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無情道的我覺得修仙界太顛了

女扮男裝修習無情道的我,被合歡宗強塞了一個女弟子。
合歡宗心有不軌,想讓她找機會破我無情道。
卻因爲我是女人,如何勾引都沒半點成效。
最後女弟子破防了,指着我質問:
「師父你是不是那方面不行!」
我實在無奈,又不想以後日日被打擾,索性胡說八道:
「我早就閹了!你別費勁了。」
結果當天晚上,整個玄天宗哀鴻遍野,無數女修哭斷了腸……

-1-
我也不想這麼說的,可我真的沒辦法。
當年剛入宗,爲了早日成就大羅金仙。
我直接選了修煉最快的一條路,無情道。
又擔心自己被情情愛愛打擾,索性女扮男裝躲避世俗。
但我外貌出衆,且隨着我長大,更是出落得更加氣質清冷出塵。
時不時就有女修來表白,提出結爲道侶的請求。
好在這也容易解決。
只說自己無心兒女之情,臉皮薄的基本上不會糾纏。
臉皮厚的自然也有。
笑話一下他們比我低得多的修爲,讓人自慚形穢跑掉就夠了。
爲此我的師尊不止一次外出去爲我的無情道歉。
回來也拉不下臉罵我。
畢竟我確實足夠優秀,讓他在外面掙足了面子。
可也因爲我行爲無情,脾氣也無情。
後來在晉升長老時,得了一個頗有調侃意味的尊號:
寒霜仙君。
沒什麼不好的,我同輩修爲進步最快,每日修行時間最久。
成就大羅金仙的夢想能早日實現,就夠了。
但誰成想,就有人非要強加阻撓。
那人還是我的師尊。
他見我拒絕了一個又一個女人,似乎是覺得我不喜歡這種淡雅的。
於是從合歡宗給我訂購了一個燒的。

-2-
合歡宗送女弟子過來,是在幾個宗門共同舉辦的宗門大比那日。
我照前幾次一樣,砍翻了所有挑戰者,拿走第一名的豐厚獎勵。
正準備御劍回殿宇繼續閉關。
結果後面一個聲音傳來:
「寒霜仙君請留步!」
回頭一看,合歡宗那艘粉得扎眼的飛舟正追在後面。
甲板上站着個滿臉堆笑的長老。
「仙君,此女天資聰穎,而且身段絕美,最適合當您徒弟!」
說着他一把推出個嬌滴滴的小姑娘。
要是不接,那女弟子怕是要摔下去。
我沒辦法只能接過。
懷裏,小丫頭眨巴着眼甜膩膩地喊:
「師父~我叫白桃桃,要好好對人家喲!」
「蕭長老,本座修的是無情道,這弟子不合適,何況我不收弟子。」
我抬手準備把懷裏的人推回去。
「我當然知道啊,但她修合歡道呢,你倆正好互補。」
長老搓着手,笑得像只老狐狸。
「你這是在羞辱我!」
我瞬間冷了臉,一道風咒把女弟子禁錮在空中,操控飛劍朝着飛舟上的長老刺去。
「別別別!你聽我說完啊!」
長老嚇壞了,趕忙求饒:
「這是你師尊在我這定的!說你不近女色,可能取向不太對,想給你糾正過來。」
污衊!這是赤裸裸的污衊!
這居然是我師尊授意,還造謠於我!
我氣得直接去找師尊對峙。
師尊正在演武堂觀衆席和女修談笑。
見我提着劍衝過來,被嚇了一跳。
似乎知道事情敗露,他果斷認慫,起身滑跪一氣呵成:
「你修無情道三百年,連個道侶都沒有,實在不妥,還請你原諒師尊的無奈之舉。」
我:???
見我愣在原地,他趕忙又可憐巴巴地補充:
「而且這些年你拒絕了一個又一個女修,現在已經開始有人傳是因爲我視你爲禁臠,不準其他人靠近。
你修無情道當然無所謂這些,可師尊我還要娶媳婦啊!」
看到長跪不起涕泗橫流的師尊後,我舉起的劍硬生生放下了。
收吧,這弟子最後還是得收。
更何況大庭廣衆,師父給徒弟跪下,我根本沒法拒絕。
難道還真能無情到那個地步?
可這實在太難搞了!
收下的話我道心不穩,但如果不收,我怕是會因爲被傳成是彎的直接道心破碎!
偏偏這個時候合歡宗長老又來補了一刀:
「沈兄,這可是我們宗最會撩的弟子,包你徒弟滿意的!」
我特麼!
我氣得轉身要砍人,結果長老瞬間跳上飛舟,眨眼跑沒影了。

