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裴延產下一子後,我覺得此生已經圓滿。
睡夢中我迷迷糊糊聽到裴延和管家的對話。
「侯爺,那孩子已經埋了,只是畢竟是你的子嗣,我們這樣做真的對嗎?」
「宋瑤的孩子是孽種,不配當我的子嗣,只有清然生的孩子纔是我裴家子嗣。」
「現在你把清然的孩子抱到宋瑤牀前,就說是她剛出生的孩子。」
「等孩子長大繼承了宋瑤的萬貫家財後,再讓孩子和清然相認。」
「就是可憐了清然和孩子,要母子分離,都是宋瑤的錯,不讓清然過門。」
我死死咬着牙關,冷和痛在心口肆虐,不過面上卻對管家抱進來的孩子溫柔淺笑:「這孩子就叫耀祖吧!」
多年後,被我寵得囂張跋扈的裴耀祖怒氣衝衝地跟我說:「娘,爹在外面養了一個外室叫柳清然,我帶人去把她打死吧!」
我笑着點頭,滿臉感動:「還是我兒孝順!」
-1-
孫管家抱着孩子進來的時候,就看到我雙眼灼灼地盯着他。
他有些心虛地說着討喜的話:「恭喜夫人了,賀喜夫人,生了個小少爺!
「侯爺可高興了,給報國寺捐了千兩白銀爲小少爺祈福,侯爺真是太疼小少爺了。」
裴延聽到管家的話,緊跟着走了進來。
他滿臉心疼地走到我牀邊坐Ŧūₐ下,拉起我的手,一如既往地溫柔。
「瑤兒,以後我們都不生了,我們有這一個孩子就好了,看到你產子那麼痛,爲夫的心都碎了。」
如果剛剛沒有聽到他和管家的話,此時我必然感動到熱淚盈眶。
但是現在我知道,他不是不想生孩子,而是不想跟我生孩子,更是不希望我生下自己的孩子,畢竟我爹留下的萬貫家財是留給我孩子的。
我忍着噁心,不着痕跡地抽回手Ťũ̂₋。
「好,夫君你說了算。」
見我答應,裴延眼中閃過興奮的光,不過卻很好地掩飾住了。
「瑤兒你好好休息,我讓人給你燉了補品,一會兒爲夫親自餵你!」
說完就迫不及待地帶着管家出了我的院子。
看着躺在我身邊,尚在襁褓中,睡得安然的仇人之子,我心中怒意翻騰。
此刻只要我伸出手就可以掐死這個孩子,但是我卻溫柔地抱住這個孩子。
裴延,柳清然,既然你們把孩子送到我身邊,那到時候他還認不認你,就不是你們說了算了。
-2-
我和裴延相識於一次英雄救美。
他是侯府侯爺,我卻只是商人之女,雖父親是皇商,但地位卻是不匹配的。
但是他說對我一見鍾情。
裴延素有才名,又對我各種噓寒問暖,我也很快愛上了他,決意要嫁給他。
父親只有我一個獨女,不同意我嫁給他,還說裴延城府極深,擔心我嫁入侯府就是入了虎狼之窩。
當時我被愛情迷了眼,和父親抗爭許久,裴延也發誓賭咒會對我一心一意,絕不納妾,父親這才同意了這門親事。
入了侯府後,我發現侯府虧空嚴重,外強中乾。
爲了裴延,我把嫁妝銀子拿出來彌補了虧空。
父親知道了,對裴延大發雷霆,覺得裴延奸詐,是爲了銀錢才娶的我。
爲此父親立下遺囑,他百年之後,宋家萬貫家財要等到我和裴延的親生兒子成年後留給他。
父親當時語重心長地跟我說:「瑤兒,爲父這麼做都是爲了你,裴延此人不可信,等你有了孩子,好好教導他,他纔是你的底氣,爲父留着這個遺囑,也是讓裴延投鼠忌器,保你一世安寧。」
當時的我不理解父親,覺得他是杞人憂天。
現在的我只想給自己一耳光,後悔沒聽父親的話,讓自己的親生孩兒被裴延這個狼心狗肺的人殘忍殺害。
-3-
裴耀祖的滿月宴辦得盛大,滿月宴上裴延當着衆多賓客的面說:
女子生產宛如到鬼門關走一圈,他心疼我,決定有了裴耀祖後,就不讓我再生孩子了。
宴席上的夫人小姐都對我投來羨慕的眼神,人人都誇裴延對我用情至深,說我是京中最幸福的女人。
還有不乏看不慣我的人,低聲說着酸話:「裴侯爺就是太寵愛宋瑤了,這宋瑤不過一個商戶之女,居然恃寵生驕,不讓裴侯爺納妾,還不給裴侯爺開枝散葉,當真是不知廉恥。」
「我聽說宋瑤善妒,裴侯爺身邊連伺候的婢女都沒有。」
「我等着看宋瑤的下場,遲早裴侯爺受夠了她,讓她下堂。」
我抱着裴耀祖站在人羣中,彷彿沒有聽到這些酸話,笑得溫柔繾綣,彷彿真的是一個幸福的女人。
心中卻泛起陣陣冷意,裴延只用一句話,就讓我的名聲在京中爛到徹底。
日後哪怕裴延得到我的萬貫家財,把我休棄下堂,只怕別人也只會說我惡有惡報,裴延是忍無ťû¹可忍。
滿月宴的第二天,裴延帶了一個女子回來。
「夫人,這是我爲耀祖找的奶孃,餵養耀祖辛苦,有一個奶孃也能爲你分擔一些。」
裴延一副爲我着想的模樣。
我抱着裴耀祖,看着站在面前的俏麗女子,雙手不自覺地握緊。
來人我認識,她就是裴延的青梅竹馬柳清然。
-4-
「你叫什麼名字?爲何來侯府當奶孃?」
我忍住怒意,淡淡開口。
柳清然淺淺一笑。
「奴家叫柳清然。
「我來侯府當奶孃,那是因爲奴家剛生下孩子後,那孩子就夭折了,全身青紫,死得悽慘,他生得下賤,連下葬的棺材都沒有……」
她的脣角翹起,那淡淡的淺笑,變成了嘴角的嘲諷,就這麼看着我,眼神中帶着若有若無的挑釁。
我知道她說的是我那可憐的孩兒,想到他死前受到的那些折磨,我整顆心彷彿被一隻手緊緊攥住,痛得無法呼吸。
裴延在旁邊笑着幫腔:「柳姑娘可憐,收留她也是給我們耀祖行善積德了。」
柳清然可憐,我的孩兒就不可憐?
