恃寵

我跟顧時煜是青梅竹馬。
在我們結婚即將步入第七年時,顧時煜變得偏執起來。
十二點的門禁,變成了十點。
說着海誓山盟,對我的話卻置若罔聞。
那麼愛我的他,甚至差點錯過我 27 歲生日。
傳聞顧時煜,在外面養了金絲雀。
之所以約束我。
是爲了更好的跟他的金絲雀相處,逼我主動提出離婚。
我心灰意冷,準備好離婚協議書。
後來,顧時煜醉酒,我無意看到他手機彈出的彈幕界面:
【男主還勤勤懇懇賺錢養老婆呢,家都要被偷了。】
配圖正是,前段時間。
閨蜜失戀,點了八個男模,喝多了,讓其中一位男模送我回家,站在我身邊的照片。
【男主完蛋啦,送給女主寶寶價值一個億的紫翡翠寶石,都吸引不了女主的注意咯~】
我面露困惑,滑到最後,目光停滯在最後一條已讀的彈幕上:
【男主還擱着揹着女主親自佈置週年慶,女主都已經擬定好了離婚協議書。】

-1-
我瞥了眼牆上十點半的鬧鐘。
傭人劉媽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說:「少夫人,少爺可能工作忙,要不然您先喫吧?」
見我沒反應。
劉媽繼續說:「少夫人,您這樣餓着肚子,少爺要是知道的話,一定會擔心的。」
「擔心」二字,像是一把無形的刀子,刺入心口。
鈍痛無比。
我深呼吸了口氣,強忍着不讓自己的眼淚落下來。
站起身,儘可能地讓自己冷靜,「把那些東西都丟了吧。」
劉媽手足無措,「這……」
一大桌子的菜,顧時煜不回家,我一個人喫有什麼意思?
「池藻約了我跟我過生日。」
我說完話,就出了門。
出租車上,我給池藻打了電話。
她問:「你今天怎麼那麼早就過來了?」
以往的生日,我會跟顧時煜有一次單獨的慶祝。
這是顧時煜年少時,對我的許諾。
只是這次他食言了。
因爲是池藻專程從 F 國飛回來給我過生日,我並不想掃興,胡亂塞了個理由搪塞了過去。
池藻給我慶祝生日,就是喫個飯,陪我喫個生日蛋糕。
飯桌上。
池藻問出了自己的疑惑:「你在家沒跟顧時煜一塊喫飯?」
「他這是餓Ŧű⁷着你了?」
心口的位置,彷彿被揪了一下。
又悶又疼。
池藻看出端倪,連忙夾了一大塊扇子骨肉,放在我的碗裏,「傅崢來 F 國找我了,還成了我的頂頭上司。」
「他什麼意思?」
她的話,成功地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在這場愛情的故事裏,池藻擔任暗戀傅崢的角色。
我對池藻喜歡傅崢這件事,百思不得其解。
在我看來,傅崢是情場裏放蕩不羈的公子哥。
我覺得傅崢配不上像池藻,這種乖乖女。
暗戀的獨角戲,池藻堅持了十年。
佔據了她的整個少女時代。
五年前,池藻如願,跟傅崢有了聯繫,不久成了他的金絲雀。
兩年前的一個雷聲轟鳴的雨夜,池藻給我打電話,顫着聲說:「眠眠,我決定放棄他了。」
一年前,轉軸多個國家的池藻,在 F 國定居下來。
F 國成了她避風的小島。
不用捱罵,更不用看着喜歡的人跟別得女人親熱。
我放下手裏的筷子,側眸望向她,「你怎麼打算?」
池藻聳了聳肩,背靠椅子,無所謂道:「算了,年紀大了,跑不動了。」
「躲不掉,那就順其自然好了。」
酒足飯飽,我們各自啓程趕往不同的方向。
雖然整個過程,我沒有提及顧時煜。
但作爲多年的至交好友,她隱約有所察覺。
把我送上車,跟司機報了我跟顧時煜婚房的地址。
繼而扭頭,鄭重其事地看向我,「眠眠,如果顧時煜辜負了你,只要你想,我就可以帶你離開。」
視線相撞,一瞬怔松。
我說:「好。」
車驅過一道長橋,我給司機重新報了個地址。
回到應家時,我爸媽都已經睡了。
我輕手輕腳地回到自己的臥室,精疲力盡地癱軟在牀。
手機裏除了池藻給我發來飛機航班的消息外,就剩下了一些垃圾廣告。
我點開了跟顧時煜的聊天界面。
聊天記錄顯示,我們的對話,停滯在上午。
顧時煜說:【今晚有個重要的會議,晚點回家。】
我回復:【好。】
他指的晚點,我也不知道具體是指幾點,還是說明天……
我退出軟件,手滑點開彈出來的熱搜話題。
赫然出現顧氏集團的名字,讓我一怔。
#顧氏集團爲愛一分鐘豪擲一個億#
我蹙眉,翻到熱評第一的留言:
【顧總那麼用心,該不會是用來哄金絲雀的吧?】
我剛想點開對方的主頁。
下一秒,彈出對方賬戶已經被封禁成空白。
再往下滑,這條熱搜像是人間蒸發一般,消失的無影無蹤。
我心存疑惑,給顧時煜打去了電話。
顯示無人接聽。
我緩了片刻,把自己的頭蒙在被子裏,閉着眼睛。
不斷地告誡自己,那都是假的。

-2-
翌日。
我被我媽叫起來喫早餐。
「昨天你不應該是在家跟時煜一起麼?」我媽一臉好奇地問:「怎麼會來這邊?」
