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我有臉盲症這件事

我有臉盲症。
上綜藝給隱婚老公打電話,坐我旁邊的影帝的手機卻響了。
我嚇得直接甩了手機,不可思議地指着他說:「你是我老公?」
他揶揄道:「驚喜吧?
「我老婆不認識我也讓我很驚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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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很嚴重的臉盲症。
尤其是對男人。
我至少得花一個月去記他的臉,才能勉強記住。
而我結婚半年卻對我那個便宜老公的臉一點兒印象也沒有。
因爲我只見過他一面,還是在領證的時候。
如果非要讓我說出對他那張臉殘存的記憶的話,可能是帥。
除此之外,我再也想不出他的一點兒特徵。
我的經紀人柳姐知道我結婚之後將我痛罵一頓,並且再三叮囑我不能讓記者拍到。
我覺得她多慮了。
就算現在他站在我面前我都認不出他。
我正這麼想着,迎面走過來一個男人。
我側身剛準備讓他走過去,柳姐就拉住我的手示意我停下來。
她把我推到那人面前,笑容十分燦爛:「祁老師,這是我們家藝人林周,這次和你一起上節目,希望你多多關照。」
她說完轉過頭用手肘碰了碰我的胳膊:「週週啊,這是祁延祁老師,你肯定聽過,前兩天剛拿了影帝。」
祁延?
好耳熟的名字。
我抬頭和那人對視,祁延看我的眼神裏透露出一抹我看不懂的情緒。
「祁老師你好,初次見面,請多關照。」
「初次見面?」他重複着這四個字,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
我雞皮疙瘩起一身。
這個男人,怎麼渾身上下散發着一種熟悉感?

-2-
「公司讓我和祁延炒 CP?」我不可置信地看向柳姐。
「沒錯。」
「我結婚了。」
「我知道。」
「那你還答應?」
「那可是祁延!」
我管他什麼鹽,雖然說這段婚姻沒啥實質性的表現,但是我也不能做出背地裏隱婚,表面上還拉着別人炒 CP 這種大逆不道的事吧。
柳姐滔滔不絕地勸我,我一個字沒聽,倒是把祁延的資料裏裏外外看了個徹底。
這張臉,完完全全就是我的菜。
可惜了,我結婚了。
我可惜地放下手機搖了搖頭,起身去了錄製現場。
這次的綜藝主題是恐怖密室逃脫,一共六個嘉賓。
祁延來的時候,只剩下兩個位子了。
一個是我旁邊的,一個是正中間的。
大家理所應當地認爲他應該坐 C 位。
畢竟咖位擺在那兒。
但我萬萬沒想到,他徑直走向了我旁邊的位子。
我看着眼前對着我們倆的三個機位陷入了沉思。
還真炒啊?
這節目放出去,我爸媽高低得把我揍一頓。
他們可是對我那個便宜老公滿意得不得了,天天在家誇。
想到這兒,我默默地把座位往旁邊挪了挪,拉開了和他的距離。
祁延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
一開始的關卡是六個人分爲三隊去三個不同的密室,作爲先導片。
選隊友的方式是抽籤。
抽到相同顏色的籤即爲同一隊。
規則宣佈之後,我不經意地一掃,看見了站在角落裏的柳姐勢在必得的眼神。
完了。
她不會給我搞暗箱操作這一套吧。
我特意等到最後才走上去抽籤。
我顫顫巍巍地把籤打開,是藍色。
我環顧一週,直到看見祁延手上的藍色,心如死灰。
看出來了,我們公司爲了炒 CP 真是下血本了。
連節目組都收買了。
這要是被曝出去,我直接退出娛樂圈得了。
選好隊友後,每隊需要派出一個人,抽選密室的恐怖度。
我剛準備開口,祁延就搶先一步用不容拒絕的口吻說:「你去。」
得。
我懶得和他掰扯,直接走上去隨便抽了一個。
恐怖度數五顆星。
我下意識地朝柳姐看去,她心照不宣地朝我眨了眨眼。
我的沉默震耳欲聾。
我和祁延進入密室後,我一直有意地和他保持一個安全距離。
不爲別的,就是有點怕他的粉絲,還有我爸媽。
保持着保持着就逐漸落後他一大截。
祁延見我走得太慢,直接轉身拉起了我的手腕。
「跟緊點。」
我的注意力瞬間被他的那雙手吸引。
密室裏昏暗的燈光照在上面,依然十分修長。
略微手控的我瞬間心跳加速。
這人從頭到尾都是我的菜!
