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少爺失憶了,忘記被強留的我。
「趕出去!我又不是同性戀,留個假少爺幹嘛?」
管家欲言又止,「真趕啊?到時候跑了,您別矇頭哭……」
真少爺毫不猶豫,「哭啥哭,我又不是喜歡他。」
我點點頭,選擇離開。
路過窗口時,被真少爺發現。
他飛快地跳下牀,抓住我的手:
「朋友,你相信一見鍾情嗎?」
-1-
真少爺秦紹和人飆車時,摔下了山崖。
昏迷了半年後,他終於醒了。
只不過忘了所有人,也忘了我。
秦家爲了讓他找回記憶,帶他去了從小居住的筒子樓。
回來時,他聽說我這個假少爺還被留在家裏。
秦紹直接破防了:
「他這個假貨,搶了我的身份,害得我流落在外受盡苦楚!」
「現在還要留他在家!憑什麼,你們是捨不得嗎?」
「我不管!這個家有他沒我!有我沒他!」
「他不走,我走!」
我站在門外,將這話聽得清清楚楚。
也看清了房間內除了秦紹,全是一臉懵的莫名其妙。
秦媽媽愣了一下後,有些委屈。
「兒子,安安不是你非要留下的嗎?」
「你當時說的,他走你也走。」
聽到這話,秦紹直ţù⁴接愣住了,悲慼難過的表情僵在了臉上。
他嘲諷地看向四周。
「你們是趁我失憶,什麼都不記得了,直接就誆我是吧?」
「我又不是同性戀,留他這個假少爺幹嘛?」
「給我自己添堵嗎?」
「我不管,你們趕他走,現在就走!」
秦爸秦媽被他的大嗓門吵得腦仁疼。
也懶得看親兒子犯蠢。
「行,你要趕就趕吧,別後悔就行。」
說完,兩人直接走出了門。
看見門口站着的我時,他們動作一頓。
秦媽媽嘆了口氣後,塞給我張黑卡。
終究沒有多說什麼,轉身離開。
我看懂了他們的未盡之言,眼神暗淡下來。
這十幾年來,他們把我當成親兒子般疼寵。
可到底是養子,而秦紹卻在他們不知道的地方受盡苦楚。
現在找回來了,當然是更看重他的感受。
這也是人之常情。
-2-
原先秦紹沒失憶時,他們總會擔心我和秦紹之間有什麼。
有意無意地把我們隔開。
而秦紹總會半夜裏摸過來,爬上我的牀,咬牙切齒地威脅我:
要我保證,絕不離開他。
可現在,屋內的秦紹不知道腦補了多少部真假少爺撕逼文。
Ţù⁸此時就像打敗了對手一般興奮。
素來了解我們之間糾葛的管家欲言又止。
躊躇半天,還是開了口:
「少爺,你真的要趕秦安少爺走嗎?不再多看一眼嗎?」
「到時真跑了,您可別像上次一樣蒙着頭哭!」
「怪丟人的。」
秦紹立馬瞪他一眼:
「看什麼看?他是天仙嗎?」
「還哭呢,我又不暗戀他,你在說什麼傻話?」
秦紹懷疑的目光緊盯着管家。
忽然恍然大悟,氣急敗壞,「哦~我知道了!」
「你就是真假少爺文裏偏心又勢利眼的管家,假少爺的狗腿子是嗎?」
「現在是想幹什麼?是那個秦安教你說的?」
「趁着我失憶,說我暗戀他,說我非他不可?」
「做夢去吧!老子不可能喜歡男人!」
「讓他有多遠滾多遠!」
那模樣那神情,是說不出的嫌棄。
以前,他從未用過這樣的態度對我。
即使是被他撞見那件事後,他也從未有過。
秦紹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我會不要他。
即使喫醋,即使惱怒,多餘的勁也只會用在房間裏,壓塌了好幾張牀。
可現在……
他的語氣是前所未有的認真。
可能遇見我之前,被我用錢砸之前,他是個直男。
也許他一直是直男,是我強求了。
-3-
秦紹的心意已經搞清楚了。
我素來也不是個死纏爛打的人。
既然被趕了,那就不要留下了,就像他說的,不要礙了他的眼。
至於秦媽媽給的這張黑卡,我也沒想拿走,直接放在了窗臺上。
留戀地多看了幾眼坐在病牀上的秦紹。
此時的他,鮮活、明媚。
再也不復昏迷半年時的死寂。
也許,這對我們來說,是最好的結果。
忽然,秦紹似乎是察覺到了我的視線。