-3-
合歡宗,一聽就不是什麼好名字。
收下這個弟子以後,我對合歡宗的偏見又一次加深了。
因爲從第一天開始,這個弟子就在想方設法地對我展開魅惑。
剛到玄天宗她就開始作妖。
「師父!您看我的弟子服,這可是我特意改的!」
白桃桃轉着圈展示若隱若現的紗衣。
「領口也開大了呢~」
我頭也不抬地操控一件外氅披在她身上:
「穿個外套,山風涼。」
她故意把衣領往下扯:
「可是師父人家好熱……」
我抬手一道寒冰訣,把她凍成了人形冰雕:
「現在涼快了嗎?」
下馬威就要狠一點,當場就讓白桃桃徹底死了這條心最好。
誰成想這小姑娘眼見色誘沒用,她不甘失敗開始給我下藥。
快到飯點,白桃桃自告奮勇非要給我做飯盡孝。
炒菜時她撒了不少催情粉。
等開飯後,我面不改色地喫完整盤辣子雞。
她躲在門外急得直跺腳:
「奇怪,怎麼一點反應沒有,難道劑量不夠?」
我冷笑,且不說用這點劑量對付我一個元嬰期有多蠢。
更何況我是個女的,更沒可能成功了。
第二天她把催情粉改成效果更加立竿見影的合歡香。
偷偷和我晚上睡覺用的安神香調換了。
藥效倒是真的有。
我一夜好眠,神清氣爽,只覺得吐納比以前還要通透得多。
這可苦了沒人幫忙只能獨自消化藥力的白桃桃。
半夜她自己也吸多了,渾身燥熱。
在地上陰暗爬行了一整晚,直到早晨還邊爬邊哭:
「師父,爲什麼你連看都不願意看我一眼……」
我坐在蒲團上,淡定喝茶欣賞她蛄蛹來蛄蛹去,還不忘捅刀子:
「徒兒,地板涼,彆着涼了,我還沒窮到讓弟子打地鋪。」

-4-
我本以爲三次失敗後,她就徹底放棄了。
誰成想,這傢伙的毅力ṭū⁾實在超乎我想象。
半個月過去,她雷打不動每頓飯都捧着托盤出現在我面前:
「師父,這是弟子親手熬的十全大補湯,您嚐嚐。」
我看着碗裏泛着詭異粉光的湯汁,面不改色地一飲而盡。
白桃桃眼睛亮晶晶地湊過來:
「師尊感覺如何?」
「尚可。」
我擦了擦嘴角。
「就是下次別放合歡散了,怪苦的。」
她瞪圓了眼睛:
「您怎麼Ŧúₗ知道的!」
「你都下藥幾十次了。」
我嘆了口氣。
「現在你們合歡宗的藥,本座嘗一口就知道配方。」
她垂頭喪氣地走了,背影寫滿挫敗。
當天夜裏,我聽見她躲在竈房跟同門傳訊:
「師姐!下藥沒用!寒霜仙君居然能嚐出合歡散的味道!這可怎麼辦!」
呦呵,原來這小姑娘過來不只是師尊的授意,還帶着合歡宗的任務啊。
傳訊玉牌對面那人給她支招:
「傻丫頭,不能只會下藥啊,你得會玩欲擒故縱,對男人的態度不能一直太好,要懂得若即若離!」
於是從第二天開始,白桃桃就改變了策略。
早晨她破天荒地沒來送早膳。
我神識一掃,發現她正躲在膳房,笑得雞賊:
「晾他半天,肯定想我想得發慌!」
我搖搖頭,打坐修煉一直到晚上。
結束後路過竈房,當着白桃桃的面,淡定地磕了一粒辟穀丹。
白桃桃差點被我這一手搞破防。
後面不光不給我送飯,爲了貫徹若即若離,她最近練劍也懈怠了。
早晨叫她去練功,她忽然表情一肅,眼尾微挑瞥我:
「師父,從今往後劍法指點就算了吧,而且貼身指導有些曖昧了。」
「隨你。」
我面無表情地轉身離開。
身後傳來白桃桃無能狂怒的跺腳聲:
「可惡!他怎麼真走了!」
眼見這樣都刺激不到我,她終於使出了殺手鐧。
「丹房的玉衡仙君誇我有煉丹天賦呢……」
她故意在我面前哼着小調。
「明日還要約我賞花~」
意思很明顯了,她被人看上,和我說有人想挖她。
我繼續批註劍譜,毫無反應。
「是嘛。」
「師父就沒什麼要說的?」
白桃桃衝過來,鼓着小臉有些不忿。
我沉吟片刻:
「帶把傘,近日多雨,你還不會疏水咒,別被淋到。」

