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家裏貓崽安排相親。
接連失敗幾次後,某天晚上睡覺時我腦瓜子被梆梆敲,耳邊喵喵咪咪的:
「我不要醜貓!我不要我不要!」
我:「?」
-1-
「喵~~」
「喵——!」
「喵——哞——!」
我:「……」
貓崽最近化身月圓時刻的狼人,每晚叫得越發詭異悽慘。
飯也不喫水也不喝,嚇得我抱着就往醫院跑。
「發情了。」
醫生輕飄飄一句話,讓我愣了半響。
「可她還只是個孩子啊…」
我撿到她的時候才鼻嘎大,出生不到倆月。
現在也纔不過七八個月。
我低頭看在我懷裏的崽崽,她仰頭衝我:「哞——」
我:「……」
我求救地看向醫生:「醫生,她會不會是變異了?」
醫生:「……」
他看我的目光有些憐憫:「我們這兒只看寵物。」
我:「?」
他牽起殘忍的笑容:「你這情況最好去三甲醫院。」
我:「……」這算人身攻擊吧?絕對算吧?!
醫生揮了揮手:「發情了就是會這樣叫。」
「要麼給她找個對象,要麼這次發情結束來絕育。」
我憂心忡忡抱着崽崽回家了。
-2-
我跟爸媽商量該怎麼辦。
我想讓她絕育,我搜了很多資料。
媽媽卻說:「你就替她決定了?」
「你怎麼知道她不想戀愛不想生小貓?」
我:「……」
哇…無法反駁。
我要是能知道,估計也該去三甲醫院精神科掛號了。
我和崽崽對視半晌,我問她:「你想要對象嗎?」
崽崽:「喵—喵↘哞↘」
我:「……」這真的是貓能發出來的聲音嗎?
我給她摸得呼嚕嚕響,又問:「你想生寶寶嗎?」
摸着摸着崽崽抬了屁股。
我:「…Ţũₖ…」
唉…
「你要是會說話就好了崽崽。」
-2-
愁了幾天,我開始給崽崽安排相親。
看上了就在一起吧。
看不上下一個。
相親幾個試試。
當然,別想欺負我們家崽崽!
我可是會盯着!
但凡我們家崽崽不樂意,立馬抱走!
-3-
第一個相親對象是鄰居家的加菲。
鄰居小姐姐抱着貓笑眯眯地就來了:「咱兒媳婦呢?」
我:「……」
我和鄰居坐在沙發上,裝作看電視實則眨巴着眼睛盯着他倆。
崽崽過去聞了聞加菲,加菲十分沉穩。
崽崽喵喵了幾聲,加菲依舊沉穩。
崽崽梆梆梆打在加菲腦袋上,加菲默默走回鄰居身邊。
我:「……」
鄰居:「……」
-4-
第二個相親對象是隻暹羅貓。
主動聞了聞崽崽,二話不說開始給她舔毛。
崽崽「哞哞」叫了兩聲,試圖反抗,抱着暹羅腦袋啃了兩口,慘遭壓制。
暹羅不語,只一味地舔毛。
崽崽扭過身便跑了。
我:「……」
-5-
第三個相親對象是隻白貓,通體的白,一雙眼睛是清澈的藍。
性格也很好,聞了聞崽崽,便跟在她身後。
崽崽去哪兒他去哪兒。
被崽崽梆梆打了也不跑。
我和白貓主人對視一眼,對方說:「要不讓倆孩子再接觸接觸?」
「培養培養感情?」
我點頭:「成。」
白貓就這麼暫住我家了。
-6-
晚上他們一隻在我腦袋邊呼嚕呼嚕,一隻在我腳邊仰天長嘯:「喵——眸——」
崽崽難受地睡不着,蹭着我的腳,我便用腳尖蹭蹭她,希望她能好受點。
在腳快抽筋的時候,我終於睡着了。
半夜睡得正香,突然我腦瓜子嗡嗡的,感覺被梆梆梆打了幾拳。
耳邊一陣喵喵咪咪,我卻聽懂了:
「我不要跟這隻醜貓在一起!我不要我不要!」
我迷迷糊糊的,以爲自己ƭŭ̀₉在做夢,揉了把腦袋又睡了過去。
梆梆梆梆!
我甚至是因爲聽到自己腦瓜被打發出的聲音醒的過來的。
「嘶…」我捂住腦袋,睜開一隻眼睛。
黑暗裏啥也看不清,只能聽到一道熟悉的喵喵聲,落在我耳朵裏成了:
「你怎麼好意思睡覺的!快把這隻醜貓趕走!」
我甩了甩腦袋,抬手開了燈,就看到踩在被子上正俯視我的崽崽。
我:「……」
抬手摸了兩把毛茸茸的腦袋,我哄她:「怎麼了崽崽?怎麼沒睡覺?餓了?」
崽崽滑溜兒略過我的手,踩着我胸口喵喵咪咪:「我都說了把它趕走!鏟屎官你都聽不懂話!」
我:「……」
我渾身僵住了,哆哆嗦嗦拿手機看了眼時間:凌晨三點。
我放心了,肯定是夢。
我重新躺回去,試圖醒過來。
梆梆梆梆!