我張了張嘴,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跟她說,我跟顧時煜之間的感情出現了危機。
不,應該說是問題。
就在這時,我爸從外面出來:「老婆,你這話說的,搞得好像女兒不能回家一樣。」
我媽瞪了眼他,「我說應城銘,你說這話就是在挑撥我跟女兒之間的感情了。」
見他們撒狗糧式的鬥嘴。
我胡亂地往嘴裏塞了兩口吃的,起身衝他們說:「我喫完了,出去走走消消食。」
臨走時,我爸把我媽喊了半年要養的白色薩摩耶給我,「你順便帶布布一塊。」
布布是我媽要求要養的,溜是一次沒溜過的。
我牽着布布出門。
剛走出離家,走路不到五分鐘的路程,就遇到正在跑步的顧時煜。
四目相對。
顧時煜皺着眉,倒退了兩步。
無論從行爲上,還是語氣中都帶着前所未有的疏離,「怎麼這個點就醒了?」
我的心裏頓時,「咯噔」一下。
不明白他這是什麼意思。
他欣然地準備從我手裏拿走狗繩,「剛剛還跟爸說,跑完這一圈就去把布布帶出來。」
「顧時煜,昨晚是我的生日。」我避開了他伸出來的手。
與此同時,顧時煜眉心皺了皺,悄然退了一步。
「我知道,眠眠對不起。」他垂下眼睫,眼神裏沒有半分愧疚之色,「昨天公司出現了緊急情況,我回來的時候,你已經睡着了。」
「我……」
顧時煜欲言又止,解釋極其牽強。
微風拂過,我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水味。
我問:「你跑步還噴香水?」
顧時煜抬手聞了聞,神色淡然道:「沒有啊。」
「顧時煜。」我抬眼看向他,「你就沒有什麼話想跟我說……」
或者解釋得嗎?
後面的話,我沒有問出口。
顧時煜的手機響了,他毫不避諱地當着我的面,接了電話。
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很快,顧時煜就慌亂地掐斷了電話。
見此情形,我轉身就走。
顧時煜沒有追上來。
回到家。我媽正悠閒地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一隻手搭在我爸的膝蓋上,正享受着,來自我爸給她做美甲。
她睨了我眼,指了指不遠處茶几上的精美的包裝盒,「時煜讓人給你帶了兩個包過來。」
全然忘記她那隻喊了大半年要養的狗。
我走近查看了一下,發現都是最近的限量款,全球只有三個。
「時煜這孩子,就是好。」我媽感慨道:「他打小就對你好,你可別欺負人家。」
我媽的意思很明瞭,讓我跟顧時煜回家。
見我愣神,我媽斂了斂神,一臉認真地看向我,「眠眠。」
「你跟時煜是不是吵架了?」
如果是吵架就好了。
我心想。
我不想談及這些話題,索性敷衍過去,「沒有。」
顧時煜沒有自己把狗送回來,而是交給了門口的傭人。
聽傭人的傳達,是公司有緊急會議。
我沒回臥室,更沒有拿走顧時煜敷衍給我送得那兩款包。
出了門,還沒上車。
顧時煜的媽媽就看到了我,託我把一個 U 盤送到顧氏集團。
思忖片刻,我答應了。

-3-
顧時煜辦公室門口。
我站在門口,聽到了顧時煜跟一道刺耳的女聲。
她說:「你到底想瞞着她到什麼時候?」
她說:「你難道就不怕她發現嗎?」
發現什麼?
我想衝進去,質問。
顧時煜爲什麼要這樣對我。
如果不愛了,可以直接告訴我。
爲什麼要用另外一個女人,來這樣羞辱我。
我的手搭在門的扶手上,沉寂片刻,又縮了回來。
到底還是收了手,我沒有勇氣。
有那麼一刻,我也是討厭自己的。
我把 U 盤交給了顧時煜的助理,並叮囑他別讓他知道我來過。
李助理雖有不解,但還是點了點頭,「好的,少夫人。」
我道過謝,狼狽離開。
我沒有急着回家,而是來到了福利院。
這是我能回想起跟顧時煜初見的地方。
這裏有很多可愛的小孩,院長媽媽也很善良。
福利院的笑聲歡愉。
其實。
我跟顧時煜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是我 2 歲的生日宴。
顧時煜 4 歲。
2 歲的我根本不記事。
再見時,是在我 5 歲的時候。
那時的顧時煜,7 歲。
成了啞巴哥哥。
他喜歡站在福利院的小角落裏,數螞蟻。
顧時煜 5 歲的時候,跟家裏人走散。
只因他的走失,幾乎差點讓顧家妻離子散。
幸好兩年後,顧是煜被找到了。
那時的顧時煜,患有嚴重的暫時性失語症。
給顧時煜檢查的醫生說,是被環境影響。
顧媽媽哭得幾乎快暈倒。
像我爸很少掉眼淚的猛男,都紅了眼。
我想,走失的那兩年。
顧時煜一定過得很可憐。
顧媽媽哄了顧時煜很久,都沒有讓他回家。
不得已,他們讓我出面。
我覺得他們找我,無非是嫌棄我話密。
