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快樂就好

我穿成了勾引京圈太子爺的惡毒女配。
原身只是太子爺家女傭的女兒,她狼子野心,一心要傍上太子爺陸昂,躋身上流社會。
她小小年紀,就學了一身魅惑的手段,太子爺本是清冷的人,最後硬是被她勾到了牀上。
可女配就是女配,就算和太子爺發生了最親密的關係,最後也是女主勝利。
反倒是她,最後陸昂爲了讓女主徹底地放心,還一槍崩了她,至死,她都不甘心。

-1-
洗碗房。
「臭丫頭,又偷懶,還不趕緊洗?」「砰」的一聲,我被旁邊的婦人重重地敲了一下額頭。
我還不敢反駁。
這一臉橫肉的婦人就是我媽。
不過,不是我親媽。
我是穿書穿來的,我根本不屬於這裏。
這裏是赫赫有名的陸家,我媽是這兒的傭人,我們沒有房子,當年,我媽拉着我跪在陸夫人跟前,說我手腳勤快、嘴巴甜,只求在陸家給我一張牀、一口吃的,陸夫人皺着眉頭答應了。
「我生了你,真是倒了八輩子黴了,一輩子就會吸我血,早知道,當時生下來,就該掐死你。」
我媽又咒罵起我來。
「我才上大學,等我畢業了,我會讓你過上好日子的。」
「就你那點本事,還讓我過上好日子?賤蹄子。」
我被反罵得臉色發白。
陸昂什麼時候出現的,我們根本沒意識到。
「少,少爺。」
他看了一眼我媽:「我媽叫你。」
我媽趕緊去見陸夫人。
他還沒走,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被看得很不自在,他的眼神也十分有穿透力,似乎ţŭ̀⁷通過外表看到了我的內裏。
「你,還有事嗎?」我緊抿了一下脣瓣。
他的眼裏,無盡的譏諷:「裝什麼裝?
「那天主動脫光的人是誰?」
我深吸了一口氣,臉上也臊得慌。
是的,我穿來的時候就晚了,這具原身已經在陸昂生日那天,爬上了陸昂的牀。
那晚上,陸昂喝醉了沒忍住,但也瘋了一晚上,也罵了一晚上的賤人。
「那晚上的事兒,大家都忘了吧。」
他怔了一瞬,隨即上手,卡住了我的喉嚨:「忘了?你能忘記?小小年紀,就想着法地勾引我,你真是骨子裏透出來的賤。」
我被卡得眼睛衝紅。
還是外面傳來了動靜,他才鬆手離開了。

-2-
晚上我做夢,又夢見我死的一幕。
那天,女主發現了陸昂和我有姦情,崩潰地要和陸昂離婚。
陸昂愛女主,愛得瘋魔。
爲了挽留住女主,上一秒,還和我糾纏的陸昂,下一秒就掏槍,對着我腦門開了一槍。
我這具身子的原主,不明白,自始至終,陸昂根本沒愛過她,她只是陸昂發泄的對象。
因女主性子一直比較高冷,即使夫妻之間,她也很少配合陸昂。
以至於陸昂找了我發泄。
只是,因爲女主的一句要離婚,她就夢破,死在了陸昂的槍下。
甚至,連她反應的時間都沒有,連死,衣服都沒來得及穿上。

-3-
「砰砰砰。」
凌晨了,有人來敲我的門。
我不敢吱聲。
敲門的人,壓低了聲音。
「開門。」
我哆嗦了一下,陸昂的聲音。
他半夜敲我的門做什麼?
我飛快地回想了一下劇情,我才恍然明白,自從有了第一次,在大家熟睡的半夜,陸昂就經常和我廝混在一起了。
陸昂再次出聲。
「陳瑤。」
我依舊不敢作聲。
明知劇情的我,不可能再這麼作踐自己,往火坑裏跳了。
大概三分鐘後,他終於離開了。
我也安心地躺下。
剛躺下,我的老年機裏,就進了一條信息。
【明晚睡覺,不準關門。】

-4-
次日,我小心翼翼地把菜端到了餐廳。
見陸昂從樓上下來,我飛快地回了廚房,差點撞上端湯出去的我媽。
「賤蹄子,你慌里慌張的,要死是不是?」
我媽放下湯,就揪了我一把。
我喫疼。
「還愣着幹什麼?把湯端出去,沒看到家裏的主人都起來上桌了。」
我揉着被揪的地方。
不想出去面對陸昂。
「這湯太滿了,我怕端灑了,媽,你端一下吧,我看着鍋裏。」
「怕端灑了,就小心點端,還支使起我來了,快點。」
我媽揚手就要扇我,我不敢反抗。
小心地端起了湯。
「人都上桌了,菜還沒上齊,越來越沒規矩了。」餐廳裏,陸夫人已經不耐煩了。
我小心翼翼地端着滿滿一大鉢湯,來到了餐廳,我媽也把擦淨的筷子趕緊拿了上來。
「夫人,菜這就上齊了,不好意思,明天一定會提前安排好飯菜。」
到了餐桌邊,我小心地把湯放了上去。
可因爲太滿了,我還是灑了兩滴出來,還正好灑到了陸昂的褲子上。
他犀利的目光,頓時睨在我臉上,我額頭緊繃,小聲道:
「我去拿帕子,來給你擦一下。」
我轉身要走,陸昂的腳卻移過來,踩住了我的腳。
我抬頭,他幽深的眼神,彷彿把我看透了。
我不解地看着他。
直到陸夫人出聲。
「怎麼了,小昂?」
他纔拿起筷子,鬆開了腳。
「沒什麼。」
「還不下去,杵在這兒影響我胃口。」
我如蒙大赦,趕緊溜回了廚房。
轉身時,陸夫人低慍地斥責着:
「笨手笨腳的,下等人的孩子,也是一頭的豆腐渣。」
我媽聽到了,變了一下臉,但終究不敢說什麼。
她不是覺得我被罵了,她是外表趨炎附勢,骨子裏卻恨不得自己能是陸夫人,有人伺候,有豪宅住。
偏偏她這輩子,是個打工命,伺候人的命。