「啊!不要打腦袋!」我一把握住崽崽的爪子,氣得狠狠吸了兩口又狠狠親了幾下,咬牙切齒地:「親死你親死你!」
崽崽咕蛹着跑開,路過白貓梆梆打了兩拳:「鏟屎官又犯病了!這白貓看着真不順眼!滾啊!」
我聽着一陣喵喵聲遠去,陷入了沉默:「……」
第二天天一亮,我便去了三甲醫院,掛的精神科。
「醫生!我不好了!我好像聽到我家貓在說話!」
-7-
醫生一看就是見過世面的,沒什麼反應,只笑着讓我慢慢說。
「你這種情況多久了?」
我猶豫了一下,莫名想到之前的寵物醫生。
難道我以前就不對勁?
「昨晚。昨晚睡覺時聽到的!」
醫生讓我填了很多心理問卷,我越填越覺得自己真有病!
填完給醫生的時候我已經快哭了:「醫生,精神病院能帶貓嗎?」
醫生:「……」
-8-
被醫生安慰一通,我已經堅信昨晚只是勞累過度。
回到家看到兩隻貓乖乖在門前蹲着,我的哈特軟軟~~
「嗚嗚嗚嗚嗚崽崽!!」
我撲過去把自家貓崽抱住狂親,然後就聽到:
「救命啊!鏟屎官又發病了!」
「本來就難受,真想給她一拳!」
我渾身都僵住了…抱着貓飛奔回了三甲醫院。
握住醫生的手哭得嘩啦啦:
「大夫!救救我大夫!」
醫生:「……」
-9-
抱着貓回來的一路,我已經漸漸習慣了耳邊的喵喵咪咪。
「嚇死我了,剛纔那地方好多人!」
「鏟屎官是不是要死了?她聞着好難過。」
「好難受好難受,想蹭蹭!」
「鏟屎官!鏟屎官你看看我啊!」
梆梆梆梆!
我被打回神,神情複雜地看向她。
難道是我太想讓崽崽說話,所以精神出問題了?
我嘗試着跟她說話:「崽崽,你能聽懂我說話不?」
崽崽舔了舔毛,喵喵咪咪地很不屑:「她又開始了,明明自己聽不懂還每天叨叨。」
「懶得理。」
我精神一震,立馬低頭追問:「你要是能聽懂就抬手。」
崽崽默默抬起一隻爪子…在我熱淚盈眶下扶住肚子,舔後腿的毛:「誰給她的膽子命令我啊?」
我:「……」
看來不是我瘋了!是我悟了!!
我大笑着狠狠親了幾口貓崽,不顧她在耳邊罵得難聽。
司機從後視鏡看過來:「姑娘,需要我再開回醫院不?」
我:「……不…不用,謝謝。」
老實了。
-10-
回家後我立馬開始了交流。
「崽崽你想談對象不?」
不問還好,一問這個,貓崽就衝我呲哇亂喵:「我都說了不要醜貓!它太醜了!」
我捧着臉看她可愛的臉:「嘿嘿~你好看。」
貓崽:「……」
「那之前幾個貓貓你也不喜歡嗎?」
貓崽跳到沙發上,又是梆梆梆梆:「不要不要不要!!」
我捂住腦袋:「說了別打腦袋!」
貓崽打完就跑,路過白貓又是一陣梆梆:「醜死了!滾啊!」
白貓肉眼可見的憔悴:「……喵。」
我:「……」
嘶…難道我只能聽懂我家貓崽的喵語?
我蹲到白貓面前,猶豫了幾秒:「嗨。」
白貓:「……」
他走過來蹭了我一下,順勢在我腳邊躺下:「喵~~」
我仔細聆聽,沒有自動翻譯。
嘿…看來是我和崽崽的獨有。
-11-
圖着新鮮感我抱着貓崽強制跟她聊了半天。
最後腦袋被打得有些嗡嗡的纔不得不鬆手。
我坐在沙發上傻笑了半天,拿出手機發朋友圈:
「我能聽懂我家貓崽的話了!!」
我媽馬上打來電話:「去醫院了嗎?醫生怎麼說?不要放棄治療啊!」
我:「……」
其他人也只是當個玩笑,紛紛留言自己也想。
我有種衆人皆醉我獨醒的孤獨感。
哎…沒辦法,天選之人。
-12-
知道貓崽不喜歡白貓後我便把貓送了回去。
又送了幾罐零食作爲補償——天天被貓崽梆梆梆。
貓崽以前也是很溫柔的,自從發情之後難受得脾氣都暴躁了。
也是從發情開始,我的腦瓜每天必然被梆梆梆。
!
