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好賭,負債千萬後跳樓自殺。
他死後債主上門,將爸媽嚇進了醫院,逼我替弟弟還債。
他們打斷我的手威脅:「你要是敢死,我就殺了你全家。」
爲了爸媽,我努力打工還債。
十年後,我終於還清賭債,還買了車房給爸媽養老。
我卻診斷出胃癌晚期,重病不起。
這個時候,死而復生的弟弟回來了。
「多虧爸媽當年讓我假死逃跑,現在我才能回來繼承遺產。」
後來,他們直接放棄治療,將我丟棄在醫院。
直到我死後都無人認領屍體。
再睜眼,我回到了弟弟跳樓自殺的那天。
-1-
「我的兒子啊,你就這麼走了讓我怎麼活啊!」
我媽眼眶通紅,手微微顫抖着撫摸身旁的棺材。
這是周盛安的靈堂。
刺耳的哭聲,穿透我的耳膜。
我回過神,沒有因爲過度勞累導致的胃疼,沒有死前瀕臨絕望的窒息。
我竟然重生了。
上輩子,我就是在周盛安的葬禮上,被人打斷手成了終身殘疾。
我媽一臉悲痛地捂着心口,演得像模像樣。
直到看見我時,才收斂起情緒走到我身邊:「錢取回來了嗎?」
我緊緊握着揹包肩帶,向後退了幾步。
我表情儘可țü⁺能顯得輕鬆:「金額太大,手續也多,一次性貸不出來。」
我媽肉眼可見有些失望,氣憤地瞪着我:「你是死腦筋嗎?取不出來就鬧啊,拿把刀躺在他們銀行門口,他們敢不給!」
見我沉默不語,我媽又開始抹眼淚。
「但凡你當初願意幫小安一把,他都不會去跳樓!
「你有錢都不借,你把你弟弟害死了!都怪你!」
她的聲音刻意放大,所有人的視線向我掃來,我媽字字珠璣,道德綁架的大刀懸掛在我頭上。
我看着他們爲弟弟精心佈置的一場假死大戲,心裏只覺得冷。
我媽將周盛安的死全部推到我身上,親戚朋友看我的眼神都變得鄙夷。
她收斂起神色:「沒錢還利息,那些人找上門了怎麼辦?」
揹包裏是五十萬現金,是我去銀行貸出來的款項。
上輩子。
在她一句句的 PUA 下,我心甘情願地替周盛安承擔鉅額債務。
要債的上門時,爸媽突然心悸入院,留我一個人面對一切。
我的五十萬現金不翼而飛,我向他們求助。
我媽卻說:「我們年紀大了,需要這筆錢養老!你年輕還能掙,你就不能想想辦法嗎?」
而我爸聲聲質問:「你弟弟死了,難道你也想把我們逼死嗎?
「要錢,還是要我們!你自己選!」
我選不出來。
要債的威脅我要是敢像周盛安一樣找死,就殺了我們全家。
其實從一開始,爸媽就是把我當成壓榨金錢的工具罷了。
-2-
我閉上眼,輕鬆地搭上媽媽的雙肩。
「別怕,他們找上門還有我在呢!」
我媽欣慰地笑了。
我壓低身子,靠在她耳邊輕聲道:「我訂好了機票,今天就走!」
我媽愣了一會兒,難以置信地盯着我:「你弟弟怎麼辦?他還沒下葬,你要丟下他不管?你是人嗎?」
我一臉無辜:「反正,他們也不會拿死人怎麼樣的!頂多就是檢查一下有沒有死透,再不濟就拉出來鞭屍泄憤!」
我頓了頓:「總比把活人打成殘廢好吧?」
我媽愣了一秒鐘,咬着牙把我推開:「你好狠的心!」
她趴在棺材上哭得傷心:「今天就算是死,我也要跟小安死在一塊,誰都別管我!」
好,我成全你們母子情深。
所有親戚一邊責怪我狠心,一邊說他們可憐。
他們將我團團圍起來勸說:「盛淮啊,不是大姨說你,你以前不管你弟弟,現在不管你爹媽,你這事幹得連條狗都不如!」
「就是,好歹狗還知道護主,親爹媽都不管的白眼狼!」
「今天我們在這,你走不了!」
我抓緊ẗŭ̀₉揹包,冷冷地掃視一眼。
原來這就是爸媽大張旗鼓地將這些親戚喊來的目的——防止我逃走。
我:「各位叔叔嬸嬸,伯伯阿姨,你們對我們家真是好啊!」
他們臉上揚起笑意,挺直了腰桿:「可不是嘛,親戚就要互相幫忙!」
我笑了兩聲,衝他們伸出手掌:「那借五十萬來用一下!