看了過來,與我對視。
他一下子愣住了,目光直直地緊盯着我。
Ṱṻₙ我笑了笑,掩下心中的那抹酸澀。
轉身想要離開時,眼角餘光瞥到一道身影飛快地跳下牀。
直衝我而來。
房門被他猛力推開,撞到了牆上,發出「咚」的一聲巨響。
而他渾然不覺。
站在我面前手足無措,耳尖通紅。
秦紹直接抓住了我的手,眼睛亮晶晶的:
「朋友,你相信一見鍾情嗎?」
我直接愣住了,就連管家也瞪大了雙眼。
他喃喃低語:
「剛剛不是還說絕不會喜歡男人嗎?」
「您這,變化挺快啊!」
回應他的是秦紹瞪過去的眼神,「別瞎說!我那是沒遇到正確的人!」
「狗腿子少說話。」
管家閉嘴了。
秦紹又活躍起來,他緊緊地拉着我,不讓我走。
「今天天氣怪冷的,咱們進去說!」
說完,秦紹直接把我拉進了房門。
而管家,被他關在了門外。
管家:「……」
我有些好笑,任由秦紹拉着。
他的手心溫熱,就像他此刻的眼神一樣,幾乎能灼熱我的心。
目光認真而虔誠:
「你……你要不要考慮一下我?」
-4-
說這話時,秦紹依舊沒有放開我的手。
可失去記憶的他臉皮很薄,整張臉都紅得徹底。
他幾乎不敢看我,目光遊離着,不安着。
似乎很怕被我拒絕一般,小心翼翼地。
忽然,秦紹的動作頓住了。
他目光兇狠地瞪向窗外。
原來是管家一直在暗搓搓地趴着。
秦紹冷哼一聲,直接走過去拉上了窗簾。
明明是暴怒,我卻聽出了其中的羞惱:
「假少爺的狗腿子,不準偷看!」
那反差的模樣,似乎回到了從前。
我的目光閃了閃,想起了和秦紹初遇時。
那時,他是大一新生。
而我,是學院裏有名的校霸。
和死對頭對峙時,對面的那個突然拉過我的發小狠親了一口。
氣得發小邊擦嘴,邊吐口水。
直罵他是喜歡男人的死變態。
死對頭被氣笑了,狠狠地揉搓着發小的腦袋。
「喜歡男人有什麼不好?」
因爲這個,我們一羣人打了一架。
我打輸了。
於是又打了個賭。
死對頭和我發小賭:「總有一天會心甘情願地給他親!」
至於我,他好像有些敷衍,就像買泡麪送個碗一樣可有可無。
隨手指了個男人:
「追上他,就算你贏。」
而那個人正是勤工儉學,正在做服務員的真少爺秦紹。
-5-
母胎單身的我素來不會追求別人。
秦家的萬貫家財教會我的只有一個,那就是:能被金錢解決的問題都不算問題。
於是我信心滿滿地帶了張黑卡去找秦紹。
不出所料,他見到我的第一眼就滿面紅光。
好似有人跟他報信一般,知道我要來給他送錢。
他結結巴巴地,似乎不會說話了。
「同、同學,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一句話,說得他耳尖通紅。
和後來的他產生了極大的對比。
後來的秦紹,就像是開屏的花孔雀一樣,露腹肌露腿,就差沒在家裏裸奔。
每天都像發情一般,不遺餘力地勾引我。
「給你 50 萬,跟我談一個月的戀愛!」
這句話剛說出口,我就看到秦紹的臉就跟快熟了一樣。
說不出是羞惱還是氣憤。
我遞黑卡的動作一頓,怕惹急了老實人。
然後被揍一頓,就得不償失了。
「我知道讓你跟一個男人談戀愛,是有點強人所難。」
「咱們可以不用公開,只讓我死對頭和朋友知道就行了。」
「害,我這也不是沒辦法嗎?你就幫我……」
然而秦紹沒有動作,臉上竟帶上了遺憾可惜。
「就只談一個月嗎?」
我解釋的動作停住了,懷疑的目光打量着秦紹。
可又想起他貧困生的身份,和每天去打的零工。
也就明白了。
原來他是想多賺點錢。
出於幫扶同學的心理,我開了口,「要是還有需要的話,我還找你。」
秦紹沒有說話,只是緊抿着嘴脣。
沒人說話了,我反而覺得很是尷尬。
直接將黑卡強塞進秦紹手中,打着哈哈就要離開。
我的腳步太快,以至於絲毫沒聽到秦紹說的話。
他說:
「我不要錢的話,能不能多談幾個月?」
-6-
當時的我正處於少年,唯一的想法只有一個。
那就是贏!