-5-
在我媽的白眼下,我盛了飯,端着到了廚房邊的小房間,開始喫飯。
陸家的下人,都是在這裏喫飯。
我媽狼吞了一口,放下了碗。
邊上打雜的男工人,看了她一眼。
「你又怎麼了?」
「哼,我在想ẗű⁴,人家養個孩子,一眨眼就長大了,就我養的,眼睛都望穿了,還喫我的,喝我的。」
男工人聞言,看了一下我,眼裏閃過一抹精亮。
「你要是想讓她替你賺錢,現在就可以了。」
我頓泛噁心,一口飯,也噎在了喉嚨裏。
我媽問道:「怎麼說?」
我使勁兒地嚥下飯,快速地離開了小房。
「我肚子不舒服,去趟洗手間。」
到了廚房,放下碗,我立馬溜回我的房間,鎖上了門。
那個男工人,我知道,四十歲了,還沒成家,掙點錢就去外面賭,根本沒人願意跟着他。
這兩年,我越發長大,他便把目光打在了我的身上。
沒人的時候,他總是靠過ŧũ₅來,想喫我豆腐。
我拿出書,開始寫作業,我一定要努力學習,學好技能,早日脫離這個地方。

-6-
我寫完一道題。
我的老年機,就「嗡嗡嗡」地響了起來。
我拿起,手抖了一下,來電人,是「惡魔」。
是陸昂。
因爲我實在恐懼和他的接觸,便給他存了這個代號。
我不想接,可他一直打個不停。
我只好深吸了一口氣,按了接聽鍵。
「喂,少爺,有什麼吩咐嗎?」
「這麼久才接電話,你耳朵聾了?」他壓着一股怒氣。
「對不起,剛纔沒聽到。」
靜默了幾秒,我正想出聲,他便開口了:
「來我房間。」
「去你房間?」我頓時感覺,頭皮緊繃。
「嗯,快點。」
他還是命令的語氣。
「我肚子疼,還在蹲洗手間呢,你有什麼事,讓其他人上去幫你處理一下,好嗎?」
陸昂的聲音,滿是盛怒:
「你是說,你這會兒,在洗手間跟我講電話?」
向來高貴的他,怎麼可能容忍別人在洗手間和他講電話。
「嗯,我肚子太疼了。」
「哼。」
我以爲他要掛斷電話了,沒想到,隔了幾秒,他又道:
「給你五分鐘的時間,趕緊上來,否則後果自負。」
還是逃不掉。
大白天的,我不能不聽他的。
否則,到了學校,我會被人堵住,扯衣服,打耳光,被人按在地上爬。
陸家的勢力太大了,在學校,陸昂說要折磨誰,沒人能逃得過。

-7-
來到陸昂的門口,我緊張地抬手,正要敲門。
門已經拉開了一條縫,我瞬間被扯了進去。
我被一個力道按到了門板上,後腰被門把手撞了,疼得我抽了一下。
可卻還得忍着。
他看我臉色不好,才退後。
「臭死了,你沒洗澡?」
我腦子一片白光:「洗……澡?」
不過,很快地,我倒是反應過來了。
他是嫌棄我,剛從洗手間出來。
我無語,這麼嫌棄,還讓我上來幹什麼?最好離我十萬八千里。
「既然太臭了,我就下去了。」
他頓時變臉:「我讓你走了?陳瑤,我發現你這兩天挺拽的,電話不接,見到我就跟見鬼一樣,你是不是喫錯藥了?」
喫了一顆,走上正道的藥,這算嗎?
他咬了咬牙:「別忘了,之前是誰恨不得撲我身上的?」
又提這事兒,這真的是我最想抹去的經歷。
陸昂被人捧着慣了,誰要是忤逆他,他都很不爽。
我儘量地用最平和的語氣道:
「所以,你找我上來,到底有什麼事?」
我說完,他走近了一分,眼神也很富侵略性,我往後退,撞到了門板上。
他的頭低下來,越來越近,我閉眼驚慌扭頭。
想到之前,陸昂大白天的也會獸性大發。
「不要……」
「不要什麼?」
害怕的吻沒落下來,我睜開眼,陸昂已經退出了一米遠,正看戲般地看着我。
……
他在戲弄我?
「你以爲我要幹什麼,哼,忘記你早上把湯灑我褲子上了,你灑的,你負責給我弄乾淨。」
他的面上,浮着一抹嫌棄,但還有一絲其他的神色,好像是戲弄我後的愉悅。
我看向他一絲褶皺也沒有的褲腿上,只是,飄着兩個油點很刺眼。
「那,怎麼弄?我去拿帕子上來。」
他立即就炸了:「帕子,你的意思是,用你那髒帕子給我擦?」
「那怎麼弄?」
「你問我?」
我腦子懵了。
「這麼簡單,都不知道,當然是我換下來,你給我洗乾淨了,傻了吧唧的。」
說完,他就去了換衣間,留我一人在原地凌亂。
兩分鐘後,他換了出來,把褲子塞我手裏。
「洗乾淨點,洗了要有香味。」
我握着塞來的褲子,腦子還有點打鐵。
他已經坐到書桌前,抽了一本書,枕着椅子,看了起來。

