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睡了村裏那個又兇又俊的糙漢大隊長後，眼前忽然飄過一行文字。
【好惡心，本該屬於我們女主寶寶的第一次就這麼被惡毒女配奪走了。】
【一想到這個惡毒女配會把事情鬧大逼着男主娶自己，我們女主寶寶黯然神傷我就難受。】
【看在男主睡女配時手裏還握着女主給他求的平安符的份上，這個劇情我暫時忍了。】
我下意識低頭看去。
睡夢中的沈厲手裏果然緊緊攥着一個暗黃色的平安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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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說，這惡毒女配長得跟女主洛靈姍是有幾分像，難怪男主被人下了藥之後會誤打誤撞把她當成女主，只能說便宜她了。】
【樓上瘋了？土妞陳曦除了胸大點，哪裏比得上我們姍寶，想不明白作者爲什麼要寫這種劇情，男主和女配睡，對姍寶也太不公平了吧。】
【別難受啦，她也就幾集劇情，很快就會因爲害女主不成反倒害死她自己，順便推動男女主感情發展，只能說惡有惡報吧。】
這些奇怪的字幕好像一桶冰水，澆得我渾身冰涼。
我就叫陳曦。
爸媽把我養得好，所以即便穿着寬寬大大的衣服，也遮不住我胸前的起伏。
至於洛靈姍，是被安排到我們村的下鄉知青。
我們眉眼有幾分相像。
不過和我的豔麗長相不同，洛靈姍身姿輕盈，皮膚白淨，長得清純漂亮。
身上有種我們這個山溝溝養不出的貴氣。
字幕說我們在一本年代文裏，洛靈姍是女主。
我只是一個惡毒女配，再過不久就死了。
那他們說的男主，就是沈厲嗎？
-2-
我心中又驚又怕。
目光下意識落在沈厲緊緊抓着那枚平安符的大手上。
就在不久前，這隻手還在我身上肆意遊走。
我雖然又羞又疼，可心裏是歡喜的。
畢竟沈厲是我喜歡了許多年的男人。
我們兩家關係很好，經常走動，今晚也是一樣。
我給沈姨送鞋樣子，可剛敲開門就被沈厲一把抱住。
他手掌心燙得嚇人，雙眼也死死盯着我，像是不認識一般，看了我半天。
我有些羞惱，去推他。
「你，你幹嘛……」
話音未落，男人滾燙的脣帶着些許酒氣已經壓了過來。
我的那點掙扎，在他強有力的鎮壓下，連撓癢癢都算不上。
後面發生的事情混亂而難忘。
沈厲就像是一頭不知饜足的野獸，抱着我一次又一次在黑暗中沉淪。
我原本以爲他是喝醉了酒情不自禁。
可看字幕說的，他分明是被人下了藥，還錯把我當成了他的心上人洛靈姍，這纔有了這荒唐的一出。
滿心歡喜變成了冰涼的鈍痛。
我一件一件穿上衣服。
雖然不知道沈叔和沈姨今晚去哪了。
可我知țů⁵道，如果字幕說的都是真的，那這件事就絕不能讓別人知曉。
我不想嫁給一個不愛我的男人。
更不想因爲害人而死。
【怎麼回事，女配怎麼起來了，不應該抱着男主呼呼大睡，明天醒來之後再裝無辜，逼着兩家父母商量結婚的事情嗎？】
【啊，她是不是在哭啊？今晚的事情，嚴格算起來，好像也不是陳曦的錯吧……】
【就是她的錯！誰讓她犯賤湊上來的，她就是個小偷，偷走了男主的貞操！】
鋪天蓋地的字幕都在討伐我，爲女主鳴不平。
我一把抹乾淨淚。
扶着痠軟的腰，趁着夜色一瘸一拐跑回了家。
我告訴自己，就當是一場夢。
-3-
可不管心理建設做得多好。
第二天下地幹活撞見沈厲和洛靈姍站在一起，我依然止不住心底的酸澀。
沈厲是村裏生產隊的大隊長，一向不苟言笑，下鄉的這夥知青都是他在負責。
其他人他都是公事公辦的態度，不幹活就沒飯喫。
唯獨對洛靈姍他格外包容。
有好幾次日頭毒的時候，我都看到洛靈姍在陰涼的樹底下做着輕省的活。
村裏不少人打趣沈厲這個大隊長要被城裏來的知青迷暈了，只怕不會再搭理我這個鄉下妞。
每當那時，我都會跟他們據理力爭。
