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江宴一起參加同學聚會,被問什麼時候結婚。
「還沒想好。」
「十一。」
我倆同時開口,他猛地抬頭,看向我眼神帶着不解和質問。
無視他的目光,我別過頭認真向同學解釋:「我十一結婚,歡迎參加。」
我知道他想問什麼,戀愛八年,他從未和我商量過結婚的事。
「不是說結婚的事再緩一緩?你這樣逼婚有意思嗎?」
他將我拽到一角,滿臉怒火,我掰開他鉗在我手腕上的手指:
「你緩你的,我結我的。」
他早就厭倦了我,找了年輕的姑娘,自以爲瞞得很好。
幸好,我要結婚的人,也不是他。
-1-
過年回來,大學同學組織了聚會,同學中結婚的已經很多,好幾個都拖家帶口。
一聽我和江宴還沒結婚,班長蕭欽有點不滿,逼問什麼時候能喝上我們的喜酒。
「還沒想好。」
「十一吧。」
我們幾乎是同時開口,江宴側過頭,微微蹙眉,臉色不悅,看向我的目光帶着疑惑和質問。
我當然知道他想問什麼,因爲我們從來沒商量過結婚的事。
其實前兩年我也跟他提起過,那時他正處於事業上升期,他說不想分心,想事業穩下來再娶我。
後來,我沒再提過,他也心安理得選擇遺忘。
我們完全不一樣的回答,讓在場的人都摸不着頭腦,大家面面相覷。
「看來,你們倆還沒商量好?江宴,你是男人,得主動點。」
蕭欽笑着打圓場,我直接無視江宴的目光,轉頭看向蕭欽和同學們,認真解釋:
「我十一結婚,歡迎大家參加!」
蕭欽愣了一下,目光在我和江宴身上停留了一會,還是開口祝福我,又打趣江宴:
「江宴,你真小氣,十一結婚還瞞着?」
「就是,阿宴,你太不夠意思了,是不是不歡迎我們?」
幾個男同學也嬉笑着鬧他,江宴耐着性子賠笑,我正襟危坐,眼角的餘光,看到他頻頻扭頭看我,似乎有話要問我。
我知道他一肚子的疑問,但我不想跟他解釋,也沒必要。
席間同學們都圍着我和江宴,大家回憶往事,說起我們大學時候的戀愛。
「大學迎新晚會,我還記得,時悅穿了一身紅裙,整個人就像一朵綻放的玫瑰,一上場,我身邊所有男生眼睛都看直了。」
「還是江宴比較勇,當場說要追她,一定要把她娶回家。」
「江宴追時悅那會,我們宿舍幾個人可都是出了力的!」
「還好,這麼多年了,你們終於要修成正果,真爲你們高興。」
江宴大學室友們,說起往事,還是很興奮。
只有江宴,一直心不在焉,幾次欲言又止。
-2-
酒過三巡,趁人不注意,他將我拽出包間,一把摁在牆角:
「不是說結婚的事再緩一緩?你這樣逼婚有意思嗎?」
江宴滿臉怒氣,將我的手腕抓得很緊,像是要將它掐斷。
「你緩你的,我結我的。」
「呵~」
他嗤笑一聲,面色譏誚:「我不想結婚,用什麼手段都綁架不了我。」
我忍着疼痛,用力掰開他掐在我手腕上的手指:「江宴,你放開我!」
「放開你?好啊,可以,你現在去跟同學解釋,十一結婚只是開玩笑。」
「你誤會了,我結婚,與你無關。」
他愣了一下,我趁機將手抽了回來。
「欲擒故縱?別到時候下不來臺,我是不會配合你的!」
「那就不用你操心了。」
我揉着被他拽得發紅的手腕,轉身離去。
「你這話什麼意思?你發什麼瘋?想分手就直說!」
他從我身後一把拉住我的胳膊,眼中滿是盛怒。
我停了下來,扭過頭打量着他:「我們,難道不是早就分手了嗎?」
-3-
是的,在我看來,我們已經分手了。
三個月前,ŧŭ̀⁶我看到他發在網上的一個帖子:
「我們已經在一起七年了,我記得那天回家很晚,她睡在客廳的沙發上,見我回來才起身,她頂着亂糟糟的頭髮,打着哈欠揉眼睛說給我做了醒酒湯,那模樣真掃興,連同她做的醒酒湯都沒了胃口。我突然意識到,我不愛她了,她曾經是我的女神,是我追了兩年花盡心思才追到的,才幾年,女神終於把自己活成了不修邊幅的普通女人。可是,我們已經七年了,我們是同學,各方面牽扯太多,不好分手,好絕望。」
這個帖子發佈時間是一年之前,原來,他早在一年多以前,就厭倦我了。
當然,我並不是沒感覺,他這一年多來,性情大變,對我再沒了耐心,一開始我以爲是他工作壓力大。
後來發現,他和公司新來的實習生打得火熱,大大方方帶着她出去見朋友,甚至有一次在宴會上和我遇到,他漫不經心地解釋:
「公司的小姑娘,不諳世事,什麼都好奇,帶她出來見見世面。」
我沒有跟他大吵大鬧,也沒有揪着刨根問底,只是輕輕點頭:「好。」
小姑娘也不露怯,挽着江宴的胳膊不放手,笑容甜美,帶着挑釁:
「你就是時悅姐姐吧,我聽宴哥提起過你。」
她神采飛揚,看得出江宴很寵她。
我偷偷收集過那個女孩的信息,她叫林思思,二十一歲,長相明媚性格張揚,朋友說,她長相性格家世學歷都跟我沒的比。
「唯一勝過你的,就是那撲面而來的青春氣息。」
我快二十八了,青春不再。
意識到這一點,我很頹廢,心裏很疼,與江宴的未來,不知道走向何處。
直到看到帖子,我才明白,根源不在那個實習生,他喜歡的,是那股新鮮感,沒有她還會有別人。
在一次他又衝我發無名火的時候,我和他提了分手,他以爲我在作,沒有挽留,叫我趕緊滾。
