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末替堂姐相親。
結果來的是我高中追過的校草。
牢記搞砸相親的任務。
一頓輸出:
「自我介紹一下哈,我這個人比較懶,什麼家務活都不會。」
「平時就喜歡逛街、喫飯、旅遊、做美甲。」
「口臭嚴重,可能親不了嘴。」
「別的愛好也沒有,點男模算一個。」
「遊戲癮也很大。」
「說到大,對了,你那裏……」
-1-
畢業多年,我沒想過會以這種方式和周璟硯再見面。
西餐廳裏,音樂婉轉動人。
我不動聲色地瞄了一眼對面的男人。
周璟硯穿着一身黑色西裝,氣質愈發難以接近。
可又因爲接近一米九的身高讓人忽視不得。
多年不見。
依舊顯眼。
周璟硯一直是衣服架子。
上高中那會兒,明明都是寬鬆肥大的校服,穿在我身上是勞改犯,穿在他身上就是校園劇男主。
加上他眼尾的那顆淚痣,清冽的氣質在哪裏都是一眼看到的存在。
後來有個詞叫『青春疼痛文學男主』,形容他再貼切不過。
正巧他也在看我。
隨着他的視線往我身上移。
嗯。
也是精心打扮過的。
東北大花襖配棉拖。
還頂着一頭泡麪卷。
臉一下紅到耳根。
兩天前我連夜在某寶下單的相親戰衣和假髮。
這麼多年沒見,周璟硯肯定認不出我。
「許小姐審美挺獨特。」
周璟硯說這話時眼裏含着笑。
我撩了撩頭髮。
回了句「嗯」。
又開始給自己找補:「今年最火的安可拉紅,懂不懂啊?」
越到後面,聲音越沒底氣。
乾脆轉移話題。
「周先生一表人才怎麼會來相親?沒有喜歡的女生嗎?」
剛說完就想抽自己一嘴巴子。
周璟硯高中暗戀班花宋芸兒,我是知道的。
空氣凝滯半晌,誰都沒開口。
「高中時喜歡過一個。」
周璟硯眼神黯淡了幾分。
我裝作不明白問:「高中時?白月光很難忘吧?」
此話一出口,氣氛死寂般的。
周璟硯與我視線撞上,漫不經心道:
「是有點。」
-2-
端着咖啡的手抖了下。
灑到桌子上幾滴。
「許小姐,緊張什麼?」
周璟硯盯着我,漆黑的眸子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尷尬一笑:「老毛病了。」
「……」
周璟硯嘴角狠狠一抽。
正好服務員走過來問點什麼。
牢記堂姐交給我的使命。
不惜一切代價,搞砸相親。
我翻着菜單:
「兩份菲力、兩份西冷、一份戰斧、一份龍蝦、一份提拉米蘇、三份酸奶布丁。」
「再加兩杯熱奶茶。」
將菜單遞給周璟硯。
「周先生,我喫的點好了。」
一旁的服務員眼睛都要瞪出來了。
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饕餮。
倒是周璟硯表情看不出什麼。
「周先生不會嫌我喫得多吧?」
「我今天還沒發揮正常水平,平時比這喫得還多。」
爲了這頓飯,從昨天晚上我除了喝水我沒喫任何東西。
「能喫是福。」
我:「……周先生不介意就好。」
-3-
一頓狼吞虎嚥後。
我打了個嗝,拿起紙巾擦着嘴。
昨天晚上在某書上看了好久的相親帖子,心裏盤算着怎麼發揮。
「周先生,我先說一下哈,我這個人比較懶,什麼家務活都不會。」
「理解。」
「平時就喜歡逛街、喫飯、旅遊、做美甲。」
「挺好。」
「我口臭嚴重,可能親不了嘴——」
「我不介意。」
周璟硯打斷話,挑眉看我。
???
真是餓了。
這是人說的話嗎?