這一瞬間,我生出一個想法,拋棄所有跟這一對姦夫淫婦同歸於盡。
但是我知道,我不能。
滿侯府都是裴延的人,我根本沒辦法手刃仇人,必須徐徐圖之。
我看向柳清然:「想留在府裏可以,但是耀祖是我和侯爺唯一的孩子,我不放心交給一個外人照看,所以你必須賣身爲奴。
「有了你的賣身契,我才放心讓你照顧耀祖。」
我的話還沒說完,柳清然就直接打斷:「不行!」
裴延也滿臉不快地看着我:「瑤兒,你怎麼能逼人爲奴,太過惡毒了。」
-5-
柳清然憤恨地看着我,眼中的屈辱彷彿要把我淹沒。
我不爲所動,抱着裴耀祖,就淡淡地看着柳清然。
「宋瑤,你不要太過分,人家柳姑娘是來照顧你的孩子的,你現在反而讓人家賣身爲奴,這簡直是忘恩負義,卑鄙無恥。」
裴延臉色難看,情緒激動,顯然是不忍心看到自己心愛的女人被羞辱。
這一瞬間都忘記遮掩一下自己的虛假面容,說話都有些口不擇言了。
只不過話剛出口,他就醒悟過來,連忙找補了一句:「瑤兒,我說這些也是爲了你的名聲。」
說着還擺出一副深情模樣。
我直接打斷他:「那她可以選擇離開,又不是我求着她留下照顧耀祖。」
說完我抱着孩子轉身要走。
柳清然和裴延想一家三口在我眼皮子底下團聚也不是不行,但是必須付出代價。
柳清然不捨地看着我懷中的裴耀祖,最終點頭。
「好……我同意!」
我回身看着兩人,一個一臉委屈,一個滿臉心疼。
這兩人已經如此肆無忌憚了。
-6-
一個時辰後,柳清然簽了賣身契,搬到我院子的西廂房。
裴延迫不及待地抱着裴耀祖送過去給柳清然照顧,美其名曰是讓我好好休息。
依然是平時虛假模樣。
我站在西廂房窗邊,透過縫隙看着他們一家三口團聚的畫面。
柳清然抱着裴耀祖,窩在裴延懷中,哭得嬌媚動人:「裴郎,爲你和孩子,我都賣身爲奴了,你以後可不能負我。」
裴延滿臉心疼:「清然,此生我絕不負你,看到你受苦,我也心如刀絞,你再忍忍,等我們的耀祖長大,繼承萬貫家財,我就休了宋瑤。
「到時候讓宋瑤給你當洗腳婢,讓你出一口惡氣。」
柳清然笑得幸福:「我別無所求,只想跟裴郎你在一起。」
裴延也跟着笑道:「如今我們一家三口也算是團聚了。
「耀祖有你陪着長大,你們母子連心,耀祖肯定也只聽你的話,我們有耀祖在手,讓她往東絕不敢往西,宋家幾代經營都是我們一家三口的。
「如今你來了侯府,雖然是賣身爲奴,但是爲夫也一定讓你享受榮華富貴,魚翅漱口鮑魚開胃。
「等明日我就幫你教訓一頓宋瑤,先給你收點利息。」
「裴郎,你就會哄我!」
屋內迴盪着兩人得意又猖狂的笑聲。
而我則冷冷地看着:笑吧,很快你們就笑不出來了。
-7-
第二日一大早,我正喫着早膳,裴延就帶着柳清然說說笑笑地進了門。
裴延一臉饜足,柳清然滿臉幸福地抱着裴耀祖,當真是般配的一家人。
我沒說話,慢條斯理地喫着粥。
裴延卻快步走到我面前,伸手奪過我手中的碗,重重地磕在桌子上。
他滿臉氣憤地指着我怒道:
「宋瑤,你還有心思用早膳?