於是磨合了半個月後,我約了死對頭驗收成果。
電話打過去時,對面淅淅索索,還有着不正常的聲音。
似乎是我發小的輕哼,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我只聽到死對頭慵懶地回覆,「真談到了?」
「哦,那算你厲害。」
聲音十分平靜,和平時挑釁的行爲十分不符。
我有些不滿,剛想再說些什麼時,對面已經掛了。
於是我積了滿肚子的怨念,憤憤不平,想要讓他在我面前親口認輸。
所以我帶着秦紹去了經常約架的酒吧。
特別驕傲地宣佈和秦紹的戀情。
彼時的我沒啥眼力見。
看不出死對頭和我發小之間的暗流湧動。
也看不出秦紹暗藏的情誼。
「談了?我不信,除非你們親一個。」
死對頭慵懶地靠在沙發上,半掀着狐狸眼,饒有興趣地看着我們。
我有些麻了,轉頭看向秦紹。
雖說磨合了半個月,但我們的進度也只在牽手。
我有些不好意思了,也不敢抬頭去看秦紹的表情。
不知道這 50 萬夠不夠他犧牲這麼大。
誰知秦紹毫不避諱。
直接攬過我的腰,薄脣印在我的嘴上。
嚇得我眼睛瞪圓,半天都說不出話。
而秦紹似乎也沒辦法接受自己的行爲。
他偏過頭去,肩膀微微抖動。
害。
秦紹氣得都發抖了。
我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踮起腳在他耳邊強調,「沒事,咱加獎金。」
-7-
「咳,你考慮得怎麼樣了,要不要跟我談戀愛啊!」
記憶回籠。
秦紹看出了我在走神,有些委屈地盯着我。
雙手拉着我的手指晃了晃,急切地需要一個答案。
我有些好笑。
「可是,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他很愛喫醋,你就不怕他揍你嗎?」
誰知秦紹立馬掀開衣服,秀出他的八塊腹肌。
「來,讓他朝這打!」
「還有啊,專家都說了愛喫醋的男人不能要,愛打人的男人會家暴。」
「他配不上你,你快跟他分了吧!」
我挑了挑眉,沒想到秦紹說話一套一套的。
原來沒有記憶的他,沒有複雜關係的他,是這樣的。
和秦紹談戀愛的那兩年。
秦紹處處寵着我,依着我。
甚至在牀事上都聽我的話,但凡我有一點聲音,他都會停下來問我的感受。
整得我又羞澀又尷尬。
然後揪着他的頭髮,嘴硬地罵他。
每當這時他都會停下來,搞得我不上不下的。
又不好意思說繼續,只能嘴硬地冷哼一聲,翻過身朝被窩裏鑽。
等他來哄我。
誰知他竟去了浴室,半天都沒出來。
久到我都睡着了,迷迷糊糊地感覺到有人爬上牀。
緊緊地抱着我,溫熱的呼吸噴灑在我頸間。
癢癢的,熱熱的,屁股底下硬硬的。
我睡得不老實,總是七橫八豎的。
第二天總會看到秦紹被我踢下牀時,一臉幽怨的表情。
「嗚,你怎麼又走神了,到底是在想誰啊!」
秦紹又搖了搖我的手,「你喜歡喫醋的家暴男嗎?我可以學的!」
明明是極爲明豔的長相,此刻卻睜着雙狗狗眼。
在祈求着,期盼着。
想起他以前的老實正經,我忍不住起了些逗弄的心思。
伸手挑起他的下巴,語含誘惑:
「我這個人很注重感覺的,要不要咱倆親一口試試?」
-8-
原以爲他會拒絕。
就像第一次我勾着他上牀時那樣,一本正經地說:
「不行。」
然後再去偷偷地查找資料,網上學習。
可我沒想到,秦紹竟羞紅了臉,就連耳尖都紅得要滴血。
結結巴巴地說,「可……可以。」
我挑了挑眉,還沒動作,就看到秦紹主動閉上了眼睛。
我好笑地盯着他,一直沒有親下去。
等了半晌的秦紹忍不住睜開了一隻眼睛。
對上了我的笑容。
他又羞又惱,直接睜開了眼,抱着我的腦袋狠狠地親了口。
然後眼睛亮閃閃地問我,「感覺怎麼樣,可以嗎?」
我佯裝思索,皺着眉咂了咂嘴。
「湊合吧。」
秦紹急了,「別湊合啊!咱們再親一個試試!」
他摟着我的脖子不撒手,親了一個ẗú¹又一個。
我趕緊用手擋上,怕他又弄得我一臉口水。
正打打鬧鬧,忽然聽到門外有人敲門。
我立馬抓住秦紹的手,止住了他的動作。
「少爺,老爺夫人他們說要喫午飯了,你們還喫嗎?」
是管家,似乎離開了一會兒後,又被叫過來當炮灰的。
果然,秦紹察覺到我的拒絕,本就煩躁。
現在發覺只是被這個原因打斷,他更是不耐煩。
「不喫!」
「跟他們說,那個假貨一天不走,我就一天不喫飯!」
「我餓死自己!」
「也別再說我喜歡他這樣的假話,我不相信,快讓他滾!」
門外安靜下來。
我的心也冷靜了。
沒想到秦紹失憶後對於我的存在這麼在意。
可能是筒子樓的環境實在太差,他從小喫過太多苦。
纔會對鳩佔鵲巢的我如此在意。
一時間,我有些矛盾了。
一方面,難過於他輕易地忘了我。
另一方面,又覺得有些對不起他。
畢竟是我代替他過了這麼多年的好日子,而他受的那些苦,本該都是屬於我的。
可我做了什麼呢?