看來對他只能用殺手鐧了。
「周先生,我還有個愛好。」
戰術性停頓了下。
「喜歡去酒吧點模子哥。」
「什麼狼狗型、奶狗型、大叔型、禁慾型……」
「哦對了,我遊戲癮也很大。」
「說到大,對了,你那裏……」
「大?」
「不?」
「大?」
我一臉無賴樣。
周璟硯:「……」
眨眨眼繼續:「周先生蘋果幾啊?你知道的,我問的是那個。」
「蘋果……二十?」
我倒吸一口氣。
高級鴨貨。
「不好意思啊,我在玩梗哈哈哈,真不知道這個梗好玩在哪裏,每次都一堆人跟風,真的很生硬……」
「說到硬……」
眼見着他臉色越來越沉。
我心裏樂開了花。
輕輕嘆了口氣。
抬手放在肚子上,語氣裏帶着點惆悵:「四個月了,到現在還不知道孩子爹是誰。」
男人拿着叉子的手在空中停頓了一秒。
隨即眯起眼睛。
殺手鐧果然好用。
我掩住心底的雀躍,繼續道:
「其實家裏還不知道這件事,希望周先生能替我保密,我想周先生也不願意喜當爹,我們兩個就先聊到這裏吧。」
「麻煩回去之後就說看不上我,祝您早日找到幸福。」
說完我拎着包火速撤離戰場。
出了西餐廳拿出手機,看見許清河發的信息。
【小清歡,怎麼樣?】
【進展還順利嗎?】
我拍了拍胸脯,回了個:【搞定。】
都那樣說,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她很快回信息:
【愛你。】
【我女朋友在馬爾代夫給你買了小禮物,過幾天回家給你。】
關於堂姐是拉子這件事,全家只有我一人知道。
原本她想和大伯大伯母說清楚。
結果這段時間大伯血壓有點高,一直在喫降壓藥。
事情就往後拖了拖。
-4-
在家躺了好幾天。
高中同桌楠楠喊我參加同學聚會。
想着以往周璟硯從不參加這種活動,我就同意了。
剛坐在包廂裏,楠楠就拉着我講八卦。
「聽說宋芸兒回國了。」
「宋芸兒?」
楠楠提醒着:「咱班班花呀,校草周璟硯的暗戀對象,高三下學期就出國了,周璟硯因爲她出國難受好久。」
我怔了一下。
高三下學期出國的一個是我,另一個是宋芸兒。
問:「今晚周璟硯會來嗎?」
楠楠嗑着瓜子小聲道:「班長說宋芸兒會來,不過……」
「周璟硯不好說哦。」
一想到前兩天冒充堂姐和周璟硯相親。
手指不自覺握緊。
「楠楠,我有點不舒服,去下衛生間。」
-5-
衛生間。
鏡子裏的自己,比高中那會兒瘦了點、好看了點。
身上穿着一件灰色毛呢大衣,頭髮捲成大波浪,配着明豔的大紅脣。
略顯成熟。
可心跳一點也不穩重。
高三那會兒。
班主任搬照別的班級,舉行班級『一對一幫扶』。
好巧不巧,周璟硯的『幫扶』對象是我。
他成績很好,次次模考在全校前十。
還是高中籃球隊隊長。
籃球比賽只要有他在,都是座無虛席。
人一旦開始學習,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有意思起來。
桌子上的橡皮、水杯、鋼筆都想玩一玩。
就連周璟硯也挺吸引人的。
周璟硯聲音和他本人一樣冷冷清清。
嘴巴一張一合,讓人根本聽不清在講什麼。
手指也很好看,乾淨修長。
握着水筆的手,在紙上輕輕寫着字。
下一秒,腦袋就被周璟硯敲了一下。
「許清歡,講課也能走神。」
我呢喃出聲:「周璟硯,你有喜歡的女生嗎?」
「你說什麼?」
意識到自己說的話,趕緊捂住嘴巴:「我……我在說,這腦子它不學,我也沒辦法啊。」
周璟硯似乎被氣笑了:「許清歡,你還挺有理由。」
我紅着耳根狡辯:「美術生分又不高。」
頭又被敲了一下。
「是不高,你期中考試那三瓜兩棗的分能考上?快點拿出來筆記本跟我學。」
仨瓜倆棗。
三十七度的嘴怎麼能說出這麼冰冷的話。