等下,會不會是崽崽給我敲開竅了?
白貓主人剛抱回貓,突然懷裏一空:「?」
我抱着白貓,低頭看他:「你好,能打我一拳嗎?」
白貓主人:「……」
白貓:「……」
-13-
白貓主人聲音羞澀但面容激動:「不好吧…」
看着她對自己拳頭哈了一口氣,嚇得我趕忙攔住:「不是你!」
指了指懷裏的白貓:「我說他!」
白貓主人莫名失望但好歹放下了拳頭:「奧…他很乖的,不會打人。」
我不信邪,和白貓對視着:
「你真醜啊。」
白貓:「……」
「你真胖啊,胖的都不可愛了。」
白貓:「……」
「唉…你跟我們家崽崽比起來真的 chou…」
「住嘴!!!」
「啊!!」
話還沒說完,我被白貓主人一把捂住嘴,還順手打了把腦袋,將我撲倒在地。
我捂着腦袋尖叫:「對不起啊啊啊啊!!」
「……」
我擦了擦眼淚,又拿了幾盒貓條作爲歉禮。
聽完我解釋的白貓主人叉着腰:「那也不是你說我家寶寶的理由!!」
我把頭埋得更深,又跟白貓道了歉:「對不起,你很可愛的,我剛纔只是爲了讓你打我…」
白貓喵了一聲,蹭了蹭我的手。
我淚眼汪汪,負罪感飆升:「嗚嗚嗚嗚嗚你真好!」
14.țû₄
放棄了研究「喵語翻譯器」的來源後,我專注和崽崽交流。
在捱了不少梆梆之後,我們達成一致:絕育。
因爲我給崽崽看了她即將相親的貓貓照片,無一例外被嫌棄。
我:「……」
我摸了摸她的腦袋:「不愧是我的崽,顏控的很徹底。」
崽崽梆梆打掉我的手:「別碰我!難受!」
-15-
終於崽崽艱難熬了幾天後,好了很多。
我抱着去了醫院:「醫生!絕育!」
醫生很快安排了手術。
我把貓貓交給醫生前跟他耳語:「醫生,能不能配合一下?」
醫生:「?」
我手上把貓遞給醫生,嘴上嚎着:「不要帶走我的崽崽!!」
「嗚嗚嗚嗚嗚你們這些壞人!!」
「放開她!!」
「崽崽別怕!我保護你!!」
醫生面無表情但明顯呆滯:「……」
我衝他擠擠眼睛:接戲啊醫生!
醫生緩緩張嘴:「啊…」
我:「……」
崽崽轉頭看我,我衝她擠出來一滴淚,差點把自己感動到。
崽崽轉頭看醫生,醫生勾起殘忍的笑容,低頭對她嘟囔:「她騙你的。」
我:「!!」
我聽到崽崽喵了一聲:「我知道。」
我:「……」
-16-
手術很成功,一個小時二十三分鐘,吐着舌頭翻着白眼的崽崽被送了出來。
我擦了擦眼淚,拿出手機給她拍照片。
這種醜照必須得拍下來,回家給她看看,嘿嘿。
半個小時之後崽崽悠悠轉醒,張口第一句喵就是:「他喵的,怎麼這麼疼!啊啊啊啊!!!」
我:「……」
我趕忙安慰,摸摸她腦袋。
她沒力氣打我,只有氣無力瞪着我喵喵咪咪,罵得很髒,我就不翻譯了。
唉……
「辛苦你了崽崽,以後就不會難受了。」
「過來,靠近點,我撓死你!」
我默默往後退了一步。
觀察時間到了,醫生說可以回家了。
崽崽衝醫生喵喵咪咪:「別再讓我看到你!」
我貼心爲她翻譯,醫生目光莫名:「你記得我說的吧?我們這兒只能看寵物。」
我:「……再見!」
醫生在身後喊:「真的,你去醫院看看!」
我加快步伐,心裏不屑:「無知的人類!」
-17-
寵物醫院離我們家很近,我拎着航空箱慢慢走着,生怕顛到崽崽。
剛走進小區,崽崽突然叫起來:「鏟屎官!停轎!」
我低頭看她:「咋啦!」
她耳尖動了動:ţŭ̀⁺「我聽到貓聲了。」
她在航空箱裏衝一個方向撓,我便往那個方向走。
靠近路邊灌木叢的時候不用崽崽,我也聽到了有些微弱沙啞的貓叫聲。
是一隻狸花貓,一條後腿鮮血淋漓。
我剛走過去,他便猛地抬起腦袋,衝我兇狠地哈氣。
我將航空箱放到一旁,慢慢向他靠近:「別怕,別怕,我幫幫你。」
我越近,他的哈氣聲越大。
我嘗試着伸手捏住他後脖頸,狸花卻突然跳起來梆梆打在我腦袋上。
好在我有劉海,沒有撓到,但是勾下來不少頭髮。
我眼疾手快捏住他後脖頸,有模有樣地衝他哈氣:「我的頭髮啊啊啊啊!」
狸花:「……」
航空箱裏的崽崽看到我手裏的狸花,突然一聲高昂的「哞——」
「鏟屎官!他好帥!我要跟他在一起!!」
-18-
我一手拎着航空箱,一手拎着狸花,飛奔到寵物醫院。
「醫生!救命!」
崽崽在航空箱裏喵喵咪咪:「怎麼又是你!!」
幾個醫護人員立馬過來接過狸花,醫生檢查過後皺着眉:「被人扎的,都扎透了,得手術。」
我偷偷看了眼手機餘額,放心點頭:「做!手術費我出!」
醫生扶了下眼鏡,抬眼看我笑了下:「不用,救助流浪動物我們免費。」
哇…這醫生竟然能說出這麼貼心的話!