「大姑五十萬都沒有嗎?二十萬也行!放心,我一定會還的!
「誰借給我,我就不用走了!」
靈堂瞬間鴉雀無聲,阻攔我的身形慢慢挪開。
我媽錯愕地看着那些親戚,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
-3-
我進房間將所有錢藏了起來,將衣服裝進行李箱。
我爸衝進房間,用他一貫威嚴的姿態站在門口。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我們周家不當懦夫!」
呵呵,前世是誰帶頭裝病躲進醫院?
他捲走我的錢,帶着我媽跟周盛安環遊世界,把我熬得快病死才捨得回來。
「你作爲長子,應該跟我們同患難!怎麼能逃跑!」
同患難?
他們裝病入院後,拿着我的錢消失。
而我被追債的纏上,所有證件被扣押,被迫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還債。
我成了殘疾,只能去工地上掙錢。
磚頭燙手,掌心的老繭越來越厚。
我啃着兩塊錢的饅頭,喝着水龍頭的自來水,住在天橋下。
這樣的日子,我過了三年。
Ţųₘ可是,還清債務遙遙無期,我求着爸媽幫幫我,甚至一度想去尋死。
爸媽卻說:「你死了,他們就會找我們!難道你想爸媽一把年紀過得跟你一樣嗎?」
後來,他們跟我斷聯了。
因爲他們害怕被追債的找到,變得跟我一樣。
沒想到,五年內我從包工頭做到了房地產高管,一路投資非常順利。
我還清了債務,買了房子,籌備婚禮。
卻在婚前體檢中查出來胃癌晚期,我還沒來得及享受生活就被判了死刑。
這個時候,周盛安活了。
臨死前,他嘲笑我愚蠢,替他承受了一切苦果,還替他打下了江山。
他們簽下放棄治療文件,將我遺棄在醫院裏等死。
真是,愚蠢。
那可笑的親情算什麼?
我突然改變了主意,將行李箱放下。
「爸,我覺得你說得有道理!我怎麼能在這個時候離開呢!」
我爸神情放鬆,一切彷彿在他的意料之中。
「你想通了就好!出來給你弟弟上幾炷香吧!」
沒有做錯任何事情的我,爲什麼要逃?
我應該將他們應該承受的苦果,統統還給他們!
-4-
我換上孝衣,在周盛安靈牌前拜了三拜。
視線落在那口冰棺上,透過玻璃,周盛安臉上塗了一層厚厚的白粉,刻意屏住氣息後,看起來確實跟死人無異。
沒人會仔細檢查他是不是真的死了。
我趴在棺材上,乾號道:「可憐的弟弟啊!我早就說過賭博會讓你不得好死!你放心吧,我一定會好好照顧父母的,還有弟妹你也放心交給我吧!
「弟弟別擔心,你就放心去吧!便宜了別人不如便宜了我!
「其實……其實我喜歡她好久了,謝謝你的成全。」
周遭一陣唏噓聲,祝小蝶錯愕地看着我:「周盛淮?!」
「我是認真的,反正你們還沒結婚,我能接受,我一定會替弟弟好好照顧你!」
我垂着頭讓他們看不到我的臉,雙肩抖動得厲害,死死捂住嘴儘量讓自己別笑出聲音。
而周盛安卻能清楚看見我的笑意。
還挺能忍。
「他剛死,你說這些合適嗎?」
祝小蝶看着我,嘴角輕勾。
我走近她,低聲道:「是嗎?如果周盛安拿着你的錢養小三,拿着你買的房子抵押還債,甚至……假死躲債呢?
「我可以幫你拿回來,你信我嗎?」
她眼中閃過一絲恨意,盯着棺材裏的人,又抬頭看着傷心欲絕的父母。
突然異常堅定:「信!