現在我才知道，在事實面前，我嘴硬的樣子有多可笑。
沈厲似乎在教洛靈姍區別麥苗和野草。
他長得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俊，身板結實而筆挺，在早春的薄衫下能清楚地看到鼓起的肌肉線條。
此刻他側着身子，微微低頭，看向洛靈姍的眼神絲毫沒有平日裏面對其他人時的冷漠和嚴肅，反倒有些許溫和。
而洛靈姍纖巧的下巴微抬，看他的眼神也溫柔似水。
柔柔的陽光落在他們身上，好似爲他們鍍上了一層漂亮的光暈。
這兩個人站在那裏，便成了這塊貧瘠的土地上最矚目的風景。
不想再看，我強迫自己別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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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了怪了，平時惡毒女配都要湊上去強行把兩個人分開惹我們女主寶寶不開心的，今天怎麼一動不動。】
【不會真覺醒了吧，那劇情還能順利展開嗎？】
【管她是不是覺醒了，只想看男女主談甜甜的戀愛，鄉下糙漢×嬌氣溫柔大小姐，這飯太香了！】
我眨了眨泛紅的眼眶，強行把眼淚逼了回去。
的確，換作以往，我肯定要跑過去自己教洛靈姍。
然後趁機把沈厲趕走，不給兩個人獨處的機會。
再在洛靈姍面前說一些我和沈厲青梅竹馬、知根知底，年底就會結婚這種不害臊的話。
還會大談特談沈家父母對我的喜歡，告訴洛靈姍我是沈家認定的兒媳婦，向她宣示主權。
洛靈姍越是失望難過，我就越是開心。
這麼看來，我好像的確是有些惡毒。
所以被這些字幕嫌惡謾罵，我也不冤。
我埋頭幹着活，忽然，一片陰影將我籠罩。
我下意識抬頭，就看到沈厲正站在我面前。
大概是看到我泛紅的雙眼。
沈厲一愣，接着有些不自然地別開眼，嗓音一如既往地冷硬。
「下地幹活怎麼還哭哭啼啼的，幹不了就回家去！」
和剛纔面對洛靈姍時的態度截然相反。
胸口酸澀，眼淚幾乎不受控制地要掉下來。
我忙轉過身，強忍着不讓自己哽咽出聲：「我的確有點不舒服，先回去了。」
說完不等回應，我飛快朝家跑去。
我家裏人多，除了爸媽我上面還有兩個哥哥，所以掙的工分完全夠一家人喫喝。
平日裏他們是捨不得我下地幹活的。
只是自從洛靈姍來了村裏後，我聽到那些關於她和沈厲的風言風語，心裏很不高興。
這才鬧着要下地去掙工分，主要是爲了破壞他們倆相處。
今天也是我不死心，想看看沈厲對我的態度會不會好一點。
現在看來，都是妄想。
他肯定以爲昨晚的人是洛靈姍。
估計再過不久，他們就要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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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淚模糊了雙眼，我只覺得心裏空了一塊，難受得厲害。
也沒注意路上有人，直直便撞了上去。
「曦曦？你、你怎麼了，哭什麼？」
臉上的淚水被人小心翼翼地拭去。
我使勁眨了眨眼，纔看清眼前的人是住在我家隔壁的發小石頭。
見我盯着他，石頭略有些不自在地把手收了回去。
「你沒事吧，曦曦？」
我倆打小一起玩到大，熟得不能再熟。
見到他，那些不能言說的委屈一股腦冒了出來。
我說不出話來，眼淚卻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不停往下掉。
石頭慌了神，他嘴笨，哄也哄不好我，不一會兒就急得臉上Ṫû₆冒了汗。
「你別哭了，唉，誰惹你了，你跟我說，我去給你報仇好不好？你別哭了……」
我搖搖頭。
石頭的嗓音一下沉了下去。