他在我眼裏的邪惡形象端正了不少。
「你們也太好了!醫生我回頭給你個錦旗!」
醫生揮了揮手,帶着狸花進了手術室。
過了快兩個小時,他們纔出來,看到翻着白眼吐着舌頭毫無形象的狸花,我鬆了口氣。
醫生扶着脖子動了動:「傷口癒合後可能會有後遺症。」
我輕輕摸着狸花的腦袋:「沒事,我照顧他。」
醫生:「以後有問題需要幫忙隨時找我。」
我看着他,剛被他帥到感動到,就看他又笑得邪惡:「給你打九九折。」
我:「……醫生你錦旗沒了。」
醫生:「……」
「哎我開個玩笑,」醫生連忙收了笑容,湊過來悄聲:「錦旗送來的時候能不能陣仗大一點?」
我:「……比如?」
醫生:「鑼鼓喧天那種,就讓這條街都知道我的名字那種,再請個舞獅啥的,錦旗要大!字體一定要加粗哦~」
我學着他的笑容:「醫生,醫者不自醫,要不你也去三甲醫院看看吧。」
醫生:「……」
-19-
狸花還得住院幾天,我拎着崽崽回了家。
崽崽一路上都在喵了又哞的:
「他好帥!」
「我愛上他了!」
「我要和他在一起!」
「鏟屎官你有沒有聽我說!」
我一路沉默,生怕和崽崽對話真被別人當精神病。
回家裏我苦口婆心:
「崽啊,你已經絕育了!」
崽崽:「我愛他!」
「…你得徵求人家的同意。」
「我不管!我喜歡他!」
我:「……」
明明已經絕育了,崽崽回來後卻依舊跟發情了一般。
醫生說這正常,我覺得是因爲狸花貓。
唉…崽崽是個色貓,讓人替狸花感到擔憂。
-20-
接狸花貓回家時,狸花見到我沒有再哈氣,讓我安心不少。
兩個崽崽都剛手術完,爲了防止互舔傷口,我給他們關到了兩個不同的房間。
而我在兩間房裏奔波。
我給狸花喂着貓條洗腦:「以後我就是你的媽媽啦!乖崽崽!」
狸花慢條斯理喫着,看了我一眼。
我渾身一振,有種被大哥警告的感覺。
「嘿嘿,乖崽你真帥~」我被花臂大哥帥到,手上一把一把摸着他腦門,狸花喫着貓條,眼白都被我摸出來了。
喫完貓條,我十分民主地徵求他的意見:
「乖崽,我給你想了幾個名字,你挑挑。」
「平安。」
「富貴。」
「元寶。」
「乖崽~」
我嘿嘿笑着,對自己起的名字滿意得不得了。
妹妹的名字是崽崽,也是她自己挑的。
在我說要乖崽後,狸花「喵喵」了兩聲。
我一拍大腿:「你也喜歡這個名字?緣分啊!」
「那你以後就叫乖崽了!」
「乖崽~乖崽~」
我湊到狸花跟前高興地喊着,沒注意到乖崽尾巴已經在頻繁地打着地面,表示不耐煩。
「乖崽~等你好了,就能和妹妹一起玩兒啦!」
醫生說狸花一歲多,比崽崽大一些。
我剛說完,突然梆梆梆梆!
腦瓜被狸花打了好幾下,不得不說那力度和崽崽不是一個級別的!