「我會幫你!」
我有些意外,不過很快就接受了。
多了個盟友,做起事情來意外得心應手。
祝小蝶十分配合地拉起我的手:「他終於死了,我們可以正大光明地在一起了!」
我:「?」入戲這麼快。
我媽將我們拉開,下意識瞥了一眼棺材裏的人。
「你們,在死人面前這樣,像什麼話!」
我站直身子,咧嘴一笑:「等小安燒了,我就去上門提親!」
我拍了拍棺材:「你放心,我會住着你的婚房,跟你未婚妻好好過日子,慢慢還清你的債!」
我將「債」字咬得很重。
周盛安的「屍體」隱約抽動了兩下,額頭的青筋也隨之跳動!
我還想說什麼,我媽就厲聲打斷。
「夠了,畜生!
「我就是死在這裏,也不會同意你們在一起!」
我媽拽着祝小蝶的胳膊,用力將她推出去。
「你滾出我家,我兒子不要你這種不要臉的女人。」
我護在她身前,趁着亂,我將揹包塞進她懷裏。
「你先走吧,我處理好了一切再找你。」
祝小碟看懂了我的眼色,拿着錢頭也不回地走了。
我一顆心總算放鬆下來,我將銀行卡掏出來,放在我媽手心。
「這是我所有的存款!
「別生氣了,我都答應替小安扛債,爸媽還不肯成全我們嗎?」
我媽冷漠的臉終於有所緩和,她的目的達到了。
她怕是想着我們以後即便在一起,也要看不到頭地還債。
我媽小心翼翼地將那張銀行卡放進口袋!
她嘴角勾了勾:「行行行,你們的事情以後再說!」
-5-
我在棺材邊繞了一圈,一腳踢下冰棺的插頭。
現在的氣溫三十七八度,在這棺材裏看你能待多久。
我還嫌不夠,將窗戶打開,火盆移到他棺材邊。
火盆越燒越旺,透明的玻璃棺材蓋上起了一層薄薄的水霧。
眼尖的大姑突然尖叫出聲。
「爸媽,你們快看,盛安的臉變色了!」
「這是!屍變!」
周盛安的臉上一層薄薄的細汗,妝容隨着汗越來越多,變得越來越花。
最後黑一塊白一塊黃一塊。
親戚們紛紛湊上前,仔細觀察過後倒吸一口涼氣。
「這、這不吉利,肯定不吉利!」
「天哪,肯定是剛剛小淮胡說八道惹怒了他!」
我一臉無辜,裝作害怕地吞了吞口水:「那怎麼辦?快叫人來拉走吧!」
我掏出手機,電話還沒接通就被我爸狠狠按住。
「你要做什麼?」
「這種不吉利的事情,當然要叫火葬場的馬上拉走去燒了!」
我爸拍拍我的肩:「你還年輕,這種事情你不懂!
「我早已經聯繫好了,他們等會兒就過來!」
火葬場的人來得很快,他們跟爸媽點了點頭,走了流程。
我心裏咯噔一下,所以前世他們就是用這種辦法,把周盛安調了包。
隨後而來的,就是爸媽裝病的大戲。
那些要債的,在他們全走了之後纔出現。
-6-
我狠狠撲上前拉着棺材。
「爸媽,我捨不得啊,我捨不得小安!
「我還是跟去看看吧!」
我媽不耐煩地將我拉開:「用不着,專業的事情交給專業的人吧!」
專業?
我不信。
我擋在棺材前:「我不放心,你們的證件拿出來看看。」
那幾人面面相覷,將我推開:「胡鬧什麼!這是能開玩笑的事情嗎!」
幾個大漢將我圍住,一臉霸道。
「死者爲大,懂不懂!」
我爸也幫腔將我拉開:「趕緊讓開,別擋路!」
我攔在棺材前,嚴肅道:「爸!你不看新聞嗎?有人專門偷屍體做各種各樣的實驗!
「你們難道要小安死後都不安生嗎?