我伸手從桌子裏掏書。
「啪——」的一聲。
桌子裏的素描本掉在地上。
周璟硯彎腰去撿。
我推開桌子,趕在他之前將素描本撿起,緊緊抱在懷裏。
周璟硯:「裏面畫什麼了?這麼寶貝。」
-6-
路過的腳步聲將我思緒拉回。
從衛生間出來朝包廂走去。
推門瞬間就看見人羣中央的周璟硯,和他身旁同樣耀眼的宋芸兒。
我低着頭,靜悄悄地溜回位置上。
不知是誰問起:「宋女神以後打算留在國內了?」
宋芸兒笑着看了眼周璟硯,回道:「嗯,原本也打算唸完書就回國。」
「哈哈哈哈,這是心裏有念念不忘的人啊。」
包間氣氛熱鬧起來。
宋芸兒有些不好意思,聲音低低軟軟:「璟硯一直說他們公司挺不錯的,推薦我去,這樣離得也近一些。」
呵。
男人。
明明有女朋友還去相親。
我默默擠過人羣,找個角落準備坐下。
「清歡,這裏。」
楠楠喊我。
四周的視線不約而同投向我。
班長一向熱心腸。
「許清歡,過來一起玩,你和周璟硯、宋芸兒也好久沒見了。」
「記得高中時,可是周璟硯把你的數學成績拉到及格線的。」
我嚥了口唾沫。
躲也躲不掉,機械般走過去。
「好久不見。」
宋芸兒遞給我一杯酒,看着身側的人笑着:「我也有印象呢,我們家璟硯那時候天天給清歡補課,都沒時間給我講題了。」
似是在開玩笑,又似在打情罵俏。
我尷尬地伸手去接。
突然有人在我之前接住酒杯。
我的手直接握在那人手背上。
是周璟硯。
氣氛變得詭異起來。
所有人眼神聚在酒杯上。
宋芸兒怔愣了下,又笑着:「這杯給璟硯,我再給清歡拿一杯。」
話音未落,周璟硯淡淡地看我肚子一眼。
不鹹不淡道:
「她現在不方便喝酒。」
-7-
所有的目光都齊刷刷地看向我。
表情僵硬在臉上。
氣氛一時有些尷尬,沒有人說話。
「她生理期。」
開口的是周璟硯。
我頭也不敢抬,順着周璟硯的話點頭。
衆人恍然大悟,可又一副奇怪的眼神遊走在我們之間。
楠楠看情況不對,趕緊帶着大家轉移話題。
沒一會兒氣氛就活躍起來了。
中間周璟硯接了個電話出去了。
周璟硯一走,挨着我坐的成了宋芸兒。
我端了杯果汁靠在沙發上,想趕緊熬過去時間。
宋芸兒忽地轉向我,咬着嘴脣。
「許清歡,你以後就不要偷偷聯繫周璟硯了,都是上過學的人,要懂得禮義廉恥,你身份不方便。」
聲Ŧū́⁷音微弱,卻也剛好能被人聽清。
彷彿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和璟硯挺好的,我們不久後就要結婚了,我喜歡大海,他說要在馬爾代夫爲我舉辦婚禮,到時候給你發請帖。」
我擰起眉:「你應該誤會了——」
宋芸兒打斷我,眼裏噙淚:「瞧瞧,我還沒說兩句呢,你就受不了了。」
四周一下子喧鬧起來。
「許清歡竟然想當小三。」
「我剛剛就納悶呢,周璟硯怎麼知道許清歡生理期。」
「這哪裏是同學聚會,分明是老情人見面會。」
「許清歡高三畢業前突然出國,沒多久就聽說她家裏破產了,現在估計看周璟硯在京北地位顯赫,來抱大腿了。」
「……」
還有安慰宋芸兒的。
「沒必要和這種狐媚子說這麼多。」
「芸兒,周總肯定就是一時心軟,聽了她的話。」
「你不要太難過,回去就給她踢出同學羣,有這樣的同學也是晦氣。」
「……」
楠楠看不過去,與他們辯解起來:「清歡纔不是你們嘴裏的那種人——」
眼看着場面混亂起來,周璟硯推門進來。
男人眼裏是我從未見過的陰沉。
一言不發地掃了一圈,徑直朝我走來。
「你要和誰結婚?哪個周璟硯?」
男人站在我身旁,面色冷凝盯着宋芸兒,周身還未散去方纔那股壓迫。
「璟硯哥……」
宋芸兒聲音一顫。
「你要去馬爾代夫結婚,關我什麼事?再胡亂散播謠言,我可要報警了。」