-8-
一連幾日,我擔心的事倒是沒發生。
陸昂沒再來找我。
他和他的狐朋狗友成天攪在一起,今天籃球,明天游泳,後天射箭。
行程安排得滿滿當當的,晚上也早早地睡了,沒再給我發信息。
我也每天按部就班地上學,幫我媽幹陸家的活兒。
這日,我正在草坪裏拔草。
陸昂倏然帶着一隊人回來了。
他穿着白衣服走在中間,被人簇擁着,最顯眼。
和他一起的,還都是學校的同學。
其中一個女生,更是讓我驚訝地張開了嘴,這不是女主,宋覓嗎?
有目光看過來,我立即低頭,我並不想被認出來。
這裏面不乏一些惡劣的公子哥,喜歡以捉弄人爲樂趣。
他們走遠後,我也拿起了邊上的草帽戴上。
這樣,只要不低頭故意看,根本認不出我來。
大中午的,熱汗一顆一顆地滴下來,我也不能去休息,今天要把草坪上的雜草拔完。
與我的大汗淋漓的狼狽形成對比的是,陸昂和他的朋友們。
別墅裏,開着中央空調,還放着動感音樂。
裏面還有精心準備的一長桌的水果、冰飲、糕點。
不得不說,同樣是人,但每個人的命運真的不同。
更不好的事情發生了。
他們出來開燒烤派對了。
陸昂領着人,提着工具出來。
「就在這梧桐樹下烤吧。」
沒一會兒,這些人就在梧桐樹下,開始燒烤了。
「咳咳……」
一股煙味飄過來,我被嗆了一下。
「太燻人了,找個人幫我們烤吧。」
「行,我叫個傭人來。」
「就叫她吧,看起來,動作還挺麻利的,讓她先別拔草了,過來幫我們先烤了來。」
這時,我還沒意識到,他們口中的人,是我。
「喂,叫你呢,聽到沒?」
我側了一下頭。
就有人,衝我勾了勾手指。
「就是你,過來,幫我們烤肉。」
這是班上的體委,他還沒認出我來。
可我實在不想過去,蹲在原地沒動。
「靠,陸昂,她是聾子,叫她怎麼一點反應也沒有?」
我纔不是聾子,我現在只想跑,離開這羣人的視線。
我起身來,也打算這麼做了,去遠一點的地方拔。
可剛起身來,陸昂冰冷的聲音,就命令了過來。
「陳瑤,過來,幫我們烤肉。」
「……」
「陳瑤?」
「班長,你是說,戴着草帽,跟村姑一樣的是陳瑤。」
「嘖,真的是她嗎?原來她在陸家這麼低賤啊。」
我想隱瞞的,就這麼被陸昂拆穿,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憤怒,瞪向了他。
但,他是這家的少爺,我一個在這家的下人,怎麼抵抗得了。
我一開始向同學隱瞞身世,除了虛榮,其實還有一層ƭůₐ原因,就是避免成爲班上這些紈絝子弟欺負的對象。
在陸昂冷硬的眼神下,我還是走了過去。
「還真是她,嘖,還是第一次見她這個樣子。」
「她不是說,她爸和陸昂的爸爸是朋友,也是富商嗎?該死,竟然騙我們。」
……
嘲笑的聲音不絕於耳。
我摘了手套,就準備拿肉,給他們烤。
「你幹什麼?都不洗手,就準備烤了?」
我收回手:「我去洗手。」
從陸昂身邊走過時,我頓了片刻,快速地走過了。

-9-
洗了手出來,我就成了他們的烤肉工具人了。
煙火燻得我眼睛疼,但也不能停。
來了兩個女生。
「快點烤啊,沒看到都沒肉了?」
兩人已經開始挑事了。
「馬上。」
二人沒走,轉身閒聊了起來。
「陸昂對宋覓真好,這一天,眼神就沒離開過宋覓。」
「哼,說來就是氣,宋覓一出現,就把陸昂搶走了,早知道,我就早點向陸昂表白了。」
人前諂媚,人後嚼舌根,我已經深諳這些人的處世之道了。
轉頭,又衝我發火。
「烤好了沒?」
「好了。」
我把一把烤好的肉,放在盤子裏,遞給了她們。
兩人端着盤子走了。
我終於可以停一會兒了。
我揉了揉脖子,瞥了一眼陸昂和宋覓的方向。
宋覓坐在躺椅上,陸昂坐在她旁邊的一張躺椅上,全程陪候。
宋覓剛喫完一串雞翅,陸昂就起身來,把旁邊的盤子端給了她,讓她挑選還想喫的。
這麼狗腿的服務,陸昂只對宋覓一個人,其他人都是巴着給陸昂端盤子的。
可惜,一物降一物,宋覓卻一串也沒挑選,起身,走遠了一些。
陸昂面上的失望,隔着十米,我也看得很清楚。
而倒黴的我,在他看過來時,還沒收回目光,被他看了個正着。
他丟份的場景,是絕對不想被人看到的。
我趕緊低頭。
我也才注意到,我的手背上有好幾個劃開的口子。
陸昂過來時,我收了手,拿了一串,繼續烤了起來。
他居高臨下。
「別烤了,難喫死了。」
「哦。」
「陸昂,我還有事,得先走了。」宋覓的聲音。
「現在就要走?」
「我開車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父母要是看到了,會生氣的。」
我沒抬頭,但能猜到,陸昂臉色一定不好。
從小到大,他什麼時候被嫌棄過?