「他們連身份證明都拿不出來,多可疑!」
在我的慫恿下,幾個親戚也開始幫腔。
這時候,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親戚的作用就來了。
「對啊,嫂子,你們可不能隨意讓人就把小安帶走了。」
「證明啊,你們的證明!拿證件出來!」
「人販子,現在屍體都不放過是吧!」
那羣人百口莫辯,站在門口求助地看向我爸媽。
我媽支支吾吾地解釋:「我信得過他們就行了,再說了,辦這種事情的哪裏有什麼證件!」
我爸點點頭,一副主心骨的架勢。
「這屍變不是鬧着玩的事情!
「趕緊拉走吧!」
他邊說邊衝着那羣人使眼色,讓他們趕快行動。
我大喊一聲:「都不許動,我已經報警了!」
我自然不會給他們開口的機會,繼續慫恿親戚:「你們看我爸媽年紀大了好欺負,我可不好欺負!我這些叔叔伯伯也不是好欺負的!」
幾個彪悍的親戚爲了挽回剛剛不借錢的臉面,直接拿着掃把,連打帶罵跟那羣人搶棺材。
你來我往,棺材蓋翻了。
周盛安整個人從棺材裏掉了出來,身體因慣性從樓梯一階一階地滾了下去。
頭重重砸在牆上,隱約還有些鮮紅的印子。
我媽心一驚,連忙追了下去。
「我的兒,我的兒子!」
周遭驚呼一片,大家頓時連氣都不敢出。
這下玩砸了。
我忍住笑意,連忙招呼親戚們將這些「ṱů⁼騙子」趕走。
我爸雖然鎮定,但臉色越來越難看,也不好再多說什麼。
周盛安渾身是傷,胳膊也脫臼了,他還是繼續裝死。
我倒要看看,你能忍到什麼時候!
-7-
大家齊心協力將他裝回棺材裏,我媽眼尖地發現插頭掉落了,要重新插回時被我攔住。
我湊上前挽着我媽的胳膊,視線落在手腕的時針上。
「媽,真是辛苦你了,來來來,喝口水!」
「不用你管!」她彎腰拿插頭,我用力一腳狠狠踩在上面,這下徹底壞了。
她狠狠剜了我一眼,我無辜道:「哎呀,壞了。
「沒事的,反正小安現在也不會熱了~」
這麼鬧了一通,那些要債的並沒有來。
我的想法得到了證實。
那些人是他們脫身後,故意叫上門的。
上輩子他們安排好了一切,巧合地脫身,巧合地生病,巧合地捲走了我的錢,巧合地消失。
既然如此……
我便以身入局。
爸媽將那些親戚全部攆走。
名義上說是想讓周盛安清淨一會兒,安安靜靜地離開。
實際上,是想找機會將他轉移。
我媽倒是不傻,一眼看出來周盛安在棺材裏快憋不住了,故意指着棺材:「哎呀,哎呀,這是怎麼了我的兒!
「是嫌他們吵到你了嗎?
「媽媽這就叫他們走,你別怕啊,別怕!」
這話一出,把我那些膽小的親戚嚇得一個個往門外鑽,誰都不想被鬼纏上。
我攔在門前,淡淡道:「小安屍變,代表他身上怨氣重!
「萬一你們走了,他跟着你們回家了怎麼辦?」
我大姑最迷信這些,她一拍腦袋重重點頭,連忙穿上鞋子重新走回屋子裏。
「大姑,不然你叫個先生來給做場法事吧!散散怨氣!
「記住,要那種特別特別大的法事!」
最好人多,當週盛安當場「詐屍」時,他逃無可逃!
大姑拍胸脯保證:「沒問題,交給我!」
我媽一臉無奈地衝着我爸使眼色。
「辦就辦,早辦早了事!」他胸有成竹地寬慰我媽,倒是一臉鎮定。
-8-
大姑動作很快,請來了一羣大師前來超度。
在他們佈置法事會場的時候,我媽將棺材蓋打開,讓周盛安短暫地放鬆了一會兒。
而我在一旁攪動火盆。
散落的火星子掉在周盛安的皮上,我媽心疼地替他呼了呼。
親戚們看到這一幕,忍不住難過。
「大嫂真是愛子之心啊!」
送別結束,我爸將一塊黑布蓋在了棺材上。
「這是我們老家的習俗,法事做完後,就要送走了!」
大家都贊同地點點頭。
黑布遮住之後,棺材裏發生了什麼大家都不知道,一羣大師在客廳內作法,而我們必須跪下低着頭,不許偷看。
女性則要進房間內迴避,以免衝撞。
所以,這就是我爸信心滿滿的原因嗎?
