,要怪,就怪你命不好,懷了林京辭的孩子。」
「只要你死了,侯爺就此分崩離析,我也好向主子交代。」
匕首猛然向我脖頸扎來。
我出聲打斷:
「等等!
「我肚子裏的孩子,不是侯爺的。」
-15-
匕首在我脖頸邊停下。
柳澤先是一愣,緊接着笑出聲:
「姜姑娘,你以爲編造這樣的謊言,我會相信?
「京城誰人不知,你對去世的小侯爺一往情深,甚至多次還要追隨而去。」
我警惕地盯着他手中的刀。
「我出身京郊村落,你去打聽一番,便知道我腹中孩子是誰的。」
系統適時提醒:
【宿主,你出生的小村子,早已被柳澤帶人屠乾淨了。】
【林京辭被害的那晚,爲了怕事情敗露被人發現,所以他帶人屠村,生怕留下蛛絲馬跡。】
我這才恍然大悟。
難怪在原劇情裏。
原主被擄進侯府,她的竹馬與爹孃未曾有一人來尋找過她。
原來所有人早已被害,成爲這場奪嫡之爭中不配擁有姓名的炮灰。
虐文女主,顧名思義,就是不給她任何退路。
只能讓她任憑男主強取豪奪,毫無反擊之力。
我撇了撇嘴,在腦中罵了句:
【我那幾石頭砸得,真是太對了。】
【嗯?不是黑衣人砸的嗎?】
【哦哦,老是記錯……就是黑衣人砸的。】
柳媚娘已經按捺不住,聲線凌厲:
「兄長,不要與她廢話了,趕緊除掉她,咱們才能跟主子交代。
「姜姑娘,你那麼喜歡林侯爺,等到下地獄之後,你們二人去做一對鬼鴛鴦吧!」
-16-
柳澤再一次衝我舉起尖刀。
我眸子暗了暗。
男主都被我用石頭砸死了。
也不差再增加一個男配。
尖刀觸碰到我脖頸的前一刻,我反腿一掃,將毫無防備的柳澤絆倒在地。
在現代時,我學過不少防身術。
原主又是農女出身,日日上山採藥,身體康健。
柳澤沒料到我竟然會功夫,眼底多了三分警惕,再次舉刀刺來。
我微眯雙眼。
機會只有一次。
我飛快地一腳踢飛他手中匕首,在柳媚孃的驚呼聲中,迅速飛撲過去撿起削鐵如泥的刀刃。
匕首高高舉起,沒有絲毫猶豫,狠狠貫穿柳澤胸膛。
鮮血飛濺到我的臉上。
襯得我像地獄爬出來的惡鬼。
柳媚娘早已被眼前鉅變嚇破了膽,雙腿一軟,縮在角落瑟瑟發抖,雙眼驚懼地看向我。
砰——
破舊的小院門被一羣人狠狠踢開。
爲首的大理寺卿帶着一羣官兵急匆匆趕到。
我慢條斯理地擦了擦指間鮮血。
大理寺的人一定是來抓我的。
柳澤是錦衣衛的人。
我以農女之身殺了他,按照律法,應當被判凌遲。
剛要招呼系統出來,讓它送我返回現代。
大理寺卿在看清眼前的場景後,猛然倒吸了一口涼氣,滿目驚歎道:
「姜姑娘,本官素聞你對林府侯爺情深義重。
「沒想到,你一介懷着骨肉的女流之輩,竟然以身爲餌,誘出真兇,手刃仇人爲小侯爺報仇。」
我:
「?」
-17-
大理寺卿不是來抓我的。
大皇子黨順着蛛絲馬跡,已經查探到林京辭被誰追殺。
他以謀害當朝侯爺之罪,特意來緝拿柳澤的。
他來晚了。
柳澤已經成爲一具冰冷的屍體,與當日被砸扁的小侯爺一樣。
安靜地躺在地上。
一想起林京辭,我的眼淚唰地流下。
「大人,民女的命真是苦啊……」
若不是一時衝動,我本可以拿到獎勵的。
我也可以回到現代過衣食無憂不愁喫喝的日子。
見我實在傷心。
大理寺卿趕緊上前扶起我:
「此等真情,真令本官爲之動容。
「姜姑娘放心,你爲夫報仇,這等壯舉,本官定會將殺害侯爺的人繩之以法,還你一個交代。」
我:
「?」
-18-
柳澤哪怕已死,也被判了鞭笞屍體之刑。
我的英勇事蹟傳遍整個京城。