-5-
連續的失敗,白桃桃終於徹底破防了。
她一腳踹開我殿宇大門,眼眶通紅指着我鼻子喊:
「師父!你是不是不能人道!」
我正擦劍的手一頓,緩緩抬頭。
煩了,終於煩了。
這徒弟誰愛帶誰帶吧!
爲了永絕後患,我面無表情地開口:
「我早就閹了,你別費勁了。」
頓時,空氣都寂靜了。
白桃桃呆滯在原地,哆哆嗦嗦抬起手指着我:
「所以那些藥沒起效,不是因爲藥不行……是因爲人不行?」
我輕輕點頭。
她突然「哇」地一聲哭出來,扭頭跑了出去,邊哭邊喊:
「我要回合歡宗!這破任務老孃不幹了!」
好,看來她徹底不會煩我了。
我打心眼兒裏高興。
可誰知道,我把事情想簡單了。

-6-
當天晚上玄天宗炸了。
「聽說了嗎?!寒霜仙君他自宮了!」
「不可能!那樣清冷絕塵的仙君怎麼會——」
「千真萬確!親口承認的!他徒弟白桃桃也可以證明!」
玄天宗上上下下所有人都開始議論起這件事。
最先瘋的是劍峯裏的女修們。
我大師姐不敢相信事實,大叫: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難怪他從來不去溫泉沐浴,分明是怕別人看到!」
二師姐的淚珠子根本止不住地往下掉。
小師妹倒是沒心沒肺,呆愣愣的她突然一拍腦袋:
「怪不得仙君的劍招那麼伶俐。之前他和我說過,心中無女人,拔劍自然神!」
藥峯長老哭嚎着拼命蒐羅藥草,甚至叫藥峯所有弟Ṱū́⁴子出動,去找能夠修復身體的仙藥。
符修長老開始考慮綁個男魔修給我,讓我奪舍後重獲男人雄風。
整個玄天宗亂作一團。
畢竟他們都知道,我既然自宮,那說明決心徹底斬斷塵緣。
這些年我作爲玄天宗的王牌,可謂戰無不勝。
如果我斬斷塵緣,和他們劃清界限,那宗門損失可真不小。

-7-
最接受不了的還是師尊。
掌門師尊大半夜提着酒來找我,老淚縱橫道:
「徒兒啊……是爲師逼太緊了嗎?爲什麼要自宮?」
「您在說什麼?」
我呆愣了一瞬,忽然反應過來:
「我靠!怎麼你都知道了!師尊你聽我說,不是這樣的……」
我還沒說完,便被師尊堵住了嘴:
「我都懂的,爲了我你甘願做到這個程度,師尊很感動……所以師尊願意和你結爲道侶……」
「砰!」
師尊被我一拳打飛了出去。
第二天執法堂長老來把我帶去做調解。
我冷臉瞪着委委屈屈捂着臉抽泣的師尊。
「你們師徒倆怎麼了這是,幹嘛非要打架!」
「誰叫他噁心我!」
我氣得差點沒抽劍給他捅個對穿。
這傢伙長得確實挺帥,但人實在太蠢。
天天做一些讓人無語的事。
給我找合歡宗弟子,這次又搞出個勉爲其難結爲道侶。
前幾次他犯蠢我就忍了,最近這些事可把我坑得不輕!
我嘆氣,和執法堂長老道:
「這件事也是我衝動了,不該打他。
但要不是因爲他找合歡宗女弟子撩我,我也不會撒謊說我自宮了。
而且白桃桃是合歡宗派來的間諜!師尊特麼的是自投羅網!」
師尊愣愣的不敢相信:
「什麼!你居然沒有爲了和我結成道侶揮刀自宮!還騙我!你太讓我失望了!」
「你特麼還敢提!」
我氣得要拔劍,被長老拼命拉住了。
「師兄,何況重點並不是這個吧,而是白桃桃的間諜身份……」
長老話沒說完,就聽門外有人高聲大叫:
「不好了宗主!我們被人圍攻了,現在一幫人堵在宗門大陣外,黑壓壓的都滿了!」