這是最後一個轉移周盛安的辦法。
我給那個匿名號碼發去了信息,時候到了。
法事結束,爸媽臉上明顯輕鬆了許多。
他們回到房間開始收拾周盛安的東西。
我靠在門邊:「這麼急着收拾嗎?頭七還沒過呢!」
「死人的東西要拿去燒掉的,你不懂!」爸媽一樣樣收拾得飛快,那張屬於我的銀行卡也被塞進了那個行李箱裏。
想跑,沒門!
話音剛落,門鈴聲再次響起。
我媽衝過去開門,臉色大變。
「你們怎麼來了?」
-9-
要債的來了幾十個人,瞬間站滿了客廳,壓迫感迎面而來。
我心裏的忐忑很快就被壓下去。
我知道,這一刻就是他們報應來臨的時候。
我媽慌張了一陣,隨即鎮定自若道:「小安已經死了,我們剛剛給他做完法事!
「但是你們放心,錢我們一定會還的。」
老大冷哼,手裏的棍子重重敲着桌子:「人死了沒事,錢有人還就行了。」
我媽抬起手指着我:「這是我大兒子,所有的債務由他來還。」
他們的視線落在我身上,審視一番過後。
「先還利息還是本金一次付清?」帶頭的老大將棍子放在身後。
爸媽用力將我推上前,支支吾吾道:「你快說話啊,你不是答應了替小安還債嗎?」
我轉過頭對我媽道:「可是,我已經把錢給你了啊!」
我爸厲聲打斷:「少胡說八道,我們可沒拿你的錢!」
我盯着角落裏的行李箱。
「那張卡在裏面,我可以告訴你們密碼!求你們別傷害我的家人!」Ŧų₁
人品高下立見。
老大選擇相信我的話,命令幾個手下將行李箱打開。
銀行卡放在隔層裏,證明我說的話是真的。
他們臉色稍微有所緩和,按我說的密碼登錄上網銀。
過了一會兒,老大抄起手中的棍子抵着我的胸口:「你敢耍我!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手機丟在我面前,裏面的餘額爲 0。
我連忙擺手,指着我爸媽:「親戚們可以作證,我把卡給爸媽是臨時決定,之後一直在這裏沒辦法轉錢!」
他掃視了一圈,親戚們點了點頭。
老大壓低聲音,盯着他們:「今天來,我是一定要拿到錢的,你們……別跟我耍花樣!
「所以,錢呢?!」
-10-
爸媽臉色煞白,此刻他們才意識到被我耍了。
幾個債主都不是善茬,手裏的棍子用力砸在棺材上。
「錢呢?」
我媽直接嚇哭了,捂着心臟:「你們這樣,我要報警了!
「我兒子都死了,哪來的錢還你們!」
我爸咬牙切齒冷哼道:「冤有頭,債有主,我懂你們這行的規矩!
「要交差,我這裏還有個兒子,剁手跺腳你們看着辦!」
他的語氣像是在菜市場買菜一樣輕鬆。
他還幫老大想起辦法了!
幾個小弟點點頭,紛紛贊同我爸的說法,甚至開始低聲勸說老大辦完事好回去交差。
老大默認了這個想法,指揮幾個小弟衝着我撲過來。
既然這樣。
我走近棺材,深呼一口氣大喊道:「各位大哥!不如,你們把他的屍體搬走吧,聽說也很值錢的。
「你們做這行的,應該也很瞭解行情吧?」
我將黑布用力掀開,棺材裏空空蕩蕩!
周遭一片恍然!都瞪大了眼睛盯着那口空棺材!
「屍體沒了!」
「真的屍變了,天哪,鬧鬼了!」
「這是怎麼回事!」
我蹲下身子,將火盆踢到棺材底下,炙熱的火烤着棺材。
不一會兒,裏面發出痛苦的尖叫聲。
「啊,救救我!
「好燙!