雖然已經下定了分手的心思,但當他Ťũ¹吼着讓我滾的時候,我的眼淚還是止不住往下掉。
他看着我,滿臉厭惡。
我哭着跑了出去,後來在回去取東西的時候,聽到了他和他哥們的談話。
他哥們讓他哄哄我,畢竟這麼多年感情了,他神色淡漠:
「她要真自己跑了到好,我也可以光明正大和思思交往了。」
「我還記得,時悅是你追了整整兩年才追到的,現在就這麼輕易放棄了?」
「難不成供起來啊?我對她早就沒愛情了。」
「你不覺得自己是個渣男嗎?」
他慵懶地躺在椅子上,嗤笑一聲:
「這麼多年,我也對得起她了,不過吼了她一句,她就鬧着要分手,隨她去吧,晾晾她也好。」
「萬一她真跑了,你別後悔。」
江宴冷哼一聲:
「放心,時悅她不會跑的,她要真跑了我倒要謝謝她,思思跟了我這麼久,我想給她個名分。」
「嘖,你真是禽獸。」
其他幾人也跟着搖搖頭,江宴緩緩吐了一個菸圈,神色冷漠:
「八年了,真的膩了,況且她在牀上就跟一條死魚似的,還是思思合拍些。」
我不由得攥緊了拳頭,長長的指甲陷進手掌心,掐出一道深紅的血痕來,都仿若未覺。
他走後,我搬空自己的東西,回了老家。
我提分手的事,只有江宴和他身邊的幾個哥們知道,但沒人在意。
我回家後,他和林思思一起跨年,去瑞士滑雪,又去了新西蘭旅遊。
當然,我也沒閒着,相了一場又一場的親。
這三個月,我們誰也沒聯繫誰。
直到蕭欽發來請帖,邀請我和江宴一起參加班會,我們才通了個氣。
-4-
「你說什麼?分手?」
江宴提高了聲音,像是才反應過來:「時悅,你鬧也要有個度!」
「江宴,我沒鬧,我們三個多月前,就已經分手了,你當時不也同意嗎?」
他怔在原地,顯然沒做好心理準備,不過我並不在乎。
半晌:「呵?你說分手就分手?」
我不想跟他糾纏,轉身離去,身後傳來他氣惱的聲音:
「好好好,給你臺階還不下,以後誰再求複合,誰是孫子!!」
重新回到包間,同學打趣我:
「時悅,真羨慕你和江宴,都戀愛這麼久了,還如膠似漆呢。」
我決定如實坦白:
「你們誤會了,我和江宴,已經分手了。」
我的聲音剛落下,所有同學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時悅,你開玩笑呢?」
「不是,你逗我們吧?你和江宴分手了?!」
「怎麼回事?」
「談着談着,覺得不合適,就分了。」
我解釋得很官方,話音剛落,江宴走了進來:
「對,我們分手了,我甩的她。」
我不想和他做口舌之爭,這次參加班會,除了和老同學敘舊,另外就是想要明確告訴同學和朋友們,我和江宴分手的消息,要不然所有同學還總是把我們牽扯到一起。
現在目的已達到,起身拿起我的包,向同學們致歉然後離開。
「江宴,你們剛纔鬧彆扭了?你快去追啊。」
「看得出,時悅真的寒心了。」
「怎麼搞的?還發什麼呆呢?」
「哎,時悅,你等等,江宴知道錯了。」
幾個同學推搡着江宴來追我,江宴並不願意,在蕭欽的催促下,不情不願地起身跟在後țŭ̀ₖ面,有幾位同學快步追了過來:
「時悅,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啊?你們都在一起八年了,不要賭氣!有話好好說嘛。」
我停下來,正色道:「我們沒有誤會,是真分手了,分了三個多月。我們都很好,只是分手了。」
「我十一結婚,到時候給你們發請帖。」
不遠處,電梯門打開,走出一個身材峻拔的男人,我看了一眼,轉向身後的同學:
「我未婚夫來接我了,先告辭了,你們繼續。」
原本想勸和的同學,都訝異地看着來人,張大了嘴巴,說不出話來。
「悅悅,這都是你同學?」
男人已經走到我身旁,牽起我的手,我正要給他做介紹,後面傳來江宴的怒吼:
「時悅!!」
「你跟他什麼關係?!」
他滿臉通紅,額頭上青筋鼓了出來,眼中的怒火快要抑制不住,像一座即將爆發的火山。
-5-
「時悅,這位是誰啊?」
「快給咱們介紹介紹。」
「真是你未婚夫?」
「好帥啊!長得跟明星一樣,不,比明星還帥。」
幾位女同學興奮地嘰嘰喳喳,對我身邊的男人很是好奇。
男同學則沉默了下來,若有所思地打量我們。
我沒有理會江宴那喫人的目光,舉起我倆十指緊扣的手:
「介紹一下,這是我未婚夫,沈淮舟。」
沈淮舟配合地朝大家點點頭。
江宴瞪大了眼睛,表情逐漸僵硬,連臉頰上的肉都在隱隱抽動,他愣愣地望着我,眼中充滿困惑和茫然。
良久他才反應過來,勃然大怒:「他是你未婚夫,那我算什麼?!」
「這麼多年,我算什麼?!!」
「時悅,你真是好樣的。」
後面這句話,他幾乎是咬着牙說出來的。
「你算前男友唄。」
人羣中,女同學劉萌出聲,朝江宴翻了個白眼,江宴和林思思的事,同學中還是有幾個知道的,劉萌此前就替我抱不平。
「閉嘴,沒讓你說話!」
江宴惱羞地吼了她,面紅耳赤朝我走過來,蕭欽見狀一把拉住了他:
「江宴,有話好好說,別衝動。」
他擋在江宴前面,抱歉地衝沈淮舟笑笑。
「蕭欽,你別管我,我能不衝動嗎?他拉着的,是我女朋友的手!他們在給我戴綠帽子!」