-10-
陸昂的朋友也離開後。
我開始收拾燒烤架和剩下的菜品。
這大少爺,就躺在一邊的躺椅上,悠閒地吹着風。
我不經意地抬頭,發現他也正盯着我。
我:「……」
我順着他的目光Ṭū́⁾,看了看我的手,上面滿是油膩,他眼神裏,也閃過一絲嫌棄,起身大搖大擺地走了。
我忙活了半小時,終於收拾好了燒烤剩下的攤子。
手火辣辣地疼。
我立即回屋,翻箱倒櫃地找我的清涼膏。
終於找到了,我立即打開,挖了一點,塗在手背上。
我意識到不對勁時,陸昂頎長的身子已經進來了。
他來做什麼?
「還有事嗎?」
燒烤攤已經收拾乾淨了啊。
他沒說話,走了過來。
出乎意料地,他把一個圓形的小盒子,擱在了我邊上。
我納悶:「這是什麼?」
「不識字?」
我念出上面的字:「祛火止疼膏。」
他「哼」了一聲:「用這個,比你那幾塊錢的玩意兒,好多了。」
他竟然好心地來給我送藥?
我震了震。
他的面上,有些不耐了。
我立即道。
「謝謝。」
在這裏就是這樣,爲他們燒烤,收拾爛攤子,劃傷了手。
面對他遞過來的藥膏,還要感激涕零地說「謝謝」。
他動了動喉嚨,悶聲地「嗯」了一下。
可他還不走?
我這悶熱的小屋,他不是根本不願踏足嗎?
「你在努力學英語?」
他拿起了我邊上的試題。
「嗯。」
「爲什麼?」

他看看我。
我嚥了咽乾澀的喉嚨。
「有機會,我想出國。」
他突然很激動:「出國,去哪兒?」
他激動的反應,讓我出乎意料。
「不要告訴我,你想爭取這次交換生名額,去國外。」
我抿住了脣。
確實,我想通過馬上要啓動的校園交換生計劃,去國外學習。
「不準去。」
「爲什麼?」
「你得一輩子留在陸家,哪兒都不準去。」
我被他的話,刺到了。
一輩子,留在陸家做牛做馬?掐滅別人的夢想。
「你別太無理了,不要因爲你被宋覓拒絕了,就來我這兒發脾氣。」
他惡狠狠地瞪過來:「閉嘴,你知道你在說什麼,你想死?」
我閉緊了嘴巴。
他臭着臉,轉身出去,走到門口,又定住。
「她算什麼?她看不上我,我還看不上她,一個女人罷了,我又不是舔狗。」
不是舔狗?
還嘴硬呢,你是不知道,最後爲了讓她高興,都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摘下來捧給她吧。
說完,他走了。
只是,很快地門口又傳來對話聲。
「少爺。」是田強的聲音。
我心口下意識地提了起來。
田強就是白天跟我媽說話的那個男工。
陸昂斥道:「你在這裏鬼鬼祟祟地做什麼?」
「我,我不做什麼,我手機掉了,想來借一下小瑤的手機,打個電話。」
根本不是來藉手機,他就是試圖來對我圖謀不軌。
原劇情,他經常偷摸來我的房間猥褻我。
我立即走到門口,輕輕地關上了門,反鎖上。
「沒其他人了,非來借她的手機?」
「我……其他人這會兒在忙,我看她剛纔回來了。」
「滾,這裏是女工居住的地方,要借也找男工借。」
「好,我這就走,這就走。」
我趴在門口,聽到田強走了,鬆了一口氣。

-11-
轉眼,一學年過去了。
班上組織了春遊。
自從,我只是陸家女傭的身份被拆穿後,我在班裏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走着,走着,有人扯我頭髮。
有人往我課本里塞蜘蛛。
在我衣服上畫烏龜。
這些也導致我,更加想交換去國外了。
可第一年的交換生名額,我並沒有拿到。
我明明努力地學習,成績達到了交換的資格,進了候選名單。
可最後還是被刷了下來。
這次的春遊,是到五公里外的銀月湖。
剛走了一會兒,就有人往我脖子上掛了一個書包。
「重死了,陳瑤,你幫我背。」
「幫我的也背了。」
一會兒,我身上就掛了五六個書包,我身上猶如掛了一個石頭。
老師看了一眼,也沒吱聲。
這些都是家裏有礦的大小姐,她也惹不起。
我深吸了一口氣,還是得認命地跟上。
走在最前方,就是陸昂和宋覓。
陸昂還說不做舔狗,他身上挎着的兩個包,已經把「舔狗」兩個字刻入他的腦門了。
身上那隻粉色的包,是宋覓的。
到了湖邊,我已經全身大汗了。
可又被支配去洗水果。
「想喫葡萄,還是雪梨?我去給你拿。」
我抬頭,陸昂和宋覓也來到了河邊。
宋覓確實長得挺好看的,皮膚很白,五官也長得極好,還有一頭海藻般的長髮。
也不怪陸昂這麼喜歡她。
宋覓看了一眼我洗的水果,輕聲道:「雪梨吧。」
陸昂就向我走來了,語氣就不復剛纔的溫柔。
「別愣着了,削個雪梨。」
我不敢說不削,拿了水果刀,開始削洗乾淨的雪梨。
削好後,我遞給了他。
「好了。」
陸昂愣了愣,接過。
似乎有點不對勁。
「怎麼了?」
他怎麼還不去送梨?
「別洗了,端回去,誰要喫,誰來洗。」
我怔了一下,他是在爲我打抱不平?
可是,他忘了,他不還支使我削梨。
「傻子。」
他又丟下一句,拿着梨走了。
我洗完最後一筐梨,也回了大本營。