我捂住腦袋正要哀嚎,就聽到狸花沙啞的喵喵咪咪:「說了不要叫我乖崽,我有名字,叫喪彪。」
我捂着腦袋張着嘴愣在原地。
-21-
「…喪彪?」我試探性開口,狸花抬眼,蹭了下我的手。
我莫Ṱųⁱ名從那眼神中看到了滿意。
我一時間不知道該震驚於這個名字還是還震驚於自己能聽懂他的喵語。
喪彪是個沉默的狸花,我問什麼說什麼都鮮少回答,很符合他的大哥氣質。
我說得口乾舌燥,終於挪到隔壁屋看崽崽。
崽崽抬頭就喵喵咪咪:「我什麼時候能看到他!」
我摸摸她腦袋,喂她一根貓條堵住她的嘴:「唔,別急。」
崽崽喫着貓條還艱難喵喵:「鏟屎官真是沒用!什麼都不知道!」
這話我可不愛聽了啊:「我知道他叫喪彪!」
崽崽一聽,聲音都大了不少:「好帥的名字!我更喜歡了!」
我:「……」
邪惡醫生是不是往崽崽肚子上畫了個傷口就出來了?
怎麼這跟沒絕育一樣?!
-22-
等兩隻貓傷口都好全,我便把兩扇門打開,讓他們認親。
喪彪走出來慢慢悠悠將家裏都巡視了一遍,而崽崽跟在他身邊,喵喵咪咪個不停:
「你好帥哥!我叫崽崽!」
「你好帥啊!我喜歡你!」
「跟我在一起吧!」
「我允許你給我舔毛!」
「喪彪!喪彪!」
「你理理我!」
喪彪一言不發,巡視結束後跳上沙發找了個舒適的位置躺下。
崽崽也湊過去,腦袋往喪彪身上蹭。
喪彪瞥了眼崽崽,終於開口:「醜。」
崽崽:「?」
我:「!」
「喵——!!!!」崽崽大破防。
-23-
崽ṱū́₊崽衝喪彪尖叫:
「醜?!你是不是瞎了!!」
「見到我的所有貓都說我漂亮!要和我在一起!」
「你怎麼可以這樣!」
喪彪無動於衷,只抬手按住崽崽的腦袋,打了個慵懶的哈欠。
崽崽抱住喪彪的爪子就是一頓蹬:「可惡!」
我在一旁膽戰心驚:「你們不要再打了啦…」
崽崽從愛慕到討厭,只需要喪彪一個字。
崽崽罵着在喪彪腦袋上蹦躂,喪彪只甩甩尾巴。
-24-
到複查的日子,我一手一隻貓來到醫院。
醫生問我狸花的名字,我:「喪彪。」
「怎麼想起這個名字?」
「他自己說的。」
醫生:「……」
他的表情無聲勝有聲,我好像已經聽到了什麼三甲醫院的字眼。
我從揹包裏掏出來體積加大字體加粗的錦旗,醫生便換了副表情:「哎喲你真的很會起名字…來來來我看看錦旗…」
我哼哼一笑,拿捏!
-25-
回去的時候在門診等候區看到一個小姐姐,正抱着貓在哭:「寶寶你哪裏難受,嗚嗚嗚嗚嗚你怎麼有氣無力的寶寶!」
她懷裏的貓喘出來一聲:「我說了一天了我要被這破衣服勒死了!!!」
我:「……」
我把倆航空箱放到一邊走過去,拍了拍小姐姐的胳膊:「你好,那個,或許,你給它把衣服脫了就好。」
小姐姐吸了吸鼻子:「但它沒毛…我怕它冷。」
無毛貓罵罵咧咧:「現在快夏天了熱屁啊!」
我:「……」
小姐姐還是聽勸的把衣服脫了,剛脫就被自家貓蹭了蹭:「謝天謝地,鏟屎官你終於幹了件人事。」
我:「……」這句不敢翻譯。
小姐姐一臉驚喜地看我,我嘿嘿一笑,就聽到身後一道尖叫喵喵:「啊啊啊變態啊!!」
是我家崽崽,正在航空箱看着無毛貓:「不穿衣服的變態!變態!啊啊啊啊啊我的眼睛!」
一旁的喪彪看了一眼,衝崽崽喵了一聲:「別看。」
無毛貓聽到了更是不服:「關你屁事!別以爲長得好看我就不罵你!」
崽崽聲音瞬間就弱了:「嘿嘿,他說我好看~喪彪!你聽到沒~」
喪彪無動於衷:「……」
我:「……」
-26-
無毛貓「絕地重生」,醫生也說沒問題,小姐姐便抱着貓和我一起出了醫院門。
我倆竟然是一個小區的,平時我居家辦公不怎麼出門,也沒碰到過。
和小姐姐加了微信,她是養貓新手,我便把她拉進了小區養寵交流羣。
小姐姐一臉感激:「太感謝啦!我剛開始養貓沒多久,都不知道小區有這個羣!」
我笑着說沒事,小姐姐剛進羣,我倆手機同時彈出一條消息:
【團團媽:大家發現了嗎?最近我們小區流浪貓變少了!】
-27-
回家把倆毛孩子放出來再看手機,消息已經刷了不少。
我一目十行:
【喵門:我也發現了!最近來我們樓下喫飯的流浪貓少了兩個!】
【至尊鏟屎官:!原來不是我的錯覺!我也覺得少了!】
【貓主子的爹:也可能去別的小區了,隔壁小區卷得很,給流浪貓喂的貓糧貴得要命!】
【明天就暴富:哈哈哈哈哈哈還真有可能。】
【團團媽:但那隻狸花,一直在我們小區,從小就在的!】
看到這兒我轉頭看了眼沙發上稱王的喪彪。
說的不會是你吧?