「剛纔不是說了,你們不是分手了?!人家是未婚夫妻,你算什麼?」
劉萌幸災樂禍,蕭欽見狀勸江宴:
「阿宴,你喝多了,進去休息一會。」
「誰說我們分手了,我們只是鬧彆扭而已!」
江宴不願承認我們分手的事實,指着沈淮舟大聲嚷嚷:
「你自己說,你跟時悅的關係?!」
沈淮舟看向人羣:
「沈淮舟,時悅的未婚夫,很高興認識各位。」
蕭欽身邊的一位同學悄悄拉了一下他的衣袖,壓低了聲音:
「沈淮舟是誰?好像名字有點耳熟?」
「我好像也聽過?」
馬上有人附和。
沈淮舟說着抽出一張名片,遞給蕭欽:「有空多聯繫,我和悅悅先走了。」
蕭欽點頭,送我們去電梯。
身後傳來江宴的譏笑聲:
「什麼未婚夫,差點被你糊弄了,除了我誰還會要你?」
「別以爲隨便找個男人來演戲,就能逼我結婚!時悅,我告訴你,我不想結,什麼激將法都沒用。」
對於江宴的言辭,我內心再也不能泛起一絲波瀾。
我對他的感情,在過去無數次黯然神傷中,消耗殆盡。
他的質疑,他的憤怒,他的一切,我都不感興趣,對我而言,他現在就是個陌生人。
「說了讓你再等兩年……」
江宴跟了過來,伸手想拉住我,沈淮舟攬着我的肩膀,將我置於他身後,冷冷地打斷了他的話:
「你?算什麼東西?」
他全身上下散發出駭人的氣勢,在場的人無一不被他震住,江宴張了張嘴,一個字都沒說出口。
「我與悅悅的婚禮,十月一號,濱海市帝豪大酒店,歡迎各位過來觀禮。」
隨着電梯門緩緩關閉,我聽到外面的驚呼聲:
「沈淮舟?!終於想起來了!」
「就是濱海沈淮舟啊!難怪覺得熟悉!」
-6-
電梯裏只有我們兩人,安靜得連彼此的呼吸都聽得見。
「你之前認識我們同學?」
剛纔同學的聲音,我心裏也有些疑惑。
「不認識,不過現在通過你,認識幾個了。」
「剛纔,謝謝你幫我解圍。」
他側過頭,垂眸注視着我:
「悅悅,你是我的未婚妻,你我之間,不必言謝。」
想起和江宴衝突,我情緒還是有點低落,本想好聚好散,最好還是一地雞毛,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沈淮舟的手還一直攬在我腰上,聽到我嘆氣,放在我腰上的手緊了緊,幾乎是將我攬在他懷裏。
這是第一次我們這麼近的距離,我緊張得繃直了身體,他低下頭故意在我身上嗅了嗅,溫熱的氣息噴灑在我頸間:
「悅悅,你今天喝的什麼酒?」
我對酒不太瞭解,思索片刻:「紅酒?」
「好喝嗎?」
聲音似乎離得更近了,幾乎是貼在我耳邊說的。
「悅悅,我也想嚐嚐。」
他尾音音調微揚,嗓音低低纏上來,像一根羽毛在我心上撓。
「啊?」
我困惑地抬起頭,未等我反應過來,他的脣已覆過來,溫熱輾轉,細密纏綿,鼻息間縈繞着微醺香氣,我迷了心神,沒有反抗,對方扣住我後腦勺,將我抵在牆上,加深了這個吻。
直到電梯門打開,他才放過我,牽起我的手,走出電梯。
「悅悅,小心腳下。」
人說吻能止痛,現在看來也不無道理。
我還陷在剛纔的那個吻裏,回不過神來,將之前與江宴的不愉快忘記得一乾二淨,還差點踩空,他一把攬住了我。
「悅悅,心不在焉在想什麼?」
我當然不能如實說,岔開了話題:
「你今天來南城是有事?」
沈淮舟的公司是在濱海市,南城是我們大學所在城市,兩地相距數千裏,他又是個超級工作狂。
我也是今天上午才知道,他也來南城了,所以臨時碰個面。
他點點頭:「算是有點公務,先帶你去酒店休息吧。」
「你先去忙自己的事吧,我可以自己先去酒店,你要是有時間的話,我們可以多待幾天,南城有幾個地方很好玩,等你忙完了,我帶你一起去。」
我還是暈暈乎乎的,想着剛纔的吻,我的臉像火燒一般,想獨自冷靜一下。
「悅悅。」
他突然輕輕地叫了我的名字,音色溫柔。
我的心尖顫了一下,抬頭與他的眸光對上。
「可是我想和你待一起。」
他這麼一說,我的心馬上就軟了下來。
走出飯店,發現他是自己開車來的,他看出了我的疑問,
「公司在這邊也有業務,所以開的公司的車。」
「看來,生意做得挺大。」
他輕嘆一聲,望着笑得無奈:
「悅悅,你對我真的是一點都不瞭解啊。」
我沉默了,其實以前對他挺了解的,後來覺得沒資格,就沒再打聽他的消息。
「不過沒關係,接下來這段時間,我會盡量陪在你身邊,方便你瞭解我。」
-7-
沈淮舟說得對,我與他,雖然定下了婚期,但確實不瞭解。
兩年前我爸爸生了一場大Ŧůⁱ病,出院後說不放心我,開始操心我的終身大事。
那次回京後,我跟江宴主動提起結婚的事,他以事業壓力大,暫時不想分心爲由拒絕了我。
我很難過,當時我們已經戀愛六年,但看着他每天爲工作忙得焦頭爛額的樣子,我又不忍心怪他。
與江宴分手後,我決定聽爸爸的話,老老實實開始接受他們安排的相親。
閨蜜方晴得知消息,大叫要給我介紹一個對象:
「工作狂,比你大兩歲,剛過三十,還從來沒帶過對象回家,我大姨都急死了。」
「你就見見唄,你們認識的,沈淮舟,你還記得吧?」
沈淮舟,方晴的表哥,高中校友,比我高兩年級,我怎麼會不記得呢?