衆人被嚇了一跳,窘迫得不知所措。
不經意間得罪了當今京北金融界這位大佛。
看向宋芸兒的神色厭惡又懊悔。
就連我也被驚到了。
愣愣的杵在原地。
視線暗下來,周璟硯站在我面前,彎腰輕聲道:
「嚇到你了?」
「身體沒有不舒服吧?」
「回家嗎?」
-8-
沒等我回復。
周璟硯將我的白色針織外套搭在肩上。
看了眼宋芸兒:「等下我會通知祕書,永遠禁止狗和你來周氏集團。」
一手拿起包,另一隻手牽着我。
留下一句:「順便也把我踢出同學羣,省得看見你們晦氣。」
頭也不回地走了。
原本這場同學聚會來這麼多人,就是想攀上週璟硯這座靠山。
沒想到適得其反。
一直走到地下車庫,停在一輛黑色賓利前。
這才鬆開我的手。
一時沒有人說話,我不自在地攥緊衣服。
「我和她一點關係沒有,她說的那些完全在造謠。」
我:「哦。」
空氣又恢復了安靜。
駕駛座下來一個保鏢樣的人,將一個白色禮品袋遞給周璟硯。
「周總,買好了。」
周璟硯點點頭。
「把鞋脫了。」
周璟硯蹲在我面前。
「啊?」
我後退一步。
白色精品袋被打開,裏面放了一雙淡粉色的棉質拖鞋。
周璟硯語氣有點不自然:「不知道你喜歡什麼顏色,讓保鏢隨便給你買的。」
保鏢站在一旁撓了撓頭:「啊?周總不是你說的買最新——」
周璟硯淡淡看了他一眼。
保鏢瞬間閉上嘴,打開車門進去。
「鞋子尺寸也是隨便買的,不知道合不合適。」
他怎麼發現我穿高跟鞋磨腳了?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周璟硯已經幫我換好拖鞋。
嗯……
別說,還挺合適。
「多少錢?我轉給你。」
周璟硯:「普通鞋不值錢。」
「不太好吧,多少錢啊?」
周璟硯眼神還停在拖鞋上:「十萬而已。」
「……」
我嚥了口唾沫。
財大氣粗。
同學之間談錢多傷感情。
「謝謝你啊。」
-10-
我打算拿回包回家。
周璟硯站起來,拎着包就去開車門:「送你回去。」
完全沒給我拒絕的機會。
車裏氛圍再次安靜下來。
保鏢似乎很興奮,不停地透過後視鏡往後面看。
「周總鐵樹開花,竟然談戀愛了,回去我就要和老周總說。」
我趕緊解釋:「不是,我倆高中同學。」
保鏢不信。
我嘆了口氣。
「什麼時候回國的?」
我想也沒想回答:「三個月了。」
「在做什麼工作?」
「珠寶設計。」
「嗯。」
隱隱覺得周璟硯目光在看我。
「幾個月了還穿高跟鞋?」
周璟硯冷不丁來了句。
我胡亂編:「三個月了。」
保鏢:「啊?」
語氣似乎天塌一般。
「三個月?」周璟硯反問,「我怎麼記得你上次說的四個月了。」
我尷尬一笑:「是……是嗎?周先生應該記錯了,是三個月。」
「呵,你回國也就三個月,日理萬機啊」
我臉紅到耳尖,沒有說話。
周璟硯扭頭看向窗外,語氣漫不經心:「孩子父親還沒找到嗎?」
保鏢一個急剎車:「孩子?」
差點就要闖紅燈了。
我點點頭:「還沒呢。」
「哪間酒吧的?或許我知道。」
我將手放在肚子上。
今天晚上喫得有點亂,感覺脹脹的。
「都有可能。」
周璟硯沉默了。
保鏢也沉默了。
紅燈變綠。
周璟硯剛拿出的煙,又重新塞回口袋裏:「不打算給孩子再找個父親嗎?」
不止我,保鏢也劇烈咳嗽起來。
深刻地體會到一個謊言需要無數個謊言來圓。
嘴角微微抽搐,露出一抹極不自然的笑容,只想趕緊離開。
-11-
上次臨下車前,周璟硯加了我聯繫方式。
說是最近在準備珠寶行業項目,加我微信方便了解一下。
結果加了微信,時不時刷到他的朋友圈分享的一些公衆號文:
《爲什麼酒吧的男人不能要?》
《建議所有女生不要戀愛腦。》
《他愛你嗎?他給你花了很多錢嗎?》
《……》
一個總裁朋友圈就喜歡轉發這些?