「是不是沈厲，他欺負你了是不是？我去弄死他！」
我一怔，石頭已經捏緊了拳頭就要衝出去。
我忙伸手拉住他。
「不是……你別亂來……」
可石頭雙眼泛紅，仔細看，身形還有些顫抖。
他看着我好久好久，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一般，忽然壓低了嗓音道：
「我、我昨晚都看到了……」
我悚然一驚，瞪大了雙眼看向石頭。
他紅着眼，臉色卻鐵青。
「沈叔沈姨昨天去城裏看他姐了，我看到你進了沈厲家，還、還聽到了……」
他猛地垂下頭，耳根子卻染上了一抹紅。
再抬起頭的時候，石頭雙眼有些溼潤。
「曦曦，他不值得，都那樣了他還惹你哭，而且整天跟那個女知青眉來眼去的，心裏真有你的話，他能幹出來這種事嗎？」
石頭的話就像一根針。
扎得我心口生疼，卻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來。
輕輕嘆了一口氣，石頭往我手裏塞了個小盒子。
「我、我知道自己沒立場，可我也不想讓你爲了一個不喜歡你的人難過，你照顧好自己，我先走了。」
石頭走得飛快，好像身後有人在追一樣。
我抹乾淨眼睫上的淚，看向他塞給我的東西。
看清楚是什麼東西后，我心頭輕輕一震。
難怪早上下地的時候沒看到石頭。
他剛纔又是從村口過來的。
難道說，石ṱũ₃頭一大早跑去鎮上給我買這個東西去了嗎……
胸口難以言喻的情緒瀰漫上來，讓我又有些鼻酸。
我下意識不敢去想石頭這麼做的原因。
捏緊了手裏的東西只想趕緊回家去。
可剛走到沈口拐角處，卻正對上一雙黑沉的眸子。
我駭了一跳，手裏的小盒子「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
大太陽下，「避孕藥」三個大字清晰明瞭。
我忙彎腰去撿，另一隻大手卻比我更快。
沈厲神色冷峻，盯着手裏的東西看了兩秒後，忽然毫無溫度地嗤笑了一聲。
「委委屈屈不願意幹活，原來是爲了和小情人碰面，陳曦，真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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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氣紅了眼，劈手去奪，「你還給我！」
沈厲手腕舉過頭頂，巨大的身高差輕而易舉便讓我的努力變成了徒勞。
他神色晦暗盯着那盒避孕藥，聲音冷硬。
「男未婚女未嫁，真有點什麼不上門求娶反倒搞這種歪門邪道的能是什麼好人？
「以前還以爲你……算了。
「女孩子要自重，他要是真的心裏有你就不會讓你喫這種傷身體的東西，你是瘋了嗎看上那種沒擔當的男人？」
腦海中轟的一聲，羞恥和憤怒一齊湧上心頭。
「女孩子要自重」這六個字在我耳邊反覆迴響。
誰不自重了？
明明先抱住我的是他。
先親我的也是他。
神志不清楚的時候嘴裏呢喃着說喜歡我的也是他。
我所有的反抗在他的壓制下都成了無用功。
怎麼到頭來不自重的成了我？
甚至還成了他和洛靈姍感情裏的惡毒女配？
憑什麼？
憤怒讓我氣血上湧，徹底失去了理智。
回過神來時，沈厲的臉上已經多出來五個鮮紅的巴掌印。
「對，我就是瘋了纔看上你這種沒擔當的男人，在你對我做了昨晚那種荒唐事之後還沒想着報警抓你！
「你很高貴嗎沈厲？你只是仗着我喜歡你而已，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蛋！」
我語無倫次地低吼。
沈厲則神色震驚，愣怔在了原地。
我奪過藥盒轉身離開，沈厲似乎是下意識伸手來拉我，被我狠狠甩開。
身後遠遠傳來有人喚他的聲音。
好像是洛靈姍那邊出了什麼事。
接着有腳步聲響起。
是跟我相反的方向。
原來無論如何，他都會毫不猶豫選擇洛靈姍。