從小到大都是風雲人物,雖然仗着方晴的關係,和他打過幾次照面,後來在學生會,也共事過一段時間。
「我是記得他,他又不一定記得我。」
可他那樣光芒萬丈的人,這麼多年過去,又怎麼記得起我,我心下苦澀。
他的Ťũ̂₌優秀人盡皆知,單身到現在,定是要求高。
「你還真別說,他聽說是你,才肯答應過來相親。」
在方晴的張羅下,我們見了面。
相親出人意料地順利,我爸對沈淮舟讚不絕口,沈家媽媽摟着我不撒手,兩家家長一合計,就把親事給定下了。
-8-
將我送到酒店後,他並沒有馬上去分公司。
他定的是套房,兩個房間,帶了一個廳。
他坐在客廳,打開電腦,開始處理工作上的事。
「我先開個會,你累了的話先回房休息一下吧。」
我確實有點犯困,中午聚會時,喝了很多酒,這會兒後勁上來了,頭有點重。
我回到房間,睡了不知道有多久,迷迷糊糊覺得有點渴。
出來喝水時,沈淮舟還在開會,他的下屬還在彙報工作。
正好看到他側臉,他長得帥這件事,我一直知道,側面看過去,臉部的線條凌厲,雖然是斜坐在沙發上,但依然看得出他挺拔的身材。
他對着電腦,神色專注,不時指點下屬的工作。
不得不說,認真工作的男人,真的特別有魅力。
「這個項目我們目前階段……」
說着,他鬆了鬆領帶,襯衣領口微開,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後勁,我有股把他襯衣撕開的衝動。
似乎察覺到我的目光,他轉頭看向我,我們四目相對,他微笑着朝我招招手。
我走了過去,在他身旁坐下,他跟下屬說着話的同時,拉起我的手,放到他掌心,輕輕揉着,像是在把玩文玩一樣。
我愣愣地看着他,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醒了?」
「嗯。」
眼光掃到他的頸部喉結,以及露出來的鎖骨,我的思緒有些飄忽。
意識到我的目光,他輕咳一聲:「好看嗎?」
「好看。」
他兀自笑了,目光灼灼:「那繼續看。」
我臉一紅,想逃,他挑眉,俯身過來,在我耳邊壓低了聲音:
「怎麼,怕我喫了你?」
我心如小鹿亂撞,強裝鎮定:
「那倒不是,我是怕你把持不住。」
「是嗎?」
他眸中閃過異色,饒有興致地打量着我。
想起江宴說我無趣像條鹹魚時的神色,我突然決定大膽一回。
我拉住了他的領帶,順手勾住了沈淮舟的脖子,滑進他懷裏,他的身體明顯僵了一下,我開始解他襯衣的扣子。
他一把抓住了我不安分的手:「別動。」
「你是我的未婚夫,我想怎麼動就怎麼動。」
我不滿,揚起頭,咬住了他的喉結,他極隱忍地悶哼一聲,打斷了下屬的話:
「好了,今天會議就開到這裏吧。」
合上電腦,轉身,將我壓在沙發上,滾燙的氣息撲面而來,沈淮舟眸光沉沉看着我:
「你剛纔說,我是你的未婚夫。」
「想怎麼動就怎麼動?很好,悅悅,待會,可要動起來。」
我想說點什麼,還未開口,便被吻住。
-9-
沈淮舟的口腔裏都是檸檬薄荷清冽味道,我情不自禁小嚐了一口,就是這一舉動,徹底點燃了他,一把撕爛了我身上的睡裙。
我們第一次是在沙發上,沒來得及進臥室。
一場疾風暴雨後,我們全身都已溼透,他喘着粗氣撐着手臂俯視我,瑩瑩汗珠沿着臉頰滴在我脣邊。
我鬼使神差地舔了一下,本來快平靜的男人,眼神中又蓄滿了火,灼得我臉頰發熱。
「不要。」
我心如擂鼓,伸手想推開他,卻軟綿綿地失了力氣。
他抓住我的手,細細把玩着:
「悅悅,你這明明是在邀請我。」
「別,這是在沙發上。」
沈淮舟一把將我撈起:
「不要就回房,看來剛纔在沙發讓你不太滿意。」
這要我怎麼回答,滿意?不滿意?