拿錢買他的感情,又在朋友面前嘴硬貶低……
-9-
秦紹似乎察覺到我心情的失落,抱着我的手緊了緊。
溫聲開口:
「我喜歡的是你,是對你一見鍾情。」
「你放心,那個假貨我見都沒見過,不可能喜歡他的。」
「那只是他想留下的手段。」
我勉強ƭú₅地笑了笑,退開屬於秦紹的懷抱。
想要說出,我就是他口中的那個假貨。
那個死賴着秦家、耍手段的秦安。
可嘴中酸澀,我不知道如何開口。
只因不想看到他嫌棄噁心的表情。
我的目光閃了閃,避開了秦紹的視線,「走吧,喫飯去。」
……
我走在前面,秦紹亦步亦趨地跟着。
明明餐桌還在樓下,很遠的距離。
我卻覺得太近了,太近了。
近到我還沒有想好該怎樣開口時,秦紹已經殷勤地給我拉開了座椅。
秦爸秦媽就在對面坐着。
依舊是溫柔和善的態度。
而秦紹絲毫沒向對面看一眼,只顧着伺候我。
給我舀湯夾菜,還給魚肉挑完刺後才放在我碗裏。
做這些事的時候,他的動作十分嫺熟。
就像是做過千百次一樣。
我表面平靜,實際上偷偷地再看秦爸秦媽的表情。
果然,他們對視一眼,滿臉都是詫異。
終究是秦媽媽先開了口,「兒子,你這是……接受安安了嗎?」
這哪是接受了,這簡直是把秦安當成主人了。
皺個眉就喂水,喂完還負責擦嘴。
那眼巴巴的模樣,恨不得親上去自己代替紙巾了。
「我憑什麼接受他?」
「讓他滾啊。」
秦紹依舊兇巴巴的,可不妨礙他繼續伺候我。
於是秦媽媽更疑惑了。
目光在我和秦紹之間遊移。
我被這探究的目光嚇到,嗆得直咳嗽。
秦紹立馬給我拍拍後背,語氣中是說不出的親暱和關切。
「傻瓜,又沒人跟你搶,喝這麼Ţũ₇快幹什麼?」
自從迴歸秦家後,秦紹就再也沒做過什麼活。
至少秦爸秦媽從沒看到過。
可現在,秦紹照顧完我,又去收拾我面前的湯湯水水。
「這關係不是挺好的嘛?那你老說什麼滾啊滾的,臭小子!」
秦爸爸好笑地看着嘴硬的兒子:「安安是個好孩子,你們以後好好處,別再說什麼傷人的話了!」
「惡語傷人六月寒,再好的情分都會被消磨完。」
聽到這話,秦紹收拾東西的動作停住了。
他疑惑地看了眼秦爸爸,又轉頭來看我。
我的目光下沉,睫毛輕顫着。
有些艱澀地開口:
「是的,我就是你嘴裏的假貨。」
「也是你絕不原諒的假少爺——秦安。」
-10-
秦紹愣住了,湯水順着桌沿滴落在他身上。
他似乎才被燙得回了神。
忽然,秦紹站起了身,沉默不語地跑上了樓。
「這孩子,又抽什麼瘋!」
秦爸秦媽疑惑不解。
我卻是懂得,秦紹他可能是接受不了。
任誰知道自己一見鍾情的人是他一直討厭的人也會崩潰吧。
現在秦紹在幹什麼呢?
在房間咒罵我,怨恨我再一次欺騙了他的感情嗎?