「這侯府內宅被你管得一塌糊塗,今天要不是我早起去看耀祖,還不知道你如此惡毒地苛待清然。」
被裴延當衆責罵,我還沒有生氣,我身邊的翠雲先忍不住了,她上前一步剛想解釋,我就伸手拉住了她。
然後淡淡地看着滿臉氣憤的裴延和一臉戲謔又得意的柳清然。
「夫君這話我怎麼聽不懂?我是如何苛待柳清然的?而且柳清然一個下人,也配我來苛待?」
裴延一臉不滿:「宋瑤,你爲什麼說話這麼難聽,清然ẗũ̂ₙ照顧耀祖辛苦,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居然還刁難她,只是用雞湯弄了碗雞絲粥來糊弄清然,那些燕窩魚翅是一點看不見。
「清然也是剛生產完,正需要營養的時候,還要幫你餵養耀祖,你就是這麼報答她的?
「難爲清然剛剛還幫你解釋,說你操持府裏的事務太操勞了,是下面人做錯了,跟你無關,但是我看你這麼悠閒地喫着早膳,哪有太操勞的樣子?
「你就是捨不得那些燕窩魚翅野山參,捨不得對耀祖好。」
一個個大帽子朝着我扣了下來。
旁邊的柳清然伸手拉了拉裴延的衣袖:「侯爺你消消氣,夫人定然不是故意的。
「也怪奴婢出身不好,配不上這些好東西。」
動作親暱,看着我的眼神還帶着挑釁,絲毫不理會旁邊還有不少伺候的人。
裴延感動地拍了拍柳清然的手,然後轉頭看着我,意有所指地開口:
「我看你這個侯府當家女主人是有些精力不濟,不如找人分擔分擔……」
我心中恍然,一大早發難,原來是已經等不及要我的管家之權了。
-8-
我輕笑開口:「侯爺錯怪我了,我給清然姑娘準備的東西,都是按照皇室皇子公主身邊的奶孃的規格來的。」
似乎沒料到我能如此心平氣和,這讓兩人有些怔愣。
柳清然先回過神來,她撇了撇嘴:「夫人不要誆奴婢,雖然奴婢只是一個平民百姓不懂皇家之事,但是皇家怎麼會只給皇子公主的奶孃準備清湯寡水的白粥?
「夫人想推卸責任,也不該拿皇家人開玩笑,這要是讓宮裏知道了,侯爺也討不到好處。」
裴延也怒道:「宋瑤,你怎麼變得如此不可理喻了,我只是說了你兩句,就開始胡說八道,難道是準備害死我們侯府所有人嗎?
「我看你是真的生孩子落下瘋症了。」
裴延說得大聲,絲毫不在乎我的臉面。
翠雲有些着急:「侯爺,你誤會夫人了,夫人其實早就給柳清然準備了膳食,都是有利於出奶水的好東西。」
裴延皺眉,顯然對翠雲敢反駁他的話有些不滿。
我上前一步把翠雲護在身後:「今日一早我就請了太醫院的陳太醫過來開了一些利於下奶的湯藥,也按照陳太醫的醫囑做了一些膳食,陳太醫已經親自去盯着,現在應該也好了,夫君不如再等等。」
我話音剛落,陳太醫果然就帶着一個丫鬟走了進來。
那丫鬟手中的托盤上放着兩隻大海碗,正冒着香氣。
陳太醫看到我就笑道:「夫人,這是用野山參燉的豬蹄,最是滋補下奶……」
裴延此時不得不收起怒色,陳太醫是宮裏伺候貴人的太醫,一般勳貴人家也請不來他,他能來侯府還是因爲我父親做皇商的時候救過他。
而我則看向柳清然:「喫吧,這可是我一大早讓人燉的東西,最爲滋補下奶。」
陳太醫在一旁附和:「是啊,這野山參也是難得,就算是宮裏皇子公主的奶孃也不一定能喫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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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延也沒料到我早有準備,一時間無話可說。
柳清然咬了咬牙,雖心中不甘,卻也只能上前端起面前的大海碗。
她低頭看着碗中油汪汪的豬蹄湯,眉頭皺成了川字,一臉爲難地看着裴延。
有陳太醫這個外人在,裴延也只能假裝沒看到。
我心中冷笑,看向裴延,聲音抬高:「侯爺,這野山參百兩銀子一根,我一根全放在湯中,我爲了耀祖可是盡心盡力,要是有人敢失手打翻這碗豬蹄湯,讓我的耀祖營養不良,那就別怪我心狠手辣,ťú₅當場打死。
「今日陳太醫也在,也請陳太醫做個見證,免得有人說我心思狠毒。」
我一句話斷了柳清然打翻湯碗的小心思。
陳太醫也很捧場:「誰敢這麼說?夫人是老夫見過最爲大方的人了,就算是宮裏貴人都捨不得對奶孃如此好,要是有人敢說三道四,那老夫一定幫夫人說話。」
裴延皺眉,一句話說不出口,臉上都是憋屈之色。
柳清然只能委委屈屈地端起碗開始喝了起來。
只是一口,她就吐了出來。
「這怎麼沒放鹽?」
她雙眼含淚地看着裴延:「奴婢知道夫人看不起奴婢,但是也不能如此刁難奴婢啊。
「這食材是上好的食材,但是不放調料讓人如何喫?夫人這手段未免太過陰毒了。」
裴延剛想發火,陳太醫卻先發制人:「你這個奶孃是不是太沒有規矩了?難道不知道做奶孃的不能喫帶調料的食物嗎?