原來答案一直以來都擺在我面前。
-7-
我在家躲了整整一天，喫了藥，卻再也沒胃口喫別的。
眼前字幕時不時飄過，時時播報着沈厲和洛靈姍的動向。
字幕都在說嗑瘋了，只有我滿心苦澀。
洛靈姍割豬草的時候受了傷，腿上劃出來一道大口子，沈厲緊急送人去了縣上的醫院。
他差人給我送了個紙條。
我猜測無非是讓我保守祕密，或是威脅我不要告訴別人。
不想看了難受，我把紙條塞進竈頭，看也沒看便燒成了灰燼。
洛靈姍傷得不重，但好不容易能進趟城，她肯定會想辦法多待幾天的。
沈厲陪她，想來有幾天不會見到他們了。
可到了深夜無人之時，我臥房的窗戶忽然被人輕輕叩響。
「陳曦，是我。」
是沈厲的聲音。
我一個激靈坐起來。
「你開下窗戶，我有話對你說。」
沈厲嗓音壓得很低，卻讓我心頭狂跳。
這個點，他不應該在醫院陪洛靈姍嗎？
難道是覺得紙條不保險，所以親自跑回來警告我？
怕隔着窗戶說話會被家裏人聽到，我拔掉插銷，把窗戶打開一條縫隙。
下一秒，男人筋骨分明的雙手撐在窗沿上，動作利落從被擠開的窗戶跳了進來。
「你瘋了嗎，出去！」
我伸手推他，沈厲卻反手將窗戶關上，只有薄薄的一層月光透過窗紗落在地上。
他眉心微皺。
「我在外面萬一被人看到，對你影響不好。」
是怕被別人看到傳到洛靈珊耳朵裏吧？
我撇了撇嘴，就聽沈厲有些着急地問：「藥呢，你不會真喫了吧？」
我垂着的眼睫輕抬，冷冷看向沈厲。
「不喫等着懷孕了被人戳脊梁骨嗎？」
沈厲垂在身側的手陡然攥成了拳，眼神看起來格外嚇人。
像是要打人一樣。
我下意識後退了半步。
沈厲見狀，緊繃的臉上擠出一絲柔和。
只是聲音仍是有些冷。
「……喫了就算了，我這一兩天事情太多，等忙過這幾天，我就讓爸媽請人上門提親，你安心等我。」
他說着，從口袋裏掏出一個沉甸甸的黑色布包塞到了我手裏。
「這裏面是我這些年的積蓄，糧票和錢都在這裏了，你看你想置辦些什麼，改天我陪你去城裏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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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頭的苦澀好似被人輕輕拍到了不知名的角落。
我眼神微閃，有些不敢相信這是沈厲說出的話。
可滾動的字幕打碎了我可笑的幻想。
【對嘛，這纔是正常的劇情，男主娶女配，但是根本不愛她，只是爲了履行責任，後面女配去世後，又跟女主拉扯數年，這才確定自己的心意，最後男女主有情人終成眷屬。】
【男主還是太有責任感了，長得帥身材好人品也沒得說，難怪那些女配前仆後繼的。】
【可是我覺得這樣對陳曦很不公平啊，她現在這個態度，明顯已經不想再摻和進男女主的感情線了吧，難道真的要她搭上生命成全男女主的愛情嗎？】
【可是在那個年代，兩個人都那樣了，肯定要結婚的吧。又不像現代男女關係那麼開放。】
字幕吵成了一團。
我看着看着，忽然笑了。
只有責任感的婚姻，不是我想要的。
更何況，我還沒活夠呢。
我爸媽哥哥那麼疼我，就算一輩子不嫁人他們肯定也樂意，我不想爲了個男人搭上自己的命。
他們的愛情高尚，可我的命更值錢。
「沈厲，你不會以爲發生了那種事我就一定得嫁給你吧？」
我吸了吸鼻子。
「你長得俊人也聰明，村子裏不知道多少大姑娘小媳婦惦記你呢，睡你一回我也不虧，可我壓根沒想過要跟你結婚好嗎？別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說着，我把手裏的黑色布包塞回了沈厲懷裏。
「你放心吧，我會當昨晚的事情沒發生過，你沈大隊長的好名聲不會因爲這一件事受影響，更不會影響你追求真愛，祝你和洛知青……」
我話沒說完，身前的男人忽然欺身而上，一把捏住我的腰身，另一隻手狠狠掐住了我的下巴。