「有沒有人啊!放我出去!」
周盛安的聲音從棺材下傳出,在場所有人幾乎是慌亂了,紛紛想往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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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獨我爸媽衝向棺材,將棺材板掀起來。
鼻青臉腫的周盛安從棺材下面滾出來,背後被燙掉一大塊皮肉。
他捂着傷口滿地打滾,猙獰的傷口處還在滴血。
我媽衝上去扶着他,手忙腳亂中碰到了他的傷口處。
周盛安狠狠將我媽推開,惡狠狠地一腳踢翻火盆:「都怪你們出的餿主意,真想把我害死是不是!」
我媽捂着胸口倚靠在牆角,眼角的淚珠滴下,委屈道:「媽媽都是爲了你呀!」
這母子倆你一爭來,我一爭去。
吵得不可收拾,靈堂亂作一團。
我淡淡道:「弟弟,你怎麼……
「你還活着,那太好了。
「大哥,你們可以找他要了!」
這句話點醒了所有人。
周盛安假死,爲了將債務推給我。
大姑一臉難以置信,沉默了半晌說道:「把我送的喪禮還給我!」
她一開口,剩下的親戚自然也伸出手。
「這麼不仗義,虧我給你們家幫那麼多忙,辛苦費也要給一點吧!」
「買炮的錢還我!」
瞬間,整個廳內的人都成了要錢的。
從要債,變成了先還誰的錢,後還誰的錢。
爸媽護在周盛安身前,承受那從四面八方而來的怒罵跟拳打腳踢。
我媽哭喊着:「盛淮,你是死人嗎?還不快來幫忙!」
我爸則是怒氣衝衝地辱罵:「逆子,你這個不孝子!生你不如養條狗!」
這就生氣了?
這就惱羞成怒了?
前世,可是我一個人承受這些。
刀子沒扎到自己身上,永遠也不知道疼。
我弱弱地開口道:「爸媽,你們把我十年血汗錢拿去哪裏了?」
他們當然不會找我,我也是受害者。
人站在利益一邊,都是統一戰線。
爸媽啞口無言,也無法辯解。
那筆錢我連同貸款的五十萬轉給了祝小蝶,有了前世做生意的經驗,我跟着思路躺平賺錢就好了。
我媽被逼到角落裏,瑟瑟發抖,竟然真的吐了一口血出來。
大家嚇壞了,紛紛後退。
大家只想要錢,弄出人命誰都要不了錢。
這個道理,大家都明白!
「不關我的事,不是我,我沒動手!」
「打 120,快打 120。」
「走,走走,快走!」
我媽虛弱地捂着肚子,臉色煞白,暈了過去。
這裝病的把戲,她倒是真的屢試不爽。
鬧了這麼一場,人都散盡了。
周盛安趁着亂跟上了救護車,藉此逃脫。
逃,又能逃去哪裏呢?
只要他還活着,那羣人總會找到他。
-12-
不出所料,那羣人跟去了醫院,天天守在病房門口。
早中晚三班倒地盯着他們。
甚至周盛安上廁所,他們還是守在門口,沒人的時候就拖去角落裏打一頓。
日復一日,這樣僵持了一個星期。
就在我以爲他們無法脫身的時候,他們找上了祝小蝶。
我爸帶着周盛安跪在祝家門口,聲淚俱下地控訴:「這個嫌貧愛富的女人賣掉我們家的房子!把我們趕了出來!
「我老婆病了在醫院動彈不得,這個女人還捲了我們家所有錢跑了!」
差點忘記,上次他們離開後,祝小蝶帶了一羣保潔上門將那套婚房打掃乾淨。
並且將爸媽跟周盛安的所有東西扔進了垃圾站裏。
那套房子本身就是她父母贈與他們結婚用的,自從我爸媽搬進去之後,就一直是他們在住。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祝小蝶的爸媽都是知識分子,哪裏見過這種撒潑無賴的場面。
他們氣得臉通紅,解釋自己的女兒不是這樣的人。
祝小蝶將他Ŧū⁷爸媽護在身後:「周盛安,別忘了,我跟你還沒結婚呢!我的東西怎麼就成了你的?
「你偷我的身份證去抵押我的房子,如果不是我及時發現,恐怕我都要被你賣了吧?