看得我後背涼颼颼。
「清歡,在看什麼呢?」
對面工位同事妍妍聲音飄過來。
我退出朋友圈界面:「在看……心靈雞湯。」
「對了,你有沒有聽說咱們公司被收購了,領導層要大換血。」
妍妍湊過來神神祕祕道。
「被收購了?」
自己回國後剛在這個珠寶公司待了兩個月。
還沒等我細問,一個電話打過來。
周璟硯的。
他打電話幹嘛?
我拿起手機走到隔音室。
【喂?】
對面輕咳了兩聲。
【下班了嗎?有事找你。】
我看了看時間,五點整。
【還沒。】
【五點不下班?】
【按公司傳統,下班後每個人都要加班到七點。】
【七點?】
下一秒有信息彈出來,羣裏主管發信息:新總裁規定以後每天五點
準時下班。
【下班了。】
周璟硯開車在樓下等我。
「周總,怎麼了?」
我打開車門坐進去。
周璟硯遞給我手機,讓我看京北市最新新聞。
《京北『夜魅』酒吧因涉及非法交易被查封,其中還有男模兩百多人。》
我:「…Ṭŭₘ…」
『夜魅』酒吧是京北規模最大的男模酒吧。
周璟硯似乎是在試探:「要不要去警局看看裏面有沒有熟人?」
我乾笑兩聲:「應該沒有熟人,我沒去過這間酒吧。」
周璟硯問:「沒去過?」
我確定點頭。
周璟硯對男模這件事還真是上癮了。
「周總,要是沒有別的事情,我可以離開了嗎?」
難得準時下班一次,還想點個外賣,回去美美追劇。
「後面我幫你留意這種新聞,今天你請我喫飯吧。」
「嘎?」
還真是謝謝了。
-12-
定了一家杭幫菜。
就在快到餐廳的時候,突然接到一個陌生的電話。
【喂,許清歡女士嗎?我是京北公安的一名警察,有位叫許然的男士涉及『夜魅』酒吧案件,說您是他的家長,需要您保釋。】
立刻讓周璟硯掉頭去警局。
車裏的氣壓驟然下降。
「熟人?」
我心裏有些焦急:「嗯。」
「不是剛剛說過沒去過『夜魅』嗎?」
是沒去過。
許然那小子不好好上學,怎麼涉及酒吧案件了?
我沒心情思考周璟硯的話。
「呵,挺着急啊?」
周璟硯的語氣陰陽怪氣的。
我:「還好。」
周璟硯嗤笑一聲,遞給我一張紙巾:「額頭上都是汗,還說不着急?」
我胡亂擦了擦額頭。
心裏越想越氣,等見了許然肯定好好收拾他一番。
看着手裏的紙巾想起,周璟硯是公衆人物,不宜和我一起拋頭露面。
於是開口:「等會兒你先回去吧,畢竟是我的家事,而且也不知道
多久能結束。」
周璟硯像是聽到了什麼荒唐至極的事,言語間多了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
「喲,都是家事了?」
「對啊。」
周璟硯臉色微冷地看着我,自嘲一笑:「好啊,我也沒那麼多時間陪你。」
沉默了半晌。
又問我:「他多大了?」
「十八。」
「十八?」周璟硯一頓,拖長調子,「那還真是讓人羨慕呢。」
窗外的天色有點暗了。
我看着窗外的夜景贊同:「是挺好。」
年輕、活力、自由。
還沒有經歷社會的拷打。
「喜歡年輕的?」
我皺起眉。
怎麼這麼問?
