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後我成了所有人的白月光

我是豪門項家的真千金,可所有人都更愛假千金。
上輩子,親弟弟揚言只有假千金一個姐姐。
親爸罵我不安分,親媽希望我不要回來。
但如今,我全家都重生了。

-1-
我重生在被接回項家的路上。
上一世的我,剛剛經歷喪母,又被告知自己是豪門項家的真千金。
一夜之間,我的人生天翻地覆。
那時候的我懷揣着滿心的緊張和對親情的渴盼。
卻在看見項家輝煌氣派的莊園時失了底氣。
那時的自卑,在項妍妍尖銳誇張的嘲笑聲中達到了頂峯。
「哈哈哈……小航你看她那雙鞋。」
項妍妍站在臺階上,臉上是居高臨下的傲氣和嘲諷。
項子航也笑得譏諷,「估計是蒐羅了家底,找了一雙帶牌子的假鞋,真虛榮。」
「誒,丁璫,你是不是不知道,匡威只有高幫和低幫,沒有你腳上的中幫哈哈哈……」
項妍妍眼裏閃爍着故作天真的惡毒,「你是想在我們面前打腫臉充胖子,怕我們瞧不起你才故意買的嗎?」
前世的我,被她這尖銳的質問問得委屈又難堪。
但這只是開胃菜。
後來的項妍妍堪稱瘋魔!
她放狗咬斷我的腿,讓我留下終生的殘疾;用滾燙的熱水燙我,一次又一次的霸凌。
我學不會低頭,儘管知道他們會變本加厲還是次次反抗。
一直到項妍妍把我關在體育室,意圖放火燒死我。
我命大活了下來,有人卻替我抵了命。
他說人生苦短,小鈴鐺你要及時行樂。
他叫我不要恨。
我怎麼能不恨……
這輩子他們羞辱的話術還是一模一樣。
我卻不是曾經任由宰割的我了。
再一次面對項妍妍尖銳的質問,我心底連點波瀾都沒有。
我嘲弄地直視着她的眼睛。
「你媽死了……你知道嗎?」
「你親媽,車禍死的,一個殺了一輩子豬的女人。」
「你怎麼敢笑得這麼開心啊,冷血的畜生!好歹她生你一場,你沒有廉恥心嗎?」
我故作懵懂,接着問。
「你有什麼資格嘲笑我呢?如果沒有我的出生,你才應該是穿假鞋的那個!」
「偷來的東西用順手了,就覺得是自己的東西了嗎?」
項妍妍臉色劇變,出口成髒。
「你他媽詛咒誰呢?我就一個媽媽,我媽媽是享譽世界的服裝設計師!無數高定夢寐以求的合作者!纔不是什麼殺豬的!」
項子航更是臉色陰沉得能滴水,看向我時充滿敵意。
「沒人歡迎你。」他惡狠狠地說。
這我當然知道。
和前世一樣,我回來這一天,項家夫婦都在出差,對於我的存在和迴歸,從頭到尾他們只覺得厭煩無奈。
索性眼不見爲淨。
莊園的幫傭大多會看眼色,知道我不受待見,對我的態度很差。
不過無所謂,我不會在這裏待太久。
項妍妍氣得眼球發紅,隨即吹響了口哨。
一條成人小腿高的大狗飛馳過來,黑亮的皮毛在陽光下反着光。
我脊背上浮出一層冷汗。
就是這條狗,上輩子在我回來的第一天將我撲倒,咬傷了我的手臂。
兩個月後,它再次咬傷我的腿。
在那之後,我將一輩子不能跑跳,走路稍快都會跛腳。
項妍妍尖銳的笑聲中,惡犬衝我猛撲過來。
我強迫自己穩定心神,對項妍妍的憎恨在我的胸腔亂竄。
我一隻手臂擋在臉前,狗牙扎進我的血肉的剎那,我一早準備好的匕首也狠狠捅進它脖頸。
手臂傳來劇烈的疼痛,我咬住嘴脣,痛得一激靈。
越疼,我下手越狠。
一刀,兩刀,三刀……
狗和豬的生理結構大差不差,我幫養母殺過豬,對致命的點十分熟稔。
大動脈爆出的血濺在我臉上,四下都是幫傭們的尖叫。
項妍妍叫的尤爲悽慘。
好像被屠戮的是她本人一樣。
我數不清自己紮了多少刀,一直到手下一片血肉模糊才停手。
左臂還在不住流血,右臂緊攥着刀,微不可見地顫抖。
ṭŭ̀⁴
我就這樣走到了項妍妍面前。
項妍妍跌坐在地上,往後爬了兩步。
項子航擋在她面前,儘管恐懼還是惡狠狠瞪視我。
「別惹我。」
我死死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頓道。

-2-
幫傭們把我安置到了客房。
前世他們對我橫挑鼻子豎挑眼的,這輩子倒是大氣都不敢出。
項妍妍緩過神就去告狀了。
對着電話那頭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說我要殺了她,說我身上揣着刀就是早有預謀。
心肝寶貝被欺負了,還這麼嚴重,項家夫婦當晚就趕了回來。
「丁璫,去給你妹妹道個歉。」
項父皺着眉,看着撲在項母懷裏撒嬌大哭的項妍妍,對我的態度不容置喙。
前世,就是這個男人,雙標到了極點。
項妍妍對我言語挑釁和羞辱,他好像瞬間聾了,置若罔聞。
我次次反擊,他卻總要我謙讓,說項妍妍沒安全感,讓我多擔待。
就是他們的縱容,讓項妍妍後來變本加厲到瘋癲的地步。
我常常面對他失望的、沉重的目光,唯一一次對我溫和,是在我死去的前一天。
他爲了揪出公司的內鬼,聯合了股東假裝破產重病,帶着我們住進了廉價的月租房。
所有人都知道,只有我蠢到以爲他真的破產重病,一天打三份工勉強支付他的醫藥費。
我死前一天,他說要去複查,實則是去公司。
那時候我心底殘存了最後一絲對家人這個概念的留戀,用餓肚子擠出來的存款給他買了一條領帶,讓他不要擔心。
他沉默着看了我很久,眼神複雜。
或許那一刻,他對我這個不受歡迎的親女兒多少有了一點的愧疚。
不過這都不重要了。
「我沒有妹妹,我親媽沒有給我生過妹妹,我養母也沒有給我養過什麼妹妹。」