拍了張照片發羣裏:
【喪彪崽崽:說的是這位大哥嗎?】
【團團媽:對!哈哈哈哈哈它在那我就放心了!】
【喪彪崽崽:他受傷了,我就偷回來了。】
此話一出,羣裏又沸騰了,紛紛問狸花怎麼受的傷。
羣裏一一回復完,我心裏總覺得怪怪的,便湊過去問喪彪:
「喪彪大哥,你怎麼受的傷?」
喪彪閉着眼睛不理我,我摸摸他腦袋:
「你知道有貓貓不見了嗎?」
喪彪刷地睜開眼睛看我,喵了一聲:「知道。」
「他們去哪兒了?」
「死了。」
-28-
我愣住了,喪彪卻站起來跳到窗臺上俯視着樓下。
他的腿還綁着石膏,但完全不影響他的行動。
「他們喫了人給的飯,死了。」
我下意識問:「誰?!」
喪彪轉頭看了我一眼,沒說話。
我後知後覺:喪彪只是只貓,他不認識那些人,不知道名字。
我追着喪彪讓他把細節講出來,喪彪卻不說了,急得我抓耳撓腮的。
崽崽在一旁也着急,圍着喪彪喵喵咪咪:
「你說呀!鏟屎官也是人!她能找到的!」
「哎呀!喪彪你跟啞巴一樣!」
「啊啊啊啊!!」
崽崽勸說無果,被喪彪按住腦袋舔了腦門的毛。
喪彪看了眼憂心忡忡的我,終於捨得喵了一句:「危險。」
我愣了下,反應過來喪彪是怕我有危險,感動地將兩行清淚抹到他身上:「嗚嗚嗚嗚嗚喪彪!你真是個乖崽啊喪彪!!」
喪彪:「……」
-29-
我沒把這事兒發到羣裏,因爲我沒有證據。
總不能說是狸花告訴我的!
我只好每天都抱着狸花出門,替他巡邏,把小區裏流浪貓進食和休息的地方都看了遍。
把貓糧和水都換成新的,都挪到監控能拍到的地方。
吭哧吭哧忙活一天,我摸了摸喪彪的腦袋:「別擔心,我肯定把壞人找出來!」
喪彪趴在沙發上不說話。
然而我的找法也只能是每天出去轉,看貓糧有沒有被換,位置有沒有變,流浪貓有沒有少。
好在接連兩週,平安無事。
我也漸漸放下心。
-30-
喪彪拆石膏的日子,崽崽也嚷嚷着要去。
我只好又一手崽崽一手喪彪去醫院。
醫生辦公室一入眼便是我送的那碩大的錦旗。
我:「……」
拆了石膏,大家都屏住呼吸看喪彪。
喪彪站起來甩了甩腿,在辦公室走了起來。
我一臉驚喜:「痊癒了!!」
醫生也笑:「有點兒瘸,但不影響,會慢慢好的。」
崽崽在一旁嘟囔:「真帥…氣死了!」
喪彪走過去蹭了下醫生的手:「喵。」
我嘿嘿笑着替他翻譯:「他說謝謝哦!」
醫生已經習慣了我的翻譯,笑着摸了把喪彪腦袋:「不客氣。」
-31-
我心情愉悅,一句哼着歌。
崽崽也跟着哼:「喵↗喵↘」
我:「……」
要不你別哼了,別人聽到了以爲我虐貓了。
剛進家放下航空箱,準備關門,眼前一花,就看到狸花飛了出去。
我只來得及「哎!」一聲,狸花便沒了蹤影。
我:「……」
想起網上的那些帖子…
我這就被棄養了?
我有些擔心,喪彪腿剛好,而且喪彪說的那個人還沒找到呢!