「誰不喜歡年輕?」
車裏一陣沉寂,周璟硯直接忽視我將頭扭向一邊。
-13-
警局裏密密麻麻站了一羣人,我一眼就看見那抹熟悉的黃毛。
「姐,快來救我。」
我沒好氣走過去揪住他耳朵:「誰你姐啊?幹什麼不好偏下海當鴨子?」
許然喫痛倒退一步:「姐,你誤會了,聽我解釋——」
解釋?
剛進來我就注意到了,裏面的男生要麼西裝敞領口,要麼男僕服,有的更直接上衣都沒穿。
一晚上見的男模比我一輩子見的都多。
再看看許然,雖然穿了件衛衣,領口也被扯得四分五裂的。
「姐?」
感覺到衣角被拉了一下。
我扭頭。
身後站了一個和許然差不多大的男生。
「許然姐,你真的誤會許然了,我們宿舍只是來酒吧團建,許然他還差一個月滿十八歲,被警察叔叔以未成年人進酒吧帶到這了……」
我疑惑:「那他領口怎麼解釋?」
「當時太混亂了,就成這樣了。」
許然委屈巴巴地扯了下領口。
許然是許清河的親弟弟。
今年剛上大一,學校就在京北。
被警察叔叔教育一番離開警局時,已經接近十一點了。
考慮到宿舍關門了,我讓許然和舍友先在家裏住一晚。
回家裏又收拾收拾客房,忙完已經凌晨兩點了。
-14-
第二天中午才醒。
還好我昨天在警局給主管發信息,休了一天假。
手機裏是妍妍早上發的信息:
【清歡,你怎麼沒來呀?】
【今天沒來太可惜了,新總裁來我們這裏開會。】
【喔趣,比線下追的明星還要帥,目測一米九,一身西裝帥呆了。】
【……】
我拿起手機回了幾條信息。
妍妍秒回我:
【總裁竟然來咱們部門了,還問今天有沒有人請假,主管如實上報你請假,當即臉就黑了。】
【走的時候臉像煤炭一樣,主管跟在他身後大氣都不敢出。】
【昨天下達通知不讓加班時還以爲來了個菩薩,結果又是一尊佛。】
【……】
一說臉黑,我腦海裏瞬間浮現一個人臉。
趕緊搖搖頭,可能性爲 0。
喫完午飯,許然舍友先回學校了。
想着許然穿成這樣也不能回學校,就去商場裏看衣服。
按照他的風格挑了兩件衛衣。
提着大包小包回家。
臨上樓時,彷彿看到一輛熟悉的車。
-15-
一進門許然就嘰嘰喳喳。
「姐,你去買衣服時有個男的來敲門,長得挺帥脾氣看起來賊爛。」
許然不停:「我問那男的說找姐姐還是走錯了?」
我將衣服遞給他:「敲錯門了吧?」
自己身邊連個公蒼蠅都沒有。
「你猜怎麼着?他說『姐姐?喊得這麼親熱』。」
許然掐着腰說得眉飛色舞。
「神經吧?」
許然摸着下巴:「肯定是,我開門就盯着我上上下下看,眼神極其詭異,那句話怎麼說的來着——」
拍了下頭接着:「想起來了!」
我抬頭:「什麼?」
「看我的眼神算不上清白。」
嘴角狠狠一抽,翻了個白眼。
「自戀狂。」
「真的啊姐。」
許然捂住自己的領口。
「還一直盯着我領口看。」
我:「臆想症。」
看着他浮誇的表情,我有些無語。
許然不死心:「真的啊,我發誓沒撒謊,我要是個男同包喜歡這樣的,公狗腰,大長腿,長得也帶勁……」
-16-
剛復工,妍妍就湊了過來。
「等會兒好像要給咱部門開會。」
「啊?」
怎麼天天開會。
「好像要着重發展珠寶業。」
妍妍和我一同去了會議室。
沒過一會兒,主管咳嗽兩聲,會議室安靜下來。
有人推門進來。
周璟硯?