我苦笑一聲,眼前挑完刺的魚肉也變苦了。
我坐在椅子上,就像是等待宣判的罪人,等待法官的判決。
就在這時,秦紹又噔噔噔地跑了下來。
手裏提着個行李箱。
我整理好情緒後站起身,目光追隨着那道身影。
努力保持着平靜。
原以爲秦紹又要趕我走,誰知他突然滿臉通紅。
開始狡辯:
「什麼真假少爺的,我纔不在乎這些。」
「我就是想跟着秦安,他走的話我也走。」
這話一出,整個大廳的人都靜默了。
秦媽媽疑惑地看向秦爸爸。
「他,這是什麼意思?」
「趕人的是誰?怎麼那個惡人成咱們了?」
秦爸爸攤攤手:「……」
-11-
最後似乎是皆大歡喜了,可只有我知道,秦紹介意的事情不止這一個。
因爲他聽到了我嘴硬時說的那些傷人的話。
秦紹去飆車那天之前,死對頭俞遲不知道發Ṫűₖ了什麼神經約我喝酒。
他坐在沙發上,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隔壁老王。
眼中滿含嫉妒。
我有些茫然,卻聽到他嗤笑一聲:
「說真的,秦安,你真的會喜歡上男人嗎?」
他邊問,邊灌下一口烈酒。
那模樣似乎是爲情所困,也或許是受到了挫折一般。
眼神透過我,不知道在看誰。
「喜歡啊。」
我毫無所覺,輕抿了一口烈酒。
有點辣。
「那方早呢?你喜歡他嗎?」
我挑了挑眉,放下了酒杯。
這個名字是我發小的,也就是和俞遲對峙時,被他拉過去強吻的倒黴蛋。
想起這件事,我就忍不住笑意。
「喜歡啊,怎麼了?」
畢竟是從小到大的交情,我怎麼可能會不喜歡他。
只是這種惺惺相惜的友情和愛情是不一樣的。
原以爲俞遲會懂。
可誰知他直接攥住我的領口,破防了。
「你喜歡他?喜歡他還要答應和我的賭約?還要去追那個貧困生?」
聽到這話,我一愣。
跟秦安相處太久,我險些忘記和他在一起的原因。
我都已經習慣了秦安的存在,習慣了他的照顧。
對於親密行爲也得心應手。
就像老夫老妻一般,從未想過和他會有分開的一天。
可這些話,我不會告訴死對頭。
只會嘴硬着說出難聽的話,故意去刺他。
-12-
「你管這麼多幹嘛?你是誰啊,來管我們的事?」
「就算我喜歡方早又怎麼了,我就愛吊着他。」
「至於你說的貧困生,對我百依百順,只要砸錢,他就乖乖聽話。」
「愛我愛得要死,我玩他跟玩狗一樣。」
「你放心,等我玩膩了,就換方早,總歸會有給他名分的一天……」
誰知話沒說完,俞遲的拳頭已經迎上來了。
卻沒打到我身上,被人擋住了。
而那個人就是秦紹。
我不知道他聽到了多少,也不知道他在門口聽了多久。
一瞬間,湧上心頭的不止是心虛還有恐慌。
害怕他真信了那些話,會拋棄我離開我。
可沒等我解釋,那兩個人已經打成了一團。
他們ṭŭ̀⁴就像是宣泄情緒一樣,拳拳到肉,聽得我耳膜發顫。
我便是如何阻止,都分不開他們。
索性打了發小的電話。
最後是,我帶着秦紹,發小接了俞遲,這才各回各家。
一路上,秦紹都皺着眉,整個人陰鬱又平靜。
回顧兩年來,他在我身邊從未如此。
我有些無措,想要解釋又不知道怎麼開口。
直到回了房間,給秦紹擦藥時,他突然握住了我的手腕。
目光平靜地看着我。
明明沒有多餘的動作,我卻感到十足的壓迫感。
「秦安,你剛纔那些話是什麼意思?」
「又會在什麼時候玩膩我呢?」
事實上秦紹並不介意給我當狗,也不介意我說的其他話。
他介意的是,我玩膩了會換掉他。
一旦回想起這句,瞭解其中的含義,秦紹就難受得快要無法自控。
攥着我手腕的勁道越發用力。
「放手,我就是說說而已,都是故意氣俞遲的。」
我扒拉着秦紹的手,可怎麼都掙脫不開。
也不知道他聽沒聽進去。
只看到他冷笑一聲,直接把我甩上牀。
整個人的氣質變得暴躁難耐。
明明還是那張明豔漂亮的臉,還是我心中的可愛小狗。
現在似乎控制不住了……
-13-
那一晚,是秦紹頭一次不顧我的聲音。
來了一次狠的。
他不再小心翼翼,也不再有所保留。
我這才知道秦紹的體力竟然會有這樣好。
從前都是他顧慮了我的承受能力,暗自忍耐着。
怪不得,他每次都要在浴室待這麼久,久到我睡熟了,他纔回來。
身體滾燙滾燙的。
可這次,他被氣狠了,顯然不會再忍。
牀板塌了就沙發,沙發沒了就凳子,凳子完了索性鋪了條毯子,在地上照樣來。
我整個人都要乾巴了,哭着求他,「想喝水。」
他停了一瞬,「我抱你去。」
後來我想撒尿。
他又停了一瞬,「我抱你去。」
我:「……」
我差點死在他身下。
昏過去之前,我聽見他在我耳邊說着:
「寶貝,玩膩了嗎?我花樣多着呢。」
我:「……」
好好好,網上學的那些資料和姿勢,是早有預謀嗎?