現在離婚還來得及嗎?
雖然這麼想,但我還是趁他不注意把手腕從他的手裏抽了出來。
想象是自由的,人生不是。
我們走過走廊,時不時有 NPC 出來嚇我們,幸好我的心理素質還可以,沒做出嚇得往他懷裏躲這種荒唐事。
通過走廊後,我們來到了第一個關卡。
是一道物理題目,求受力分析。
從小就對物理一竅不通的我果斷地往後退了一步。
「你走那麼遠幹什麼?」
「你不懂,我看見物理就腦子疼,我和它犯衝。」
祁延十分無語地看了我一眼。
祁延不費吹灰之力花了不到一分鐘就解開了。
「祁老師以前是學物理的嗎?」我隨口奉承了一句。
「學金融的。」
金融?
我那個便宜老公好像也是學金融的來着。
「是嗎?我有個朋友也是學金融的。」
「朋友?」祁延直勾勾地看着我。
「對啊,他好像還是哈佛畢業的。」
「是嗎?我也是哈佛畢業的。」
「那真是太巧了!」
祁延抱拳盯着我看了一分鐘,像是要把我看穿。
然後他突然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你演技挺好的。」
這突如其來的誇讚讓我後背一涼。
我一個三線小明星,都沒演過什麼出名的劇,能來參加這綜藝全靠公司捧,他一個影帝竟然還看過我的劇?
這一聽就是奉承。
所以我打算奉承回去。
「哪裏,祁老師的演技才叫出色,你的好幾部電影我都很喜歡。」
祁延一聽來了興趣:「是嗎?哪幾部?」
我的笑容直接僵在了臉上。
不是奉承嗎?怎麼還當真了?
我哪兒看過他的劇啊。
說不定看過,但我也記不住臉啊。
我尷尬地笑了笑,試圖糊弄過去。
「你今年的那部我就很喜歡。」
「我今年沒播劇。」

-3-
我瞬間沉默,加上周圍環境的襯托,一時間氛圍變得十分詭異。
這男的真是一點兒面子也不給我留啊,就這還炒 CP?
炒什麼?
被影帝懟完之後我的 M 屬性大爆發喜歡上了他?
開什麼玩笑。
我還沒腦殘成這樣。
我雙手不自然地交叉,僵硬地朝他笑了笑:「我記錯了,是我今年看的你去年的那部劇。」
這都被我圓回來了,我可太牛了。
祁延聽了之後,沒什麼表情,轉身繼續解密。
解開之後又出現了一道題目,我湊過去一看是道化學題。
沒完沒了了是吧?
這破節目,針對我們文科生?
我掃了一眼題目,果斷地又往後退了一步。
祁延轉身看了我一眼,嘴角帶笑:「怎麼?和化學也犯衝?」
好想罵人,但他說得確實也沒錯,但我就是氣不過:「可能是和你犯衝。」
「什麼?」
我立馬慫了,改口說道:「我的意思是,可能是和你這種學霸犯衝。」
他勾脣笑了笑,三下五除二給解開了。
然後不出所料的,屏幕上又又又彈出了一道題。
這次我甚至都沒湊過去看就很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
祁延看到我離他八百米遠,氣笑了:「你退什麼?」
「這次不是生物?」
他沉默三秒,點了點頭。
這到底是密室逃脫,還是高考複習?
我憤恨地瞪了一眼攝像頭,試圖對屏幕那邊的導演表達自己的憤怒。
導演似乎透過我的眼神讀懂了我的意思,默默地把攝像頭轉向了一邊。
在我和攝像頭 battle 的這短短十幾秒,祁延已經毫不費力地解開了所有的題目。
我興奮地跑回他身邊,看着面前的牆緩緩打開。
然後,我們的面前出現了一堵新的牆。
「……」
我有一句髒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祁延對這操作倒是沒什麼太大的反應。
「你早就猜到了?」我不可思議地看着他。
他搖搖頭,十分認真地說了一句:「節目組不幹人事,我習慣了。」
這句話,怎麼聽起來這麼可憐是怎麼回事?