他抱我起身,淺杏色的沙發上,留了一攤水漬,突兀又顯眼。
沈淮舟沿着我的目光,笑出了聲,我頓時羞憤欲絕,將頭埋在他頸肩,捂住他的眼睛:
「不許看。」
「好好,我不看。」
他笑得隱忍,大踏步抱我回臥室。
將我放在牀上,揉着我的頭髮,細細嘗着我的脣瓣:「還要嗎?」
我被他吻得意亂情迷,僅存的一點理智告訴我,這個時候,要和不要,結果都一樣,不如坦誠一點。
「別急。」
他不疾不徐,吻得輕柔繾綣。
「悅悅,說愛我。」
我小聲呢喃:「愛你。」
「我是誰?」
「沈淮舟。」
迷糊中又補了一句:「我愛沈淮舟。」
他終於滿意:「悅兒,我來了。」
空虛瞬間被填滿,全身被滾燙包圍,我像一隻飛上雲端的鳥兒。
昏昏沉沉間,他溫熱鼻息一直在我耳畔,沈淮舟一遍遍喚着我的名字,聲音低沉醇厚,他說他愛我,雖然知道男人在牀上說的話當不得真,可我確實很開心。
不知過了多久,只覺得精疲力竭,不想動彈,索性閉眼睡了過去。
-10-
醒來時,窗外的天色已晚,暗黃的路燈映照在窗戶玻璃上。
「醒了,累嗎?」
「幾點了?」
「還不到七點。」
我往被子裏縮了縮,沈淮舟打開燈,我想起今天下午的瘋狂,我用手捂着臉,不肯起牀。
「是還沒睡夠?」
沈淮舟說這話時,睡這個字加重了語氣,帶着曖昧不明的意味。
我這才注意到,他應該是剛從浴室出來,全身上下只在腰間繫了一塊浴巾,健碩的胸膛和腹肌盡顯,我「咕咚」嚥了一下口水。
顯然他聽到聲音,眼中閃過異色,饒有興致地望着我:
「要不要我抱你起來?」
「不用,我自己起來。」
我慌亂起身,才發現自己未着寸縷,只得抽起一條毯子裹在身上,匆匆朝浴室跑去。
「悅兒,晚上去見幾個朋友,我希望你能陪我一起去。」
他跟在身後,我躥進浴室,將門關上,把他擋在外面。
「好的,我去。」
「不用急,定的酒店就在這裏,我們走過去就行。」
他隔着玻璃門,叮囑道。
照着鏡子,看着佈滿全身的痕跡,我的臉一片滾燙,用涼水沖洗了好一會,才平復下來。
從浴室出來,沈淮舟已穿戴整齊。
「是不是晚了?」
他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表:「來得及,不用趕時間。」
儘管他一再說不用急,我們達到會場的時候,還是有點晚,人差不多都到齊了。
「沈總,沒想到你竟然也來了,還帶了女伴,這可是太稀奇了!」
「淮舟,這是?」
站在門口處的幾位精英打扮人士,停下了交談,一臉看八卦地打量着我。
「嗯,我未婚妻,時悅。」
「呦,真的?不容易啊,說實在的,以前還以爲你取向有問題。」
「就是,你再不接觸女人,我都以爲你要當和尚了。」
「不錯,不錯,還真般配,淮舟,你做事還真效率,什麼時候不聲不響就有了未婚妻?」
「沒多久,這不,剛剛確定關係,馬上帶她來跟你們見見。」
沈淮舟偏過頭在我耳畔輕聲道:「我的幾個老朋友,不用緊張,隨意就好。」
「嘖,淮舟,什麼時候變成老婆奴了。」
「你們也說了,我好不容易找的對象,當然要慎重些。」
這幾個瞧見沈淮舟的態度,打量我的目光也變得尊重起來。
「嫂子,你好,我叫許彥,以後多多給我在沈總面前美言幾句。」
許彥滿臉堆笑,給我遞了名片。
他身旁的男人推了他一把:
「切,看你諂媚的樣,什麼好處都沒有,嫂子憑什麼幫你美言?」
說完給我遞了一張卡:
「嫂子,我叫陳煦,這是我的見面禮,美瀾系列的美容院,都是我們家的,以後用我這張卡可以無限消費。」
美瀾是全國知名的高端美容院,去消費一次就得好幾萬,這份見面禮還真有點大,我沒有接,沈淮舟從陳煦手中一把奪過卡片,塞到我手裏:
「沒事,拿着,不花白不花。」
其他幾個,紛紛跟着送了禮品,沈淮舟讓我都收下:
「不用有心理負擔,這都不值什麼錢。」
「其實,你這次聚會,主要是把我介紹給你朋友吧?」
沈淮舟將頭埋在我的頸間:
「對,悅悅,我想向所有人宣佈,我有媳婦了。」
「愛你,就是想迫不及待,想要將你帶入我的世界。」
-11-
江宴自從在同學聚會被分手後,就一直氣惱時悅,覺得她沒給自己面子。
平時在家裏鬧一鬧就算了,在同學聚會上,當着那麼多人逼婚,真的讓他氣不打一處來。
他始終無法相信,一直溫柔的時悅,會突然說要嫁別人了。
至於她說的那個濱海市的未婚夫,一看就是假的,臨時拉個人來氣他呢,差點上當。
當身邊的幾個搭子問起時悅的時候,他還是很篤定:
「估計還在氣頭上,不管她。」
「她想結婚,但是我還想玩兩年,她想了各種辦法逼婚,被我識破了。」
江宴嘴角露出一絲嘲笑:
「這戀愛談得久了啊,真是得憑良心,我要是個沒良心的,早甩了她了。」
直到兩個月後,朋友們再次問起:
「宴哥,時悅多久沒聯繫你了?」
江宴心頭一震,說不出話來,時悅確實好久沒聯繫他了。
原本的家,沒了時悅,只剩冰冷的磚牆,不再是一個家了。
「不行啊,嫂子那麼溫溫軟軟的一個人,這次好決絕的樣子。」