項母頓時橫眉,「小小年紀牙尖嘴利,你怎麼這麼沒有家教?」
「因爲我媽死了,我沒媽教養唄。」我說的很輕鬆。
是真的很輕鬆。
因爲我不再是那個畏畏縮縮、缺愛的丁璫了。
我平靜地接受了親緣淡薄的事實,不對他們抱有任何期望。
丁璫有丁璫自己的人生和最好的月亮。

-3-
這次談話最終沒有結果。
我寧死不和項妍妍道歉,並且先發制人,表示我只在項家住一個學期,下個學期我就會申請住校,從此和他們家不再來往。
項妍妍滿意了。
有個人卻耿耿於懷。
連續三天,我的牀上、桌上,莫名會多出一些噁心的、死相極慘的昆蟲。
甚至一掀開被子,還盤踞着一條死蛇。
我用腳指頭想都知道是誰。
項子航。
第二天出門前,我留了個心眼。
我假裝出門,看着那道身影鬼鬼祟祟地進了我的房間。
隨即我突然闖進去,啪嗒一聲鎖上了房門。
項子航被我嚇了一跳,下意識往後退一步。
正好落進了我在房間裝的簡易小機關裏。
很簡單的槓桿原理。
他的雙腳被絆住,倒在地板上。
我眼疾手快拎了條凳子將他卡在地上。
順便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靠……賤人你放開我!」
項子航精緻的臉漲的通紅,瀲瀲的桃花眼險些把眼珠子瞪掉出來。
他嘴裏不乾不淨地謾罵着。
我眼皮都懶得抬,一杯水潑他臉上。
「清醒一點了嗎?」我問。
項子航更生氣了。
少年不斷蹬着腿試圖踢我,發現都是徒勞後才怨恨地質問。
「你爲什麼要回來,安安分分殺你的豬不好嗎?」
「都是因爲你,我姐最近每天都不開心。」
「你有沒有點自知之明,我們家沒人歡迎你,就爲了項家的錢覥着臉住進來,臉皮真厚!」
對項子航這個人,兩世下來,我只剩了滿心厭惡。
前世我的死和他有很大關係。
上輩子是他將狗借給了項妍妍。
我斷腿之後,他代替項妍妍和我道了歉,說只想嚇嚇我,沒想把事情弄這麼嚴重。
我讓他滾。
後來他救了我一次。
學校組織郊遊,我被項妍妍的小姐妹害的滾落草坡,又迷了路,他背了我一晚上把我帶出去。
項家假裝破產的事他是知道的,也是從那個時候,他開始叫我姐姐。
我以爲我們的關係會就此緩和下去。
直到那天晚上十一點,我打工結束,回家路上接到他打來的電話。
他說他和朋友唱歌,喝多了,讓我去接他。
我臨時改了方向去找他,路上不放心給他打了個電話。
那邊估計是誤觸,接通了沒人說話。
我卻聽見了他和他朋友的對話。
知道了當年火災以及項家破產的真相。
也是那個時候,我遇到了一個持刀的醉漢。

-4-
我重重扇了項子航一耳光。
他沒想到我會對他動手,頂着巴掌印懵了。
嘴裏的叫罵也停了。
我又拿出早就準備好的電擊棒,電的他癱軟在原地。
頂着他驚恐到了極點的眼神,我晃了晃他帶來的禮物。
透明的一次性盒子,裏面半盒噁心的螞蚱。
「我其實不明白你的腦回路,」我一邊打開盒子一邊說,「我既然說了會離開項家就一定會離開,對項妍妍完全造不成威脅,你爲什麼還要來惹我、逼我?」
「滾……你滾開……」
我居高臨下地在他面前停下。
「項子航,我真的很討厭你。」
「我剛來項家那天你也看到了,我的性格睚眥必報。但是有人告訴我,人生可貴,不要爲了爛人爛事放棄感知美好的機會和能力。」
「他讓我放過自己。」
「所以我都打算放過你了,你卻非要上來找死。」
說罷,我用力掐着他的臉頰,迫使他張開嘴。
「既然是你帶來的禮物,禮尚往來,你都喫了吧!」
我用力將那些螞蚱塞進他嘴裏,逼迫他吞嚥。
房間裏斷斷續續地響起乾嘔聲和哭聲。
項子航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臉上是我的指印和淚痕,像是受了極大的刺激,看我的眼神滿是恐懼和哀求。
我扔掉空盒子,在幫傭們的尖叫聲中,將項子航扔出了房間。
關門的剎那,我看見躲在牆角偷看的項妍妍。
其實我心裏知道,她被我第一天的兇殘震懾住,不敢貿然得罪我,就在項子航面前裝白蓮,讓他來對付我。
我懶得跟這些人渣再有糾葛,卻不代表我會任人宰割。
上輩子是我對親情依舊抱有幻想,顧忌項家父母纔沒把事做絕。
和項妍妍四目相對,她的眼神驚恐到顫抖。
我笑了笑,笑意卻不達眼底。
手比劃成刀,對她做了個劃脖子的動作。
別、惹、我。
項妍妍落荒而逃。
好像有鬼在後面攆她。
我回房的時候,房間已經被打掃好了。
月光照在我的窗臺上。
我走到窗邊,靠着賞月。
在得知重生的那一刻,我興奮得心臟狂跳。
這意味着時隔多年,我能再一次見到聞人越,我的月亮。
一瞬間我就明確了重生了目標。
我要保護好聞人越,遠離項家這些爛人爛事。
我不聰明,很多事情我只會簡單粗暴地處理,很難明白背後的關竅。
想不明白的事我就會放棄。
項子航曾當衆嘲諷我木訥陰鬱。
聞人越和道觀的道長們卻說我至純至性。
所以人與人到底不同。

-5-
同一個班級,同一個座位。
我再次回到了高中時代。
挺好的。
不同於上一世,有了我的震懾,項妍妍沒敢大張旗鼓地在學校霸凌我,只是在我自我介紹的時候,重重地嗤笑了一聲。
項家有錢,巴結的人不少。
項妍妍的心情就是指向標。
原本很多雙看好戲的眼神馬上變得不善和嘲弄。
我很低調,大多時候都不怎麼說話,只埋頭學習。
巴結項妍妍的人自然不會搭理我,其他人也被我的冷漠勸退。
我如上輩子一樣獨來獨往。
項子航低一個年級,隔三差五會警惕地來我們班看看。