這得被節目組坑過多少次才能面不改色地說出這麼辛酸的話語。
過了十幾秒後,面前的屏幕上突然出現了一行字。
【連續答對圖片上五個藝人的名字即可通關。】
這對我來說簡直是五雷轟頂。
娛樂圈的藝人除了和我合作過的幾個外,沒一個我能記得住臉的。
我又默默地往後退了一步。
接着屏幕上又出現了一行字:【本次指定林周參加。】
節目組是真不幹人事啊,我抬頭又瞪了一眼攝像頭。
事到如今,也只能上了。
我硬着頭皮往前走了一步,心驚膽戰地看着屏幕。
不知道是不是節目組突然良心發現,前四個都是我合作過的演員。
所以都有驚無險地答對了。
直到最後一張照片出來,我直接愣在原地。
那是一張古裝劇照。
我總感覺那人有些眼熟,想了半天,就在要想起來的前一秒,時間到了。
我在心裏默默安慰自己,好歹不是第一張就沒認出來。
應該可以原諒吧?
我小心翼翼地轉身去看祁延,卻發現他的臉色難看得要命。
「祁老師,你身體不舒服嗎?」
「是我。」
他怎麼總說一些沒頭沒尾的話。
「什麼?」
他抬手指向屏幕上的照片,咬牙切齒地對我說:「那上面的人是我。」
在空氣突然安靜下來的三十秒裏,我連退圈聲明都想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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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我和祁延成了最後一名。
出來的時候,我倆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他是氣的,我是心虛的。
目睹了全過程的節目組,看我的眼神裏多多少少帶有一些無語。
導演說了兩句結束語,第一期的節目就正式落下帷幕。
我猶豫着要不要上前給祁延道個歉,但一眨眼的工夫他就不見了。
柳姐朝我走過來,十分激動地問我:「怎麼樣?」
我生無可戀地對她說:「收拾收拾準備退圈吧。」
知道我做了什麼荒謬的事後,柳姐整個人五雷轟頂,不可置信地看向我。
「我說過我有臉盲症的。」我有些不服氣地小聲反駁。
「他就站在你旁邊,這是臉盲症的問題嗎?」
「可是上面是古裝。」
「那也只是換了個皮膚!」
我知ŧù₃道自己不佔理,看着柳姐默默地問了一句:「這 CP,還炒嗎?」
「炒什麼?回家炒菜去吧!這還怎麼炒?」
嗯,怎麼不行呢?
我的搭檔對着我的臉沒認出我的照片,我的 M 屬性大爆發喜歡上了她。
多完美。
我雖然在心裏默默反駁,但還是鬆了一口氣。
不炒了就好,再炒下去已經不是退不退圈的問題了,恐怕是能不能活下去的問題了。
柳姐看我心大得還能笑出來,剛準備接着罵我手機就響了。
她走到一邊,接了個電話後,如沐春風。
她高興地直接抱住我說:「祁延說他要接着炒!」
什麼玩意?
他瘋了嗎?
他難不成真的是 M 屬性大爆發嗎?
這觀衆能愛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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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觀衆愛看。
還愛看得不得了。
節目組馬不停蹄地放了先導片的預告,還特地把我沒認出祁延的那段剪了進去。
我原以爲評論區應該全是罵我的纔對。
但我萬萬沒想到全是「哈哈哈哈哈哈哈」,甚至有些人直呼「嗑到了」。
嗑到什麼了就?
這能嗑到什麼?
我不死心地一直刷着微博,最後得出了一個結論:大家的精神狀態都不太好。
甚至我倆的 CP 名都出來了,叫「麒麟」。
真是好宏偉壯觀的一個 CP 名。
幸好我機智,在前幾天勸我爸媽出國旅遊去了,要不然現在他倆應該早就出現在我家興師問罪了。
我想着要不要和我的便宜老公解釋解釋,但想了想還是放棄了。
顯得我做賊心虛。
我又刷了刷微博,發現很多營銷號在帶節奏。
我立馬打電話質問柳姐,我話還沒說出口,她倒是十分激動地對我說:「祁延今天晚上邀請你共進晚餐,這可是個好機會,你可一定要去。」
他沒事吧他?