沈厲的眼神變得很可怕，像是蟄伏的野獸即將爆發。
我剩下的話不自覺嚥了下去。
他臉頰兩側的肌肉翕動，盯着我的雙眼一字一頓。
「睡我一回不虧？沒想過和我結婚？那你想和誰結婚？嗯？陳曦，我以前怎麼沒看出來你這麼有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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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滿侵略意味的吻不顧我的掙扎落在脣上。
沈厲平日裏那些冰冷和剋制像是皮囊，被他在夜色下徹底撕開。
他帶着極強的佔有慾和憤怒。
整個人幾乎是用撕咬的姿態在親吻我。
我的掙扎在他的怒火面前就像是毛毛雨。
沈厲吻得越來越深，攬着我腰身的手臂也在不自覺地用力。
漸漸，他呼吸變得急促起來，抱着我的身體也僵硬緊繃。
經歷過昨晚，我太清楚他這種身體變化意味着什麼。
他耳根染上一抹豔色，眼底的憤怒逐漸被溼潤的水光取代。
就在他沉溺其中那一刻，我毫不猶豫揚手甩了他一巴掌。
帶着懲罰和慾望的吻戛然而止。
我眼紅得滴血。
「別再羞辱我了行嗎？」
沈厲眼神恢復ţųₗ了清明，他臉上有一閃而過的懊悔。
「陳曦，我……」
「滾！」
等到窗戶重新被關上，房間裏只剩我一個人，我才放任眼淚掉了下來。
【雖然不知道剛纔發生了什麼，但是看男主臉色那麼難看，這婚怕是結不成了。】
【結不成更好啊，結婚不管是對女主還是女配，其實都不公平。】
【剛來，但看女配嘴巴那麼紅，想也知道剛纔發生了什麼，唉，我有點嗑不下去了，感覺男主這樣有點不尊重人。】
我發泄了一會兒情緒，又看了一會兒字幕。
大概是夜深了，我忽然對這些字幕生出了些許好奇。
「你們爲什麼能看到我的人生，還能寫下這些字讓我看到啊？」
【臥槽，怎麼回事，她在跟誰說話？】
「我在跟你們說話，你們之前說我生活在一本小說裏，是真的嗎？」
【她她她她她她……她能看到我們？】
【媽媽呀，我看的書活了，我能跟紙片人對話了！！！】
壞心情莫名被這些字幕治癒了一些。
我笑了笑。
「所以，我在小說世界裏？
「那真實的世界是什麼樣的？
「你們一定生活在一個很好的時代吧？
「沒有人喫不飽穿不暖，大家都過得很幸福，不用擔心生存問題，所以纔能有時間和精力去看小說，還寫下這些字，對嗎？」
字幕沉默了片刻，忽然開始爆發式增長。
【對，我們這個時代可好了，但是寶寶，我們這個時代也是從你那個時代過來的。】
【雖然你是小說裏的一個角色，可這本小說大部分內容都是寫實的，所以，寶寶你生活的不是虛幻的世界，你是真實的你自己。】
【等再過幾十年，你就會來到我們所在的時代，我們會在未來等你。】
我看着那句「我們會在未來等你」有些鼻酸。
「你們不是說我會死嗎？那我還能活到未來嗎？我還挺想，看看你們那個時代的……」
【其實，也可以不死的吧。】
【只要不在暴雨天故意想把女主往河堤上引，最後腳滑自己掉進了洪水裏，應該不會死吧……】
【廢話，都決定跟男女主割席了，誰還想害人啊，寶寶聽我的，遠離男人，長命百歲！】
-10-
我徹夜未眠，和字幕對話了一整夜。
從他們口中我得知，在不久的將來，我們的國家會越變越好，站在世界之巔。
而我所處的時代，是經濟騰飛、國家富強最重要的階段。
我看得熱血沸騰，所有的傷心難過都短暫地拋到了腦後。
字幕說沈厲以後會成爲很成功的商人，爲國家經濟發展做出很大的貢獻。
而不久的將來，國家會全面恢復高考。
字幕建議我去考個大學，成爲第一批大學生。
這樣就算以後沒有大的作爲，至少也能有一個不錯的起跑線。
我聽進去了。
並非我有多麼迷信字幕。
而是我急需一件事情轉移我一直以來落在沈厲身上的注意力。
我找出落了厚厚一層灰的高中課本ṭŭ̀⁹。
想到自己之所以堅持讀完了高中，還是爲了追隨沈厲的腳步，就有些愴然。