生怕我哪天發瘋往他親愛的姐姐嘴裏也塞一把蟲子。
而我和他們最大的默契大概就是沒有暴露我和項家的關係。
曾經是項妍妍哭着喊着要死要活,項家父母心疼她不讓我公開。
現在是我純純不想和他們扯上關係。
我一邊苦讀,一邊數着日子,等三個月後和我的小月亮重逢。
漸漸放鬆了警惕。
直到——
肩上被猛地推了ṭũ̂ₒ一把,我的後背哐當一下撞在廁所的門上。
幾張熟悉的臉嘲弄地笑着,將我圍住。
其中一個人橫拿着手機在錄像。
「呦,挺拽啊殺豬妹,聽說你家是殺豬的噗嗤哈哈哈哈……」
一個女生手指抵在我肩上用力地戳推。
「長這幅騷樣去殺豬啊哈哈哈……」
「鬼知道她賣的是豬肉還是什麼肉。」
「說別人長得騷是因爲你們自己長得難看,所以嫉妒嗎?」我靠在門上,嗤笑一聲,「你們打算做什麼,讓我看看項妍妍養的狗能賣命到哪種程度?」
「對了,」我饒有興趣,「有機會的話你們去問問項妍妍,她上一條狗的下場。」
幾個小太妹鴉雀無聲。
空氣停滯一瞬。
隨即其中一人發狠了。
「別跟這婊子打嘴炮,把她扒了,拍了視頻看她狗嘴裏還有什麼話說!」
她們圍上來要脫我衣服,我一拳放倒一個。
喫了虧,人總是要長大的。
上輩子被霸凌過,雙拳難敵四手,即使我力氣大也很難招架。
所以上了大學後我專門去學了泰拳,因爲腿不方便,我格外注意上肢力量。
我一拳把率先上來扯我的太妹打的鼻血直飈,搶走了錄像的手機。
其他幾人見她破相,尖叫着落荒而逃。
手機里正好有項妍妍的聊天記錄。
她讓她們拍我的私密視頻,覺得即使我再牛逼,遇見這種事也只能忍氣吞聲,維護自己的清白和顏面。
這樣她就能拿捏我。
我帶着聊天記錄一路殺回了項家。
項妍妍正坐在沙發上,抱着項母的手臂撒嬌。
「媽媽這件禮服好適合我,我想要嘛,正好年關的晚宴我可以穿,到時候驚豔四座!」
項母寵溺地看着她,點頭說好。
我懶得看她們母女情深,拽起項妍妍的頭髮把她從沙發上扯下來。
項妍妍尖叫一聲。
「放手!丁璫你這個賤人!放開我啊好痛……」
「丁璫!你在幹什麼?!」
項母憤怒的上前想要阻攔我,被我一把推開。
我連拖帶拽地把項妍妍帶到了就近的廚房,啪嗒鎖上推拉門。
「你想幹什麼?我、我告訴你爸爸媽媽不會放過你,爸爸和子航回來一定他媽弄死你!」
項妍妍以爲我在項母面前不敢對她怎麼樣,還敢嘚瑟。
「視頻是你讓人拍的?」我問。
推拉門隔音效果一般。
項妍妍壓低了聲音,面上依舊掛着惶恐的淚痕,聲音卻無比得意惡毒。
「對,就是我,赤身裸體的感覺怎麼樣啊賤人,肖想不該你肖想的東西就是這個下場,和我鬥?」
項妍妍背過身,笑得眼睛都眯起來,「你不妨猜一猜,這個視頻賣的錢你得殺多少隻豬哈哈哈……」
一旁的天然氣跳動着藍色的火舌,上面燉着滾燙的湯。
就是這樣的笑。
上輩子聞人越爲了救我死於火災之後,我一度渾渾噩噩。
項妍妍就是這樣笑着,說我活該,說他死得好。
我掀翻了整個湯鍋。
項母拍門的動靜更大了。
「快快快!拿那個球杆來,把門砸開!」她大喊道。
我按着項妍妍的臉,懸空在天然氣上。
熱度讓她眼裏浮現出我熟悉的驚恐。
「媽媽在這!你、你敢對我做什麼?我告訴你,項家所有人都不會放過你!」
她還在嘴硬。
我把天然氣擰到最大。
蛋白質燒焦的氣味越發濃郁。
項妍妍精心養護的、綢緞般的長髮焦了。
「啊!!!救命啊!媽媽!子航!」
切身距離危險這麼近,她終於知道怕了。
項妍妍的眼淚啪嗒啪嗒掉,身體瑟瑟發抖。
「害怕嗎?火好玩嗎?」
「你覺得把你燒死算你活該嗎?要不還是毀容吧,半張臉焦黑,看不清哪裏是皮哪裏是肉……」
我抓着項妍妍的頭,緩緩挨近火苗,她慘叫的越來越大聲。
玻璃推拉門被砸的稀碎。
「丁璫!你放開我女兒!」
項母沒了往日的優雅,歇斯底里咆哮着,大有和我同歸於盡的架勢。
我如她所言,鬆開了項妍妍。
「媽媽……」
項妍妍腿軟到根本站不起來,一步一步爬過去,抱住項母的腿。
項母心疼地將她摟在懷裏。
好和睦呢。
項子航剛進門,看見這一幕臉色驟變。
「媽!姐姐!」
「報警!航航報警!」
項母像個護崽的母獸,死死瞪着我,說出了上輩子最令我寒心的話。
「孽種!你爲什麼要回來!」
我玩味地笑了。
「是你們把我接回來的不是嗎?」
「一邊想彰顯自己尚有人性,一邊盡幹些自私偏頗的事,我煩透了你們的虛僞。」
「報警最好,」我擦擦手,「因爲我也有點話要和警察說。」

-6-
我的話一出口,項妍妍的臉上是肉眼可見的慌亂。
「媽媽,要、要不算了,我……」
她勉強地笑着,卻被項母打斷。
項母護犢子,死死將她護在懷裏。
「不行,必須報警!自從她回來,你受了多少委屈,你以爲躲起來哭爸爸媽媽就看不見了嗎?這種壞了教養的小孽畜就應該讓法律來教她!」
項子航一早憤慨地報了警。
警察很快趕來,項母誇張地形容我的惡毒。
說我無法無天,要殺人。
爲首的女警察一臉嚴肅地詢問我原因。
我玩味地看着項妍妍,盯着她心虛的目光掏出手機。
項妍妍的狗腿太妹們的語音就是鐵證,配上聊天記錄,直接給項妍妍錘死。
她還想掙扎,大聲嚷嚷,「都是合成的,媽媽你要相信我……」
項母的臉色從錯愕中緩過來,下意識拍拍她。
「媽媽當然相信你。」
「警察同志,這個視頻和記錄也不知道真的假的,咱們能Ŧū́⁰先解決眼前的事嗎?」她說。
我又掏出了剛剛在廚房的錄音。
「這也是合成的?」
我譏諷地看着在場的每一個人。