我驚得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不止我,會議室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氣。
妍妍拖了拖下巴:「我嘞個豆,總裁這是搞哪出?」
黑色衛衣配西裝褲?
周璟硯被人奪舍了吧?
還是我們新上任總裁?
前途一片陰暗,好涼快。
「總裁穿衣風格跨度挺大啊。」
「可不嘛?昨天西裝今天衛衣。」
「騷包得很,瞅着還燙了頭髮。」
「一把歲數扮年輕。」
「……」
四周小聲議論起來。
「角落裏那位女士眼睛瞪這麼大,是有什麼心事嗎?」
我瞬間收回目光。
「叫什麼名字?昨天怎麼沒看到你?」
前幾天還一起喫飯,現在又裝不認識。
沒等我開口,主管就站起來:「她是許清歡,昨天——」
周璟硯一個眼神看過去:「讓你說話了嗎?」
好熟悉的話,讓我頭皮一麻。
高中班主任提問問題,周璟硯替我回答時,班主任也是這樣說的。
我站起來:「我叫許清歡,昨天不舒服請假了。」
「第一天開會就不來,以後你請假要向我請示。」
「???」
過分了啊。
這波殺雞儆猴,會議室安靜下來。
「等會兒來我辦公室。」
-17-
辦公室裏,周璟硯又和幾個負責人講了幾分鐘工作安排。
終於等所有人走了。
門被重重關上。
「總裁,我知道錯了。」
周璟硯忽視我,走到隔間私人餐廳喫早餐。
我早上起得晚,沒有喫早餐的習慣。
聞到香味,肚子沒骨氣地叫了一聲。
「愣着幹嘛?來喫早餐。」
我踢了踢鞋子:「不太好吧?」
周璟硯:「喫我買的早飯還少嗎?」
上高中那會兒,每天都是掐着點去上課。
周璟硯見我不喫早飯,就買兩份,一份他喫,另一份給我。
有時候是一碗熱騰騰的皮蛋瘦肉粥。
有時候是一碗胡辣湯配油條。
有時候是一杯豆漿配紫薯包……
每天換着花樣喫。
一個月下來,成績沒提升,人倒是胖了一圈。
「哦。」
我過去坐下。
熟悉的早餐味。
我喝了一口粥:「一高南街那家?」
高中最喜歡的那家早餐店。
後來出國就沒喝過這口了。
周璟硯悶哼一聲,頭也沒抬:「搬到紫荊山路了。」
「哦。」
空氣裏都是飯香味,我徹底放鬆下來喫飯。
好像又回到高中周璟硯陪我喫早飯的時候。
「好看嗎?」
周璟硯冷不丁來一句。
我咬包子的動作停住:「什麼?」
周璟硯依舊淡淡的,似乎在問一件很平常的事情:「我這身衣服。」
「咳咳咳——」
我沒忍住,嗆得喘不上氣來。
接過他遞過來的紙,擦了擦嘴。
一臉諂媚:「挺……挺年輕的」
「就年輕?」
我扯了扯嘴角:「陽光,帥氣。」
「像男大嗎?」
「嗯……」
我靜悄悄地喫着飯,生怕Ţųⁱ他再問我什麼。
過了好一會兒,又問:「你男,不對,他還住在你家?」
我下意識回答:「沒有,回學校了。」
「嘖嘖,黑眼圈這麼重?」
我照了照手機相機。
是有點。
「這兩天晚上睡得晚。」
周璟硯沉默了。
似乎是沒了胃口,放下筷子。
「粥涼了,別喝了。」
直接站起身收走碗筷。
我看着眨眼間空蕩蕩的桌子:「啊?我喝着還熱呢。」
-18-
「那我先回去了。」
站起身準備走。
「你褲子後面怎麼了?」周璟硯臉色蒼白地盯着我身後,「我去打 120。」
喔趣。
這幾天事太多忘記要來例假了。