顧媽媽溫柔地摸了摸的頭髮,「時煜最喜歡你了,你去見一見,他肯定會願意跟你走,小眠眠,你就幫幫阿姨好不好?」
我媽說,只要我能把顧時煜哄回家的話,就給我限量款的芭比娃娃。
當然,我那麼善良的寶寶,肯定不會因爲一個限量款的芭比娃娃心動。
所以我去找了顧時煜。
太費勁了。
整整哄了他三天,就連他去噓噓的時候,我都不肯放過讓我跟我回家的念頭。
顧時煜被我哄得臉紅脖子粗,磕磕絆絆地說:「不……害……臊……」
我驚喜他不是啞巴,又不理解他說的意思。
小小的腦袋,大大的困惑,舔了舔嘴脣,「那是什麼東西,好喫嗎?」
顧時煜衝我哼了聲,離開。
見他軟硬不喫,我也不樂意了。
他不願意跟我玩,有的是小朋友願意跟我玩。
於是。
在我第 N 次被他拒絕之後,跑去跟別的小朋友玩了。
顧時煜又生氣了。
無聲的張了張脣,還沒有發出聲音。
我記憶猶新。
那天我媽發現,我跟別的小朋友玩,忽略了顧時煜。
拽着我,就要狠狠對我進行愛的教育。
我就這樣任由我媽拽着,屁股不痛不癢地捱了一下。
打得是不疼,眼淚是止不住地落的。
顧時煜撲過來,作勢要保護我,被我媽條件反射,甩飛在地。
於是。
我跟我媽,大眼瞪小眼對視一眼。
我被攛掇去哄顧時煜。
許是怕人聽見,她小聲附在我的耳邊說,「兩個芭比娃娃。」
我扯了扯嗓子,直接嚎着撲進顧時煜的懷裏。
被他穩穩地接住。
「哥哥,求求你啦,跟我回家叭?」
「求求啦,求求啦?」
顧時煜眉心蹙了蹙,又看向我媽,最終點了點頭。
後來,顧時煜願意跟我回家。
還在我家住了一段時間,生怕我媽虐待我。
我們分開的時間,越來越少。
結婚後。
哪怕他出差,我們分開的時間都沒超過一天。
我在福利院待了一個下午,回去的路上,又去鮮花店逛了逛。
等到了家,才發現已經十一點了。
客廳裏,顧時煜的臉上染上一抹慍怒,「你去哪裏了?」
劈頭蓋臉的責備聲,不禁也點燃了我的怒意,「有事?」
顧時煜:「我規定了門禁。」
我:「所以我就必須遵守嗎?」
顧時煜:「必須遵守。」
我:「那你呢?」
有遵守過嗎?
顧時煜沒有。
門禁是限制我的,並不限制他。
我忍不住地問:「顧時煜,你到底把我當你什麼?」
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玩具嗎?
……
顧時煜怔了怔,「眠眠,我擔心你。」
「給你打電話,你也沒接。」
我從口袋裏拿出手機,才發現手機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沒電關機了。
「我昨天過生日,給你發信息讓你早點回擊,你說晚點,給你打電話,你不也是沒接嗎?」
我一字一句道。
現在,他憑什麼又要生氣呢?
我把手裏捧着的紅玫瑰,交給劉媽。
顧時煜跟着我上樓,「這件事我很抱歉,昨天公司實在走不開,手機那是因爲……」
我停下腳步,打斷他的話:「夠了。」
「顧時煜,你別撒謊了。」
「我知道,你昨天晚上六點就下班了。」
後面的時間,他去了哪裏,無非就是去給金絲雀買禮物,哄人家開心去了。
我說:「顧時煜,如果你覺得我們這段關係,已經被生活消磨得所剩無幾的話,大家都沒必要再掙扎了。」
顧時煜的臉色瞬間冷沉下來,「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我說:「我們離婚吧。」
最後那句話,像是解脫般地從嘴裏吐出。
「眠眠。」
顧時煜沒有接我的話。
帶着富有沉重的情緒,呼喚着我的名字。
「顧時煜。」
我叫他的名字時,情不自禁地哽咽。
想給自己留一絲尊嚴。
畢竟雙方的家長住得不遠,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不想鬧得太過難看。
顧時煜充耳不聞,扯開話題:「劉媽說,你昨晚沒怎麼喫,我今天特意親自下廚,做了一桌子,你愛喫的菜。」
話落,他欲要上前牽我的手。
被我避開。
他的身形一顫,不到幾秒,伸出去的手,握成拳,又收了回去。
「如果你是在爲了昨晚的事情生氣的話,我可以跟你解釋。」
顧時煜說:「眠眠,你相信我,我昨天是真的因爲有事耽誤了。」
「所以纔會晚回來,抱歉。」
「我從來沒有忘記過你的生日。」
他的臉色頓時緊繃,說話的語速,逐漸快了起來。
我猝然抬眼,迎上他泛紅的黑眸。
怔了怔。
都說男人的眼淚是最好的嫁妝。
顧時煜那張帥得慘絕人寰的臉,配上順着眼睛往下落的淚珠,滿滿的破碎感。
要是被我媽看到這一幕的話,她絕對能用雞毛撣子,抽我二里地。
他趁着我愣神的功夫,悄然靠近。
四周陡然籠罩着,那股熟悉的香水味。
豆蔻加朗姆酒的香味,甜膩膩的。
是金絲雀給買的香水麼?