錄音中的言辭惡毒到女警都神色不忍,看向我的眼神滿是同情。
「項女士,你們報警說丁璫蓄意殺人是不能成立的,甚至都夠不上故意傷害。但是您女兒教唆同學拍攝他人私密視頻,這個如果丁璫要追究,是完全可以的。」
女警看向項母的眼神冷冰冰的。
都是人精,在場的又怎麼會看不出項母的偏心呢。
項母沉默了很久。
「那個……丁璫,這件事是妍妍做錯了,回頭我會教育她。」
她一開口,我就知道她要說什麼了。
「你妹妹也是沒安全感,怕你來了我們對她不好,你看要不……算了吧。」
「我姓丁,她姓項,我天上掉下來的妹妹?」
我慢悠悠地問,「項女士,報警是你要報的,現在又叫我不要追究,求人要有求人的態度。」
項子航憤怒到漲紅了臉。
「丁璫你別得寸進尺,你喫項家的喝項家的,你……」
「少道德綁架我,生而不養的那是畜生。」我沒耐心了,「很簡單,三個條件。」
「第一,花錢消災,給我十萬。」
「第二,我保留隨時追究的權利,項妍妍再敢招惹我,就連本帶利地還。」
「第三,三個月後,我和項家斷絕關係,老死不相往來。」
「丁璫,你何必這麼……」項母似有不忍。
「媽,別跟她多說了,」項子航冷哼一聲,「人家擺明了沒把我們當家人,咱們上趕着犯什麼賤?」
「好吧。」項母嘆了口氣。
項妍妍看向我的眼神充滿了有恃無恐的得意。
「再看我把你眼睛挖了。」
我衝她歪頭一笑,然後滿意地在她敢怒不敢言的神色中上樓。

-7-
自從報警之後,我和項家所有人達成了微妙的平和。
項妍妍只敢躲在背後挑唆,讓項子航時不時出言諷刺我幾句。
幫傭們知道我會發瘋,也不敢苛待我,規規矩矩地叫我「丁小姐」。
項母和項父依舊不冷不熱。
不過錢倒是到位的很快。
十萬,不到項妍妍一個月的生活費。
她隨便出門逛個街都不下三十萬。
用錢打發我,項家還是很樂意的。
一晃到了寒假。
聞人家的小少爺從首都轉學過來的消息一早傳開了。
這邊負責接洽的人安排了一場晚宴。
項家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我默默在心底倒數着日子,卻沒想到還是橫生了變故。
晚宴當天,整個項家靜悄悄的。
我察覺不對,問了管家。
管家吞吞吐吐。
「先生和夫人本來是想問您的,但是大小姐說、說您性格孤僻,就算叫了您也不會答應,所以沒讓我們問。」
我暗罵了一句。
打工人也不容易,我沒多爲難管家,只說知道了。
上輩子我和聞人越相識在這場晚宴。
那天出發前,項妍妍剪爛了項母給我準備的禮服。
司機已經在等,項父項母看見我依舊穿着常服,都很不悅。
我解釋說禮服被人剪爛了,項妍妍就倒打一耙,說我對他們心有不滿,故意用這樣的方式反抗。
自然是沒人信我的。
因爲沒給我準備備用的禮服,我只能被迫穿項妍妍不要的。
宴會上,項父項母忙着帶項妍妍認人鋪路,我被禮服勒得難受,獨自躲到了陽臺。
聞人越就是這個時候過來的。
「很無聊吧?」他問。
那天月色很美,我偏頭看見他一雙桃花眼。
沾了點微醺的紅,比月色更美。
我愣了很久,還是實話實說,「確實不太有趣。」
他笑出聲,眼睛彎起來,更好看了。
兩句話開場,後來的兩個小時,我們聊了很多。
再後來,他轉學來和我同班了……
不行,我不能什麼都不做。
聞人越的繼母面上與世無爭,背地裏給他使了不少絆子。
上輩子項妍妍放的火之所以沒被警察抓住把柄,少不了這位繼母在背後撈人。
我不能看他身陷險境。
得賭一把。
我隨手撈了件外套,戴上帽子,打車去了晚宴酒店的門口。
晚宴已經開始了,遠遠的可以看見室內璀璨的光。
零下十幾度的天氣,我冷得牙關打顫。
「前面那個小姑娘!」
身後傳來一道呼聲。
我下意識回頭看去。
穿着制服的男人皺眉,審視地上下打量我。
「你是哪家的?這裏沒有邀請函不能進啊。」
我沒回答,僵在原地。
我的視線全被他身後的人吸引了。
和前世一樣,聞人越穿了一身黑色的西裝。
貼合地露出優越的寬肩窄腰。
那雙漂亮的桃花眼正好奇地打量我。
「聞人越……」我沒忍住喃喃出聲。
好久不見了小月亮。
隔了好多年的一聲好久不見。
他微挑了下眉,「你認識我?」
我說不出話,只搖了搖頭。
又點點頭。
「這是什麼意思,」聞人越笑了,「又搖頭又點頭,是認識還是不認識?」
「少爺,我看姑娘在這站半天了,有點可疑啊,會不會是夫人那邊……」
制服大哥皺眉,「要不先叫人過來吧,這得問清楚啊。」
「聽見了吧,再不說話我可叫安保來抓你了。」聞人越懶散地看着我笑。
「認識。」
我點了點頭,又說,「我有些話想單獨跟你說。」
制服大哥一臉果然如此。
「少爺,咱們先叫安保來吧!」
「法治社會,你急什麼,先去那邊等我會兒。」聞人越拍拍他,長腿跨到我面前,「說吧。」
「你的繼母想對你不利,她買通了你身邊的人想抓你的把柄。」
「你平時也多注意一點人身安全,三月份你去道觀小住的路上會有人撞你的車。」
我儘可能地把我知道的消息都告訴了他。
「暫時就這麼多,你給我一個聯繫方式,我要是想到什麼我再告訴你。」我說。
聞人越收斂了笑意,意味不明地看着我。
「我憑什麼相信你?」他歪了下頭,,「你說的這些,那位可是完全可以告你造謠。」
「你得信我!」
我有些着急,「我知道突然說這些你不能接受,但你可以先順着我說的去調查,總能查到點東西。」
「我知道聽起來很荒謬,但我確實是爲你而來。」