這時,一旁的劉強猶豫着開了口:
「宴哥,我聽說嫂子跟濱海那個沈氏家的公子在一起了。」
濱海,沈氏,那個男人叫什麼來着?江宴緩緩抬起頭:
「沈淮舟?」
劉強猛點頭:「就是他,聽說沈淮舟以前從來沒找過女人,以前沈老頭急得要死,以爲自家兒子取向有問題,誰知這一次,沈淮舟這是老房子着火,活活變成一個戀愛腦。」
「我朋友剛好在沈氏上班,給我看了照片,真的是嫂子。」
劉強以爲江宴不相信,拿出手機,要給他看照片。
江宴拿過手機,猛地甩在地上,手機屏直接裂開花。
「宴哥?」
「滾!」
劉強摸不着頭腦,不知道哪裏惹惱了這尊菩薩,撿起手機,落荒而逃。
其他人面面相覷:
「宴哥,要不給嫂子打個電話問問?說不定是長得像的兩個人。」
江宴拿着手機,還是忍住了,想起上次聚會時,時悅和那男人十指緊扣的樣子,他的心突然空蕩蕩的。
「不了,她在電話中肯定不會說實話的。」
「直接殺到嫂子家去啊,嫂子之前不是一直想結婚嗎?宴哥,說實在的,你們談了這麼多年了,也是該給人家一個承諾了。你去認個錯,跟嫂子道個歉,女人家心軟。」
時悅的家?他突然有點心虛,談了這麼多年,他連時悅家都沒去過,自己以前還真是過分哪。
現在他有什麼資格,去她家裏?
這時,徐堅出了個主意:
「阿宴,我想起來了,下個月就是濱海的招商會啊,到時候你代表公司參加,沈氏作爲地頭蛇,肯定也會出席。」
「嫂子是個重情義的,你們在一起八年了,八年的感情,他們才幾個月,沒法比。」
江宴手指在桌上敲了敲,打定了主意:「好,到時候徐堅你和我一起。」
-12-
「時悅!」
我沒想到,在濱海還能碰到江宴。
從洗手間出來走在長廊裏,聽到他叫我,在一起八年,我對他的聲音很熟悉。
順着聲音望去,他靠在牆上,端着酒杯,眯着眼睛打量着我,看樣子,他是特意在這裏等我的。
「你怎麼在這?」
「我爲什麼不能來這裏?這長廊你承包了?」
「我問的不是這個,我說的是這個招商酒會。」
「你能來,我就不能來?」
他這個樣子,似乎是醉酒了,我不想與他過多糾纏,轉身離去,他跟在我身後:
「你果然跟那個男人在一起對不對?」
我糾正道:
「他不是『那個男人』,是我的未婚夫。」
「未婚夫?你這麼想嫁人?」
他的聲音,引來了徐堅,看見我,徐堅無奈地攤了攤手:
「嫂子,宴哥來這裏是爲了見你,他知道自己以前混蛋,想跟你認個錯,你就可憐可憐他吧,這段時間他喫不好睡不好。」
「悅悅?」
沈淮舟站在走廊另一頭望着我,一見到他,江宴情緒突然變得激動,雙眼通紅看着我:
「時悅,我這些天想了很久,你和他說清楚,就說不合適,我們和好如初。」
「說不了,我和他真的很合適。」
我搖搖頭,朝沈淮舟走去。
「時悅,你站住!」
「宴哥,別激動,你這麼兇,會嚇到嫂子的。」
徐堅勸道。
「時悅,我認輸,你想結婚,那我們今年就結婚。」
「你別跟他在一起了,你們才認識幾天啊,你是受過高等教育的,怎麼還搞相親這一套?土不土啊!」
「我知道你心裏有我,不就是逼我退讓嗎?」
我嘆了一口氣:
「我說分手,那就沒有挽回的餘地。」
「我不信,那你爲什麼還接我的電話,還不刪除我的聯繫方式?不就等着我挽回嗎?」
我一向情緒穩定,從來不會動不動就鬧彆扭,那段時間,剛覺察到江宴出軌了別人,我非常痛苦迷茫,即便如此,我也沒有大鬧過。
我突然有點失望,談了八年,江宴,他是真的一點不瞭解我,也許他當初愛的,只是我青春年少時的一副皮囊而已。
「你錯了,我只是懶得刪。」
放下了,有關他的一切都沒有必要理會。
「如果你要求刪,也可以。」
舉手之勞罷了。
-13-
我朝沈淮舟走去,他朝我伸出手,我自然地將手放入他手中。
「爲什麼變得這麼快?八年的感情,你竟然變得這麼冷漠?我說分手,你轉頭就找了別的男人?」
江宴仍然接受不了我有未婚夫的事實。
沈淮舟出聲打斷了他的話:
「夠了,分手難道還得給你守孝三年?」
「呵呵,我們談了八年,八年,不是八個月,你是不會理解這種感情的,我忘了,你們才認識多久啊。即便你們在一起,你也只是我的替代品。」
江宴一臉譏諷,沈淮舟反脣相譏:
「那又怎麼樣,談了八年還在搖尾乞憐?抱歉,和她結婚的人是我。」
江宴在沈淮舟那裏喫癟,轉頭看向我:
「時悅,你對他了解多少?這麼快決定結婚,是不是太草率了點?」
「你以爲他這樣的身份,爲什麼會願意娶一個相親才見過幾面的女人?我聽說了,他以前都沒碰過女人,他肯定不正常Ṫũ₎才和你結婚掩飾身份。」
我嘆了一口氣:
「江宴,你說錯了。」
剛進高中的時候,總是能聽到沈淮舟這三個字,當時我並不在意。
後來直到見到他本人,才明白所有形容他的詞彙有多蒼白無力,
我因着與方晴的關係,與他打過幾次照面,後來在學生會,又相處過一段時間。
喜歡上一個人,有時候只需要一秒,一個動作,一個眼神,就能讓人念念不忘。