「別說勳貴人家,就算是普通百姓也知道的事,侯府是怎麼找的奶孃?莫不是被人騙了?
「這豬蹄湯還是老夫看着人做的,你這意思是老夫和夫人ƭṻ₃一起害你一個奶孃?老夫真是長見識了,老夫今日回宮就跟宮裏貴人說一說,這侯府趣事……」
裴延面色尷尬無比,他狠狠瞪了柳清然一眼,隨後連忙給陳太醫賠禮:「陳太醫勿怪,是府裏下人不知好歹,我一定好好教訓她。」
陳太醫冷哼一聲,並不說話。
裴延只能對着柳清然呵斥:「還不趕緊把湯喝了。」
柳清然無奈,只能皺着眉一口一口喝着湯,每一口都彷彿要了她的命一般,臉上的表情精彩紛呈。
我看着心中痛快。
按理說這豬蹄湯是需要漂掉那些油花的,不過我特意吩咐不許漂掉,還要燉得爛糊一點。
如今這湯不加鹽,濃稠黏膩,喫上一口,跟喫豬油也沒區別,油膩得讓人反胃。
她不是要當奶孃嗎?她不是要喫好的嗎?那就多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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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清然一邊吐一邊喫,兩碗豬蹄湯喫了將近一個時辰。
等喫完之後,她整張臉都蒼白一片,抱着裴耀祖哭着跑了回去。
陳太醫翻了個白眼:「如此嬌氣,當什麼奶孃,是來當主子的吧。」
裴延臉色變幻不定,忍着脾氣把陳太醫送出了門。
等只有我們兩人後,他氣呼呼地開口:「你爲什麼非要跟清然過不去呢?
「人家賣身入府已經很可憐了,還一心一意地照顧你的兒子,就這樣你還容不下她?
「以前你的溫婉大方原來都是裝的。」
我冷冷地看着裴延:「夫君爲什麼覺得我容不下她?她是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嗎?」
裴延呼吸一滯,扭頭看向別處:「宋瑤,我本以爲你溫柔善良,跟旁人不一樣,沒想到你也是這種小心眼的深宅怨婦,是我看錯你了!」
說完他轉身就走。
我淡淡地回了一句:「往後柳清然所有膳食都會按照陳太醫的吩咐準備,希望夫君不要插手,免得陳太醫覺得夫君懷疑他的醫術,心中不快,在貴人面前說了什麼對夫君不利的話。」
裴延腳步一頓,身子抖了抖,明顯氣得不輕:「隨便你!」
等裴延離開,我帶着翠雲跟了過去。
看裴延的路線,明顯就是去了西廂房安慰柳清然了。
而我和翠雲再次躲在窗口聽着兩人的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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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清然哭得梨花帶雨,裴延把她抱在懷裏哄着。
「裴郎,我沒臉活下去了……」
裴延陰冷地開口:「你放心,我一定給你報仇。
「不過不能操之過急,我們再忍幾年。
「往後我不去宋瑤的房中過夜,我讓她獨守空房,好好教訓她一頓。
「等她受不了了,過來求我,我就讓她跪着給你賠罪。」
我聽到這句話,嘴角都勾了起來,他的自信是從哪裏來的?
柳清然一臉委屈:「那我還要喫那些東西嗎?」
「這個還是要喫的,陳太醫的醫術高明,陳太醫說了,這些東西雖然難喫,但是奶孃確實都是喫這些的,你要照顧耀祖,奶水不能斷。」
裴延低聲哄着。
「都是爲了我們的孩子,你放心,等過兩日,我讓宋瑤再找兩個奶孃給你打下手,到時候你指揮那兩個奶孃來照顧耀祖,你好好地休息。」
聽到裴延如此說,柳清然這才一臉滿意。
隨後兩人又開始耳鬢廝磨,呼吸急促起來。
翠雲氣得牙癢癢,回去的路上一直在咒罵。
我卻很是淡定。
「小姐,你不氣嗎?