「再不滾,我就報警,或者叫那羣大哥過來招待招待你!」
周盛安一愣,似乎反應過來什麼!惱羞成怒道:「賤貨!那天的人是你叫來的?你早就跟我哥廝混上了,所以設計害我是吧!」
祝小蝶勾着披肩的碎髮,點點頭:「是,那又怎麼樣!」
氣急敗壞的周盛安衝上前,被一羣保鏢死死按在地上。
「我不會放過你的!你給我等着!」
我站在周盛安身後:「不放過誰?」
他看見我的一瞬間,瞳孔微縮如同瘋狗一般朝我撲過來。
按照他們的計劃,我現在應該被那羣人剁手跺腳了纔對。
周盛安找人查了我的資產狀況,在一家公司持有 50% 的股份。
他讓那羣人來我的公司鬧,肯定會要到錢的。
可惜,周盛安卻不知道,那個公司的法人就是他的債主。
用前世的生意經驗,我帶着老闆進軍房地產,短短一個月就回了本。
我轉過身對那些大哥道:「我說得沒錯吧,他果然在這裏。」
我爸站起身,走到我面前抬起手想要扇我,我退後一步,他摔了個踉蹌撲倒在地上。
「你個畜生,你要害死你弟弟啊!你是不想我們也好活是不是!
「你連爸爸的話都不聽了是吧!」
那種眼神,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剝了才痛快。
我不理他,拉着祝小蝶走進了屋內,重重關上了門。
門外,我爸最終崩潰,跪在地上賣慘:「各位大哥,你們放過我兒子吧!他真的沒錢了,你們這是要他的命啊!」
周盛安躲在我爸身後:「再寬限我幾天吧,我保證,我真的會還的!」
他連滾帶爬地跑到門前認錯:「大哥!小蝶,我錯了,你們救救我Ṱùₘ吧!」
那羣大哥也不是傻子,裝死騙人,這次又怎麼會輕易放過他們。
他們將周盛安拖進無人的角落。
只能聽見痛苦的求饒聲。
-13-
我的生意做得風生水起,我將自己所有資金流向海外。
老闆成了我最好的合作伙伴。
再接到關於我家的消息,是我大姑找我求助。
「你爸乾的叫什麼事啊!他們把我們全部告上了法庭!」
「你認識的人多,想想辦法啊!」
原來我媽住院一直不見好轉,他交不起醫藥費又還不上債務,於是只能勒索當初在場的所有親戚,包括債務人,還有我。
剛收到法院傳票,我爸就找人聯繫上我。
「你媽快不行了,快回去見她最後一面吧!」
我心裏咯噔一下,這假戲真做未免也太真了。
直到醫院發下病危通知書,我才確信是真的出事了。
再見到周盛安,他斷了一隻手,臉上的疤痕也異常明顯。
看來這段時間他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他眼神暗藏狠厲,我意識到沒那麼簡單。
周盛安往前走了幾步,發現我身後跟着一羣保鏢,又退後。
我媽的遺體躺在病牀上,臉色蒼白枯瘦,心臟監控儀器也停止了跳動。
假戲成真。
周盛安憤怒無比地將我推開:「他們把媽媽逼死了,你也是幫兇!」
「好,我知道了,喪葬費我會出的。」
他急忙攔在我身前:「給我五千萬,我就撤訴!」
我愣了愣,這麼久了果然毫無長進。
「我知道你有錢,你幫幫我怎麼了,我是你弟弟啊!
「我們是一家人,應該共患難的!媽媽都死了,你不能不管我!」
我爸則是在角落裏一言不發地看這場鬧劇。
我嗤笑一聲:「你爸不是還活着嗎?
「要告,我奉陪到底!
「只是,你請得起律師嗎?」
-14-
誰都沒想到他會申請法律援助,帶着我媽發臭的遺體上法庭。
所有人都被他的騷操作驚呆了。
開庭後。
那天在場的人很多,證人也很多,大家開始你一言我一語地描繪那天的場景。
基本大差不差,慌亂之中誰都不知道我媽怎麼回事。
醫療記錄則證明她是經受了巨大的衝擊,導致的脾臟破裂。
周盛安哭得撕心裂肺,指着在場所有的親戚。
「是你們害死了我媽!
「還我媽媽!從此我就是沒有媽媽的小孩了!」
他憤恨地瞪着我:「從媽媽住院到去世,你都沒有來看一眼!你要負最大的責任!