可是我聞到這股香味,並不排斥。
他的金絲雀還真會挑。
我暗自腹誹。
等我回過神時,顧是煜已經扣住我的手,彎腰將我抱回臥室。
我被嚇了一跳,條件反射地環住他的脖子。
「眠眠,我……」
顧時煜把我放倒在牀,剛想開口,就被我拿手堵住。
置氣出聲:「我不想聽你說話。」
他皺了皺眉,不知道想什麼。
反手扣住了我的手,旋即將我的雙手舉過頭頂,嘴角彎了彎。
嗓音陡然變得暗啞,「那就做給你看。」
我:「?」
下一秒,我的嘴巴被顧時煜欺身而下,堵住。
即將乾涸的湖泊掀起漣漪,如潮汐般被盛滿。
……

-4-
第二天下午。
我只覺得我的腰已經不是我的了。
臥室的垃圾桶早已被處理的乾乾淨淨。
我放置在桌子上的離婚協議書,也成了粉末……
看着那堆,風一吹,隨時就能消失的無影無蹤的碎屑,不,應該說粉末,嘴角不由抽了抽。
顧時煜昨晚不累嗎?
走近浴室,渾身都是顧時煜留下的痕跡。
像是報復我提「離婚」二字的報復。
我剛出臥室門,在樓梯口站定了下,俯身看到劉媽打電話,不知道在嘀咕什麼。
不時瞟着樓上,眼睛看到我時,頓了下,倉促把電話掛了。
一副假裝看不見我的樣子。
路過書房時,跟沒出上班的顧時煜撞了個正着。
我的身上只穿了個吊帶睡裙。
其實我也沒打算這樣下樓,畢竟家裏不止劉媽一個傭人。
顧時煜把我折騰成這樣,他不要臉,我還要呢!
顧時煜不知道抽哪門子的風,看着我竟然流鼻血了。
我愕然一秒,拿起手邊的紙巾,堵住他的鼻子,「顧時煜,你在想什麼東西啊?」
插曲過後,我跟顧時煜重新換了件家居服。
剛要說話。
臥室的門被劉媽敲響。
叩叩叩——
「少夫人,應家那邊送了東西過來。」
顧時煜閉了嘴,長睫輕顫了下,主動開口:「給我吧。」
門關上。
顧時煜拿着一個墨綠色的盒子,向我步步逼近。
我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顧時煜已經把我圈在他的懷裏,「我送你的生日禮物,你怎麼沒拿?」
「放我媽那邊了。」
顧時煜主動示好,親了親我的額頭,「行,不喜歡的話給媽吧。」
「你有打開過嗎?」
見我沒吭聲,顧時煜說:「眠眠,求你以後不要再跟我提那兩個字。」
顧時煜的畏懼不像是裝的。
我以爲顧時煜說的是送過去的包。
點了點頭。
該說不說,顧是煜對我真是小氣,都能對他那個金絲雀一擲億金。
對我就摳摳搜搜地才花百萬。ƭű₅
那可是我人生唯一一次的 27 歲生日。
越想越生氣。
我掙扎着想離開他的懷抱。
顧時煜按捺住心口的躁動,聲音微啞,「乖,別亂動。」
在我的眼前打開墨綠色的盒子,「眠眠,雖然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裏做錯了,但是你生氣不開心了的話,肯定就是我的錯。」
「抱歉,不會有下次了。」
「我只是覺得這條項鍊很適合你,你能不能別送給Ţŭₑ媽?」
話落。
是那條被顧時煜花費上億拍下的紫色翡翠寶石,被做成一條皇冠加冕的項鍊。
皇冠的本身用價值不菲的鑽石作爲裝飾。
在燈光的映射下,美得晃眼。
悔意在這一刻,湧上心頭。
或許是我錯怪了顧時煜。
「你送我的生日禮物不是包包嗎?」
「那包,上週夢到你的,給你早睡的獎勵。」
顧時煜的話,溫柔得不像話。
貼在他的胸口,我都感覺他身上的味道,裹挾着我的身軀。
顧時煜喃喃道:「眠眠,難道真的要膩了我嗎?」
我羞赧抬頭,「顧時煜,我……」
話音未落,我的手機響了。
是池藻的來電。
我怕池藻有急事,忙不迭接聽。
手機傳來池藻慌亂的語氣,「眠眠,我媽沒了。」
市醫院。
顧時煜把我送到醫院,就去參加一場推脫不開的晚宴。
我趕到時,池藻狼狽的癱坐在醫院停屍房門口。
「藻藻,我來了。」
我忍俊不禁地擁住了她。
池藻哽咽着我說:「我再也沒有家人了。」
片刻,她的下頜抵在我的肩膀上,喃喃自語:「再難過十分鐘。」
十分鐘後。
池藻恢復正常,聯繫了火化場的工作人員,把屍體拉走火化。
如果不是我十分了解池藻的話,別人一定會說池藻是個冷血的怪物。
池藻很善良。
即便她的親生母親,不喜歡她,對她拳腳相加。
甚至幾乎差點要了池藻的命。
池藻還是會給她打生活費,還是會送她最後一程。
換作是我的話,我想自己肯定會置之不理。