「侯爺這樣,我們不如和離算了,遠離這兩個姦夫淫婦。」
翠雲氣呼呼地開口。
我笑了笑:「和離?那是不可能的,我不能便宜了這兩個白眼狼,我要讓他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的孩子不能白死,我要讓這兩個人付出代價。
「現在好戲纔剛剛開始而已,既然裴延要多準備兩個奶孃,那我就貼心地給他好好挑選兩個聽話好用的奶孃。」
到時候柳清然就真的清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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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十天,裴延都沒有來我的院子,甚至連用膳都沒有跟我一起過,對外說處理公務太忙了。
但是每次月上枝頭後,他都會偷偷地去找柳清然。
我知道他是在等着我去求他,但是我並不在意,反而睡得更好,喫得更香了,連翠雲都說我最近容光煥發了不少。
和我的情況相反,裴延和柳清然卻是越來越憔悴。
帶孩子可不是那麼容易的,裴耀祖半夜的哭鬧,每隔兩個時辰的餵奶,足以讓他們崩潰。
所以沒有等到我去求他們,裴延就先忍不住來找我了。
裴延過來的時候我正在喫午膳,他昂着頭走過來坐下,一臉施捨地開口:「知道錯了沒?」
我沒說話,只是加快了喫飯的速度,在他說出更讓我反胃的話之前,我得先喫飽,免得一會兒沒有胃口。
「我原諒你了,清然也原諒你了。
「清然不計較,是她善良,你不能不懂事,起碼要表示表示。
「清然照顧耀祖實在辛苦,一個人真的忙不過來,你再去請兩個奶孃打下手。
「我這是幫你賠罪,你要感恩,我以前就是太縱着你了,以後不要這麼任性妄爲了。」
又絮絮叨叨幾句,裴延也「給面子」陪我用了午膳才走。
等裴延離開,翠雲對着他的背影啐了好幾口。ṱū́³
我放下碗筷:「翠雲,讓你找的人找好了嗎?」
翠雲點頭:「小姐你放心,大把的銀子花了下去,那老鴇辦事也是伶俐,找到了好幾個符合你要求的人。」
我微微一笑:「那就帶回府吧。」
以前我被裴延欺騙的時候,我還相信男人也有好的,可是現在我知道了,沒有男人不偷腥,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柳清然是他的心頭好,但是我不信他能忍住不偷腥。
-13-
兩個美豔的奶孃被翠雲帶回府裏,直接送到柳清然的房中。
翠雲是笑着回來的。
「小姐,你可不知道,侯爺看到那兩個奶孃,眼睛都直了。
「柳清然當時臉就綠了,紅着眼委屈地看着侯爺,還說讓侯爺把奶孃趕走呢。
「我就按照小姐吩咐的,說這兩個奶孃都是陳太醫幫忙找的,以前都是照顧過皇子公主的,要是趕走她們,難免會得罪貴人。
「侯爺還呵斥了柳清然呢,說她不懂事。」
聽着翠雲的碎碎念,我心中冷哼不已,果然男人都喜歡這種調調。
尤其是現在的裴延。
柳清然剛生完孩子沒多久,肚子必然跟我一樣皮鬆肉軟,難看得要命。
柳清然想留住裴延的心,就絕不可能讓裴延看到她如此醜陋的一面。
所以裴延這段時間肯定都憋着呢。
如今有這兩個美豔奶孃出現,他能忍得住?
更何況我如今找的奶孃可不是一般奶孃,都是有大本事的。
以前跟着父親學做生意,也知道許多達官貴人的祕事。
很多墮落的勳貴人家會圈養揚州瘦馬,同時也會調教奶孃。
這種奶孃蜂腰蜜臀,皮膚白嫩,奶水充足。
不過她們的奶水不是用來餵養孩子的,而是來供給達官貴人飲用的。
人說奶水是人之精華,最是滋補,所以備受達官貴人追捧。
當然這些奶孃不只是有奶水,同時還有一個絕技,那就是伺候男人。
因受過調教,一個個拿捏男人來都是手到擒來,輕輕鬆鬆。
現在我就希望柳清然不要太脆弱,簡簡單單就被這些奶孃收拾了。
-14-
西廂房那邊發生什麼我並不關注,一心調理自己的身體,不過翠雲會時刻盯着。
奶孃入府不過三天,柳清然就不許裴延過來看裴耀祖了。
用的藉口是男人要以事業爲重,不能兒女情長。
其實就是怕裴延和那兩個奶孃有個首尾,畢竟男人只有到棺材裏面纔會真正老實。
那兩個奶孃可是精挑細選過的,哪是現在的柳清然能比的。
結果跟我預想的一樣,裴延根本忍不住,哪怕柳清然阻止,也會風雨無阻一日去看裴耀祖兩三次。
還會假借詢問裴耀祖的情況和那兩個奶孃說話談笑,氣得柳清然臉色青紫難看。
翠雲還說,裴延不在的時候,柳清然還動手打了兩個奶孃。
「小姐,你要不要去給兩個奶孃撐腰,不然柳清然太放肆了,我擔心兩個奶孃會不敢跟柳清然相爭。」
最後翠雲有些擔心地說。