故意的,絕對是故意的。
我咬咬牙答應了。
喫就喫,今天晚上喫完,什麼麒麟都給我滾蛋。
晚上七點,我準時出現在了約定好的酒店。
我到包間的時候,祁延看起來已經到了一會兒了。
我一放下包剛準備說話,他就將菜單推給了我。
「你來點吧。」
我看了一眼菜單,把話嚥了回去。
事已至此,先喫飯吧。
一直到菜上齊我倆從頭到尾都沒說一句話。
「你就沒什麼想和我說的嗎?」祁延看着面前狼吞虎嚥的我打破了寂靜。
我放下刀叉,十分認真嚴肅地對他說:「我不同意炒 CP。」
祁延看起來並不意外我會這麼說:「理由?」
「我結婚了。」
「是嗎?」祁延笑着看向我的眼神裏帶有一些探究。
我看他這不正經的樣子,又加了一句:「我有老公,請您自重。」
他似乎被這句話刺激到了,收起了笑容,上下打量着我。
最後吐出來一句:「林周,你失憶了嗎?」
語不驚人死不休。
我像看傻子一樣看向他,他卻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
「我好得很。」
我覺得不能再待下去了,拿起包準備離開,卻被他堵住了去路。
他不死心地問:「你真的沒有出車禍或者腦袋被門撞了?」
「你才腦袋被門撞了!」
我一邊罵他一邊推開他朝門口走去。
柳姐還一個勁地發消息問我怎麼樣。
【不怎麼樣。
【他是個神經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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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氣沖沖地回到家,越想越氣,結果一打開微博更氣了。
#林周祁延約會#霸佔了熱搜第一。
我點進去一看,是我和祁延剛纔喫飯被拍的照片。
這屆狗仔的工作效率要不要這麼高,我前腳剛走後腳就放照片。
這麼着急下班嗎?
這一看就不是柳姐安排的人,她再怎麼樣也會和我說一聲。
不是柳姐,就是祁延那個狗東西了。
我還沒找他算賬,微信就彈出來祁延的好友申請。
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
我立馬點了添加,罵他的話還沒打完,他那邊就已經發了好幾條消息過來了。
【不是我。
【那狗仔一直在挖我的黑料,今天是湊巧。
【事情我來解決。】
他噼裏啪啦一頓發,我看着這幾條消息只好刪了罵他的話。
竟然敗在了碼字速度上。
我不甘心。
過了不到半個小時,熱搜果然被撤了,大量水軍和營銷號開始下場帶節奏。
這事就這麼悄無聲息地被擺平了。
正式錄第一期節目之前,節目組籠統地給我們說了一下規則。
大意就是不能毆打 NPC,不能破壞道具。
我全程沒個好臉色。
因爲我實在搞不懂爲什麼祁延那傢伙還是坐我旁邊!
我都最後一個來了,怎麼還是坐他旁邊。
真晦氣!
導演介紹完規則,佩戴好麥之後,就開始正式錄製。
第一期節目是中式恐怖密室。
一進門就能看見一個大大的「囍」字在紅光的照射下顯得十分詭異。
同行的嘉賓除了我之外,還有一個女生趙敏敏,我們兩個瑟瑟發抖,相依爲命。
走在最前面的是選秀出來的一個愛豆,話題度很高,叫陳清景。
祁延一個人走在最後,看起來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
走了大概一百米之後,前面道路中間突然掉下來一個木偶頭。
陳清景嚇得直接飆了一段高音。
我閉着眼睛不敢動,趙敏敏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不見了,一頓亂抓後我碰到了不知道誰的衣袖。
我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直接抱着他的胳膊不撒手。
那人先是一愣,反應過來後用手拍了拍我的手背安撫我。
一頓雞飛狗跳之後,我才緩緩睜開了眼。
視線隨着胳膊上移,我看見了祁延那張在昏暗燈光下依然好看到不行的臉。
我直接呆在原地,甚至忘了自己還抱着他的胳膊。
祁延看了我一眼,像是突然想到什麼,緩緩ŧú₍低頭靠近我的耳朵,小聲對我說:「你這樣抱着我的胳膊,你老公知道了,不會生氣吧?」
我被他這有些綠茶的發言雷得外焦裏嫩,直接甩開了他的胳膊,並立馬離他八米遠。
太可怕了這個男人。
表面上是高冷禁慾的影帝,背地裏竟然是個男綠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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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的整個過程,我都離祁延遠遠的。
他走在最後,我就走到最前面。
雖然有些害怕,但還有什麼能比祁延那個男人可怕?