-14-
秦紹昏迷的這段時間,他一直住在老宅,方便有人照看。
而我,也是一直住在這邊陪他。
實際上和秦紹在一起時,我們有着別的住處。
畢竟在這裏,有秦爸秦媽在,做什麼都不方便。
修養的這幾天,秦紹一直粘着我。
他好像看不夠似的,一直盯着我,然後不自覺地露出傻笑。
「原來你的男朋友就是我呀!」
「有眼光!」
害,白瞎了他那張明豔漂亮的臉。
我卻沒這麼多時間陪他。
我還要實習,雖說就在秦氏集團,自家的產業,可該上班的還得上。
週末還要回住的地方一趟。
秦紹也跟着去了,他說,「看到熟悉的地方,萬一能想起什麼呢?」
我也就由着他跟着。
進屋後,他就一直打量着房子。
看到情侶杯子、情侶牙刷,一切屬於情侶的東西后,他笑得見牙不見眼。
美滋滋地跑來問我:
「秦安,你以前是不是很喜歡我!」
「所以準備了這麼多東西。」
「是想暗示我什麼嗎?」
我勾起脣角,這傢伙還挺自戀,這些東西明明都是他準備的。
最開始還一本正經地強調,「戀愛要有戀愛的樣子,我這都是爲了達到你的要求。」
後來他索性不裝了。
「怎麼了,我就喜歡跟你用一樣的,成雙成對不好嗎?」
現在沒了記憶的他又開始甩鍋了。
我笑笑不語,只是狠勁地揉了揉他的腦袋。
-15-
晚飯沒回老宅,秦紹拖着我去了超市。
他說陪以前那個秦紹做過的事情,他都要做一遍。
雖然他說的正經,可我已經人事,腦袋裏被秦紹塞滿了黃色廢料。
不禁想起了那些瘋狂的夜晚。
臉上不由得一紅。
爲了掩飾,我轉過臉輕咳一聲,到底是陪他去了。
而秦紹沒了記憶,卻還像原來一樣,似乎有肌肉記憶一般。
熟練地挑選食材,還撈了條魚。
他興致勃勃地說,要給我做頓大餐。
「遇上我,算你有口福了。」
我臉上又是一紅,轉過臉迫使自己別再多想他話語中的內容。
而秦紹毫無所覺,依舊在想着晚上的菜色。
我鬆了口氣,摒棄那些黃色廢料。
安心地跟着秦紹。
望着他的背影,我有些迷茫。
不知道自己從何時開始,習慣了秦紹的照顧。
明明是一場賭約,我卻不知道什麼時候動的心。
如果說秦紹對我是一見鍾情,那我對他就是日久生情。
不早不晚,一切都剛剛好。
-16-
晚飯後,秦紹自覺地跑去刷碗。
而我回房收拾。
好久沒在這邊住,雖然有專人打掃,我還是喜歡自己換被套。
秦紹進來時,就看到我鑽到被罩中,只露出半截身子。
等我出來時,對上了他灼熱的雙眼。
我愣了一下,然後笑了。
「你去洗澡吧。」
秦紹愣愣地點了點頭。
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他的鼻子下突然掛上兩管鼻血。
秦紹察覺後,立馬捂住,慌里慌張地去了浴室。
我覺得更好玩了。
手癢癢,想要揉揉他的頭髮。
可我沒想到秦紹在浴室待了好久。
久到我在另一個浴室洗完澡出來了,他還在裏面磨蹭。
不知道是因爲害羞,還是什麼。
轉念一想,他現在沒有那些記憶,又躺了半年多。
那在他自己的意識中,還是處男。
一想到這個,我就覺得好笑。
坐在牀上,我只開了個小夜燈,邊想着週一的工作內容,邊等着。
直到秦紹出來。
他的臉紅撲撲的,或許是浴室的水汽蒸的。
秦紹站在臥室門口,羞得不敢看我。
「我,我今晚住哪?」
我挑了挑眉。
怎麼,這傢伙剛剛還這麼牛,現在反而這麼客氣?