-8-
玄天宗的山門外黑壓壓圍了十幾個門派的修士。
爲首的赤霄派掌門囂張得不行:
「寒霜仙君斷絕塵緣,玄天宗氣數已盡!今日便是你們滅門之時!」
另又有人道:
「三百年了,要不是有寒霜仙君,你們玄天宗憑什麼做中洲大陸第一!
現在好了,寒霜仙君自宮,專心於無情道,定是不會幫你們,就等着受死吧!」
我站在護山大陣的陣眼處,冷眼看着山下密密麻麻的敵人,又回頭望了眼亂作一團的宗門。
「完了完了,護山大陣最多再撐兩個時辰!」
「寒霜仙君都那樣了,肯定不會出手相助……」
「噓!小聲點!那位現在可是真正的無情道了……小心他聽到砍你!」
符修弟子手忙腳亂地畫着符籙。
幾個藥峯長老一邊配藥一邊搖頭嘆氣。
劍峯的修士們勉強列着劍陣,時不時有人抹眼淚。
執法堂的弟子來回奔走,卻因爲現場太亂,傳訊符都發不出去。
看着這羣驚慌失措的同門,突然覺得一陣煩躁。
「都安靜!」
我冷冷開口。
整個宗門瞬間安靜得能聽見針落的聲音。
所有人都怕是沒料到我會出現。
畢竟傳聞如此,他們覺得我之所以還待在宗門,只是因爲修行需要資源。
宗門被滅,我也只會換個宗門繼續修行罷了。
千百年來修無情道的沒幾個,他們自然不懂我的想法。
可我所追求的,不就只是更加清靜而已麼。
我抬手揉了揉太陽穴。
煩了,真的煩了。
三百年來女扮男裝ţű⁼沒被發現也就罷了,隨口說句自宮居然鬧出這麼大動靜。
現在倒好,連宗門都要被人一鍋端。
這世界到底怎麼了?
事到如今,索性破罐子破摔算了。
我抬手扯下束髮的玉冠,任由青絲如瀑般傾瀉而下。
「本座是女子。」
這句話像一道驚雷劈在所有人頭頂。
藥峯長老手中的藥杵「噹啷」一聲掉在地上,骨碌碌滾出老遠。
師尊瞪圓了眼睛,準備打包跑路的行李袋被他扯了個稀碎。
執法長老張大了嘴,活像條離水的魚。
我運起靈力將聲音ƭū́ⁿ傳遍整個山門:
「我沈曦身爲玄天宗弟子,自然要和玄天宗共存亡。」
整個玄天宗瞬間鴉雀無聲。
連山下叫陣的敵人都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赤霄派掌門瞪大了眼睛:
「女的?你沈曦居然是女的!」
我緩步走到陣前,山風捲起我的衣袂。
三百年來第一次,我不再掩飾自己的聲音,朝對面黑壓壓的人羣道:
「怎麼?不是要滅我玄天宗嗎?」
赤霄派掌門不可置信的表情只維持了一瞬,隨後閃過一絲不屑:
「那又如何,就算加上你,也不可能在圍剿當中活下來……」
我沒等他說完,抬手一道霜寒劍氣橫掃而出。
對面一座山峯的峯頂直接被削平。
無情道最會越境強殺,最會以少敵多。
碎石轟隆隆滾落的聲音中,我平靜地問道:
「還打嗎?」
赤霄派掌門臉色煞白,額頭滲出豆大的汗珠。
他身後的各派修士不約而同地後退了一步。
「寒霜……仙子……」
赤霄派掌門結結巴巴地開口,聲音都在發抖。
我冷笑一聲,劍尖又凝聚出一道霜寒劍氣。
劍氣未出,對面已經嘩啦啦跪倒一片。
「誤會!都是誤會!」
「我們這就走!這就走!」
不過眨眼功夫,山下十幾派的修士跑得乾乾淨淨。
我轉身看向宗門內,所有人都保持着目瞪口呆的表情。
彷彿被施了定身咒。
「都散了吧。」
我淡淡道。
直到我的身影消失在殿門後,才聽到身後傳來此起彼伏的抽氣聲。

-9-
山風拂過,揚起我散落的長髮。
這一刻,三百年的僞裝終於卸下,倒比想象中輕鬆許多。
但這種輕鬆沒維持多久。
我本以爲揭露女兒身後,日子會清淨些。
結果更亂了。
從前只是女修們變着法子討好。
現在連男修們都開始蠢蠢欲動。
「師姐~」
劍峯的小師弟紅着臉攔住我。
「近日我劍法滯澀,可否請師姐單獨指點一下?」
他特意在單獨二字上加了重音。
衣領還故意扯開半邊,一副身嬌體軟的樣子。
我最煩男人裝柔弱。
我面無表情地拎起他後領,直接丟進練武場的人堆裏:
「練不好就加練!沒進步不許喫飯。」
不遠處,一羣女修高聲尖叫:
「寒霜師姐好冷酷!我好愛!」
我:……
我的洞府門口堆滿了禮物。
有男修送的劍穗,女修繡的香囊。
甚至還有不知誰放的一窩靈兔。
附帶字條:「願與師姐共養」
我拎起那窩兔子,直接丟進靈獸園。
守園長老眉開眼笑:
「仙君……啊不,仙子放心!老夫一定好生照料!」
說完還衝我擠了擠眼。
我轉身就走,身後雜役弟子們竊竊私語:
「寒霜仙子連扔兔子都這麼瀟灑!」
「啊啊啊她瞪我了!她心裏有我!」
我深吸一口氣,突然很想回到從前。
至少那時候,他們只敢遠遠仰慕,不敢當面發瘋!
按理說無關性別,我是男是女他們都該不敢靠近纔對。
這到底是爲什麼?
而且女修們知道我是女的以後,居然更瘋了。
那些女修不該傷心難過嗎?
這到底是爲啥!
我快把自己撓禿了頭。