我對沈淮舟,就是這樣的。
與他有交集的那段時間,我小心翼翼藏着自己的心事,即便是方晴,我也沒曾說過。
後來他畢業,考上了最高學府,我只能默默祝福他,偶爾從方晴口中,間隙打聽到一些他的情況。
高中到大學,追我的人不少,因爲一開始愛上的人太優秀,後來遇到的,都入不了眼。
大二那年,得知了他要出國的消息,我終於意識到我們的不可能,將他埋在心底,接受了江宴的表白。
「沈淮舟,他從來不是誰的替代品,要比認識久,我高一就認識他了,他一直是我心中獨一無二的存在,我認識他,比認識你早多了。」
「他以前沒有桃色緋聞,說明他潔身自好。至於他正不正常,就不用你操心了,我心裏有數。」
江宴的臉瞬間失了血色,眼神黯然,微微張嘴,卻一個字都沒說出來。
沈淮舟摸了摸我的頭髮,低頭吻了我的額頭:
「悅悅,你能這樣維護我,我真的很高興。」
身後響起玻璃碎掉的聲音,江宴直接捏碎了酒杯,手上鮮血直流。
「時悅,我受傷了。」
「受傷,應該去醫院纔對。」
「你陪我去。」
他哀求般看着我。
「你是手受傷了,又不是走不動路,我能做的,最多是幫你的打 120。」
他嘴角扯了扯,擠出一絲苦笑:
「你是真的不愛我了。」
「只要你肯回頭,我們馬上結婚都可以,時悅,再給我一次機會。」
「你說你不喜歡我和其他女孩有過多接觸,以後我改。」
「爲什麼?」
「爲什麼要這樣對我?!」
他一拳一拳捶打着牆壁,渾然不覺得疼痛,徐堅勸說,也無濟於事。
我淡漠地看着他,只有沉默。
實際上,直到現在,他並不知道自己錯哪了。
他以爲我不知道他和林思思的事,因爲即便遇到他倆在一起,我也從不追問。
不追問,不表示不介意,只是心涼罷了。
實際上,林思思早就加了我的微信,洋洋得意跟我炫耀過江宴對她的偏愛。
不過,我並不打算告訴他。
也不打算跟他說,我看到他發的帖子。
一切都沒有必要,本來他有無數次懸崖勒馬或者挽回的機會,但他並沒有,他只是暗自慶幸我沒發現。
現在江宴終Ťù₌於慌了,可是已經晚了。
-14-
我的生日是在六月,沈淮舟那段時間一直很忙,他本來就是知名的工作狂。
自從我們確定關係後,基本每天都要見面,但最近他實在是太忙,到處出差。
而我最近在沈淮舟的鼓勵下,重拾年少時的繪畫興趣,我曾經學了十年的繪畫,但是家裏希望我學工科,他們覺得藝術不靠譜,我聽從了家裏的意見。
上大學後,我也一直堅持繪畫,並輔修了設計專業,畢業後,我做了獨立設計師,但因爲經常圍着江宴打轉,浪費了很多時間。
我上個月剛剛接到一個大單,時間比較趕,所以沒空陪着沈淮舟去應酬。
方晴約我出去,說是爲我慶祝生日:
「悅悅,晚上碧海酒店,不見不散。」
酒店在海邊,我驅車來到酒店時,方晴已經等在那裏,神祕兮兮地說爲我準備了驚喜,她將我的眼睛用絲巾蒙上,帶着我走向沙灘。
「噹噹噹,到啦,悅悅,可以睜眼啦!」
絲巾摘下來,沙灘上搭起了一個巨大的夢幻城堡。
夜幕下煙花璀璨,地上鋪滿了玫瑰花瓣。
多日不見的沈淮舟,如天神般從高空降落在我眼前,深情款款牽起我的手,領着我走向城堡中心,玫瑰花瓣雨從空中灑落,瑰麗又浪漫。
他舉着戒指,單膝下跪,向我表白求婚,我喜極而泣,抱着沈淮舟的腰問他怎麼想起要辦求婚儀式的,他吻着我的臉頰:
「別人有的,我的未婚妻當然也要有。」
「悅悅,你不知道,和你在一起我有多開心。」
「還有一個祕密要告訴你,你說你第一次見我是你高一的時候,其實,我第一次見到你和晴晴在一起,你在畫竹子,那年我初三暑假來姨媽家玩,你記得你畫畫時的那股勁,溫柔又倔強,我一眼就心生歡喜,高中的時候,與你共事,我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最遺憾的事,是沒早點向你表明心意,高中時怕影響你學習,等你考上大學了,我其實去過你學校看你,那時候你大一,看到你和江宴走在一起,我以爲你談戀愛了,很是遺憾,所以我去了國外。直到年前,得知你和他分手的消息,我欣喜若狂,讓方晴安排了相親,無論如何,我不想再錯過你了。」
江宴當初追我,確實用盡心思,每天跟在我身後,噓寒問暖,他這些舉動趕跑了不少我的追隨者,也讓沈淮舟產生了誤會。
還好,兜兜轉轉,我們終是走到了一起。
我以爲的一次普通的相親,原來是一場歷經十年的等待。
求婚儀式空前盛大,現場視頻被人上傳到網上,很快所有人知道了一個叫時悅的女孩要和沈淮舟結婚了。
-15-
江宴看到沈淮舟求婚時悅的視頻。
是在半夜,沒有時悅的房子,空空的,像是沒了生機。
他晚上睡不着,其實他好久沒睡過好覺了。
半夜起來刷着手機,全網絡都在圍觀一個求婚視頻,只一眼,他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視頻封面是時悅那張燦爛的笑臉,他是有多久沒見過她笑得這麼開心了?