勾欄瓦肆間,處處流傳着我與亡夫感情深厚,獨自一人尋找仇人,然後親手爲夫報仇。
此舉堪稱大義。
一時間,無數話本子以我爲原型,譜寫出感人肺腑的愛情故事。
林府老夫人更是感念我對侯爺一腔癡情。
讓我從名不正言不順居住在侯府的農女。
搖身一變,變成貴妾。
我成了侯府最重要的人。
沁芳院裏,我正窩在軟榻上津津有味地看着話本子,有丫鬟通傳,沈玉嫺來了。
自從柳媚娘被抓後,她在府中的地位一落千丈。
林老夫人看她的眼神,也多了一層怨恨,經常指着她怒罵:
「若是當初聽了你的一派胡言,老身差點就害了自己的孫兒,京辭也會錯過一個對他一片真心的女子。」
我已經有多日未曾見到這位白月光。
原劇情裏,林京辭還活着時,沈玉嫺在侯府的日子如魚得水,過得好不瀟灑,儼然以女主人自居。
現在,侯爺早已下葬,屍身都開始腐爛。
奉她爲明月的人已經去世。
一個死去之人的白月光,在旁人心中,毫無分量。
沈玉嫺不情不願地衝我行了個禮,雙目從我拿着的話本子上瞥過,上面《林府之人鬼情未了第一卷》幾個龍飛鳳舞的大字ṱüₘ閃瞎了她的眼。
我沒有錯過她眼底一閃而過的狠毒。
只聽沈玉嫺柔柔開口:
「姐姐,過去你我之間多有誤會,妹妹心底實在過意不去。
「我想與你一起去城外寺廟爲你腹中孩子祈福,不知姐姐可願意一同前往?」
-19-
我坐上了搖搖晃晃的馬車。
肚子裏的孩子果然強健,算算日子,已經懷孕兩月有餘,我竟沒有任何不適的感覺。
滿目慈悲的佛像半闔着眼,看向每個虔誠叩拜的香客。
上完幾炷香後。
有小沙彌將我領到一處偏僻的廂房裏,然後人不見了蹤影。
笑得狡詐的沈玉嫺施施然推門而入,怨毒地盯着我的肚子:
「姐姐,你真是命好,侯爺沒了,你卻懷了他的孩子,成爲林府的心尖寵。
「若不是他被人暗算去世,這侯府女主人的位子,本該是我的。」
她說得咬牙切齒。
確實,在原劇情裏。
身爲白月光表妹的沈玉嫺,深得林京辭喜愛。
雖未曾嫁入侯府,可平時儼然以侯府夫人自居。
現下,隨着侯爺的死,她從人人追捧的表小姐,變成了不清不白寄居在侯府的孤女。
丫鬟小廝日日在背後嚼舌根。
侯爺都去世了,表小姐還賴在府中不肯離去。
舌根嚼多了,再沒有人把她的命令當回事。
如今的侯府,她舉步維艱。
吐出這些話後,沈玉嫺壓抑已久的心情變得舒暢:
「我不會坐以待斃的,既然有些東西我得不到,那麼我也不允許旁人得到!」
-20-
我的到來,讓沈玉嫺手中的劇本,從宅鬥陡然變成了權謀。
她私下投靠了三皇子。
沈玉嫺滿臉自信:
「人總要爲自己謀個出路。
「三皇子已經答應我,待除掉你後,便納我爲側妃。
「來日三皇子登基,說不定,我還可以被封爲貴妃娘娘呢!」
說完,在她身後,滿面陰鷙的三皇子出現。
天潢貴胄的王爺,此刻已沒有了往日端正的儀態。
他滿面陰鷙,死死盯着我。
我知道,他恨毒了我。
本來林京辭一死,侯府就會因後繼無人而徹底不足爲懼,可我腹中孩子成了所有人的希望。
不僅如此。
我還斬殺了三皇子的左膀右臂柳澤。
令他徹底失去了錦衣衛的助力。
損失之大,讓他焦頭爛額,欲將我除之而後快。
寺廟外傳來陣陣兵器撞擊聲。
三皇子笑得陰險:
「在這香積寺附近,經常有馬賊出沒。
「你若是不走運命喪馬賊之口,誰都不會懷疑到本王頭上。」
-21-
三皇子帶着沈玉嫺氣定神閒地離開。
寺廟外,打鬥聲越來越近。
很明顯是衝着我的廂房而來。
至於馬賊究竟是真正的悍匪,還是三皇子私下豢養的暗衛假扮,並沒有任何區別。