忙碌多個小時,加上池藻的時差沒倒過來。
回酒店補覺。
我擔心她,所以就沒回家,在酒店陪她。
顧時煜的電話打進來時,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半。
「少夫人,總裁喝醉了。」顧時煜助理的聲音,送手機裏傳出:「麻煩您能接一下他嗎?」
「你送吧。」我的ṱų₇餘光落在緊閉的房門。
池藻還沒醒。
與此同時。
我隱約聽到顧時煜細弱的哭腔。
「顧時煜哭了?」
我頓了頓,叮囑道:「你別讓顧時煜哭太久了。」
李助理並不知道,顧時煜如果一旦哭久了的話,會出現暫時性失語的情況。
當年診斷是暫時性失語。
但一直到高中的時候,顧時煜纔開口說話。
他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喊我的名字。
如山間空幽的溪水,清脆。
他好像不記得,每逢到了特定的節日。
潑水成了一種祝福。
有人趁着我不注意時,朝我潑來一盆水。
顧時煜擋在我的面前,把我緊緊地護在他的懷裏。
抱着我的手,止不住地發抖。
我條件反射地輕拍着他的後背,像哄小孩一樣哄着他,「顧時煜,我沒事。」
「別怕。」
當晚,顧時煜就發了高燒。
在 ICU 住了一週,才被轉到普通病房。
偷襲我的同學嚇壞了,忙不迭跟他爸媽來道歉。
顧媽媽溫柔地說:「小朋友你不用自責,這不是你的問題。」
我們都知道,顧時煜一直都沒有從童年的陰影裏走出來。
顧時煜又失語了。
聽顧媽媽給顧時煜找的心理醫生說,是因爲顧時煜自責,沒保護好我。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我成了顧時煜戒不掉的藥引。
直到快高三時。
顧時煜才重新開口,祝我 18 歲生日快樂。
很長一段時間,每每見到那個想搞偷襲的同學,我都會忍不住地瞪他兩眼。
雖然我知道他也很無辜。
少年時代的愛恨情仇,總是來的奇怪,好的莫名其妙。
偷襲的同學,最後成了顧時ṭű̂⁸煜的好友。
命運的轉折,讓商萊學了醫,因緣分後來,還成了我的心理醫生……
「少夫人,我這邊還有緊急的工作沒處理完,麻煩您能過來一下。」
李助理的聲音,把我的思緒拉回。
就在這時,緊閉的臥室,被人打開。
池藻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顧時煜是你的狗吧?」
「你們都多少年了,他怎麼還那麼粘人?」
我:「……」
我瞥了眼池藻,見她做了個「去吧」的手勢。
就跟李助理打了聲招呼:「十分鐘後,就過來。」
掛斷電話。
池藻執意送我下樓,「還真是羨慕你們的愛情。」
「你們倆上次吵什麼架?」
我抿了抿脣,把自己生日當天還有看到的熱搜都說了一遍。
池藻全然一副過來人的姿態,拍了拍我的肩膀,「眠眠。」
「作爲一個過Ṭű̂¹來人,我想跟你說,有些事情,一定要說清楚,不要給自己留遺憾。」
「作爲一個旁觀者,我覺得顧時煜非常喜歡你。」
她的話,就好像在告訴我。
熱搜的那些事情,子虛烏有。
找到顧時煜的時候。
映入眼簾的就是,他那張帥得慘絕人寰的厭世側臉。
趴在桌子上,臉上滿是淚痕。
如果不是李助理在的話,我都有點懷疑顧時煜是不是在有意凹造型。
想到這裏,我不由地勾脣。
李助理幫着我一塊把顧時煜送上車。
直到家門口。
我才意識到顧時煜的不對勁,轉頭送去了醫院。

-5-
醫院裏。
顧時煜躺在病牀上,右手在吊瓶。
他的手機,滑落在地。
我剛撿起,人臉識別,就解鎖了手機屏幕。
上面赫然彈出,像廣告一樣的彈幕。
我怔愣一瞬,反覆回想起這段時間的不尋常。
才意識到,顧時煜的改變,一切來源於這些彈幕。
這一刻,我真切的意識到溝通的重要性。
我滑到最後,看到彈幕上,寫着顧時煜在偷偷準備結婚紀念日。
愧疚得讓我,幾乎要掉下眼淚。
看到我媽手裏拿着的雞毛撣子後,又憋了回去。
我戰戰兢兢地走到顧時煜病牀的另一邊,低聲道:「媽,你聽我解釋,顧時煜生病,跟我沒關係啊。」
請蒼天辨忠奸,我真的很無辜。
奈何我媽鐵了心的要把顧時煜生病的事情,算在我的頭上。
我媽氣憤不已,拿着雞毛撣子指着我,「應眠,我看你就是在家閒的,居然還敢跟是煜提離婚,你這不就是在跟要他命,有什麼區別?」
要命?