「沒有人比我更希望你好好活着。」
他依舊沉默着,骨相優越的半張臉隱匿在黑暗裏。
我有些失望。
算了,有機會再說吧。
先給他點時間調查,總能相信我的。
我轉身走出了沒兩步,身後傳來一聲輕笑。
「怎麼還是這麼好騙啊?」
我脊背一僵,不可思議地回頭。
他就站在那裏。
「好久不見,小鈴鐺。」
「你有病啊……」我控制不住,哽咽出聲。
聞人越張開雙臂,給了我一個擁抱。
震驚、喜悅、委ṱüₘ屈……
無數種情緒在我心裏迅速膨脹。
最終匯成一句。
「我很想你,小月亮。」

-8-
我和聞人越聊了很久。
他似乎並不在意這場爲他而辦的宴會缺少了主角是什麼光景。
我問他是不是也回來了。
「我不知道,從半年前開始,我就反覆做一些奇怪的夢。夢裏的一部分事情已經應驗,我問了道觀的師父,師父說是……」
他意味深長地看我一眼,吐字說,「舊情難斷。」
我的臉頰泛了熱。
宴會結束後,我只身回了項家。
既然和聞人越重逢了,我就沒必要繼續待在項家。
距離寒假結束還有十幾天。
我開始着手處理一些瑣事。
項家的莊園難得的兵荒馬亂。
管家慌了神,說項父項母他們在回來的路上出了車禍,已經被緊急送醫了。
我有些詫異,畢竟上輩子的軌跡裏沒有這一段。
不過我並不打算多管閒事。
我開始收拾我從養母家帶來的行李。
約莫半個小時,樓下倏地傳來響動。
緊接着,我的房門被砰地用力推開。
項子航神情激動,眼眶紅的滴血,死死盯着我。
又替項妍妍來找茬?
我冷下臉。
「你們項家就是這樣的家教?進門不敲門嗎?」
項子航嘴脣哆嗦,喃喃說了句「對不起」。
他喫錯藥了?
項妍妍緊跟着也來了。
「小航,你慢點……」
她瞥見我大開的房門和攤開在地上的行李箱。
「呦,賴在我們家這麼久,終於打算走了?」
項妍妍聲音尖的刺耳,「死賴了這麼久,死皮賴臉的寄生蟲!」
「你他媽說誰?」
項子航臉色陰沉地逼視她,「你再說一遍。」
他的神情實在嚇人,眼珠佈滿了血絲。
項妍妍嚇了一跳,忍不住後退一步。
「小航你幹什麼,你不也希望這個殺豬妹趕緊滾嗎?」
「到底誰纔是寄生蟲?」
他反常地對項妍妍咄咄逼人,「你一個和項家沒有血緣關係的外人,有什麼資格對我姐姐說這種話?別忘了,沒有我姐姐,你纔是那個殺豬的女兒!」
「你穿的用的,本來就都是我姐姐的!」
「我要是你,每天早上起來就得在我姐姐房門口三叩九拜。」
「死皮賴臉這個詞我原封不動地送給你!」
項妍妍被他罵的狗血淋頭。
似乎不敢相信,她在原地愣了足足三秒。
隨即屈辱地大喊,「項子航你發什麼瘋?」
「賤人,都是你!」
我不知道她腦回路是什麼做ẗū́ₖ的,項子航發癲她也把矛頭指向我。
「都是你在背後挑唆!」項妍妍篤定地說。
「你給我等着,等爸爸媽媽回來,我他媽弄死你!」
「你試試看!」項子航氣得咬牙,「你敢動我姐姐,我先弄死你!」
「鳩佔鵲巢還理直氣壯,你是真的不要臉,我一定讓爸媽把你送走。」
他倆動靜不小,圍觀的幫傭們和管家面面相覷。
都不敢出聲。
項妍妍感覺再多呆一秒都要氣死。
她掛着兩行淚,怨毒地瞪我一眼,轉身走了。
項子航僵着脊揹回頭看我。
「姐……」
「你姐剛走,」我溫馨提醒,「我姓丁,我養母名下就我一個孩子。」
「姐,你別這麼說,我心裏……難受。」
項子航有些惶恐。
全然沒了剛剛和項妍妍撕逼的氣勢。
我有些好奇他爲ẗů₁什麼態度突然大變。
但也僅僅只是好奇。
「別這麼叫我,我很討厭你,聽你這麼叫我很噁心。」我直視他,「我很快會搬走,你們要是再撕逼,離我遠一點。」
「我對你們的豪門狗血大戲沒有興趣。」
「姐,你、你能不搬走嗎?」
項子航像是聽不懂人話。
他急得下意識往我房間走了一步,又被我的眼神嚇住。
像只得不到允許不敢進門,只能乾着急的狗。
這種廢話我都懶得回。
「是因爲項妍妍嗎?」項子航急了,「她讓你不開心的話我跟爸媽說,馬上把她送走!她的房間我今天就讓人搬空了給你!」
我手頭上的動作一頓。
我和項妍妍確實在房間上有過爭執,但那是上輩子的事。
項妍妍找人霸凌我,被我抓住了把柄。
我那時還對項父項母抱有希望,妄想他們「主持公道」。
項父沉默了很久,說他會給我補償,讓我不要追究。
項母說項妍妍沒安全感,很可憐,讓我大度。
我覺得荒謬又心寒,隨即起了惡念。
既然要補償我,那就把項妍妍的房間給我吧。
畢竟我住的客房,還沒項妍妍的衣帽間大。
項妍妍自然不同意,又哭又鬧,項母心疼得夜夜睡不好,對我頗有微詞。
後來這事也不了了之。
我質問他們,項母卻嫌惡不耐地說。
「都過去這麼久了,你還想怎麼樣?」
從那以後,我就明白,我永遠沒法和項妍妍爭。
「項子航。」
我回到項家以來,第一次正式地叫他名字。
「你也回來了,對吧?」
我聽見我的聲音。
冷的讓人膽寒。
項子航的臉色瞬間慘白。

-9-
我的腹部似乎還殘留着刀尖捅進去的痛楚。
我清晰地記得,那把刀盡數沒入的我腹部,還用力旋轉了半圈。
我那時恨極了項家的每一個人。
重生以來,我經常夢到那場火災和我死亡的那天。
皮膚灼燒的痛和利刃破開皮肉的痛不一樣。
但又好像一樣。
夜半驚醒,我很難忍住不恨。
但我有小月亮,他只希望我幸福快樂。
所以,我寬慰自己,一切都已經從頭來過了。
我不能因爲仇恨浪費這樣珍貴的機會。
我儘可能地去構想未來的生活。
但項子航回來了。
他憑什麼……
憑什麼這樣的人渣,也有從頭來過的機會?