我一個單薄的身影都衝在了隊伍的最前面,誰看了不說一句「感動」?
我顫顫巍巍地往前走,正準備回頭看他們走到哪兒了的時候,旁邊突然伸出來一隻手,把我抓進了一個房間。
我嚇得魂飛魄散。
帶有哭腔地一個勁兒對着 NPC 喊:「大哥,大哥,你想要什麼,我給你行不行?大哥,你放了我吧。我上有父母要孝順,下有貓狗要養,這個家沒了我得散啊,大哥!」
NPC 沉默了半天,最後十分無語地說了一句:「我是女的。」
說完她就瀟灑離去。
只剩我一個人待在房間裏瑟瑟發抖。
過了一分鐘,房門被重新打開,我激動地以爲是要放我出去。
結果祁延走了進來。
他氣定神閒的樣子直接和我形成了鮮明的反差。
不是,憑什麼他是被人請進來的,我就是被人拽進來的?
這鬼怎麼還區別對待啊?
祁延似乎看出了我的意思,坐在我旁邊說了一句:「不拽着你,你現在恐怕已經跑回家了。」
無話可說。
無言以對。
祁延進來後,導演開始裝神弄鬼地說話,大概就是我和祁延需要穿上房間裏的婚服完成結婚的儀式,並和外面的人一起找到鑰匙才能出去。
「爲什麼是我們兩個?」
「你們兩個一個走在最前面,一個走在最後面,最好抓。」
「……」
這還是我的錯嘍?
我還在掙扎的時候,祁延已經穿好了婚服,並且拿着我的婚服朝我走了過來。
沒有分寸感的傢伙!
我覺得很有必要和他說清楚,就背對着鏡頭關了我的麥,然後伸手關了他的麥。
「你這是?」祁延有些不解地看向我。
「祁老師,我一直很尊敬你,但你現在太讓我失望了!」
「尊敬我?」祁延像聽到了什麼好笑的話一樣,「尊敬我所以我站在你面前都認不出我的照片?」
我就知道!
這個小心眼的男人,果然對上次的事情耿耿於懷!
我雖然尷尬,但還是理不直氣不壯地說:「這只是一次小小的失誤,但這並不能成爲你騷擾我的理由!」
「騷擾?」
「對,就是騷擾!」我在心裏給自己打氣,「你明知道我有老公,還想和我炒 CP,這就是騷擾!」
「你老公?」祁延嗤笑一聲,突然朝我逼近,「那你知道你老公叫什麼嗎?」
這……
這我還真不知道。
當時領證匆匆一瞥,這誰能記得住?而且我現在連結婚證都找不到了。
我支支吾吾半天都答不上來,祁延的臉色卻越來越差,他又朝我走近了一步,有些咬牙切齒地說:「你真不知道?」
我立馬心虛地推開了他,死不承認:「我怎麼可能不知道?我老公的名字是誰都可以知道的嗎?」
祁延生氣地反駁我,語氣裏甚至有些委屈:「你就是不知道!」
我被他這反應整蒙了。
「不是,我知不知道的,你幹嗎生氣?」
祁延把臉瞥向一邊不去看我,語氣有些衝地說:「我同理心強不行嗎?」
這同理心何止是強,簡直是感同身受。
祁延獨自生了一會兒莫名其妙的悶氣,突然轉過頭對我說:「反正你倆是塑料夫妻,名字都不記得,你和我在一起也沒事啊。」
驚呆了,各位。
堂堂祁大影帝怎麼能對我說出這種大逆不道、有傷風化、有違道德的話。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真情實感地說了一句:「你瘋了嗎?