也不知怎的，自從我開始看書複習之後，字幕倒是很少出現了。
村裏關於沈厲和洛靈姍的八卦絡繹不絕。
大家都說洛靈姍生病住院期間，沈厲寸步不離地在身邊照顧她。
又信誓旦旦地說這批下鄉知青會留在鄉下，沈厲沒幾天就要娶洛靈姍了。
這天我看書累了，在院子裏溜達，遠遠聽到不遠處樹底下幾個叔叔嬸子感慨沈厲命好，還是沒忍住有些難過。
人可以控制自己的行爲，卻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哎，陳曦，你那是什麼表情啊？你該不會是在爲沈厲哥和洛知青的事情難過吧？」
刺耳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眨了眨泛酸的雙眼，纔看清說話的是村裏的王雪花。
她一向跟我不對付，從小掐到大。
她站在我家院門口，臉上流露出毫不掩飾的譏笑。
「嘿，又在人家洛知青和沈厲哥那沒臉了吧。
「不是我說啊，陳曦，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個山雞怎麼比得上人家城裏來的金鳳凰，就你這個土狗樣子，簡直笑掉大牙！」
說完，她指着我哈哈大笑。
我剛想反駁，沉寂幾日的字幕卻先一步亮起。
【臥槽，就這個王雪花，那晚趁着她爸請男主喝酒，偷偷給男主的酒裏下了藥，幸好男主發現不對跑回家鎖上了門，不然就便宜她了。】
【相比起來，我覺得曦寶兒現在一點也不惡毒女配了，畢竟下藥的不是她，而且她長得那麼漂亮，男主賺大了好嘛？】
【前面不要物化女性！】
【按照原劇情，後面曦曦意外死了也有這個王雪花的一份功勞呢，死的時候肚子裏都有孩子了，真是作孽啊。】
原來就是她下的藥！
王雪花有個在外面混的哥哥，經常能搞到一些稀奇古怪的新奇玩意兒。
所謂的藥，肯定也是她從她哥那裏弄來的。
我一瞬間怒從心頭起，大喊一聲撲上去揪着王雪花的頭髮左右開弓連打了她七八巴掌。
-11-
那天我用盡全身力氣，把王雪花打得哭爹喊娘。
村裏人聞風趕來，王雪花已經被我打成了豬頭。
我被拉開後，聽到人羣中傳來洛靈姍溫溫柔柔的獨特嗓音。
「好野蠻啊……」
我動作一滯，下一秒，手腕被一隻大手抓住。
是沈厲。
他神色有些晦暗，剛想說話。
卻被王雪花又哭又喊地打斷。
「陳曦你憑什麼打我，你喜歡沈厲你去對付洛靈姍啊，你打我幹什麼？」
在村裏人看熱鬧的眼神中，我甩開沈厲的手。
「誰說我喜歡沈厲的，以後誰再亂說我打誰！」
話音剛落，身側的沈厲猛地抬起頭。
他死死盯着我，眼神晦暗而冰涼，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怒氣。
眼睫一顫，我推開人羣，跑回屋鎖上了門。
-12-
我不再喜歡沈厲的消息伴着我彪悍的名聲，半天就傳遍了整個村子。
爸媽提着禮物上門去道了歉。
雖然是王雪花挑釁在先，可我下手太重了，不道歉怕是過不去。
爸媽回來後，說沈厲在中間說和了半天，王家人這才鬆口說不追究我的責任。
「這孩子要說真是不錯，做事穩重，面面俱到，村裏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能處理得好，難怪年紀輕輕就當上大隊長了呢。」
我張了張嘴，心頭湧起復雜的情緒。
媽媽眼裏的惋惜我看得清清楚楚，她還是想把我和沈厲湊一對。
可惜，她註定要失望了。
我衆目睽睽之下說了那種話之後，我和沈厲最後一點可能性都被我斬斷了。
畢竟一直以來，都是我追着他。
我不再追着他的時候，就是我們之間的關係結束的時候。
可誰也沒想到。
當天下午，沈厲竟然提着禮物，在媒人的陪同下，上我家來了。
他穿着一身簇新的衣服，神色很是恭敬。
「伯父伯母，我是來上門提親的。」
他話音剛落。
門口忽然又來了幾個人。
我躲在門縫裏看得分明——那是，同樣打扮得很精神且提着各色禮物的……石頭。