-12-
下午,大家自由活動。
陸昂和宋覓往森林裏去了。
我嘴角抽了抽,他是懂得幽會的。
我整要去帳篷裏睡一會兒,手機就響了。
老掉牙的鈴聲,立即迎來了其他同學的冷嘲熱諷。
「她以前說,她父母不讓她玩手機,纔沒用手機,原來是隻有一個老年機,怕被我們看到了笑話啊。」
「哈哈,笑死我了,她是有多窮啊,還用老年機。」
在一衆嘲諷中,我臉上火辣辣的,接起了電話,是陸昂打來的。
他命令道:「拿兩瓶水來森林裏面。」
我前一秒的不解立馬解開了,我就說,去幽會還給我打電話做什麼,原來是口渴了。
掛了電話,我抽了兩瓶水,去了森林。
就在我擔心要是看到不合時宜的一幕,怎麼辦。
還好兩人只是並排地走着。
沒做什麼。
「水拿來了。」
陸昂接過一瓶,擰開遞Ṫŭ³給了宋覓,纔拿過了自己的一瓶。
「那我出去ťũₙ了,你們也早點出來,等會兒應該要回去了。」
我轉身,準備出森林。
「陸昂,這裏有點幽深,讓陳瑤一起吧,我害怕。」
「好。」
「站住,跟我們一起走。」
我扭回頭,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就不怕我當電燈泡嗎?
果然,陸昂是有要求的。
「隔我們十米遠,別跟太近了。」
「嗯。」
我點點頭。
就這樣,二人在前面,有說有笑,我跟保鏢一樣,在後面抱着二人的水當保鏢。
走了二十來分鐘後。
宋覓突然驚喜道:
「陸昂,你看,有紫色的花,好漂亮。」
「你喜歡嗎?」
宋覓嬌羞地點點頭:「嗯,太好看了,我想摘回去,插在花瓶裏,你幫我摘,好不好?」
我看了看花,長在一處陡峭的坡頂,下面是懸崖,去摘的話,很危險。
我提醒陸昂:「太危險了,去外面買吧。」
如果陸昂摘花出了危險,陸夫人得知,我也和他們在一起的,我和我媽就完了。
我不得不勸他打消這個念頭。
宋覓輕聲道:「可是外面買的,哪有這好看啊。」
我抿住了脣。
「陸昂,左邊的一朵和右邊的一朵,都好看,我都要,可以嗎?」
「陳瑤,你去摘右邊的一束,我去摘左邊的一束。」
我指了指鼻子:「我?」
「嗯,快去,還愣着幹什麼?」
陸昂說着,已經往左邊的一朵去了。
這坡度,都快抖成一條直線了。
「很滑,我會摔下去的。」
他冷聲道。
「你小心一點就行了,哪有這麼容易這麼摔下去,快點。」
我捏了捏拳頭,小心地往懸崖邊靠去。
溼滑的坡上,連用來扶手的樹都沒有,我只能手撐着地面,一點一點地往下去。
宋覓驚喜地喊着:
「加油,就快摘到了。
「你再往右一點兒,就夠到了。」
我往下看了一眼,雙眼發暈,下面就是一片懸崖,我雙腿止不住地發抖。
宋覓大喊道:「你伸手啊,伸手就摘到了。」
我閉着眼,眼皮都在顫抖:「太抖了,我不敢動了。」
陸昂已經摘到了,他出聲道:
「你堅持住,我下來幫你。」
「她馬上就摘到了,陸昂,你不用下去了。」
我深吸了一口氣,睜開眼,鬆開一邊手,去碰那支花……
可就在這時,我握住的石頭,脫離了大石。
「啊……」
「陳瑤……」
我飛速地往下墜,什麼都反應不過來了……
最後感受到的是,一股劇痛,貫穿了我的身體。

-13-
我睜開眼睛,入眼是一片白色的牆頂。
「你醒了,太好了。」一顆腦袋湊過來。
我仔細地辨認了一會兒,才緩慢地反應過來,這是戴着護士帽的護士。
不是白無常。
「我……還活着?」
「當然活着了,你命挺大的,從懸崖上摔下來,竟然還摔在了樹上,要是落到石頭上,那就不堪設想了。」
我閉了一瞬眼,原來,最後那貫穿的疼,是撞到樹上了。
我動了動,想起來。
卻感覺腰間一點力量也沒有,腰部像是被折成了兩半。
「你別動,你腰部撞在樹上,肋骨斷了三根,腰傷很嚴重,至少要躺三月。」
門口傳來腳步聲,我們看向了門口。
「好了,你男朋友回來了,他陪你吧,我等會兒過來給你換藥。」
男朋友?陸昂?
護士飛速地退了出去,留我愣住。
「你終於醒了。」
我還在怔愣間,陸昂不知何時,移到了我的牀前。
他怔愣之後,是滿滿的激動。
我低眸,看在陸昂抓住我的手上。
「你……」
他也低眸,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行爲。
我抽出了手,放到了被子裏。
「你怎麼在這兒?」
我看他的眼神很冰冷。
在他們的眼裏,別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吧。
古有紂王爲博褒姒一笑,烽火戲諸侯。
今有陸昂爲博宋覓歡心,讓我懸崖摘花。
「對不起,我差點兒害死你了。」
我看着他,揉了一下眼,他竟然一臉真誠地在跟我道歉。
而我,卻感受不到他的這份真誠。
因爲,此刻的我,是用三根肋骨換來的一句「對不起」。
「道歉就不必了,畢竟,你的一句道歉,起不了任何作用,不是嗎?」我扭開了頭。
「我知道。」
我抽了一口氣,捏緊了牀單,腰間疼得一抽一抽的。