我卻很是淡定,擺手示意翠雲不要着急,那些奶孃可不是一般人,自然會有應對的辦法。
果然第二天,翠雲就興沖沖地回來告訴我,裴延看到兩個奶孃悽慘模樣,對柳清然發了火,兩人不歡而散。
對此我毫不意外,男人就是這麼喜新厭舊。
不過正合我意,現在就是我收網的時候了,魚兒很快就要自投羅網了。
-15-
差不多又過去五天,柳清然抱着裴耀祖主動來到我的院子求見我。
「夫人,奴婢一個外人其實不好多說,但是男人總是喜歡偷腥。
「新來的那兩個奶孃實在不像是個好的,每次侯爺過來看小世子,她們就湊到侯爺跟前獻媚。
「奴婢也是擔心夫人,所以纔來告訴夫人的,請夫人多想想。」
柳清然一邊說着,一邊在觀察我的神色。
我心中暗笑,面上卻還是露出一些悽苦之色:「自生產之後,侯爺也不願意來我房中,我也沒辦法。
「既然侯爺喜歡,那我也不好拆散,我有耀祖就夠了。」
柳清然咬牙,看着我的神色都帶着鄙夷和不屑,不過爲了達成自己的目的,她還是耐着性子說:「夫人,話可不能這麼說,你可是侯府夫人,你不能讓這些賤婢蹬鼻子上臉啊。
「反正我是侯府夫人,我有耀祖就行了,希望侯爺體諒,別弄出什麼庶子出來,到時候影響耀祖地位就好了,其他的我別無所求。」
我的話讓柳清然臉色十分不好,顯然她之前沒想到這一塊。
要是侯府多了幾個庶子什麼的,絕對會影響到裴耀祖的地位。
我如此不爭氣,她心中氣得半死,卻也毫無辦法。
我揮手打斷還想勸說的柳清然:「你下去吧,好好照顧耀祖,其他的只要侯爺開心就好。」
柳清然咬牙,卻也沒有辦法,只能退了下去。
我依稀還聽到她轉身後低聲咒罵我。
「廢物,怪不得淪落到這個地步,真是活該!」
我閉上眼假寐,好像沒有聽見一般。
柳清然似乎也覺得沒意思,加快腳步準備離開。
只是她剛走到門口,就和匆匆進門的翠雲撞了一下。
一個藥包從翠雲袖口掉了下來,翠雲臉色慌張地把藥包收起來,然後也顧不上其他的,直接走了進來。
柳清然面露沉思,她腳步微頓,小心地把自己藏在拐角,一副要偷聽的模樣。
見此,我嘴角勾起,魚餌拋出來了。
-16-
翠雲進門就說:「小姐,這藥是陳太醫親自開的,燉好之後讓侯爺喝了,就說是補藥,侯爺喫不出來的。只要男人喫了,就會徹底不孕,而且不會影響身體健康……」
翠雲說得小聲,我看到拐角的柳清然伸長了脖子,在仔細傾聽。
我配合地開口:「翠雲,我想了想還是算了,侯爺要是再有子嗣就有吧,這藥就扔了吧,免得造孽嚴重。
「就算有庶子出身,應該也不會越過耀祖,大不了就分一部分錢財給那些庶子,左右侯爺開心就好。
「你把藥扔了,免得侯爺知道了,影響我們夫妻情分。」
翠雲欲言又止,隨後嘆氣:「奴婢知道了。」
我余光中看見柳清然一臉憤恨地悄悄出了院子。
翠雲按照計劃拿着藥直接退了下去。
一炷香之後,翠雲開心地走了回來,對我點了點頭。
我深吸一口氣,我知道我成功了,現在只要耐心等待就好。
果然,第二日一大早,裴延身邊的書童就匆匆忙忙地來到我的院子。
「夫人!不好了!侯爺中風了!」
我心中一喜,計劃成功了。
-17-
等我到裴延書房的時候,就看到書房亂作一團。
柳清然臉色慘白地站在一旁,顯然已經嚇得六神無主了。
裴延已經被下人抬到軟榻上。
我走過去看了一眼,裴延嘴角歪斜,雙手蜷縮,整個人已然昏迷。
沒多久陳太醫過來,他給裴延把了脈,開了一些藥。
「侯爺確實中風了,以後口不能言,全身癱瘓,只能臥牀不起了。
「侯爺正值壯年本不該中風,應該是喫了什麼催情之物,氣血逆行纔會這樣。
「這藥要堅持喫,說不定還有機會。」
聽到陳太醫的話,衆人都議論紛紛。
柳清然臉色更加慘白,她看了看腳下帶有藥汁的碎碗,又看了看我。
此刻她已然明白上了我的當。
我安排翠雲下去煎藥,也謝過陳太醫。
陳太醫臨走之前嘆了一口氣:「你父親的救命之恩老夫也算報了,以後你好自爲之。」
我點了點頭,對着陳太醫深深一鞠躬。
爲了我,老先生第一次違背了做大夫的準則,我心中有愧。
-18-
裴延這個人心思深沉,對我和我身邊的人都有防範之心,我送過去的喫食他肯定是不碰的。
但是柳清然不一樣,他肯定是沒有防範的,所以我利用了柳清然。
當然也沒有真能讓人一下子中風的藥,只不過是一些麻藥和讓人心悸的藥物。
這些藥也只有三個時辰的藥效,裴延三個時辰就會清醒。
不過現在裴延中風,府中一切都以我做主。
裴延身邊伺候的人都已經換成我的人了,我讓他們三個時辰給裴延喂一次藥。
我要讓裴延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等妥善處理完裴延的事後,翠雲過來告訴我:「柳清然偷偷跑了,奴婢讓人跟着呢,要不要處理掉?