「你拿什麼和我老公比?我老公又帥又有錢,身材巨棒,還有八塊腹肌。
「而且他愛我愛得要死,就算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他依然不能離開我,他離了我活不下去一點兒。」
這當然是我瞎說的,我那便宜老公怎麼可能愛我,說不定他也不記得我的名字了。
但是咱的氣勢要在,反正祁延也不知道。
我滔滔不絕地說,祁延的臉色越來越不自然,甚至臉上泛起了一抹可疑的紅暈。
不是吧,這方面他也能感同身受?
我現在真的懷疑他的腦子不太正常。
祁延欲蓋彌彰地咳嗽了一聲,突然開始岔開話題:「我們還是儘快完成任務吧。」
我覺得他沒把我的話聽進去,但是恰巧這時候導演組的人走了進來。
他們發現我們的麥一直不出聲,就派人進來了。
我只好閉嘴不再說話。
後面的錄製出奇地順利,祁延再沒說一些亂七八糟的話。
只是看我的眼神有些說不清道不明。
我將這個行爲統稱爲有病。

-8-
第一期節目錄制完之後,我抽空上了一檔綜藝做嘉賓。
好巧不巧,同期嘉賓還有祁延。
我有時候真的懷疑柳姐是不是被他策反了,要不然怎麼我只要一上班就能看見他?
祁延看見我也很驚訝,對上我不夠好的眼神後,十分無辜地聳了聳肩。
我一時間晃了神,回過神後就在心裏罵自己。
男人貫會演戲,何況是剛拿了影帝的男人。
我可不能被他給騙了。
節目開始之後,主持人一直 cue 着流程,我時不時接個話。
最後一個環節是節目組一向用來搞事情的環節。
每個嘉賓需要給通訊錄裏的第一位打電話,在規定時間內接了纔可以通過,否則就要接受懲罰。
規則宣佈之後,助理把手機拿給了我。
我打開通訊錄一看,第一位的備註是:AAAPYLG。
我看着這串亂碼陷入了沉思。
我這備註的是啥玩意啊?
真的不是什麼微商嗎?
我遲疑地點了撥號。
點完之後我突然靈光乍現,這人,好像是我那個便宜老公。
我下意識地就想去掛,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主持人和在場的嘉賓都直勾勾地盯着我看,我只好祈禱他有事在忙。
過了幾秒之後,對面響起了滴滴的聲音。
我焦急地等待着,一轉頭卻對上了祁延欲言又止的神情。
我的視線往下移,看見了他正在震動的手機。
剎那間,我突然想起了結婚時的匆匆一瞥。
我的那個便宜老公好像也姓祁來着?
一個有些荒謬離譜卻無比真實的想法逐漸在我的腦子裏成形。
我試探地掛了電話,祁延手機的震動隨之消失。
我嚇得直接甩了手機,不可思議地指着他說:「你是我老公?」
在場的人都被我這突如其來的話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主持人更是像遇到了職業危機,完全不知道如何救場。
祁延看着終於認出他的我笑了笑,揶揄道:「驚喜吧?
「我老婆不認識我也讓我很驚喜呢。」
這何止是驚喜?
這是驚嚇!