-10-
師尊最近看我的眼神也很怪。
比如現在。
「徒兒啊……」
他眼神飄忽,動作僵硬地站在我殿宇門口。
「你還記得幾天前,爲師說過的那句瘋話嗎?」
我擦劍的手一頓:
「哪句?」
「就是……那個……」
他老臉微紅,突然壓低聲音。
「我誤會你爲了我自宮,爲師願意和你結爲道侶那句……」
「錚——」
我的劍瞬間飛起來,劍刃貼住他的脖頸。
師尊立刻後退兩步,擺手道:
「玩笑!玩笑!爲師這不是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我一個朋友託我問一下,你有沒有結爲道侶的打算……」
「轟」
我一拳把他錘出了大殿,比上一次飛得還遠。
第二天,鼻青臉腫的師尊又來了。
「徒兒,你看這個。」
他神祕兮兮地掏出一對玉佩。
「同心玉佩!爲師特意去月老祠求的!」
我面無表情地捏碎了其中一塊。
師尊捧着剩下的另一塊玉佩心疼得不行:
「這可是上品靈玉啊!」
「再廢話,下一個捏碎的就是你的頭蓋骨!」

-11-
現在全宗門隱隱開始流傳師尊對我有意思。
我還是從白桃桃那裏知道的。
這小姑娘沒走,一直好好地呆在宗門。
畢竟合歡宗當初沒有參與圍攻,而且他們的目的只是爲了干擾我修無情道,好找機會把我勾搭走。
這反而在某些方面和玄天宗不謀而合。
畢竟,我要是無情道大成,誰都留不住我。
干擾我修行,才能讓我留得久一點,開發我更多價值。
都是爲了利益,我倒是沒覺得這樣不好。
除了有點煩。
白桃桃哭着衝到我房間。
她一把抓住我的袖子,抽抽噎噎地問:
「外面都在傳說你要和師尊結爲道侶,是真的嗎?」
我手中的茶杯「咔」地裂開一道縫。
謠言已經傳到這種地步了?
白桃桃見我沉默,眼淚掉得更兇了:
「師父,您要是真和師尊在一起了,弟子怎麼辦啊!您難道不要弟子了嗎!」
這貨也正常不了一點。
我揉了揉眉心,突然覺得有些疲憊。
如果承認這件事,是不是就能一勞永逸地解決所有騷擾?
至少那些男修女修們,總不敢再明目張膽地往我洞府塞情書了吧?
就連師尊本人,說不定也會因爲得償所願而消停些……
我越想越覺得有道理。
甚至差點就要點頭說是了。
但是。
一想起師尊最近那些蠢到令人髮指的行爲。
和這種蠢貨結爲道侶?
太掉價了。
我硬生生把到了嘴邊的是字嚥了回去。
「假的。」
我冷着臉說。
白桃桃眼睛一亮,立刻破涕爲笑:
「真的嗎?太好了!」
她歡天喜地地跑了出去。
想必是去散佈「闢謠」消息了。
我嘆了口氣,心想這段時間是消停不了了。

-12-
白桃桃那丫頭前腳剛蹦蹦跳跳跑去闢謠。
我後腳就收拾了包袱溜出山門。
這破宗門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得趕緊出去躲躲。
我特意挑了個人跡罕至的小鎮,想着凡間總該清淨些。
結果剛在茶樓坐下,就聽見隔壁桌傳來激烈的爭吵聲。
「寒霜仙子最愛喫的是蜜餞,最喜歡喝青梅茶!」
一個穿着玄天宗外門弟子制服的修士拍着桌子嚷嚷。
「胡扯!」
對面合歡宗女修甩出一本書。
「寒霜仙子的弟子白桃桃寫的起居注上記載得清清楚楚,她只喝雪頂紅茶,配桂花糕!」
我去?白桃桃你居然!
我氣得捏爆了茶樓的木製欄杆。
回去一定找她算賬!
「我可聽說白桃桃不受仙子待見呢,誰知道這起居注是不是她信口胡謅的!」
「你懂什麼!」
合歡宗女修一把揪住他衣領。
「這可是關係到我們能不能成功招攬仙子的大事!她怎麼可能亂說!」
我正看着熱鬧。
突然那個玄天宗外門弟子抬頭看到我,指着我驚呼:
「你們看那把劍!」
整個茶樓瞬間安靜,目光齊齊射來。
「劍穗是玄ṱų₈天宗特製的。劍鞘上的霜紋,是寒霜仙子獨有的。」
我當機立斷,一掌拍碎窗戶跳了出去。
下一秒身後傳來此起彼伏的尖叫:
「是寒霜仙子!」
「仙子快收下我的禮物!」
「別擠!我的情書被你們踩爛了!」
我御劍狂奔,後面追着一大羣踩着各種法器飛行的修士,活像一羣撲棱蛾子。
領頭的合歡宗女修邊追邊喊:
「仙子別跑啊!我們宗主說了,願意爲您改修無情道!」
眼見他們越來越近。
我反手一道劍氣劈斷了路邊的一棵參天巨樹。
趁着他們手忙腳亂躲避的功夫,趕緊捏碎傳送符溜了。