我抱着崽崽:「崽崽快聞!咱得找到喪彪!」
ťũ₎崽崽喵喵咪咪地:「我又不是狗!他走了更好!哼!沒眼光的臭貓!」
然後被我用一根貓條收買:「這邊。」
我倆一路跟着喪彪的味道,發現正是我們每天巡邏的路線。
等繞了一圈回到家門口,就看到喪彪和他身後的近十隻流浪貓。
喪彪正在衝大家喵喵咪咪:
「以後遇到危險就來這裏。」
「這個門裏的人是好人,會幫我們的。」
「我每天都會去找你們,大家注意安全。」
「不要喫別人手裏的東西。」
「看好家裏的小孩!」
其他貓此起彼伏「喵喵」。
我被可愛得不行,偷偷拍了張照發朋友圈:
喵喵開會!
-32-
喪彪之後每天都會出去巡邏,好在會告訴我一聲。
崽崽嚷嚷着她也要去,被喪彪恐嚇:「你跟出去我就不帶你回來了。」
總是找不到樓層的崽崽又生氣咬他:「啊啊啊!!!」
喪彪只讓她咬,咬完按住她舔毛:「行了,我走了。」
我和崽崽在家揮手跟他道別,然後一個小時後給他開門。
這樣平安無事過了一個月,我不得不出差一週。
-33-
看着每天要出門的喪彪,和喵喵威脅我不準走的崽崽。
嘶……
最後我拜託上次無毛貓的主人,請求她每天來給他們餵食,順便給喪彪開門。
我收拾行李要出門的時候,崽崽團在我箱子裏不願起來:「帶我去!」
我哈特軟軟:「owww~崽崽~」
崽崽衝我罵罵咧咧:「你怎麼敢拋下我的!大膽!」
我把她抱出來又親又抱:「崽崽我很快就回來了,你乖乖聽喪彪的話,不要亂跑。」
喪彪在一旁穩重點頭:「放心。」
-34-
小姐姐人特好,每天給我拍他倆的視頻。
一天喪彪按着崽崽給她舔毛,崽崽嘴裏罵罵咧咧但忍不住呼嚕呼嚕。
一天是崽崽踩在喪彪身上,試圖梆梆梆,被喪彪翻身按住。
一天是喪彪在沙發上躺着,懷裏是已經熟睡的崽崽。
我人在外地每天干活的動力就是他倆的視頻。
等回家的那天,我在車站候車,沒等來小姐姐的視頻,反而是一通電話:
「怎麼辦!崽崽跑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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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給喪彪開門出去的時候她還在,我鏟完貓砂想把垃圾放門口待會兒扔了。」
「一開門崽崽就跑出去了!!」
「我跟着下樓,沒看到她嗚嗚嗚嗚!」
我心跳得特別快,崽崽有點笨,每次回來分不清單元和樓層,她走丟了很可能回不來。
「拜託你去物業那兒看一下監控行嗎?我一個小時後就到!」
小姐姐嗚咽着應下,我掛了電話就往羣裏發了崽崽和喪彪的照片:
【喪彪崽崽:家人們我家貓走丟了!拜託大家留意一下!】
大家紛紛應下。
等我到小區的時候,徑直去了物業。
崽崽還沒找到,喪彪也沒回來。
監控顯示崽崽一溜煙往灌木叢跑了進去,之後不知所蹤。
我知道自己該冷靜,但是忍不住往壞處想。
崽崽和喪彪會不會被壞人抓了?
我心緒煩亂,準備回家放下行李出門找。
到家門口,看到一隻貓正撓我家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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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我它衝我喵喵咪咪,我聽不懂,但是忍不住問它怎麼了。
它扒拉了一下我的褲腿,往樓道走,我跟着它,它看到我跟上後加快了速度。
我心跳越來越快,眼淚也繃不住。
一邊擦眼淚一邊跟着貓下了樓,看到它往小區外頭跑。
我心裏又期待又恐慌,期待它帶我去找崽崽和喪彪,又恐慌一些不好的場景。
剛出小區門,就看到醫生正皺着眉往這兒來:「找到了嗎?」
我搖頭,指着貓:「我跟着它找找。」
醫生這次沒懷疑我的腦子,反而點頭:「我跟你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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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貓跑得越來越快,也越來越偏。
走到一條巷口的時候我聽到好幾聲貓叫,其中有微弱的:「媽…救救我們!」
是崽崽!