我的情緒頓時失控了。
我抄起一旁的陶瓷擺件狠狠砸向他。
項子航的額前到眼角被劃出一道血痕。
血順着他的側臉留下來。
他像是感覺不到疼,依舊哀求地看着我。
「項子航,我討厭你和我討厭項妍妍是一樣的,你們項家的每一個人我都很討厭。」
「我走不只是因爲項妍妍,是因爲你們每一個人都噁心得讓人作嘔。」
「我恨不得你們都去死!」
我的手在抖,掌心發燙。
「姐姐,對不起,對不起……」
項子航像是被我的話刺傷了,擺出哀慟的神色痛哭道歉。
惺惺作態。
毫無意義。
「我已經被你害死一次了,但凡你有點良心,就不該繼續出現在我面前!」
我叫他滾。
項子航失魂落魄地離開了。
項子航的重生讓我刻意忽略的,對項家的憎惡達到了頂峯。
我很快收拾好了東西,開始聯繫住處。
養母過世後,她離婚後買的九十平的小房子順理成章地由我繼承。
因爲我被接回項家,養母的前夫拖家帶口地佔了房子。
說什麼也不願意搬。
我嘗試過報警。
畢竟戶口本上只有我和養母的名字。
但那個男人是個潑皮無賴,嚷嚷說我是野種,說養母讓他做了王八,他死也要死在那個房子裏。
警察上門勸,他就往地上一躺開始抽搐。
我有點頭疼,打算找個時間親自去一趟。
項父項母在醫院觀察了一天纔回來。
他們進門看向我的剎那,我就知道,不止項子航,他們也回來了。
「媽媽……你們可算回來了。」
項妍妍嗲聲上前摟住項母的手臂,哼哼唧唧。
「你們都不知道,前天不知道姐姐對小航說了什麼,小航就像喫錯藥一樣,兇巴巴的。」
項妍妍暗暗遞給我一個挑釁的眼神。
「小航說我說的可難聽了,說我不要臉、鳩佔鵲巢。」
「我不知道哪裏惹到姐姐了,小航還說要把我趕出去……」
她聽起來委屈極了。
項母緩緩抽出被她緊抱着的手臂。
「媽媽?」
項妍妍有些慌了。
「難道不是嗎?」項母冷冰冰地看着她,「這些話,哪一句冤枉你了?」
項妍妍徹底蒙了,不敢置信地看向項父。
得到的卻是同樣陌生審視的眼神。
那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我卻司空見慣的惡意。
好像角色調轉。
我卻對這樣的戲碼覺得無盡的厭煩。
我並不覺得短短几年的相處,能讓項父項母對我偏袒到這個程度。
他們不過是趨利避害罷了。
畢竟,上輩子項父假意落魄的時候,項妍妍第一個和他斷絕關係。
她嚷嚷着說她不是項父的親生女兒,絕對不會幫他承擔債務。
而我不用他幹什麼,就已經傻乎乎的打工賺錢想要爲他還債了……
項妍妍見項父項母絲毫沒有偏幫她的意思,很快轉變了策略。
「我知道是我不好,我佔了姐姐的爸爸媽媽,我本來不該抱有幻想,該在姐姐回家的時候就自覺滾出去的,但是我、我捨不得爸爸媽媽……」
她啜泣起來。
「姐姐討厭我,打我罵我都是應該的,只要別趕我離開爸爸媽媽,我什麼都可以做……」
她這套話術,明面示弱,暗地裏說我容不下人。
我雖然厭惡摻和進他們這些爛事,並不代表我是個可以拿來踩着上位的軟柿子。
「這可是你說的,你既然這麼想留在項家,總不能白喫白喝?跟着幫傭阿姨去打掃做飯吧,算一下你這些年花的錢得幹多少年白工?」
我玩味地看着她笑。
項妍妍沒想到我會接茬兒。
她估計以爲我會清高到底。
「媽媽……」
她求助的眼神看向項母。
「既然我女兒都開口了,那你就跟着管家學吧。」
項母叫來了管家和所有的幫傭阿姨。
「以前忘了說,璫璫纔是我們項家正兒八經的大小姐。有些冒牌貨,就沒必要捧着哄着了。」
項妍妍的臉色是我兩輩子頭一次見到的難堪。
她的眼淚被羞辱地唰唰落下。
這回是真哭了。
項父更是火上澆油。
他近乎討好地看着我笑。
「璫璫啊,項妍妍那個房間爸爸今天叫她收拾出來給你好不好?」
「不用,」我無所謂,「開學前我會搬走,住哪都一樣。」
「還有,我和你們項家的人都不是很熟,不要這麼叫我。」
說罷,我轉身要走。
「那個璫……丁璫啊。」
項母絞着手指,也是一臉小心翼翼,「咱們不走了好不好?爸爸媽媽以前……對你不好,爸爸媽媽知道錯了,咱們都改!」
「對啊姐,你有什麼不舒心的就跟我們說,我們都改!」
項子航一個勁兒點頭,哀求道,「你別走了好不好?」
「對對,媽媽的工作室出了好多新款的漂亮禮服,媽媽叫人都給你送過來。」
「爸爸也是,這些副卡都給你,沒有上限的,你拿着隨便花。」
我看着他們盡力彌補,自我感動的模樣,實在覺得可笑。
「我不需要。」我說。
「是你說的,項家沒人歡迎我,讓我滾回去殺豬,還縱容項妍妍放狗咬我。」
我看向項子航。
「是你說的,我是孽種,有媽生沒媽養。」
我看向ƭũ₎項母。
「是你說的,我斤斤計較,沒有肚量,攪得你們家不得安寧。」
我看向項父。
「我走了,你們不都如願了嗎?」
我笑了笑,「打個巴掌給個棗,那是訓畜生的。」
「我可不喫這一套。」

-10-
房子的事聞人越聽說之後讓我不用擔心。
果然,不出兩天,物業那邊就聯繫我說可以入住了。
我搬出項家出乎意料的順利。
項父項母從我房間門口一路送到莊園門口,嘴裏念着「這個帶上吧」「那個也帶上吧」。