「住我手上。」
我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這話一出,秦紹慢慢挪進來的腳步頓住了。
他有些委屈地看着我,就像是討饒的小狗,就差嗚嗚地叫出來了。
我的心中一軟,衝他招了招手。
-17-
過了一段閒散的時光。
我以爲要慢慢地等着秦紹恢復記憶。
誰知他還沒有想起來以前的事情。
倒先知道了我和俞遲的賭約。
死對頭似乎是和我天生相剋的。
都半年了,他還抓着我那句「喜歡過方早」的事情不放。
即使他都快和方早修成正果了。
他還是嫉妒得要死。
總說方早心中的那個人是我。
我也就知道了俞遲爲什麼從小就針對我。
一切都因爲方早這個藍顏禍水。
俞遲喜歡方早,可小時候他的方法不對,總欺負他。
我看不過去,幫了幾次。
方早就崇拜上了我,把我認作老大,每天像個小尾巴似的跟着我。
俞遲當然看不慣。
爲了引起方早的注意,他總來犯賤。
現在似乎已經成了習慣,俞遲又來了。
「喲,喫的不錯嘛?又是秦紹做的早餐?你倒是有福氣!」
他邊說邊斜眼看着方早。
語氣嘲諷中帶着羨慕。
而秦紹有些茫然地問我,「這人是誰?」
我有些頭疼,可也知道那些事情,秦紹遲早會知道。
於是默許了俞遲的屁話。
「不知道我是誰?呵,你真該感謝我!」
「要不是因爲我和秦安打的那個賭,你怎麼可能和他談上戀愛?」
秦紹更迷糊了,「你撮合的我們?」
他似乎才反應過來,又問:「打了什麼賭?」
俞遲沒說話,率先看了我一眼。
挑釁地笑着,露出森森白牙:「能說嗎?」
可那玩味的眼神,明明在說,能不能他都會說。
就在這時,方早拉了俞遲一把,皺着眉搖頭。
然而這似乎起到了反效果。
俞遲冷哼一聲:「你就會護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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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俞遲還是說了,因爲我沒阻止。
可我沒想到秦紹的反應。
他聽完那個賭約後,確實愣了一下。
然後就笑出了聲。
「就這?」
「那我確實應該感謝你。」
「如果沒有那個賭約,我恐怕永遠沒有機會。」
他的表情確實是開心的,對俞遲的感謝也真心實意。
「感謝你給我送的老婆……」
我立馬把秦紹的嘴巴捂住了。
畢竟我口嗨的時候,嘴硬的時候。
在俞遲面前炫耀的時候,可是說的,我是 1。
不知道他有沒有聽到那個詞,應該是聽到了,因爲我看見方早瞬間瞪大的眼睛。
他指了指我,又指了指秦紹。
不敢置信一般。
而俞遲的心情突然之間就好了。
他摟過方早,剛想說什麼時,得到方早一個大比鬥。
俞遲絲毫沒在意,還摸着臉,聞了聞自己的手。
又笑出了森森白牙。
那笑容竟然有些滿足。
我後退兩步,離得他遠了些。
「哦,不在意那個賭約啊?」
俞遲那個哦字拉的意味深長,而他不懷好意的瞅了我一眼,似乎又想說什麼。
察覺到他使壞的意圖,我立馬捂住了秦紹的耳朵。
「那你應該也不在意,他說你像狗一樣。」
「玩膩了你,就要把你甩了,再換一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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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服了。
俞遲的報復心太重了。
我直接抄起掃把,不分敵我地把那兩人趕出了家門。
看着他狼狽的樣子,心情纔好了許多。
回頭時,對上了秦紹平靜的雙眼。
又是這平靜的表情。
我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你,剛剛有沒有聽到什麼?」
秦紹勾起笑容,溫柔又無害。
「聽到什麼?」
我鬆了口氣。
當天下午,又被秦紹拉去逛超市了。
只不過這次除了買菜,他又在購物車裏放了 7 盒 tt。
依舊是那副溫柔無害的表情。
「怎麼了?」
我立馬轉開眼,磕磕巴巴,「沒,沒什麼。」
轉身就在秦紹去挑魚的空檔,將那 7 盒 tt 放回了原位。
背後傳來他如陰溼男鬼一樣的嗓音。
「你在幹什麼。」
我心虛啊。
趕緊拉着他離開了那個區域。
卻聽到他輕快的嗓音,「原來你不喜歡用這個啊?」
「也行。」
等一下,也行是什麼意思?