不是,哪有那麼誇張啊。
我也不打算委屈自己,把顧時煜在外面找金絲雀的事情,抖了出來。
我媽翻了個白眼,「顧時煜能去找金絲雀?」
「他都厭惡這個世界,只喜歡。」
「這種人,還會去養金絲雀?」
我:「???」
她話裏話外都是在偏袒顧時煜。
顧及着他還沒醒。
壓着聲音,作勢揮了揮手裏的雞毛撣子。
我爸在一旁攔着,「好了老婆,時煜這孩子都還沒醒。」
「有什麼話,等孩子清醒再說。」
顧時煜的病房是 VIP 單人間。
沙發,獨立衛生間,電視機……
應有盡有。
我媽被我爸哄着坐在沙發上,拿着雞毛撣子拍了拍旁邊,讓我坐過去。
我沒動,不敢。
「好了。」我爸見狀,收了我媽手裏的雞毛撣子。
「媽,真的不是我。」我戰戰兢兢地做到她身邊。
意圖靠撒嬌,來換取她的母愛。
怕他們不信,我又把池藻媽去世的事情,跟他們說了一次。
「那你生日那天,跟時煜吵什麼架?」
「我也好奇。」
顧時煜的媽媽突然乍現,湊過來,壓了壓聲音道。
我梗住。
以爲自己隱藏的很好,合着大家都知道我跟顧時煜吵架的事情?
我媽一點面子也不給我說:「就你那小伎倆,以爲能瞞得了誰?」
「我以爲顧時煜不喜歡我了嘛。」我兀自喃喃道。
簡單地將當天的事情,複述了一遍。
我媽就是一整個氣笑了,「應眠,你睡得跟個死豬一樣,顧時煜十一點四十多趕回家,我起夜喝水還看到了。」
「時煜,沒跟你解釋?」
我抿了抿脣,沒敢說話。
他解釋了,但是我沒信。
我媽好像知道我在想什麼,繼續說:「不然你以爲那條項鍊,憑空出現在應家的啊?」
我眼中懷疑,劉媽是我媽安排在家裏的間諜,但我沒證據……
顧媽媽比我媽那刻溫柔多了。
她坐在我的身邊,「眠眠,你錯了。」
「就算顧時煜不愛我們,都會愛你。」
「你是他……」
我不明深意。
商萊的出現,打斷了我們之間的對話。
他身上穿着醫生服,站定在我的面前。
「你來太早了,顧時煜都還沒醒。」
商萊搖搖頭,「我不是找他,是找你。」
我站起身,盡顯茫然無措。
隨後。
我媽察覺到我的異樣,靠近我。
手搭在我的手背處,瞬間,就被安全感佔據。
「商醫生,我們出去聊。」我媽開口。
我的手心冒汗,來到病房外。
側眸看向我媽,「媽,我怎麼了?」
商萊步伐一緩,回眸的眼神裏,帶着稍許驚訝,「應眠,你忘記了嗎?」
治療室裏。
商萊從電腦上調出我的病歷,赫然寫着生還者綜合症。
我跟商萊面對面坐着,有些茫然:「我忘記自己生病了。」
「我是不是又嚴重了?」
商萊:「別緊張,你不是忘記了,只是病發了。」
「你跟顧時煜的情感危機。」
情感脆弱是生還者綜合症的一種常見的表現。
倏的一下。
記憶的閥門,像是被人擰開。
那些隱藏的零碎畫面,被拼湊在一起。

-6-
六年多前,盛夏的一個下午。
天空中出現了一大片的粉色火燒雲。
我跟顧時煜的蜜月旅,正在進行時。
那時的我們繞着一個湖泊走着,半路口渴,顧是煜去給我買水。
我懶得走,就在原地的長椅上坐着等他。
意外出現在,一個看起來像初中生的小男孩。
整個人斯斯文文的,問我:「姐姐,請問你旁邊有人嗎?」
我以爲他是想坐,就往旁邊的位置挪了一下,「沒有。」
小男孩沒有坐下來,只是把自己的書包放在椅子上。
下一秒,飛衝刺的速度,扎進了湖裏。
我愣了愣,脫掉自己的外套,下水去救他。
我以爲按照自己很多年的水性,應該能把人救上來。
但,我失策了。
小男孩好像不想活了,胡亂地推開我。
我竭力地抓着他,「小孩,你還年輕。」
小男生不知道是不是聽懂了,開始有了求生的意識。
把我當成了支撐點,雙手拼命地抓着我的肩膀。
我想讓他別亂動,冷靜一點。
他不受控地對死亡產生恐懼。
我好不容易,把小男孩救上岸,自己卻踩空,失足掉進了湖水裏。
湖水似是想把我吞沒。
顧時煜逆着水光出現,及時把我救上了岸。
我們相擁而泣。
小男孩的媽媽趕來時,隻字未提對小男孩的關心,上來就是一巴掌,「你這孩子,怎麼那麼不讓人省心?」
「你知不知道,我們在你身上耗費了多少心血,你以爲我們的錢都是天上掉餡餅來的嗎?」
「胡耀耀,你能不能爭氣一點,我們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你好。」
胡耀耀毫不猶豫再次跳進湖裏。
我跟顧時煜都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剛剛說話的女人,大喊大叫地叫着「救命」。
哭天喊地的尋求路人的幫助,讓人救救他寶貝兒子。
胡耀耀的父親,紅着眼,求着顧時煜去救救他兒子。
顧時煜只看了我眼,安撫着我,「我去救,你乖乖在這裏等我。」
這次胡耀耀不再畏懼死亡。
可能是對他父母的恨意,施加在了顧時煜的身上。
所以在顧時煜試圖救他的時候,胡耀耀拼命反抗。
甚至……
胡耀耀的屍體被打撈上來。
顧時煜在醫院住了半個月。
最後,我們不得已提前結束了蜜月旅行。
回家後沒多久,顧時煜就發現我病了。
他因此更加愧疚,抑鬱症加重。

-6-
我從治療室出來的時候。
顧時煜手上還掛着吊瓶,坐在門口的長椅上。
不等我反應過來,顧時煜抱着我,低聲嗚咽。
商萊不緊不慢地出來,對顧時煜暫時性失語,早已司空見慣。
言語中甚至還帶了絲調侃,「不是吧,哥們,又不會說話了?」
商萊的老師,是顧時煜的主治醫生。
「我說顧時煜,你該不會是假裝啞巴,然後讓你老婆心疼你吧?」
商萊的話調侃意味明瞭。
我尤爲認真地看向顧時煜。
他的眼睛裏噙着淚。
有種像是在表達,「你看我眼淚都快掉了,像是裝的嗎?」
我跟顧時煜回到病房的時候,雙方的家長正在搓麻將。
他們見我來了,只是淡淡地睨了我眼,又繼續搓。
全然不把我們當回事。
就連顧時煜又失語了。
顧媽媽輕飄飄來了句:「啞巴就啞巴了吧。」
我狐疑地側眸看向顧時煜,他真的不是在裝可憐嗎?