如果不知道他們重生的事,我還可以風輕雲淡地說一聲謝謝。
但如今,我只覺得相當厭煩。
項子航從我拉行李箱開始哭,一直哭到我出門。
我上了車,才覺得鬆快下來。
接下來的日子過得按部就班。
聞人越再一次轉來,和我坐了同桌。
我們一起喫飯、上課,同進同出。
日子過得很舒心,除了偶爾會對上項妍妍控制不住的怨恨眼神。
我走後,不知道項家和她說了什麼。
項妍妍在學校低調了不少,很少再打着項家的名頭耀武揚威。
挺好,缺了兩輩子的家教算是遲到了。
學期末的時候,學校組織了外出活動。
上輩子,聞人越並沒有參加。
他繼母在背後挑事,逼迫他不得不去處理。
但這次他來了,我擔心他,一路都有些心不在焉。
因爲是大型活動,項子航也來了。
他姐長姐短地圍着我噓寒問暖。
我被他煩的差點破防。
各種難聽的話都說了,他就當場沉默,等我罵完還是屁顛屁顛跟着。
「妍妍,怎麼回事啊?」
項妍妍身邊的小太妹擔憂地問,「子航不是你弟弟嗎?」
「對啊,他現在怎麼跟那個殺豬妹走那麼近?」
項妍妍看我的眼神宛如淬了毒。
好不容易趕走項子航,我和聞人越隨便找了塊草坪坐下。
他不知道從哪弄來根草叼着,眉目懶散地看着我笑。
我很喜歡他身上的鬆弛感。
就好像天大的事也總能過去。
「對了,上次說到哪了,你大學到底選了什麼專業?」
他很喜歡聽我說上輩子他離開之後的事。
就好像能參與那段他不曾見證的時光。
「新聞學,隨便報的。」我說。
「怎麼想到學這個,你喜歡?」
我想了想,還是搖頭。
其實上輩子我高考的分數不算高。
那時我沉浸在火災的悲慟中,加上項家的排擠,整個人像丟了魂。
選專業的事我從頭到尾沒參與,是項母幫我定的。
她怕我報金融專業,出來搶項家的家產。
聞人越已經知道了項家的那些爛事,稍作聯繫,就不問了。
「沒事,」他揉揉我的腦袋,「以後我們小鈴鐺就自由了,想學什麼學什麼。」
我笑了笑。
上輩子項妍妍就曾在郊遊時害過我,如今她老實了很多,我卻還是小心提防,時刻離她們那夥人遠一點。
就在我以爲避開了項妍妍作妖的節點時,變故陡生。
班主任在離開前,把全班聚集在了高坡邊進行高考訓話。
人羣突然起了爭執。
兩個女生叫罵撕打着,向我這邊猛撞過來。
「小心丁璫!」
「姐!」
在那兩個人的身體撞上我之前,聞人越一把拉過我。
他自己卻掉下來高坡。
我瞳孔驟縮,跌跌撞撞地往下跑。
找了十來分鐘,我才找到聞人越。
「小月亮,你沒事吧?」
見他意識還算清醒,我才後知後覺地脫力坐在地上。
「小事,別擔心。」他捏捏我的手。
「那個……丁璫……」
身後傳來一道遲疑的女聲,我和聞人越同時回頭看去。
來者是班上很沒存在感的一個女生,我甚至叫不出她的名字。
「大家都在找你們。」她頓了頓,像是鼓足了勇氣,「我有個東西給你。」
她給了我一段視頻。

-11-
我們歸隊的時候,班主任差點急瘋了。
畢竟我無關緊要,聞人越出事了他的職業生涯就走到頭了。
「姐,你沒事吧!」
項子航衝上來,被我撥開。
隔着人羣,項妍妍心虛慌亂的眼神也擋不住。
我大步朝她走去。
心悸惶恐在此刻全都化作了震怒。
「啊!丁璫你幹什麼?!」
我一把抓住項妍妍的頭髮往下拽,她尖叫着不斷用手臂打我。
「丁璫你趕緊放開,發什麼瘋!」班主任也衝我喊。
我接連扇了項妍妍十幾個耳光。
一直到手掌發麻才停下來。
項妍妍兩管鼻血直流,不停叫囂着要弄死我。
我滿腦子都是視頻裏的畫面。
她教唆她身邊的小太妹假裝起爭執,把我撞下去。
她們尖利地笑着,各種咒罵和造謠。
我本來以爲我不會再爲項妍妍的低劣手段而生氣。
但她們怎麼能動聞人越。
「小鈴鐺,鬆手。」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拽着我的手腕,將我發麻發紅的手攥緊。
「咱們報警。」
他的眼神帶着哄,「別爲了不值得的人動氣。」
班主任這會兒衝過來,對我推推搡搡的。
一直以來,他收了項家的禮,對項妍妍多有照拂。
上輩子也是如此,他對項妍妍的惡行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聞人越甩開他的手。
「你自己收禮的事還沒弄明白吧,一屁股爛賬有什麼資格爲人師表?」
我從未見過聞人越冷臉生氣。
哪怕是那場火災,他都掛着笑,告訴我不要恨。
「玩以權壓人那一套是吧?那就讓你和你背後項家的那些狗東西跟我碰一碰!」
「姐,這是怎麼回事啊?」
項子航左右看看,不明白怎麼提到了項家。
「項子航你有沒有良心啊!我纔是跟你一起長大的姐姐!這小賤人和你接觸纔多久,她對我動手你還無動於衷?!」
項妍妍破音的大罵聲在我拿出那段視頻戛然而止。
「我記得我上次跟你說過,我不追究你找人試圖霸凌拍我視頻的前提,是你別在來我面前犯賤。」我頂着她驚恐的眼神蹲下,「正好,咱們新賬舊賬一起算!」
警察來的很快。
當項妍妍親眼看着我把她的犯罪記錄交上去的時候,徹底慌了。