他們想要的,只是我與腹中孩子的命。
系統在腦海中催促:
【宿主,快跑吧,那羣馬賊就是衝着你來的。】
【憑什麼?】我大罵道,【男主我都殺了,還差區區幾個男配嗎?】
【嗯?男主不是——】
【抱歉,又記錯了,男主是黑衣人殺的。】
廂房門已經被鎖,我四下掃視一圈,快速飛起一腳,將窗戶踹開,順着記憶悄悄摸到香積寺拴馬匹的地方。
隔着老遠,能聽到一羣馬賊彼此的叫嚷聲:
「怎麼回事,廂房裏沒有人啊?」
「趕緊追,人肯定還沒有走遠。」
「下山的路只有一條,一個懷着孩子的婦人,肯定跑不遠,快追!」
一羣馬賊紛紛往山下追去。
留在寺內的侍衛並不ƭũₖ多。
我狡黠一笑。
三皇子與柳澤一樣,實在輕敵。
在他們眼裏,我只是個沒有見過世面的農女,唯唯諾諾,手無縛雞之力,遇事只會啼哭。
誰也想不到,這具十七歲的身體裏,被塞入了一個來自現代的二十五歲靈魂。
這個靈魂,打得了想賣我換彩禮給弟弟花的父母。
罵得過天天喊我無償加班的資本老闆。
晨跑鍛鍊是我的消遣娛樂。
拳擊沙包是我的休閒日常。
我一拽馬繮繩,翻身騎上駿馬,直奔香積寺山頂。
三皇子正得意洋洋地等待着我死亡的消息,驟然間看到我騎馬飛奔而來,臉上嚇得瞬間失去血色。
「你……你怎麼還活着?
「快來人,給本王殺了她!」
-22-
有弓箭手衝着馬屁股上射了一箭。
馬兒喫痛長嘯一聲,將我狠狠甩下馬背。
我順勢支撐住身子。
身後就是坡度較緩的懸崖。
不遠處,無數弓箭手搭弓射箭,妄想將我射成刺蝟好救下自家主子。
可三皇子在我身旁,他們舉着箭猶豫不決,生怕誤傷。
沒有時間耽誤了。
我一把抓過三皇子的衣襬,咬牙切齒道:
「你猜,若是咱們從這裏跳下去,會不會死?」
在三皇子驚恐的尖叫聲中,我抓着他一同滾落懸崖。
無數尖銳的石子劃過後背。
我腦中存有原主的所有記憶。
她日日上山採藥,跌落山崖是稀鬆平常的事。
熟能生巧,在無數次疼痛中,早已學會怎麼將自己的傷害減小到最低。
我學着她昔日的模樣,拿三皇子當肉墊,安安穩穩地滾落到崖底。
渾身上下僅有幾處刮痕,孩子也穩當當地撐在肚子裏。
我輕輕拍了拍肚皮:
「乖,等回去娘喝幾副安胎藥給你補一補。」
平坦的小腹並無任何反應。
而躺在一旁的三皇子,早已經出氣多進氣少。
他看向我的眼神,滿是驚恐。
抖着手從胸口摸出一塊成色上佳的玉,磕磕絆絆道:
「姜姑娘……只要……只要你高抬貴手,我保證不追究此事,並會……會納你進府,讓你……享盡榮華富貴。」
「等本王……登基,你就是……就是後宮貴人……」
-23-
這話有些莫名的耳熟。
好像在不久之前。
某個躺在崖底的男主也曾這麼說過。
在男子的眼中,報恩的方式,就是將人帶回府納爲妾。
彷彿嫁給他們是我天大的榮耀。
我一把拽過玉佩。
這ƭüₓ塊玉,比林京辭那塊更加翠綠剔透,又沒有任何標記。
拿去當鋪,至少能換一千多兩銀子。
我喜滋滋地貼身收好,扭頭看向他。
三皇子見我收下,長長出了口氣,語氣也驕橫起來:
「你已非完璧之身,肚中更是有了野種,我能納你進府,是你天大的榮耀。
「待你跟了我,第一件事就是趕緊把孩子流掉。」
我已經開始四處搜尋趁手的石頭。
三皇子雖然動彈不得,但人猶自在絮絮叨叨:
「你的出身,進我的王府當個賤妾都是抬舉,若你日後能安分守己,我也會考慮給你個貴妾噹噹。
「不要將你在鄉野間學到的粗鄙帶入王府,我喜歡的,是女子溫婉似水——啊!」