雙方家長,就好像是來走個過場。
看我們倆沒死,就急不可耐地回去了。
病房裏,只剩下我跟顧時煜。
他說不了話,Ŧüₘ只能用另外一隻手打字:【眠眠,你別怕,我會一直在。】
我迎上顧時煜真摯的黑眸。
霎那間,我彷彿在 29 歲的顧時煜身上 7 歲的顧時煜影子。
那時候,他剛回家。
跟周圍的小夥伴不熟,膽子不僅小,對陌生人更是抗拒得不行。
有次。
面對新面孔的家庭醫生,顧時煜直接鑽進了牀底。
我抱着還沒焐熱的最新款芭比娃娃,出現在顧時煜臥室的牀底。
趴在地上ẗŭ³,朝着他伸出手,說:「時煜哥哥,你別怕,我會一直在。」
須臾。
顧時煜冰涼的手,附在我的手心。
至此,顧時煜家裏的牀底被封住。
顧時煜本身就只是個普通的感冒,所以第二天就出院了。
在家休息了一天,纔去上班。
當天中午。
#顧氏集團掌權人攜手金絲雀#
話題衝上了熱搜。
讓原本在機場,準備飛往 F 國的池藻,又殺了回來。
她氣勢洶洶地拉着我就要找顧時煜算賬,「他什麼東西?」
「那個女人是誰?」
照片拍得角度很刁鑽,給人的視覺衝擊就是兩個人在接吻。
我:「藻藻,你先冷靜一點。」
池藻:「我們去找顧時煜問清楚!」
她生怕我受欺負。
等我們倆抵達顧氏集團。
一下車,手機就彈出顧氏集團的公關。
不,準確的來說,是來自顧時煜的公關。
他的私人賬號發佈了一條文案:
【我只愛我老婆。】
像是怕染指他上一條文案,故意又發了一條:
【閒雜人等,勿擾。】
很顧時煜。
我跟池藻看完後,互相對視一眼。
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一般,扭頭往公司的大門走去。
就在我們倆同步,就差一步就能踏出大門時。
我被顧時煜的助理叫住。
他的手裏抱着一大堆的雜七雜八的東西,旁邊跟這個快遞小哥。
「少夫人,您能幫我拿一下快遞嗎?」
池藻瞥了我眼,咳嗽了聲,「既然我把你送到了,我就先回去了哈。」
迅速以掩耳不及之勢消失在我的視線。
我:「……」
李助理:「少夫人,不是來看總裁的嗎?」
我應聲點了點頭,「嗯。」
我從快遞小哥手裏接過快遞盒。
聽李助理說,顧時煜沒在開會,便拿着快遞盒直接進去。
「出去!」
「顧時煜,你買了什麼東西啊?」
我跟顧時煜的聲音相撞。
定睛一看,彼時的顧時煜。
渾身散發着戾氣,全然換了模樣,也不啞巴了。
顧時煜蹭的一下起身,有力的手扣住我的腰身。
抵在他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健碩的胸口處。
他的下巴抵在我的頸窩處,蹭了蹭,「眠眠,我不是兇你。」
「你別怕我好不好?」
怕我逃走,竟毫不避諱地將門反鎖。
把我放在他辦公的書桌上,面對着他。
「對不起。」
他的聲音軟綿綿的,像是踩在被暴曬過後的棉花上。
「我不喜歡你不喜歡我。」
顧時煜又蹭了蹭我,「眠眠,你能不能別走……」
「他們有的,我也有,他們還沒我有錢。」
我知道顧時煜說的他們是指的誰。
模子哥們……
我心下嘆息了口氣,捧着顧時煜那張帥得慘絕人寰的臉上,蹭了蹭,「顧時煜。」
「沒有別人。」
顧時煜看向我的眸光,熱烈又灼目。
我說:「時煜哥哥,麻煩你以後自信一點,你那麼好誰能不愛啊?」
顧時煜愧疚垂眸,「我沒保護好你。」
他在自責,胡耀耀的那件事。
或許又是自責曾經商萊潑我的那件事……
我的腦海裏,猛地浮現出一個詞,忠犬小狗。
靜滯一瞬。
「顧時煜,那些事情跟你沒有關係,如果要追究責任的話,應該是我。」
「如果不是我去救的話,就不會發生後面的事情。」我頓了頓,繼續說:「時煜哥哥,我不後悔。」
顧時煜總是自責,可他忘記了。
在那場事故里,差點離開的還有他。
倘若再有那樣的事情發生。
在合理的條件下,我還是會選擇去救。
生命太可貴了。
只有活着,未來必定有無限可能。
顧時煜就是最好的例子。
曾經有醫生說,像顧時煜擁着悲慘童年的人,很難學會愛人。
當年的事情,太過久遠,至於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有顧時煜自己清楚。
我只聽說,帶走顧時煜的那個大人,是個思想不健康的人,喜歡收集小孩子的衣物。
喜歡把小孩子當成娃娃……

-7-
我來找顧時煜的消息,不脛而走。
傳到,顧時煜爸媽那邊。
顧媽媽給我打來電話,但我沒接到。
我的手機,被顧時煜關機。
我茫然地盯着顧時煜辦公室的天花板。
一時間哭笑不得,事情怎麼演變成這樣了?