我瞪着秦紹。
他繼續開口,「我也可以不用,肉貼肉我也很喜歡。」
我倒抽了一口涼氣。
「別拒絕,我就看看你會不會膩。」
「別想逃,你今晚最好睜着一隻眼睛睡,或者別想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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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搞了一次狠的。
第二天我腿軟得下不了牀。
我生氣。
踹過去的一腳,還被秦紹抓住了腳踝。
他笑了笑,湊上前啄吻了一口我的腳腕。
「膩了嗎?」
我氣得拿枕頭砸他,聲音嘶啞也要罵他。
「膩了!膩了!給我滾!」
卻沒想,他挑了挑眉,「這麼精神啊?」
聽出他話語中的暗喻,我立馬慌了,趕緊抽回了腳,縮回了被子裏。
秦紹嘆了口氣。
他輕輕吻在我額頭上,下了牀去給我做早餐。
腳步聲慢慢遠離。
我探出了頭,看了一眼。
立馬掏出手機,跟秦爸爸申請出差。
不管去哪裏,先逃一陣子再說。
因爲失憶後的秦紹就像打開了什麼開關,逃脫了鏈條的惡狗一樣。
我頂不住啊!
尤其是他每次都要咬牙切齒地問我膩了沒?
我敢說嗎?我能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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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了幾天,我一直戰戰兢兢。
直到坐上飛往外地的飛機, 我才安心了些。
可誰知,剛落地打開手機, 就收到了秦紹的電話。
我按掉一次,他又打來。
這粘人勁, 不得不說, 我有點懷念之前沒有失憶的秦紹。
一本正經,進退有度。
就像聽話的小狗,可可愛愛地惹人疼。
而現在的秦紹粘人又變態。
總是十分霸道,想要佔據我的全部視線。
我嘆了口氣,再次按掉來自秦紹的電話。
幾次後,他終於沒打過來了。
可沒想到,當天夜裏, 就有人來酒店敲我的房門。
我以爲是工作人員, 毫無防備地開了門。
可還沒看清楚人影,就被抱了起來,扛上了肩頭。
我奮力掙扎。
卻感受到他在我屁股上輕拍了一下。
「乖一點。」
我:「……」
又是懷念一本正經秦紹的一天……
卻被他掐着下巴問:「你喜歡現在的我還是喜歡以前那個『一本正經』的秦紹?」
那表情那動作, 彷彿一言不合就要大戰一場。
感受到他話語中的威脅。
我不敢再逗弄, 直接說出他想要的回答:「喜歡現在的你。」
秦紹點了點頭。
光看錶情,我絲毫看不出他是喜是怒。
可好歹沒有下一步動作。
我暗自鬆了口氣。
然後很快,他就讓我知道放鬆早了。
因爲他又提出了靈魂質問:
「你不喜歡以前的我?」
我的心中咯噔一下。
忍不住對他翻了個白眼,你這不是無理取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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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幾天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
我的體力似乎也訓練出來了,漸漸習慣了晚上的鍛鍊。
對於秦紹的刁難越發得心應手。
「喜歡你。」
「無論哪個你都喜歡!」
「救你。」
「兩個我都救!」
秦紹滿意了,也給我的腰放了幾天假。
就在我以爲日子就這樣過去, 秦紹永遠都不會想起來時。
他在一天夜裏做了個夢, 醒來時滿頭大汗。
我毫無所覺,睡得迷迷糊糊。
直到很久很久, 我才感覺到了不同。
秦紹還是那個秦紹。
只不過白天一本正經的,彷彿老幹部般嚴肅認真。
調戲一下, 還會臉紅, 就連耳朵尖都是紅的。
可到了晚上, 只有我和他兩個人的時候。
秦紹就變得騷話滿滿, 花樣百出。
然後把我白天調戲他、逗弄他的賬,統統還回來。
我, 老實了。
秦紹番外
他們說起那個賭約時, 我就站在門外聽了全程。
實話實說,我根本不在意。
甚至十分感謝俞遲選的人是我。
同時有些後怕,萬一那天我不在呢,萬一他指的人是別人呢。
可不等我想完這些,就聽到秦安說只把我當狗。
一瞬間, 湧上心頭的不是難過, 而是興奮。
我願意給他當狗啊, 至少說明他要我。
而我是屬於他的。
可秦安說膩了就要換掉我……
我的自制力一直很好,即使再想和他親熱,我也會顧忌他的感受。
強忍着離開他, 去浴室自己解決。
可那天晚上我沒忍住。
恐慌、難過、憤怒、自卑,充斥在我腦袋裏。
我一遍遍地重複着,抱緊他, 想要確認他還屬於我。
那些外人,別想搶走我的月亮……
至於失憶前的那場飆車,是屬於我和俞遲的另一個賭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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