-14-
我在醫院,住了一週。
令我不解的是。
陸昂這一週,也一直在醫院陪我。
只是,我們幾乎沒有對話。
明明認識,但和陌生人一樣。
今日,我精神終於好了一些。
腦子裏,也想清楚了一些事。
我看向他。
「是因爲愧疚,你一直守在醫院?」
他沒吱聲。
我再次追問:「是嗎?」
他低頭削着蘋果,抬了一瞬,眼神裏透着令人捉摸不透的平靜。
「你想說什麼?」
他說完,再次低頭,繼續削蘋果。
我認真道:「既然你感到愧疚,那用我這三根肋骨,換我一個交換生的名額,行嗎?
「我知道,上一年,交換生的名額本來是我的,是你找了校長,把我換了下來。」
他的手抖了一下,刀刃就碰在了拇指腹上,蘋果也染了血。
我看着這一幕,驚了一瞬。
他扔了蘋果,抬起頭來,抽紙擦了擦手。
「就這麼想離開陸家?」他的面上掛着冰冷。
我腦子宕機了片刻。
「我很感謝陸家收留我,雖然是個傭人,但至少給了我飯喫,還允許我上學,但該乾的活我都幹了,現在有個可以出國學習的機會,我很想爭取。」
「國外的學校,就這麼香?讓你非要去國外學。」
「如果能做交換生,對我以後的發展會有幫助。」
他變臉,滿是戲謔。
「承認吧,陳瑤,你就是想逃離陸家的一切,逃離這個圈子,你想要自由,想擺脫一切。」
「對,你說得對,我就是想離開這裏,可我有錯嗎?在陸家、在學校,我有幹不完的活、受不完的欺負,難道就因爲我是女傭的女兒,我要一輩子看你們臉色,給你們當牛做馬嗎?我就不可以自己謀求更好的發展,掙很多的錢,改變自己的命運嗎?」
說到最後,我的眼睛止不住地紅了。
我再也說不下去,躺下拉上被子,蓋住了自己。
不知過了多久,僵硬的我,聽到了腳步離開的聲音。

-15-
一個月過去了。
我終於可以出院了。
可還得躺在家裏休養一週。
眼看着今年的交換生評選馬上要開始了,陸昂還沒鬆口的意思。
我心裏着急,卻無可奈何。
陸家是我們學校的股東,陸昂完全可以左右交換生的名額。
自從那日,陸昂離開醫院後,我也沒再見過他。
「真是晦氣,怎麼不摔死你得了,養了一個月了,還沒養好,真是個軟骨頭。」
我媽端了一碗藥進來,嘴上罵罵咧咧的。
我受傷了,不但不能幫她幹活,她還要伺候我,她火冒三丈。
她「咚」地放下湯碗,藥汁四濺。
「趕緊喝了,趕緊好,老孃懶得伺候你。」
我放下書,立馬端起來:「謝謝媽。」
我更想早點好,擁有一個健康的身體。
喝完後,我媽拿了碗出去。
「你來幹什麼?」
「瑤瑤還沒好啊?來看看她。」
是田強的聲音,我捏緊了手上的筆。
「看,我給她買了零食呢。」
我正想撐着身子下牀,把門關上。
田強已經進來了。
「瑤瑤,田大哥來看你了,傷口還疼嗎?」
他臉上堆着笑,褐色的手落到了我的肩膀上。
我忍着疼,偏了一下身,他的手落空。
「不怎麼疼了,我要休息了,你先出去吧。」
「這就休息了?田大哥給你買了零食,喫點零食再睡吧。」
我正攥着一股勁兒,要怎麼趕走他時。
我媽返了回來。
「田強,你先出來。」
看我媽的臉色不好看,田強悻悻地出去了。
我媽替我拉上門,我叫住了她。
「媽。」
「怎麼了?」
她不敢看我的眼睛。
「我以後會掙錢孝敬你的,但求你,別毀了我。」
我媽「哼」了一聲,關上了門。
我的內心極度不安。