「派去的人耳目聰敏,聽到她喃喃地開口,說什麼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什麼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這柳清然倒是聰明,知道我會殺人滅口,她率先跑了。
聽着她的意思,似乎還不甘心啊。
「裴耀祖她帶走了嗎?」
翠雲搖頭:「沒呢,只有自己一個人走的。」
我微微一笑:「她這是放長線釣大魚呢,還做着讓裴耀祖繼承家產後再出現認親的美夢呢。
「不用管她,讓她沉浸在美夢裏,日積月累,美夢破碎纔是最折磨人的。
「把裴耀祖送到城外別苑養着,我不想看見他,就說我要照顧侯爺,無心照顧裴耀祖,多派一些下人跟過去,按照少爺的規格讓人伺候着,他學好學壞也不要管,盯着柳清然,如果她去別苑當下人也不要揭穿。」
翠雲點頭:「奴婢知道了!」
Ŧŭₛ柳清然不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嗎?那我就給她十年,讓她再做十年的美夢,我期待看見十年美夢破碎後,她臉上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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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耀祖不愧是裴延和柳清然的種,哪怕沒人教他,他也學會了囂張紈絝。
五歲的時候就對着下人打罵,八歲的時候就知道禍害婢女。
我過去教訓過他幾次,也不許有年輕婢女在別苑伺候。
柳清然在裴耀祖兩歲的時候,就隱姓埋名地入了別苑,在裴耀祖身邊伺候。
每次我過去的時候,柳清然就偷偷藏了起來,她以爲我不知道,其實她的一舉一動我都清清楚楚。
七歲的時候,柳清然就私下和裴耀祖相認了。
不過裴耀祖並不認她,覺得她身份低微,不過因爲柳清然在他身邊照顧了好幾年,裴耀祖也沒有把柳清然趕走。
中間我偷偷去了幾次別苑,每一次都沒有驚動他們母子。
有幾次我都聽到他們母子在背後編排我。
「宋瑤那個賤人,不許我回府,真是惡毒。
「等我成年之後拿到萬貫家財,我一定要把宋瑤趕出侯府。
「讓她沿街乞討,讓她給我磕頭求饒。」
柳清然在裴耀祖對我詆譭的時候,她總會添油加醋:「我兒說得不錯,不過現在再忍一忍,如今你已經七歲了,再等幾年,等你到束髮之年,就可以一雪前恥,也幫你爹和我報仇。」
裴耀祖對柳清然也是不假辭色地呵斥:「不許再說我是你兒子,你身份卑賤……」
柳清然卻毫不在乎,依然笑着點頭:「我兒說什麼就是什麼,我別無所求,只要把宋瑤這個賤人弄死就行。」
在說到要弄死我的時候,柳清然整個人都是亢奮的。
我沒有戳穿他們的美夢,只是默默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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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耀祖十歲的生辰剛過,別苑就送來他的信。
信上他說,準備回來給我和裴延盡孝。
還說侯府沒有當家人,他已經年滿十歲,可以繼承侯府爵位,而且已經上書朝廷,不日就回來繼承侯府爵位,順便幫我分擔事務。
我燒了信,心中冷笑不已。
這裴耀祖雖然紈絝惡毒,但是卻也不是笨蛋,他居然想到繼承爵位這招,而且還先斬後奏了。
信到了沒兩日,裴耀祖就帶人回了侯府。
柳清然似乎也覺得有了依仗,居然沒有躲着我,堂而皇之地跟在裴耀祖身後。
見到我看她,她還對着我露出得意的笑容。
「多年不見夫人,夫人別來無恙啊!」
我沒說話,只是看向裴耀祖。
才十歲的裴耀祖,已經差不多跟我一樣高了,他輕笑一聲:「柳姨照顧我多年,母親應該好好謝謝柳姨。
「母親和柳姨冤家宜解不宜結,往後柳姨就住在侯府。」
袒護之意很是明顯。
我笑了笑,裴耀祖跟裴延真是好像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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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裴耀祖撐腰,柳清然已經得意起來,她緩緩走到我身邊。
「夫人,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這不用等三十年,只是十年我就回來了。
「我知道夫人你生氣,但是也只能憋着。
「裴延喜歡我,耀祖也尊重我,你最重要的兩個男人,都是我的人。
「耀祖已經答應我了,等送到禮部繼承爵位的奏摺通過,就讓你去別苑頤養天年。
「你也只有耀祖一個兒子,你的萬貫家財也只有耀祖能繼承,你就認命吧,哈哈哈哈……」
柳清然笑得得意又暢快。
我再次看向裴耀祖:「你也是這麼想的?」
裴耀祖上前一步來到柳清然身邊,然後對着我說:「母親照顧父親多年,也該歇歇了,兒子以後會多去別苑看你的。」
兩人並排站在一起,看着他們的臉,我覺得裴耀祖反而更像柳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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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生氣,只是嘆了一口氣說道:「裴耀祖,你今日把柳清然打死,我依然認你這個兒子。」