原來時悅還是能笑得這麼開懷的,原來是在他身邊笑不出來了而已。
她的幸福,全世界都看得見,可惜不是和他。
他突然覺得鼻腔酸澀,心空了一大塊,他真的失去了她。
他一幀一幀看完了整個視頻,心裏隱隱作痛,明明以爲不愛她了啊,本來以爲可以和思思在一起了。
可是真失去時悅,卻痛徹心扉。
林思思主動聯繫了他幾次,他都沒有一點興致。
沒了時悅,他連快樂都沒有了。
他現在纔想明白,時悅對於他,就像日常飲用水,平淡卻不可或缺,而林思思,就像可樂,讓人興奮,但卻不能當水喝。
哪有戒掉飲用水的?可惜他明白得太晚了。
她現在很幸福,不知道是爲她高興還是爲自己難過,他竟然流淚了,一個大男人,抱着視頻看了一整夜。
早上起來走到衛生間照鏡子,鏡中的人頹廢得像個流浪漢,滿臉胡茬,神色萎靡。
江宴對着鏡子,喃喃自語:「你真是活該啊!」
-16-
我結婚那天,大學同學都來了,包括江宴,原本我怕他再鬧事,我不願意再被他打擾,饒是我好脾氣,也不想一次次被他這樣糾纏。
沈淮舟卻讓我放寬心:
「他不會的,不放心的話,找幾個人盯着他就好了。」
婚禮的儀式很繁瑣,但有沈淮舟在身邊,好像一切都變得愉快起來。
更何況,我們婚紗禮服都是我自己設計的,穿着自己設計的婚紗,嫁給愛的人,真的好幸運。
那天所有人都在向我們說着恭喜的話,就連江宴,也非常配合地向我們舉杯,祝我們幸福久久。
後來他果然也沒鬧事,只是一直埋頭喝酒,喝到最後,滿臉是淚,大家都在笑,只有他在流淚。
他跟人解釋說是酒太烈,嗆到了。
他當然不會跟人解釋,他此刻有多麼後悔,明明兩年前,時悅是想嫁給他的,她主動問他:
「我爸爸不放心我,想我早點結婚,江宴,你什麼時候娶我?」
如果當初他答應下來,那麼是不是時悅早就成了他的妻子, 甚至已經生下他們的孩子了?
想想這兩年他乾的荒唐事, 除了後悔還有些心驚, 幸好她不知道他與林思思的事, 要不然要怎樣看他呢。
-17-
我們婚後,我一直在做自己的事業,沈淮舟依舊很忙,是工作狂,但即便再累也會支持我。
直到五年後,我自己的事業發展穩定了,有了個小有規模的工作室, 才生了孩子。
有了孩子後,身家千億的霸道總裁,每天想着的是, 我家閨女今天喝奶乖不乖, 悅悅今天有沒有休息好。
平時孩子是月嫂帶,一回到家,沈淮舟就搶過了月嫂的活, 親力親爲帶孩子, 他堅信自己一手帶出來的, 感情才深。
誰都不會想到, 他給孩子洗澡換尿不溼餵奶的手法有多嫺熟。
Ŧüₔ
除了生孩子那一兩個月,我一直都有參與工作。
幾年後, 孩子已經四歲, 上幼兒園的年紀了。
沈淮舟帶着她來接我,我聽到他們父女的談話。
「爸爸,爲什麼媽媽還要工作?她是不知道爸爸特別有錢嗎?」
沈淮舟揉了揉她的腦袋:
「當然不是,爸爸的錢都是媽媽的,她當然知道。」
「那她這麼有錢, 還工作幹什麼?我們幼兒園的小朋友的媽媽,很多都是不工作的,這樣就可以一直陪着小朋友了。」
「媽媽, 首先是她自己, 其次纔是媽媽,她有想做的事,她有自己的理想, 我們是不是應該支持她?」
女兒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我知道了,我們乖乖等媽媽下班吧。」
看着這對和諧的父女,我感慨萬千, 好的二人關係,一定是相互鼓勵相互扶持,共同進步的。
和沈淮舟結婚這幾年, 這種感受越發明顯。
每次累了頹廢了,我們的家就是港灣。
他雖然身家高, 但也有累和倦的時候,只要他有需要,我也會及時安撫他。
至於江宴,我們後來沒有再聯繫過,但我們共同朋友很多,偶爾也會從他們口中得知一些他消息, 但有關他的一切,我不會再起任何波瀾。
終於我與風俱盡,與他再無瓜葛。
(全文完)











暂无评论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