-16-
晚上,周遭都一片靜的時候。
我卻聽到了,我的門口有動靜。
「誰?」
我慌忙去找手電,人卻已經進來了,撲在了我身上,一雙腥味的手還死死地捂住了我的嘴。
「唔……唔……」
隨後另一隻手,在我臉上肆意地揉捏。
「小賤人,白天就摸了一下你的肩膀,躲得比兔子還快,看我今晚怎麼收拾你。」
是田強。
我劇烈地掙扎,卻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他的手從我脖子往下,一把扯開了我的上衣。
「嘿嘿,瑤瑤,今晚就讓田大哥好好地疼你。」
我沒被壓住的手,劇烈地拍着牀。
「咚,咚,咚……」
祈求,有人發現這邊的動靜。
一抹刺亮照遍房內的同時,身上的人終於被扯開。
同時伴隨着的是劇烈的拳頭聲,以及嘈雜的探討聲。
「怎麼了?」
「發生什麼了?」
「少爺……」
「田強。」
我慌亂地扯過被單,裹在身上,全身止不住地瑟抖。
「少,少爺……我錯了,別打了。」
地上流了很多血。
是田強腦袋流下來的。
「別打了,少爺,田強知道錯了。」
直到陸夫人衝進來,拉住了陸昂。
「陸昂,別打了,要打死人了。」
陸昂總算有了一絲理智。
陸夫人看了看牀上神志不清的我,收回了目光,又厲聲道:
「還愣着幹什麼?趕緊把田強拖出去。」
隨即,堵在門口的傭人也立馬散了。
我看了一眼,剛給我披了一件衣服的我媽。
我笑了。
她第一次感到害怕,伸手來摸我的臉。
「沒事吧,瑤瑤。」
「滾開。」
這房裏的鑰匙,除了我,只有我媽,陸夫人有。
顯然不是陸夫人給的鑰匙。
我又笑着看向我媽:「他給了你多少錢?夠你養老了嗎?爲了錢,親生女兒都可以賣,是吧?」
她低下頭,抬不起來。
她哽咽着:「對不起,瑤瑤,我錯了,我就是一時鬼迷了心竅。」
「不,你就是成心的,你心裏早就打算着,把我賣了換錢了,只是前面,你還有點良心不忍心,田強找你,你一直沒鬆口,今天你被他說動了,不是鬼迷心竅,是你早就這麼想了。
「他能給你多少錢啊?一千、兩千這點錢,就夠你改變命運了嗎?真可笑,賣也不知道,找個有錢人把我賣了,哈哈,真可笑。」
我好像已經瘋了。
自尊、清白,我自己把它們拋了出來,任別人踐踏。
「你先出去。」
「小昂。」
「媽,你也出去。」
陸昂走過來,我吸了吸鼻子,仰頭看他。
我衝他笑。
「陸昂,你現在知道,我爲什麼想離開陸家了嗎?因爲我啊,想保護自己,在這裏,我不只是沒有自由,還有比自由糟糕一百倍的在等着我,看到我變髒,你一定很開心吧,在你眼裏,我本就是個下賤的東西,在學校活該被人欺負、被人使喚……」
他神色陰暗,伸出食指,撫掉了我臉上的淚珠:「別說了。」
我還沒說完,我還要說。
他卻把我擁入了懷裏,緊緊地按住了。
「對不起,上次,他出現在你門口,我就應該懷疑的,就應該把他開除的,你放心,明天醒來,你一定不會再看到他了。
「去洗個澡,好好地睡一覺,好不好?」
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陸昂的耐心、溫柔。
但我卻承受不起。
我推開了他。
「陸昂,不必對我這麼好。」
「你現在的狀態,我很擔心。」
我笑出了眼淚:「擔心什麼呢?
「別忘了,你還讓我去懸崖摘花,我差點兒摔死,如果那次摔死了,現在的這一切,也不會發生了吧。」
他的眼神瞬間震愕,隨之是裂開。
他低頭,良久道:
「我以後再也不會了。」
我的身體抽了抽。
「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他走到門口,停了片刻,終於離開了。
1ƭů₉7
一週後,我終於可以下牀,去學校了。
讓我沒想到的是。
去國外交換的名單張貼出來,上面赫然有我。
有了第一年的失敗,第二年,我並不抱希望,在回校的最後一天,也是交換生申請的最後一天,才遞上了申請書。
「陳瑤要去做交換生了?」
「什麼啊,她走了,我們就沒有欺負的對象了。」
「嘖,她可真是想得好,這樣就可以逃離我們了,走,去找學校反映,她根本不配交換生的名額。」
我捏緊了拳頭,就想抓住這兩人。
「去哪兒?」
「陸……陸昂。」
陸昂過來了。
我們誰也沒想到。
兩人再次義憤填膺道:
「陸昂,你看到了嗎?陳瑤選上交換生了,她根本不配。」
陸昂看向了我,我握住的拳頭,往後收了收。
「她不配,你配?」
「陸昂,你怎麼了?你不是也很討厭……陳瑤……的嗎?」
「有沒有人告訴你,我更討厭你們,滾,別讓我再看到你倆。」
兩人神色大愕,隨之卻拉着手,趕緊跑了。
剩下我和陸昂。
我不解地看着他。
我能選中去做交換生,有他幫我說情嗎?
我無法確定,他有沒有替我說情。
但至少確認,這次他沒有從中阻攔。
他今天穿了一身灰衣白褲,站在那裏,身上透着一塵不染的冷意。
我們之間的時間,好像靜止了。
最終,他先開了口:
「月底就要走了,去了那邊,自己照顧好自己。」
他說了這一句,便轉身離開了。
中途,他停了停,好像還要說什麼。
但最終還是走了。
我站在原地,看着名單上的名字,眼睛發酸,內心的激動無以言表。
終於,我可以離開這裏了。

-18-
機場。
還有十分鐘,就要登機了。
旁邊一起去的同學,回頭看着機場外。
她抹了一下眼睛:「陳瑤,你不哭嗎?馬上就要走了,最少也要兩年後才能回來了。」
我安慰她:
「時間過得很快的,很快就能回來的。」
「不,你不知道,我現在突然覺得,好捨不得,有點害怕,這也是我第一次出國,在外人生地不熟的。」
「別害怕,我們就認識啊,以後我們互相幫助。」
這時,登機的廣播已經提醒了。
「各位旅客注意,前往……」
我幫她拉了行李:「走吧,我們得上飛機了。」
我們走了兩步,背後有人在喊我:
「瑤瑤。」
我回頭。
是我媽。
我不知道,她是怎麼進來的。
我愣了一瞬,還有陸時、陸夫人。
我媽過來抱住了我。
「瑤瑤,你是不是去了就不回來了,媽對不起你,媽跟你道歉,但你不要不回來,好不好?媽再也不罵你,不打你了,也不要你掙錢了,一定要回來,好不好?」
這也是我第一次,見我媽哭。
印象裏,她一直是兇蠻無理。
她好像也老了很多。
「這些錢,你拿着,在國外一個人照顧好自己,要記得多給媽媽打電話。」
她退開,擦了一把眼淚,又給我塞了一個沉甸甸的布袋。
我看着上面的鳳凰圖案,我知道,這是她存錢的袋子。
她好像變了一個人,再也不是以前那個滿是怨氣的婦人。
一直站在後面的陸昂,上前來。
「阿姨,讓我和陳瑤說兩句,可以嗎?」
我媽鬆開了我的手,哽咽着退開。
我們四目相對。
他遞過來一張卡。
「這卡,你拿着,是你在陸家幹活的工錢。」
我沒收:「我不能拿,說好了,陸家只提供我喫住……」
他抬過我的手,塞到了我的手裏:「放心吧,沒有多給,趕緊上機吧,別耽誤其他乘客。」
到了閘機口。
我回頭看了一眼。
他們還沒走。
我媽跟我揮手。
我回過頭來,刷票進了閘機,快速地往前走。
「陳瑤。」
有人喊我,但頓了片刻,沒再回頭。