我的心猛地一跳,大喊:「崽崽!!」
裏面突然動靜大了起來,我和醫生拐彎跑過去,就看到一個人正掙扎着要把身上的好幾只貓扔掉。
嘴裏還罵着:「畜牲!啊!!」
我一眼看到喪彪正狠狠咬着那人的臉,下一秒被喫痛的男人摔到地上。
「喪彪!!!」
我和醫生撲過去,醫生一腳踹倒男人,我趕忙去抱喪彪。
喪彪連抬頭沒力氣,只低低喵一聲:「崽崽在石頭後面。」
我忍住眼淚,從石頭後面抱出崽崽。
崽崽渾身顫抖着,但沒有外傷。
醫生那頭已經將那人按住,我趕忙報了警。
醫生在壞人的痛呼中轉頭對我喊:「你先帶他們去醫院!」
我懷裏抱着喪彪和崽崽跑去寵物醫院。
「喪彪,喪彪,乖崽崽你堅持一下!」
「崽崽你說說話,你哪兒疼?」
喪彪一言不發,閉着眼睛,呼吸都微弱。
崽崽顫抖着扒拉喪彪的腦門,平時喪彪都會按住她的,此刻卻蜷縮在我懷裏。
「嗚嗚嗚嗚都怪我, 我醒來看到喪彪不在, 我害怕。」
「你也不在, 喪彪也不在。」
「我本來只是想出去找他的,但出去後還沒找到喪彪就被那個人抓了。」
「我就喊,撓他, 他力氣好大。」
「但喪彪聽到了,他…他一直帶着那些貓跟着, 那個人把我關到籠子裏。」
「喪彪一直陪我嗚嗚嗚嗚…」
「直到剛纔那個人又回來了,他…他手裏拿着好大的石頭…媽…我害怕…」
我硬生生忍着淚跑進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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崽崽並無大礙, 但喪彪情況危急, 又進了手術室。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
醫生氣喘吁吁回來了, 說剛從警局出來。
我抬頭看他:「謝謝你醫生,要不是你,我自己打不過他的…」
醫生摸了把我的腦袋:「別客氣,錦旗到位就行。」
我想笑,但笑不出來,心跳一直很快, 不知道喪彪怎麼樣了…
終於兩個半小時的時候,手術結束了。
我看着昏迷的喪彪着急問手術醫生怎麼樣了,她戴着口罩彎了下眼睛:「放心。」
我感覺心臟終於落回了肚子裏。
「但內傷和骨折得慢慢養。」
我扒拉着喪彪的小隔間,兩眼淚汪汪:「謝謝大夫!我給您送錦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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喪彪終於在兩週後出院了, 崽崽依舊嚷嚷着要一起去接。
崽崽看到喪彪就開始喵喵咪咪,只是聲音小了不少:
「疼不疼啊?」
「你還能走路嗎?」
「以後我抓老鼠養你!」
我聽得眉頭直跳:「誰也不準抓老鼠回家!」
喪彪伸爪按住崽崽的腦袋:「吵。」
崽崽默默蹭在他爪子上:「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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喪彪回家那天,羣裏的大家都帶着慰問品上了門。
很快家裏滿滿當當, 大家一邊摸着喪彪腦袋一邊罵那個壞人。
抓崽崽的人竟然就是我們小區的, 還一直潛伏在養寵交流羣裏。
喪彪說, 扎他腿就是那個人。
之前抓走流浪貓的也是他。
但我們沒有證據,那人拒不承認。
我在羣裏告訴大家我的猜測, 讓大家多費心關注流浪貓。
這事兒被更多小區裏的人知道了, 那人在小區裏出了名, 聽說搬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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喪彪身體沒好全之前,我抱着崽崽替他巡邏, 給流浪貓添飯換水。
流浪貓們都認識我了, 看見我便出來蹭着我的褲腿跟我撒嬌。
崽崽在我懷裏抬頭問我:「鏟屎官, 他們不能跟我們回家嗎?」
看着她清澈的眼睛, 我笑了下:「我再努努力,咱換個大房子,把他們都接回來。」
腳邊的貓貓們都仰頭朝我喵喵咪咪,好像也在期待這一天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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喪彪複查那天, 我一手喪彪一手崽崽,揹着兩個加大版錦旗。
「醫生!!錦旗來咯!!」
「哎!」「來啦!」
邪惡醫生和喪彪的手術醫生同時衝了出來。
半路上還你推我搡:
「肯定是給我的!」
「放屁!我做的手術!」
「我救的貓!」
倆人停在我跟前, 眨巴着眼睛ţüₛ。
我嘿嘿笑着將兩個錦旗給倆人:「都有, 都有哈!」
倆人抱着自己的錦旗在一旁沉浸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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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候診的一隻貓衝崽崽喵喵兩聲,崽崽尖叫:「它…他竟然說我醜!」
喪彪一言不發, 瞥了眼那隻貓。
等醫生欣賞完錦旗, 剛把喪彪從航空箱抱出來, 喪彪扭身跳下來,徑直跑到那隻貓跟前,梆梆梆梆!打在腦瓜上。
留下那隻貓在原地哀嚎, 喪彪慢悠悠走回來,路過崽崽的航空箱伸手扒拉了一下崽崽的腦袋:「不醜。」
其他人都莫名其妙,唯一聽懂看懂的我捧住了心:「owww~~」
崽崽已經開始高歌:「喪彪!你有眼光喪彪!」
「喪彪!你是不是喜歡我!」
「喪彪!」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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