這是赤裸裸的恐怖襲擊。
事情發展成這樣,節目是錄不下去了。
祁延嚮導演點頭示意,拉着我走出了錄製現場。
被他拉去休息室的那幾分鐘裏,我瘋狂回想我和他接觸的這段時間。
越想越覺得崩潰。
先是沒認出自己老公的臉,後是不知道自己老公的名字,最後造謠他離了我就活不了。
真好,每一點都在雷點上呢。

-9-
被拉進休息室後,我坐在沙發上和祁延面面相覷。
「祁先生……」
「別這麼說,生分了不是?我都愛你愛到要死了,你一句『祁先生』我不得委屈得三天睡不着覺?」
「……」
他還是這麼懂得陰陽人。
「你應該知道我有臉盲症的事了吧?」
Ŧū₀祁延沒說話,起身倒了一杯水給我。
「畢竟之前我倆只見了一次面,所以我不認識你應該是很正常的吧。」
我越說越心虛,聲音越說越小。
「這事先放一邊。」
祁延指着我的手機說:「我們先來聊聊 AAAPYLG 是什麼意思?」
那還是接着聊我臉盲症的事吧。
我看着眼前的地板,恨不得它現在就給我長出一條裂縫,讓我鑽進去。
祁延強烈的視線看得我完全抬不起頭,我只好硬着頭皮解釋:「AAA 就是你很 A,PY 就是你很……很……」
「很便宜?」
「……」
還真被他給猜出來了。
「所以『PYLG』就是『便宜老公』?」祁延的聲音聽起來十分的危險。
我抬頭對着他擠出一個笑:「怎麼可能呢。」
祁延起身朝我走過來,坐在了我旁邊:「那你倒是說說是什麼意思。」
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但我不能說。
見我半天不說話,他突然嘆了一口氣說:「果然得到了就不珍惜哈,雖然你老公又帥又有錢,身材巨棒,還愛你愛到要死,在你這兒也只是個便宜貨罷了。」

我當初用來騙他的話,他怎麼還當真了?
「我改!
「我現在就改了。」
我迅速地拿起手機,卻沒了下一步的動作。
「改成什麼?」
祁延毫不客氣地拿過手機,迅速地按了幾下鍵盤,然後把手機還給了我。
我打開一看,「親親老公」四個大字映入眼簾。
眼睛要瞎了,我沒開玩笑。
我看祁延臉色好了不少,支支吾吾地開口:「祁老……」
祁延一個眼神掃過來,我立馬閉了嘴:「祁延。」
「怎麼了?」
「你真的有八塊腹肌嗎?」
「……」
「這對我很重要。」
祁延剛纔還如沐春風的臉瞬間垮了下去。
「你就只在乎我有沒有腹肌?」
那不然呢?
「當然不是。」
他臉色好了一點。
「我還在乎它是不是八塊。」

-10-
雖然節目組封鎖了消息,但是關於當天的錄製現場,還是有小道消息在傳。
傳得最多的是:某最近靠 CP 有點熱度的三線小花,上節目公開給金主打電話,結果是原配接的電話。
我說這指向性也太明顯了,直接報我身份證得了。
這條謠言被衆多人相信,並且還衝上了微博熱搜。
然後我也不出意料地上了熱搜。
一時間惡評四起。
【這一看就是林周吧。】
【很明顯啊,前兩天捆綁祁延捆綁個沒完,明顯就是想炒作啊。】
【當時我就想說了,她的咖位完全不能搭上祁延吧。畢竟祁延剛拿影帝欸。】
【這也太沒道德了,這不就是小三嗎?】
我刷着這些評論,第一次直觀地感受到了什麼叫作惡評。
也直觀地感受到了謠言是怎麼誕生的。
我不死心地一直刷,企圖在衆多惡評中找到一個正常人,刷着刷着那些惡評突然就不ŧū⁺見了。
不僅我發現了,網友也發現了。
【評論都沒了?】
【啥背景啊,真有金主?】
【這波不是實錘了?】
這撤熱搜的速度之快,我只能想到一個人。
我點開祁延的微信,發了一條消息給他:【你乾的?】
他秒回:【我來處理就好,你別看了。】
柳姐也給我發了消息,讓我放寬心。
放寬心可以,但是忍不了一點兒。
我噼裏啪啦一頓打字, 直接發了個微博。
【別一天到晚趴在你那破鍵盤上面打一些讓人看了就厭蠢的謠言了,沒事不如多運動運動,趁早把腦子裏的水給搖出去。】
發完我直接卸載了微博,美美地去洗澡了。