顧時煜察覺到我的走神,俯身報復地咬了下我的耳朵。
商萊送的兩個快遞,其中一個派上了用場。
另一個,是毛茸茸的兔耳朵之類的,顧時煜嫌不乾淨,打算拿回家洗洗。
顧時煜在行動上,小心翼翼地宣示着自己不開心。
暗啞的嗓音裏,帶着不滿的氣息,「眠眠,專心點。」
……
等我從顧時煜的休息室醒來時,外面的天空已經黑了。
站在寬大的落地窗邊,城市的霓虹燈光亮起。
顧時煜從後面擁住我,把手機遞給我,「媽,給你發了很多消息。」
他幫我揉了揉腰。
我頓了一下,接過,懶洋洋道:「媽,沒罵你吧?」
顧時煜卡了一下,委屈道:「罵得很兇。」
「罵我沒有夫德,難怪你會去找模子。」
我:「……」
我看了眼手機。
除了幾個電話外,顧媽媽發來很多條消息。
大多都是,我跟顧時煜。
讓我相信顧時煜。
顧媽媽說:【眠眠,我拿你顧叔叔的人品擔保, 時煜絕對不是花心的男人。】
【如果時煜真的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我就把他趕出去,反正是你找回來的,他對你不好, 咱們就不要重新找個!】
【眠眠, 時煜可能還沒學會怎麼愛你,但是請你一定要相信, 在時煜心底,你就是他的全世界。】
那一刻。
我終於領悟,積壓在心底的問題,或許給出了答案。
我的病不單是生還者綜合徵, 還有對看到顧時煜差點在我面前的恐懼。
當初, 我以爲這點不重要, 所以沒有告訴商萊。
顧時煜的愛不自知,那些充斥着善意的彈幕發言纔會出現。
……
顧時煜主動開口說:「那個女人是場地策劃,照片是她故意讓人拍的,我跟她什麼都沒有。」
我:「慶祝我們結婚第七週年的場地?」
顧時煜驚訝出聲:「你怎麼知道?」
「我看到了。」我指了指手機。
顧時煜羞赧, 「彈幕上說,你會喜歡。」
我笑了下,「顧時煜, 你太霸道了,喫醋的話, 要記得跟我說。」
我轉身,換了個姿勢回抱着他。
聽着他加快的心跳聲, 莫名笑了下,「顧時煜, 門禁取消吧?」
顧時煜摟着我的手,緊了一下, 「不行,池藻回國了。」
「我跟你一起遵守。」
我:「……」

-8-
我們結婚第七週年慶祝時。
顧時煜把商萊他們都叫來了,不知道的人還以爲是喫喜酒呢。
讓我很意外的是,商萊跟池藻竟會一起出現。
池藻解釋說:「同一個小區。」
池藻的心情頗佳,這次看起來,是真的釋然了。
作爲她的閨蜜,我想到了傅崢臨終前的遺言:
「別告訴她, 我不在了。」
兩人一人手,提着一份禮物。
爭先恐後地朝我們奔來。
顧時煜忙不迭護住我。
他們交給我時, 異口同聲的說:「先用我的!」
我不明所以地看了看他們, 又看向顧時煜。
看起來淡定的顧時煜, 耳尖染上一抹紅。
我:「???」
當晚,我就知道是什麼東西了。
真是棒極了!
衣服穿在顧時煜的身上, 比模子哥還讓人挪不開眼。
……
彈幕的存在, 給顧時煜出了不少拿捏我的手段。
甚至門都很少出……
顧時煜善心大發,放過我的一次。
意外的早起。
我剛出花園, 汗水淋漓的顧時煜, 就出現在我的面前。
白色的 T 恤,被汗水打溼。
顧時煜下意識的往後退了步,亦如當初。
「身上全是汗味,有點不好聞。」他輕喘道。
那股熟悉的香味, 襲來。
我的餘光落在不遠處劉媽拿的新款洗衣液。
我:「……」

-9-
顧時煜 29 歲生日,「好老師們」彈幕消失。
我跟顧時煜,再次踏上旅程。
彌補當初沒能完成的蜜月之旅。
——正文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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