還沒等他說完,我已經舉起石頭狠狠砸了上去。
三皇子瞬間沒了聲。
石頭上沾染了大片濃稠的鮮血,淅淅瀝瀝。
生怕人沒死透,我又熟練地砸了幾下。
石頭與骨骼的碰撞聲迴盪在寂靜的崖底。
直到人徹底沒了氣息。
做完這一切後,脫力的我隨手將石頭一丟,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氣。
腦海中,系統看着眼前這一幕。
遲疑半晌,終於開口:
【男主真是被黑衣人拿石頭給砸死的?】
-24-
我點點頭,面不改色:
【千真萬確。】
【你敢發誓?】
【我發誓,若我有一句謊言,本書男主與所有男配將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系統沉默了。
許久後,纔再次顫巍巍開口:
【宿主,你殺了當朝皇子,按照律法,是要被誅九族的。】
我哪來的九族?
原身的親人只剩她一人。
雖然不怕被誅,但我殺了皇子,陛下怪罪下來,大理寺也不會放過我。
我仔仔細細擦乾淨指間鮮血:
【系統,帶我脫離這個世界吧,反正也完不成任務了。】
【好,爲今之計,也只能回去了。正在啓動回程,倒計時結束後——】
有焦急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姜姑娘?」
倒計時被生硬地打斷。
我回眸一瞧。
竟然是帶着大批人馬聞訊趕來的大皇子。
他詫異地看着三皇子的屍體。
臉龐浮現出狂喜:
「姜姑娘,你爲了給夫君報仇,竟然冒着被誅九族的風險,將背後的罪魁禍首斬殺。
「這等深情,本王真是三生有幸,能在有生之年親眼目睹。」
我:
「?」
-25-
大皇子喜滋滋地將我扶起。
眉眼間,是掩飾不住的喜色。
「很多時候,本王也恨不得親手殺了三弟,可又怕招人話柄。
「明明按照我朝律法,皇位由本王來繼承,可三弟私下結黨營私招兵買馬,非要與本王分庭抗禮。
「柳澤雖然是殺害你夫君的罪魁禍首,但背後主謀,正是我的三弟。
「你爲夫報仇,替本王除掉了最大的障礙,本王一定會好好嘉獎你。」
話雖如此。
可我確實殺了當朝皇子。
我指了指地上的屍體,試圖提醒:
「王爺,三王他是死在我——」
大皇子擰眉糾正:
「本王只知道,香積寺招了馬賊,三弟命薄死於馬賊之手,與姜姑娘何干?
「姜姑娘放心,父皇只剩本王一個兒子,待以後本王即位,天下人,沒有誰敢對三弟的死質疑。」
我稀裏糊塗被大皇子送回了林府。
臨走前,大皇子意味深長地對我道:
「姜姑娘,你的一腔癡情,本王都看在眼裏。」
「放心,你的福氣在後頭。」
-26-
奪嫡之爭以三皇子被馬賊斬殺而結束。
三皇子黨偃旗息鼓。
兩個月後,大皇子順利即位,大赦天下。
此刻,我正窩在小小的沁芳院中,翻着京城最流行的話本子《林府之人鬼情未了第十七卷》,看得津津有味。
我的肚子已經微微顯懷。
除了輕微的噁心,再沒有任何不適。
系統忍不住出聲提醒:
【宿主,你打算什麼時候回去啊?】
我意猶未盡地將書的最後一頁讀完。
【等將全套話本子看完,我就回去。】
這跌宕起伏的愛情故事,實在看得我欲罷不能。
每天抓耳撓腮,焦急等待下一卷拓印發行。
有丫鬟小跑着進來,臉上掛着興奮:
「夫人,宮裏公公來傳旨了!」
我極不情願地起身去了前廳,有太監堆起滿臉假笑,尖細着嗓音:
「夫人大喜啊!