甚至他身旁也有一個作媒人打扮的人。
四目相對，沈厲和石頭都是一愣。
同爲男人，他們一個眼神便看透了彼此的想法。
石頭快步上前幾步，把沈厲擠到了一邊。
「叔、嬸，我今天是來上門提親的，我喜歡曦曦，你們把曦曦嫁給我吧。」
我爸媽對了個眼神，從彼此的眼裏看到了尷尬。
「那什麼……」
「曦曦根本不喜歡你，憑什麼嫁給你？」
沈厲目光冷峻，一雙眸子不善地盯着石頭。
石頭冷笑。
「呵，曦曦不喜歡我難道就喜歡你了？今天曦曦當着大家的面說得清清楚楚，她不喜歡你了，臉皮真厚啊，還上門提親！」
沈厲臉上浮起一絲惱怒。
「即便不喜歡我，難道她就說了喜歡你嗎？打着發小的旗號像個蒼蠅一樣在她身旁亂竄！」
「你……你又算什麼正人君子，和女知青眉來眼去，還來招惹曦曦，你算男人嗎？」
眼看兩個人之間一觸即發，我忍無可忍。
「夠了，你們倆有病就趕緊去治，別在我家發瘋，我不喜歡你們任何一個，也不可能會嫁給你們的，走，都給我走！」
-13-
這天，村裏的大新聞又多了一個。
老陳家的閨女不得了，同時拒絕了村裏最優秀的兩個後生，還說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再嫁人。
一時間，我成了大家議論的對象。
都說我心比天高，是想嫁到城裏當闊太太呢。
爸媽愁了兩日，大手一揮，說只要我不想嫁，那就不嫁，只要他們還活着一天，就不會讓我無家可歸。
這話聽得我眼痠，也再一次堅定了我的想法——我一定要考大學，賺很多錢，讓我爸媽過上好日子。
我比從前更加賣力地學習。
果然，不久之後，全面恢復高考的消息傳來。
沈厲和下鄉的那幾個知青第一時間報了名。
我也在家人的支持下偷偷報了名。
字幕告訴我，這一年沈厲和洛靈姍都能考上大學。
而這個時候，原劇情中的我早已經一屍兩命。
所以對於現在這個嶄新的、脫離於劇情之外的我的未來，他們給不了我任何參考。
【曦曦寶貝，加油吧，你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字幕出現的頻率越來越低。
他們像是一個爲我指引方向的老朋友。
只是即便有字幕的指引，我也依舊不是主角，沒有耀眼的主角光環。
恢復高考第一年，沈厲和洛靈姍都考了一個很不錯的大學。
而我，落榜。
-14-
我成了村裏的笑話。
沈厲在填報志願的前一晚來找了我，問我想上哪所大學。
我們許久沒見了，再見面，我仍舊無法保持心情的平靜，沈厲的眼神也隱隱有些哀傷。
我沒有隱瞞，也不怕他笑話，說自己想要考首都的大學。
沈厲當時點了點頭，沒說什麼，但是錄取結果出來後，他的錄取通知書上寫的是首都的一所知名大學。
而洛靈姍則考去了上海。
離開那天，洛靈姍哭得很難過。
我不知出於何種心情，還是跟隨村民的腳步去送了她和另外幾個知青。
洛靈姍的目光癡癡落在沈厲身上。
這個城裏姑娘身上是有幾分勇敢和天真在的。
當着衆人的面，她大膽地望着沈厲。
「沈厲哥，我說如果，如果不是因爲我哥跟你的戰友關係，你還會這麼照顧我嗎？」
沈厲神色平靜，平靜到有些殘忍。
「不會。」
他說着，從懷裏掏出來一個暗黃色的護身符遞給洛靈姍。
「我媽給我的時候沒說是你讓她轉交的，我就一直以爲是她給我求來的，沒想到會讓你誤會這麼久，回去Ṫű₄之後替我向你哥問好。」
誰的青春沒有過這樣痛徹心扉的時刻呢？
那是我最後一次見到洛靈姍。
此後天南海北，我和這個我曾經嫉妒仇視的女孩，各自奔向不同的人生。
出發去北京的前一天晚上，沈厲特意跑來跟我道別。
他眼神有些落寞，看着我許久，忽然自嘲一笑。
「陳曦，我一直不懂，你爲什麼忽然就不喜歡我了？」
我說：「不是忽然，你總是對我很兇，任誰面對一份看不到希望的感情，都會有覺得累的那一天吧。」
對沈厲的喜歡，像是扣在我身上的最後一層枷鎖，我努力了很久，卻始終無法掙脫。
字幕曾說過一句話，解釋了我的念念不忘。
【年少不可得之物，將會困其一生。】