-13-
才第一站就差點被圍堵,這修真界還能不能好了!
我逃到深山老林,剛鬆了口氣,突然從樹上跳下三個蒙面人。
「仙子別怕!我們是來保護您的!」
領頭的扯下面巾。
好傢伙,領頭的這不是執法堂的李師弟嗎?
「掌門師伯說了,您一個人在外不安全!需要我們。」
李師弟一臉正氣凜然。
我眯起眼睛:
「你們是來保護我的?」
李師弟點頭不止。
「這分明是監視!你們趕緊回去!」
李師弟見事情敗露,破罐子破摔,哭着懇求:
「他說了,要是被你趕回來,我們仨就去掃茅廁三年!」
懇求逐漸變成了哭Ṫū́₃訴:
「他太吹毛求疵了,還讓我們記錄你的一舉一動!」
「包括每天喫幾碗飯!睡幾個時辰!」
「有沒有對着月亮嘆氣思念他!」
我額角青筋直跳,終於遏制不住脾氣:
「滾!」
「仙子息怒!」
三人嚇得撲通跪下。
「要不……您假裝答應?我們遠遠跟着就行!」
我深吸一口氣,突然露出個和善的微笑:
「好啊,那你們離得越遠越好!」
他們還沒反應過來,我已經掐訣召來一陣狂風,把三人捲上了天。
無情道,就該這麼無情!
趕跑這幫人,應該沒人繼續追了吧。
我好不容易找到個廢棄洞府,剛佈下禁制準備閉關個五十年。
「轟!」
石門被人一劍劈開。
煙塵中走出個紅衣男子,衣袂飄飄,朝我一笑:
「寒霜仙子,二百年不見,可還記得當年被你一劍挑落擂臺的我?」
我定睛一看,這不是當年大比合歡宗那個被我打哭的弟子嗎?
原來他是少主啊!
「我可等了你二百年,當年在擂臺上,我就愛上了你,如今知道你是女子,我們結合更是名正言順,今日特來提親!」
不是,當年就愛上我,那時我可是男人的身份!
太嚇人了吧!
他一揮手,洞外突然冒出幾十個合歡宗弟子,齊聲高喊:
「恭迎少夫人回宗!」
我正愣神之際,天邊又傳來一聲怒喝:
「住手!」
赤霄派掌門帶着大批弟子御劍而來。
他怎麼來了,難道是來報復?
爽!
看來可以痛痛快快打一場!
我剛想衝過去,誰知道這傢伙衝我一拱手:
「好久不見,小曦。」
我被噁心得差點嘔出來。
他叫我什麼?
這老東西看我的眼神就一直不對勁。
麻蛋,該不會也是看上我了吧!
「寒霜仙子乃我赤霄派座上賓!」
他對着合歡宗少主義正辭嚴地說着,眼睛卻直往我身上瞟。
合歡宗少主冷笑:
「老不羞!前一陣你圍剿玄天宗時,你可不是這麼說的!」
「黃口小兒!本座與仙子不打不相識!因恨生愛懂不懂!」
「別以爲只有你,我合歡宗聘禮都備好了!」
「我赤霄派願以鎮派之寶相贈!」
兩人越吵越兇,突然同時拔劍,直接當場打了起來。
他倆帶頭,兩派人馬瞬間打作一團。
趁着他們打得不可開交,我悄悄捏碎傳送符溜了……
瘋了,這個修真界徹底瘋了。
我不住地嘆氣。
到底還能去哪呢?
我一個修無情道的,在勾心鬥角情慾滔天的修真界,該不會沒有立足之地了吧。
等等,好像有個地方。
魔族領地!
他們那哪有什麼情情愛愛,有的只是弱肉強食血腥殺戮。
看來也就只有那裏能讓我躲躲清淨了。