第二天是密室逃脫第二期的錄製。
我一去到,在場的人都開始打量我。
我挑了個座位坐下,坐我旁邊的人突然湊過來問我:「姐, 微博上說的都是真的嗎?」
我看着那張有些熟悉的臉,半天想不起來, 最後問了一句:「你是誰?」
那人明顯有些尷尬。
我又想了想, 直到看見了他肩膀上隱隱約約露出來的文身, 才終於想起來他是陳清景。
「我想起來了,陳清景對不對?」
陳清景看我如此真情實感地才認出他來,陷入了深深的自閉。
「我有些臉盲。」我無力地向他解釋。
祁延走進來的時候就看見我正尷尬地笑, 陳清景在旁邊耷拉個臉。
祁延走到我旁邊坐下,我只好開口喊了他一聲:「祁老師。」
這下陳清景不幹了:「你這臉盲還分人嗎?你怎麼就記住祁老師了?」
這孩子真不懂事。
我再記不住他的臉, 我明天就得去離婚了。
「你真的想知道原因嗎?」
陳清景看了看祁延, 又看了看玻璃裏的自己, 最後直接沉默了。
第二期的節目主題是民國風劇本殺式密室逃脫。
每個人都有一個對應的角色。
我和祁延抽到了一對虐戀情侶。
劇本里他喜歡我,而我一開始對他無感,他便強取豪奪, 最後我卻因病去世。
這次的整個過程需要我們根據人設和劇情走。
經過前面一系列的愛恨糾葛之後, 最後一幕是我們要根據節目組給的劇本演一段戲作爲結局。
我們對了一遍劇本之後, 便直接開始演。
節目組給的結局是,在我去世前的前一秒,祁延依然沒有說出自己的愛意,而是看着我閉上了眼。
我說完所有臺詞, 正準備閉眼Ťů², 祁延看向我, 突然說了一句:「其實他們說的也沒錯。」

這人怎麼不按劇情走?
我扯了扯他的衣角,試圖提醒他, 他卻握住了我的手繼續說:「我就是愛你愛得要死, 我就是離開你活不下去。不然我也不會蓄謀已久地和你結婚,我也不會上趕着想讓別人知道我們是天生一對, 我也不會見不得別人說你。
「我就是愛你。」
他說出第一句話的時候,我就知道他現在不是劇本里的人,而是祁延。
他也不是在對劇本里的我說話, 而是在對林周說話。
我鼻子一酸,在眼淚掉下來的前一秒閉上了眼。

-11-
我和祁延的那段劇情被節ẗū́⁺目組迫不及待地放了出來。
CP 粉像起死回生一般湧現了出來, 甚至比一開始的勢頭還要猛。
這些都沒讓我感到震驚, 真正讓我驚訝的是祁延那個男人竟然還是 CP 粉超話主持人!
我拿着手機質問祁延:「你什麼時候進的超話?」
「我們領證那天。」
「果然是蓄謀已久哈。」
我靠在他的懷裏繼續刷着超話,刷着刷着就看見了一個無比熟悉的頭像。
我點進去一看。
這不是我媽嗎?!Ṱû⁰
我媽發的微博簡直讓我大跌眼鏡。
【我女兒和女婿天生一對!】
【太配了!『麒麟』就是最配的!】
【他倆早就領證了。】
【他倆怎麼可能不是真的!】
最新一條是她和黑粉的對罵,還 @ 了我和祁延。
【他們說你們不是真的, 生個孩子給他們看看 @ 林周 @ 祁延。】
我媽這 CP 粉頭子很快就被人扒出來了真實身份。
#林周她媽蹭熱度#瞬間上了熱搜。
嘖。
這熱搜,怎麼聽都像罵我的。
祁延看了一眼手機, 對我說:「我來處理吧。」
「你又要撤熱搜?」
「這次不行, 得給咱媽留個好印象。」
你在她那兒的印象可比我好多了。
過了五分鐘後, 祁延轉發了我媽最新的一條微博,並評論:【好的,我們努力。】
配圖是兩本結婚證。
全網沸騰, 我的關注點卻完全不在這兒:「我的結婚證怎麼在你那兒?」
祁延親了親我的額頭:「這不是怕你跑了嗎?」
「那我跑了怎麼辦?」
「沒事,反正你現在也只記得你老公我的臉了。」
我笑了笑,轉發了祁延的微博。
【他是我老公真的很驚喜。】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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