柳清然聽到我這句話,彷彿聽到世上最大的笑話,她哈哈大笑:「宋瑤,你得失心瘋了嗎?怎麼能說出這麼好笑的話。
「你輸了,你知道嗎?輸的人就要認命……」
裴耀祖也是皺眉:「母親,你注意言辭,不要風言風語。」
我輕笑:「裴耀祖,我知道你是裴延和柳清然的孩子,我也知道我的孩子出生就死了,你現在把柳清然打死,我依然認你當兒子。」
似乎沒料到我知道真相,兩人都有些愣住。
不過瞬間,兩人都反應過來,柳清然更加興奮和得意:「宋瑤,你這是狗急跳牆了啊,知道這些又如何,你有什麼證據?」
裴耀祖也不說話,任由柳清然繼續大放厥詞。
「這些年你活得痛苦吧?明知道養的是我兒子,你也只能捏着鼻子認了,真是痛快啊。
「你現在跪下給我磕頭,我就讓耀祖給你留一口飯喫。」
看着得意的兩母子,我知道是時候把他們打入地獄了。
我拍了拍手,一行人從外面走了進來。
裴耀祖和柳清然一愣,同時看向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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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頭的是侯府之前的孫管家,之後是一箇中年婦人,然後是裴延身邊的書童。
三人進來就跪在我面前。
看到這三人,柳清然臉色變了變,裴耀祖雖然不清楚狀況,但是也有了一些不好的預感。
我看向裴耀祖,指着孫管家開口:「耀祖啊,我給你介紹一下,這孫管家就是當年聽從你父親的話,把你抱回來,把我兒子溺死的人。」
我又指着中年婦人:「這位是梁穩婆,當年是她給柳清然接生的,你身上有什麼胎記,她記得一清二楚。」
我再次指着書童說道:「這是跟在你父親身邊的書童,柳清然跟你父親什麼時候見面,他清清楚楚,連柳清然什麼時候懷孕,什麼時候分娩,他也知道。
「有這三人在,我人證物證可都在了。」
裴耀祖臉色變了變後開口:「就算證明我是柳姨和我父親生的又如何?哪怕我娘是外室,我依然是父親的兒子,依然可以繼承爵位。」
柳清然慌張了一下後又鎮定下來,她再次神氣起來:「我兒說得不錯。」
我笑了笑,從袖口掏出一張賣身契。
在看到我手中賣身契後,柳清然臉色瞬間慘白下來。
「裴耀祖,你母親柳清然是賤籍,所以你母親不光是外室,還是賤籍。」
我對着裴耀祖揚了揚手中賣身契:「一個賤籍所生的孩子,怎麼配繼承爵位?我已經從裴氏宗族中選了一個孩子,不日就過繼到我膝下,到時候就讓他繼承爵位。」
柳清然衝上來要搶賣身契,不過不等上前,就被翠雲攔住。
裴耀祖滿臉驚恐:「不行,不行,母親你不能這麼做,你不能這麼做……
「爵位必須是我的,必須是我的, 我娘不是柳清然, 她就是一個外室, 就是一個賤婢,怎麼可能是我娘。
「母親,你纔是我母親, 你這麼多年受委屈了, 我幫你把柳清然打死,這個賤婢居然挑撥我們母子關係,簡直罪不可恕。」
裴耀祖迅速想好了對策, 他衝到廊下,拿起一根棍子, 對着地上的柳清然就衝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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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清然臉色慘白,傻傻地看着棍子落了下來。
裴耀祖沒有留手,棍子好似雨點一樣落下。
柳清然痛得大喊:「耀祖,我是你娘啊, 我是你娘……」
這句話顯然又刺激到了裴耀祖, 他大聲怒斥:「閉嘴, 你這個賤婢,還敢胡說八道……」
他更加兇狠地揮舞着棍子。
柳清然一開始還能大喊, 後來漸漸沒了力氣, 很快就血肉模糊地倒在血泊中了,顯然已經死了。
裴耀祖扔掉棍子, 擦了擦手中的血, 討好地走到我面前:「母親, 我幫你報仇了,你看到了沒, 我幫你報仇了……」
不等他上前, 就有兩個護衛攔住了他。
「大梁律法,子殺母當處以極刑, 通知府尹大人。」
我用帕子捂住鼻子, 不想聞這血腥氣。
裴耀祖已然崩潰, 他不顧護衛阻攔, 還想拉住我:「母親,母親……你看看我,我真是你兒子, 我真是你兒子……」
護衛已經在我的示意下,拖着裴耀祖離開。
裴耀祖不甘的聲音漸漸遠去。
我轉身把立在我身後的屏風推開。
屏風後是癱軟在軟榻上的裴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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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他經過這十年反反覆覆的昏迷, 已經是半瘋狂的狀態。
整個人瘦骨嶙峋地躺在軟榻上。
今日並沒有給他灌藥,所以此刻他是清醒的。
只是他早已沒有了力氣站起來。
他雙眼落在遠處血泊中的柳清然身上,雙眸漸漸開始泛起恐懼。
「看到了嗎?這就是你們兒子的傑作, 他完美地繼承了你和柳清然的貪婪和狠辣。
「這就是你們的報應。」
裴延聽着我的話,雙眸中的恐懼蔓延至整張臉。
「你……你……是魔鬼……你是魔鬼……」
我笑了笑:「說對了, 我是魔鬼,是你親手造就出來的魔鬼。
「你得好好活着, 長命百歲, 看着我這個魔鬼,如何折磨你!」
裴延驚恐地想起身,想求救,但是翠雲已經上前, 端起一碗湯藥直接給他灌了進去。
我緩緩走了出去,身後是裴延驚恐又痛苦的嗚咽。
我聽着悅耳,只感覺這個聲音真好聽!
(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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