-14-
進入魔族領地,需要從山巔設下的禁制中找到缺口。
好在斷魂淵附近有一個。
因爲瘴氣瀰漫,加上過於陡峭且深不見底,修士不敢下去,魔族也上不來。
爲了躲清靜,豁出去了。
我縱身躍入魔氣翻湧的斷魂淵。
魔氣越來越濃。
最終噗通一聲,我穩穩落在鬆軟的腐葉堆裏。
幾個正在啃骨頭的低階魔修目瞪口呆地看着從天而降的我。
「看什麼看。」
我拍了拍衣袖上的塵土。
「沒見過修士?」
「這位仙長。」
一個頂着羊角的魔修壯着膽子湊過來。
「您是不是走錯了。」
「別廢話。」
我「錚」地拔出劍指着他。
「都特麼閉嘴。」
羊角魔修「嗖」地縮回同伴身後。
我隨便挑了條小路往前走,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議論聲:
「這修士好凶……」
「要不要報告魔將大人?」
「你去!我怕她報復來砍我……」
夜深人靜時,我在一處廢棄的魔將洞府前生火烤兔子。
一整天了,都沒人來騷擾我,看來真的能清淨下來了。
剛準備品嚐美食。
遠處突然傳來刺耳的號角聲。
「有修士闖入我族領地!」
我立刻起身,只聽外面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和喊叫聲:
「在哪在哪?」
「聽說是個女修!」
我摩拳擦掌,抽出劍ƭŭ̀²準備大殺一陣。
走出洞府厲聲大喝:
「一起上吧!和我大戰三百回合!」
結果當我喊完以後,底下那些奇形怪狀的類人形生物都不說話了,一個個目光呆滯地看向我。
突然前面一個穿着鎧甲的小頭目大喊:
「是寒霜仙子!」
「快回去報告大王!那個兇巴巴的女修士就是修真界鼎鼎大名的寒霜仙子!」
「我去……」
我手裏的劍差點拿不住。
反應過來後,我立刻御劍跑了。
身後開始響起嘩啦啦的跑動聲音。
回頭一望,只見塵土飛揚中,成千上萬個魔族舉着各式各樣的旗幟往這邊衝。
「仙子留步!我們族長說了,願意用整個影魔窟的夜明珠換您一笑!」
「還有我們!我們少主願意獻上三千年的血靈芝!」
我勉強躲了三天,終於還是被那幫魔修堵住了。
「寒霜仙子!我是血魔部落的,少主說願以一千萬魔晶爲聘!」
「放屁!我們影魔一族纔是仙子良配,我們族長聘禮比他們多!」
一陣騷動中,忽然一個聲音高聲叫道:
「魔尊大人到!」
魔尊親自帶着人抬着一個大轎子出現在我面前。
「久仰大名啊,寒霜仙子。」
魔尊那張俊美得過分的臉露出笑容,低沉的聲音帶着魅惑:
「本座已爲你備好魔後之位,只要你一句話,整個魔界都將由你統御。」
我無語了:
「你們魔族不是最恨修士嗎?!」
魔尊微微一笑:
「恨之深,愛之切。你好好看看我,我不相信你兩眼空空……」
我二話不說,一劍劈了過去。
魔尊輕飄飄地側身,劍氣將他身後的轎輦劈得粉碎。
他卻笑得更加愉悅:
「好劍法!不愧是本座看上的女人!」
「誰是你女人!」
我反手又是一劍。
他指尖凝聚魔氣,輕輕一彈,將我的劍氣化解:
「打是親罵是愛,仙子這般熱情,本座甚是歡喜。」
我氣得劍招越發凌厲,他卻遊刃有餘地躲閃,時不時還點評兩句:
「這招寒霜掠影使得妙!」
「哎呀,仙子再使使勁,就能傷到我咯。」
「仙子連生氣都這麼好看!」
打到後來,我累得氣喘吁吁,他卻連衣角都沒亂。
「打夠了?」
魔尊笑眯眯地湊近。
「那隨本座回宮成親可好?」
我一腳踹向他胯下:
「去死!」
他輕巧地避開,還順手攬住我的腰:
「嘖嘖,仙子好生潑辣。」
「放開!」
「不放。」
他低頭在我耳邊輕語。
「除非你答應做本座的魔後。」
我冷笑一聲,突然撤了全身力氣往地上倒。
他果然下意識鬆手來扶。
等他扶住我時,我手裏那張傳送符也發動了。
而目的地正是修真界。