「傳陛下旨意,姜氏一心爲夫,堪爲天下女子表率,賜姜氏女爲侯府正妻,入祠堂,其腹中子承襲爵位。」
話音剛落,系統機械的提示音驟然在我腦中響起:
【恭喜宿主,達成與男主在一起的結局,任務完成,返回即可結算獎勵。】
-27-
我詫異地愣在原處。
【系統,你說什麼?我的任務完成了?】
【對,任務要求是與男主達成在一起的結局,但沒有規定男主是死是活。】
我恍然大悟。
原來,不用受虐,也能完成任務。
原劇情裏,是男主娶了我的牌位。
我的到來,讓劇情改成了我嫁給了男主的牌位。
殊途同歸,沒有什麼本質上的分別。
狂喜湧上心頭,我死死咬着脣,防止自己笑出聲來。
太監忙不迭奉承:
「侯夫人一片真心。京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侯爺得妻如此,在天有靈也會瞑目的。」
我心虛地低下頭。
男主要是真在天有靈, 恐怕被氣得棺材板都要掀開。
明黃色聖旨被我小心翼翼揣進懷中。
刻有我名字的牌位也端端正正擺進林家祠堂。
任務已經完成,我隨時可以脫離。
我擰眉仔細想了想。
招呼系統:
【原主呢?讓她來接管這具身體,咱們現在就返回原世界。這次, 沒有了對她強取豪奪的男主, 她的人生,應該可以由自己做主選擇。】
【可以讓原主回來,但需要宿主你拿出獎勵的一半, 來幫助原主重生。】
一個億, 去掉一半。
就剩五千萬。
也夠我花一輩子了。
饒是如此, 我仍舊肉痛地捂住臉, 強忍淚水。
【一半就一半, 我一點也不心痛, 拿吧。
【真的, 一點也不痛。】
眼淚從指縫滑落。
我小聲抽噎着。
林老夫人眸底一片觸動, 安慰道:
「言兒, 娘知道你現在想京辭了,你對他的一片真情, 整個京城的人都看在眼裏。
「但眼下,身體更重要。
「京辭啊, 你在天有靈, 得賢妻如此, 夫復何求!」
28 番外
我重生了。
死亡的痛感還殘留在身體裏。
印象中, 我死之前,還被沈玉嫺罰跪在冬日冰冷的青石板上。
瘦弱不堪的我終於倒下。
徹底闔上雙目。
臨死前,我彷彿看到跌跌撞撞跑來的林京辭, 他的臉上竟然浮現出滔天的悔恨。
可我恨死他了。
我恨他毀了我的一生, 毀了我的爹孃與夫君。
再一睜眼, 我又出現在侯府。
只是, 這次有些不同。
林京辭死了。
處處爲難我的沈玉嫺和柳媚娘也不見蹤跡, 有小丫鬟告訴我:
「夫人,沈姑娘投靠了早逝的三皇子, 眼下被剛登基不久的陛下圈禁在三皇子府, 永生不得踏出一步。」
「至於柳姑娘, 早在大理寺咬舌自盡了。」
我變成了侯府當家夫人。
本對我處處不滿的婆母,這一世突然變得對我溫和慈愛。
我的腹中,竟然還有夫君的孩子。
且所有人都認爲孩子是侯爺的。
我從來沒有愛過林京辭,我有自己的青梅竹馬, 與我們愛的延續。
我喜極而泣。
前世我最痛苦沒能保住的孩子,這一世好端端地待在我的肚子裏。
如今,我有誥命傍身。
前世不喜歡我的婆母生病臥牀, 按照記憶,她會在一個月後撒手人寰。
偌大侯府,只剩我與孩子相伴。
再無人欺辱於我。
我只是疑惑。
我到底是怎麼重生的?
所有答案, 似乎在我剛睜眼時, 就已經有了揭曉。
那時,我的腦海中,出現了兩個聲音。
窸窸窣窣的對話。
其中一個女子似乎急着要離開, 只是急匆匆給我留下句:
【我很忙,要趕着回去拿錢打臉那對重男輕女的爹媽。】
【還要摸男模腹肌。】
【侯府一切,都是你的了。】






暂无评论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