-19-
陸昂記。
陳瑤出國了。
我也放棄了追宋覓。
是在陳瑤掉崖的那天,我就再也對宋覓提不起興趣了。
可笑的是,我不追宋覓了,她反倒來巴着我了。
可,我就是不喜歡她了。
那段時間,我很亂。
自責,還有在面對陳瑤時,另外一種莫名的情緒,也在我身體裏紮了根。
我在醫院陪她,但她除了康復訓練、看書,都沉默得很。
我就在她身邊守着照顧她,她也極少主動地跟我說一句話。
我想主動地說點什麼,纔開口,她就閉上眼睛,仿若累極,要睡覺了。
那段日子,我除了自責到極致,什麼也做不了。
我多希望,時間可以倒流。
我沒爲了宋覓荒唐的要求,讓她去摘花,她沒掉下山崖。
也恨自己,她明明全身發抖了,我沒立刻下去救她。
雖然,她萬幸撿回來一條命,但這場經歷,已經是一團巨大的陰影,籠罩了她的人生。
她提出要去做交換生。
我更驚訝,她猜出了是我,阻擋了她第一年去做交換生的機會。
她什麼都知道。
可她提出來,我卻一點也不想她離開。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有這種怪異的思想的。
明明,我根本不喜歡她,也瞧不起她。
可是什麼時候,我開始越來越關注她的?
是她讓我們忘了那荒唐的一晚上。
我一開始覺得她在欲擒故縱,可後來,她幾乎儘量地不出現在我的視野裏。
無論是在陸家,還是在學校,她都儘量地避着我。
她就像變了一個人,還越來越努力地學習起來。
我感到疑惑。
真是奇怪,她越是避着我,我腦子裏越是她的影子。
直到我開始專心地追宋覓,我才內心安靜了下來。
宋覓也是家裏的小公主,她很高傲,我耐心地追她,給她送上各種禮物,貼心地陪她逛街,但她似乎在考驗我,對我時而親近,時而疏遠。
每次,我要放棄的時候,她又態度好了一點兒。
我被她折磨得有點兒失去耐心了。
春遊那次,她一開始依舊高冷,我本來不想伺候她了,她突然提出要去森林裏看鳥兒,讓我陪他去。
我同意了。
進了森林,沒一會兒,她就說口渴了要喝水。
我給陳瑤打電話,讓她送水進來。
喝了水,她還堅持往前走走。
直到她看到了懸崖邊上的兩枝花,開始眼裏冒光。
她第一次跟我提要求,跟我軟聲地撒嬌,我無法抗拒。
我學過攀巖,那個坡度對我來說,並不算什麼,只要小心一點,就行了。
我理所當然地認爲,對陳瑤也沒難度,支使她慣了,我讓她去摘另外一支。
她反抗,我又回懟她,在我的世界裏,陳瑤什麼時候可以反抗我的話了。
我小心地去摘了那支花,返回時才發現,陳瑤還沒回來,攀在石巖上,人直髮抖。
我大感不妙,要她堅持住,我下去救她。
宋覓拉了我一把,耽擱了我,陳瑤也就在那時直直地掉了下去。
她掉下去的那一瞬,我只感覺,我已經發不出任何聲音來了。
全身都麻了。
完了。
不是害怕,是我害她掉下去的,我要承擔重大責任。
而是害怕,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陳瑤了,我以後再也見不到她了。
好像在那一刻, 陳瑤沒了,我的人生也沒了意義。
我第一次感謝老天, 長了那棵樹,在崖下接住了她。
從那麼高的地方掉下去,她還活着, 真好。
從此,我什麼事也不關心了, 她昏迷不醒,我只想陪在她身邊。
我知道,她不會原諒我。
但不被原諒的日子, 我真的好難受, 也從來沒有那麼難受過。
我多希望她罵我、打我, 把對我的恨發泄出來。
可她一聲不吭。
她想說話了,卻是說想做交換生, 要離開, 希望我別再爲難她。
一聽到她想離開, 我就無法接受。
我只想好好地照顧她,可她卻要走。
我再次衝她說了很難聽的話。
說出來,我就很後悔。
我以爲掉崖那件事, 已經是最嚴重的了。
沒想到, 她出院, 還經歷了一遭噩夢。
那晚,我一直睡不着, 我想和她好好地談談,我想告訴她,只要她能開心, 她想做交換生就做吧,我不會再阻難她。
沒想到, 我剛走到她門口,就聽到了裏面的動靜。
我心一緊,立即衝了進去, 開了燈, 把人扯下來。
是家裏的男工。
我發了狠地把男工往死裏打。
我恨不得一拳打死他。
人被拖出去後, 她卻還是如驚弓之鳥。
我想把她抱住,告訴她,沒事了,有我在。
可她抗拒我的擁抱。
她排斥任何人。
那晚上,我帶上門離開。
站在臥室的陽臺上,我抽了一地的煙。
如果離開, 她會快樂一些,那我成全她。

-20-
陳瑤視角。
這是我在異國學習的第二年。
這裏與國內的學習方式有很大的差異,生活方式也有很大的不同。
周遭大都是金頭髮、藍眼睛的同學。
她們很熱情, 也樂於助人。
我結交了新的朋友,也學了很多不一樣的知識。
我在這裏, 感到很充實。
這天, 剛下課,我打算去圖書館看書。
我的好友 Rose,前來拍了拍我的肩膀。
「怎麼了,Rose?」
她笑着:「看那邊, 有個帥哥在找你,跟你一個膚色的……」
我側頭看過去,愣住。
(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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