-15-
他臉色驟變,卻已經來不及抽身。
「你!」
靈光吞沒我倆的瞬間,我衝他咧嘴一笑:
「帶你見見世面。」
刺目的光芒散去,我們正懸在萬丈高空。
腳下黑壓壓的全是修士。
「踏平魔界!救回仙子!」
「爲寒霜仙子報仇!」
「衝啊——」
他們居然這麼快就發現我去了魔族領地。
我低頭看了看殺氣騰騰的修真界聯軍。
又看了看身旁一臉茫然的魔尊。
「啊哦。」
這下熱鬧了。
最前排的師尊第一個發現我們。
「小曦!」
他激動地朝我揮手,笑得傻乎乎。
赤霄派掌門瞪圓了眼睛:
「那、那不是魔尊嗎?!」
合歡宗少主不敢置信地指着這邊:
「仙子怎麼和魔頭手牽手啊!」
我這才發現魔尊還抓着我的手腕,立刻甩開:
「你瞎啊!誰跟他手牽手, 我被他抓了,快殺了他!」
魔尊卻突然攬住我的腰,對着千萬修士朗聲道:
「多謝諸位相送, 本座與夫人這就回魔界成親……」
「成你個頭!」
我一肘擊向他腹部。
他悶哼一聲鬆開手。
我趁機御劍竄出老遠。
場面一度十分混亂。
修真界這邊:
「無恥魔頭!放開仙子!」
「寒霜仙子別怕!我們來救你!」
魔尊那邊:
「夫人分明是害羞了。」
「打是親罵是愛, 你們不懂不要亂講。」
我站在中間,看着兩邊人馬吵得不可開交,突然覺得心好累。

-16-
兩方人掐了起來。
趁着修真界聯軍和魔尊打得天昏地暗。
我捏了個隱身訣, 頭也不回地往深山老林裏鑽。
身後傳來陣陣靈力暴動的轟鳴。
我撇了撇嘴, 心想最好讓他們打到地老天荒。
我在十萬大山深處尋了處天然洞府。
佈下三十六重禁制仍覺不夠, 又加了道幻陣, 把洞口僞裝成雜草叢生的山崖。
做完這些, 我拍了拍手上的塵土, 滿意地點點頭:
「這次不修到飛昇絕不出關。」
閉關的日子過得飛快。
第一年偶爾能感應到遠處有神識掃過, 想必是那羣瘋子在四處尋我。
我往洞口又貼了三張隱匿符, 繼續埋頭修煉。
第十年時突然山搖地動, 魔尊暴怒的聲音隔着山岩傳來:
「就是把整座山掀了也要找到她!」
我默默掐訣,把洞府往地底又沉了三百丈。
待到第一百零八年, 我周身泛起瑩潤仙光。
我望着掌心流轉的靈力,欣喜不已:
「要來了, 飛昇指日可待。」
無情道真源純粹, 比其他人能更早地飛昇。
出關那日, 我化作老婆婆, 慢悠悠晃到最近的修真集市。
我叫來茶攤夥計,問他這百年間修仙界的事。
「老人家可要聽?一百多年前那場大戰知道吧?寒霜仙子失蹤後……」
我捧着茶碗,聽了一耳朵荒唐傳聞。
說是整個修真界年輕男女皆傷春悲秋了百年, 只因我奪走了他們的心。
玄天宗如今地位超然, 只因出過我這個無情宗的天才。
師尊還是沒有結婚, 因爲他依舊日日犯蠢, 根本沒人看得上他。
魔尊尋我百年未果, 竟閉關衝擊飛昇,要去上界尋找。
就只見過一面, 這傢伙至於嗎。
最可笑的是合歡宗, 竟將我的畫像掛在祖師堂, 說我是讓魔尊死心塌地開山立派的第一人。
而他們所謂我座下第一人,就是白桃桃。
而合歡宗少主正在追求赤霄派掌門。
一個追一個逃,不堪入目。
我放下茶錢轉身離去,心中暗歎這羣人真是瘋魔了。
飛昇之地選在荒僻山谷。
盤膝而坐時, 周身靈力大放。
我望着天邊聽到動靜逐漸聚攏來的各界人士,忽然笑出聲來:
「到了上界怕也不清淨。」
轉念一想,上界不清靜, 那便修到大羅金仙,修到仙帝之位,修到他們連我的衣角都摸不着。
仙光降下的瞬間, 恍惚聽見魔尊的怒吼自遠方傳來。
他也終於感受到了我的存在。
我在心中輕笑:
「你慢慢追, 我先走一步。」
後來聽說,我飛昇時的仙光被修真界奉爲祥瑞,每年都有修士前來朝聖。
魔尊在我飛昇三年後也成功破界, 如今正在上界四處打聽我的下落。
我坐在仙界雲海之巔,繼續有條不紊地修煉着,對這個消息毫不在意。
男人只會影響我拔劍的速度。
(全文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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