瞭解了全部的項子航眼神嫌惡,顯然沒有撈她的打算。
「丁、丁璫,你別……」
項妍妍死死拉住我的手臂,腫脹的臉笑得很勉強,「咱們是姐妹啊,我就是跟你開個玩笑,再說那視頻不是沒拍嗎?我、我跟你道歉行嗎?」
說着,她又看向警察。
「不好意思啊叔,我們姐妹鬧了點矛盾,這事我們爸媽也是知道的,我們私了!」
警察的眼神看向我。
「我姓丁,她姓項,八竿子打不着邊的姐妹,」我嗤笑一聲,「我拒絕私了。」
「我只要她坐牢。」
項妍妍跌坐在地上,罵地不堪入耳。
我垂眼看她風度全無的瘋樣,突然有點啼笑皆非。
上輩子,我有一段時間對項妍妍有種生理性的恐懼。
她總是笑着,像朵喫人的花。
沒想ƭű₊到沒了項家的庇護,她也不過如此。
項妍妍被警察帶走了。
接連一個星期她都沒來學校。
聞人越安排了人處理這件事,讓我專心備考。

-12-
證據確鑿,項家很難保下項妍妍。
聞人越跟我說,又有幾個女生出來指認項妍妍校園霸凌。
她成年了,估計得要三年才能出來。
我聽聽就過了。
但我沒想到項子航會找我。
他眼下帶着青黑,看見我還是一如既往地討好地笑。
說了沒兩句,他提起了項妍妍的事。
「姐,項妍妍這事你能暫時不追究嗎?」
似乎怕我生氣,他趕緊擺明立場,「項家不是要保她,是有些私事得處理。」
他自顧自跟我說起上輩子我死後的事。
我死後大概一週,他們查明瞭真相。
是項妍妍把資料泄露給了項父的競爭對手。
「她就是養不熟的白眼狼,爸媽現在都很恨她。但是我們還差一點證據,只要把項妍妍聯繫的人拉下水,爸那邊的股份……」
「你們項家的事,和我有什麼關係?」
我以爲他有什麼新鮮事,結果還是爲了項家的利益在叫我放過項妍妍。
「我想你們似乎還沒有弄明白,我和你們項家早就沒關係了。」
「以前沒有,以後也不會有。」
「所以我沒必要爲了你們的利益委屈我自己。」
我極近厭惡地看他一眼,「滾!別再出現在我面前!」
「我看你和看項妍妍一樣噁心!」
項子航的眼眶又開始泛紅, 聲音漸漸小了。
「我知道了, 那我以後不煩你了。」
他又看我,「對不起啊姐。」
這是我最後一次看見他。
項妍妍到底還是被判了刑。
警察在項家帶走的她。
不知道項家人和她說了什麼。
大概覺得餘生無望, 項妍妍發了瘋,衝進廚房拿刀捅了項子航。
據說血流了一地。
項父項母當場就崩潰了。
因爲故意傷人, 項妍妍估計刑期又要加長。
項父神經恍惚, 接連的決策失誤讓項妍妍背後的人有了可趁之機。
聞人越跟我說,這次他估計是真的要破產了。
沒等我再問, 他又轉移了話題。
臨近高考, 他一直擔心影響我的情緒, 說話都帶了點小心。
我覺得有點好笑,又有點說不上的酸澀。
高考三天進行的很順利。
之後我和聞人越去了趟附近的古鎮, 出分數了纔回來。
回來的路上, 聞人越告訴我,其實在高考前, 項家的人一直想見我一面。
他都讓人攔了。
後來幾次, 項家的人變本加厲, 在我們旅行的路上堵我。
「所以那天你臨時換了方向?」我恍然。
聞人越嗯了一聲。
項父如今破產,背上了鉅額債務, 項母的工作室也斷了資金鍊,捉襟見肘。
項子航還沒出院,項妍妍捅的那一刀傷了臟器, 估計小半年都出不來。
聽說項家甚至無力負擔他住 VIP 病房的費用。
聞人越告訴我項父這回真的生病了。
前世他假裝破產, 編造的就是這個病。
「上回他接連打傷了我兩個保鏢, 想見你,我看他現在挺瘋魔的。」
聞人越跟我提起來的時候還心有餘悸。
我心不在焉地聽着, 摸了摸他湊過來看屏幕的腦袋。
「這麼高的分!咱們丁璫爲什麼學醫,採訪你一下。」
聞人越看見了我的專業填報。
自然是因爲他。
聞人越從小身體不好,七歲以前住院的時間比上學的時間都長。
後來他住進了道觀, 跟着師父們練功唸經, 才漸漸好轉。
我想起上輩子跟聞人越去道觀小住的場景。
總覺得有些事情是命中註定。
聞人越的下巴搭在我肩頭, 聽我說話。
「真好啊, 咱們小鈴鐺也有夢想了,」他戳戳我, 「項家的事……你要我幫忙嗎?」
我搖了搖頭。
人各有命。
「其實我挺糾結要不要告訴你的,他那個身體狀況我問過, 也就這兩年了。」
「項夫人現在到處求人, 也沒人願意借錢給她了。他們那天來的時候又哭又笑的,說什麼都是報應,想求你原諒。」
「不知道哪聽來的民間土方, 說得好像只要你原諒他,他就能好起來一樣。」
聞人越嗤笑一聲。
「都過去了,談不上原諒。」
我捏捏他的臉, 「我連恨都沒有,只是有點唏噓……以前我挺走不出來,挺恨他們的。但這不是有人告訴我,不要因爲爛人爛事喪失了感知美好的能力嗎?」
聞人越一臉陶醉, 「那我這算你的人生導師嗎?」
我笑得肩膀直抖,「走吧人生導師。」
「去哪?」
窗外陽光正好,蟬鳴幾聲。
「出門約會。」
作者署名:斷水刀
-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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