「那天所有的事情都是因爲你在搗亂!」
我鼓了鼓掌,對他這場表演Ṫŭₒ表示肯定。
我淡然一笑:「我的確沒有去醫院看過她。
「但,所有的醫療費用都是我出的。」
我拿出當天在家裏的監控記錄。
大屏幕上一幀一幀播放能看見,周盛安從棺材裏滾出來後,一拳砸在了我媽的腹部,隨後她臉色蒼白,在人羣爭吵過後,才吐血。
至於後來明明搶救成功,卻突然病重去世。
我請上了一位證人!
我爸緩緩走上證人席,一度哽咽:「那天我去打飯,回來的時候,她就快不行了。
「明明我走之前好好的!當時病房裏只有他們兩個人!他還不讓醫生做最後的急救措施!
「我……我不得不懷疑是他……」
這句話一出,所有人都譁然, 誰也沒想到, 最有力的證據是這個一直維護他的父親說出來的。
周盛安惱羞成怒, 抄起手邊的資料砸向他:「爸!你瘋了嗎?
「法官, 他有阿爾茨海默病,他的話不能信的!
「是不是周盛淮給了你好處, 你幫他做僞證!
「老不死的, 你說話啊!」
我爸失望地閉上眼,捂着頭痛苦地蹲在地上號啕大哭。
我舉手示意:「既然這樣,我請求屍檢。」
周盛安慌了神:「媽都死了,你都不讓她安生,你是人嗎?我不同意!
「爸,你快說句話啊!」
我爸沉默着點點頭, 一瞬間兩鬢髮白, 蒼老了十歲。
-15-
自從去了祝小蝶家那天過後, 我就私下裏找過我爸。
告訴了我媽生病住院的真相,給了他一筆錢替我媽交醫藥費。
我故意告訴了周盛安。
果不其然, 他偷走了那筆錢繼續賭。
被我爸發現後,周盛安固執地認爲他能一次翻身。
導致我媽差點續不上醫藥費,我爸無奈之下只能又來求我。
而我的條件是,給我媽轉院,讓他們放棄周盛安。
我爸放棄了。
可人,一旦心生懷疑跟不滿, 就會一步步放大到極致。
直到我媽死了,他才明白自己當初的決定多麼愚蠢。
屍檢結果出來後,周盛安就被逮捕了。
我媽內臟纖維化, 明顯是中毒身亡。
周盛安竟然還說:「都是她自願的!真的不是我!」
直到案件調查清楚, 他被判處死刑。
周盛安才絕望了,跪下來求我爸救救他。
這次我爸轉身離開得很果斷, 滿頭的白髮, 他卑微乞求:「盛淮啊, 爸爸就剩下你一個親人了。
「你不會丟下我不管吧?
「你可是答應過我,我要是出來作證, 你要給我養老的!」
我點點頭:「我給你安排了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 保證不會再有人打擾你的清靜了。
半個月後,我接到了我爸的電話。
「這個是什麼鬼地方啊, 喫不飽, 上廁所還沒衛生間!跑都跑不出去!
「你快來把我接走啊!
「這個地方我一點也不滿意!」
我愣了愣, 嗤笑道:「可是我已經給你交了二十年呢,可以住到你死了。」
掛斷電話, 我的心才終於放下。
終於離開了我這操蛋的家庭。
-16-
在我即將出國時, 祝小蝶也跟了過來。
她拖着行李箱, 意氣風發地跟在我身後。
「好巧啊!
「周總,有沒有興趣帶我一個啊?」
我輕咳了兩聲:「我帶你的次數還少嗎?我的生意你都參與了!」
祝小蝶視線落在我臉上。
「可你忘了個東西!」
我一臉疑惑, 腦海中快速掃過:「什麼?」
「你不是說, 跟我兩情相悅, 暗戀我很久了嗎?怎麼,戀情不讓我參與一下嗎?」
我臉突然發熱,逐漸變得滾燙, 可看着她那張明媚可愛的臉,說不出一句拒絕的話來。
「那就……參與參與?」
再後來,我問過她爲什麼那麼堅定地信任我。
祝小蝶穿着婚紗站在鏡子前。
「你相信人有前世今生嗎?」
「我信。」
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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