我想，沈厲就是我的年少不可得之物。
我看着他，忽然樂了。
「哎，你不會是喜歡我吧？」
沈厲依舊是冷冰冰的樣子。
「很不可思議嗎？」
我一怔，沈厲卻沒給我回答的機會，自顧自往下說。
「喜歡你好像是一件很簡單但又很難的事，潛意識告訴我不能喜歡你，這種潛意識來得莫名其妙，沒有理由。
「它告訴我應該喜歡洛靈姍那樣的女孩子，可喜歡一個人，哪有應不應該。
「我就是很不應該地喜歡上了你，甚至連做夢……知道那晚其實不是我的夢境之後，我很開心，就是沒來由地，覺得很開心，我想，那就是喜歡吧。
「可你不喜歡我了。」
向來冷漠的沈厲，說出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語氣竟然有些委屈。
字幕給我科普他們那個年代的兩性關係時，提到有些男人有處女情結，很在意女性是不是第一次。
我覺得沈厲，可能有處男情結, 覺得自己的童子身給了誰, 誰就是真命天女。
我本就不甚平靜的心湖，又被他攪起了一團漣漪。
可我如今想要做掌控自己人生的舵手，這點漣漪，已不能再吸引我駐足。
-15-
沈厲去了北京後, 時常會給我寄信。
他的信和他的人很不一樣，文字細膩，情感豐沛。
我一度懷疑他找了人代筆。
他的大學生活過得風生水起。
而我，我果然是個配角的命，高考連考了四年，受盡村裏人的白眼和嘲笑之後，才終於考上了心儀的首都大學。
在選專業的時候, 可愛的字幕大軍最後一次給了我指引。
他們說，如果我沒有喜歡的專業, 那就學計算機好了。
沈厲成了我學長，他很不理解我爲什麼會選這麼一個冷門專業。
我也不想跟他解釋。
他學的是商務管理，輔修國際英語，他的經商天賦在大學時期便嶄露頭角。
等我大學畢業的時候。
沈厲已經趕上創業風潮, 辭掉鐵飯碗下海開起了自己的小公司。
我大學畢業積累了幾年工作經驗後，和沈厲合夥開了一家信息科技公司。
我們成了事業夥伴和絕佳的牀友。
沈厲向我求婚很多次, 我始終沒有鬆口答應。
畢竟, 我的目標是星辰大海, 他只能算其中之一。
只是，懷着對新生命的期待, 我們共同孕育了一個女兒。
此時，我和沈厲的公司已經是全國最大的互聯網科技公司。
我再也沒看到彈幕,ṱü⁼ 但我來到了彈幕曾給我描述過的未來。
最好的未來。
後記
在我六十歲這一年, 公司研發出了一款互動型小說 app。
有專業的執筆人寫下許多小說初始文稿, 由技術團隊整理上傳後面向讀者。
讀者在閱讀過程中, 可以實時發表彈幕, 和文字裏的角色進行互動。
和傳統只能單方面輸入彈幕的小說 ŧű⁺app 不同的是，這款軟件加強了讀者和小說中角色的聯動。
角色會根據彈幕的內容進行相應的劇情調整。
故事最終的結局, 由角色和讀者一同完成, 連原創作者也無法提前獲知主角的最終命運和走向。
我生日那天，全面接手公司的女兒帶給我一個還未上線的小說劇本。
講述的是上世紀某個年代, 美麗漂亮的下鄉知青和鄉村糙漢隊長經歷了一系列惡毒女配的阻撓和現實因素的打擊後，依然彼此堅定地選擇對方的故事。
「媽你看, 這個本子裏的主角名跟爸爸一樣呢，配角跟您同名同姓，好巧。」
我笑了笑，看着眼前由我一點一點執筆的故事許久, 才輕聲道：「是啊, 真巧。
「我看這個小說不錯，挺合我眼緣的，不如放平臺上跑一跑，我想看看讀者能跑出來什麼樣的結局。」
女兒聳了聳肩。
「本來覺得這個本沒啥爆點呢，再加上跟您撞名了，我都沒打算上，但是您想上的話, 那就上吧。」
幾天後，這本年代文上線晨曦小說 app。
我點開手機裏的小說軟件。
在惡毒女配和男主一夜荒唐之後打下一段彈評。
【好惡心，本該屬於我們女主寶寶的第一次就這麼被惡毒女配奪走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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