眼看着周璟硯就要打電話。
我站起來去搶他的手機,動作太着急整個人向他撲了過去,雙雙跌在沙發上。
「許清歡你……你流血了。」
我捂住他的嘴。
「是來大姨媽了,不許打 120。」
「你?」
我扯了個理由:「懷孕是測錯了,沒有懷孕。」
一直到我從辦公室裏出來,周璟硯還像個傻子一樣ƭů⁸坐在沙發上笑。
妍妍不放心:「總裁沒吵你吧?」
我給她一個放心的眼神。
回到工位開始工作。
突然辦公室爆發一陣歡呼聲。
「公司年假每個人加一週,女生每個月有一天生理期假。」
「啊?總裁這是有什麼喜事嗎?」
「明明早上臉色還不好。」
「變化也太快了。」
妍妍託着腮搖搖頭:「不相信資本家的套路,越是好看的男人越可怕。」
-19-
中午周璟硯發信息喊我過去。
【不太好吧?】
我悄咪咪發着信息,生怕別人看見。
【拿着你上週做的珠寶項鍊設計稿,公事。】
趁着大家準備去喫飯,溜進總裁辦公室。
「周總,您現在要看嗎?」
我抱着設計稿。
「先來喫飯。」
本來打算拒絕的,可又是滿桌子我喜歡的菜。
剛喫了一口菜,有外賣員打電話給我。
說是外賣到了。
【我沒點外賣啊?】
【備註的你手機號。】
我拿到外賣,許然發信息給我:【姐,我點的,孝敬您,謝謝收留兩天。(重點:警局的事不許告訴家裏!!!)】
就知道沒安好心。
周璟硯瞥了眼外賣備註,一個字一個字念出來:「許同學爲您點的愛心午餐。」
說着拆開外賣。
「辣椒乾煸鴨?麻辣兔腿?」
下一秒將外賣袋拿走。
「生理期還給你點辣的,沒安好心。」
我:「……」
又將紅棗燕窩粥推到我面前。
「還是年輕,不懂得照顧人。」
周璟硯語氣裏還帶着點ẗũ̂₅責怪,眼神裏卻夾雜着一絲傲嬌?
「好不容易纔孝敬我一次,讓我喫一口。」
我試圖讓周璟硯將外賣給我。
本來就比他矮一肩,一抬手距離更大了。
我頓時惱羞成怒:「周璟硯,你和鴨子、兔子上輩子有仇嗎?」
他冷笑:「還真有點。」
說完打電話給祕書:【以後公司餐廳禁止做鴨肉,什麼鴨子都不可以。】
果然和鴨子有仇。
我冷靜下來低頭喝粥,心裏卻罵罵咧咧的。
「過兩天出差,你和我一起去。」
我:「什麼意思?」
周璟硯翻着設計稿,慢條斯理:「下週巴黎舉行珠寶交流會。」
「不太好吧。」
我嚥了口粥。
先不說是和周璟硯一起去。
參加國際交流會本來就輪不到我。
周璟硯眉心跳了下,目光停在我臉上:「呵,我記得你高三下學期去巴黎唸書,正好當翻譯。」
-20-
如果不是這次出差,我可能永遠不願意再去巴黎。
一個存滿我人生不快樂的地方。
機場外,陰雨綿綿。
頭頂有身影籠罩下來,周璟硯舉着傘:「我記得你以前說喜歡巴黎。」
我搖頭。
早就變了。
印象裏,巴黎似乎經ẗŭ̀⁼常下雨。
人在這種情況下極容易抑鬱。
「一點也不喜歡,這裏有我討厭的人。」
「是嗎?」周璟硯問我,「我以爲你最討厭的人是我呢,高中時天天嫌你笨。」
「哪有。」
我笑了笑。
站在路邊等酒店車來。
「很討厭的人?大學男朋友嗎?」
不知怎麼的,周璟硯話裏有些酸澀。
「不是,剛到巴黎我卡包就被偷了,一個人走了很遠的路找到大使館……」
周璟硯低頭看我:「怎麼不報警?」
我笑笑:「不相信外國人唄。」
異國他鄉,周圍都是金髮碧眼的外國人。
語言不通。
文化不同。
是挺難受的。
不知怎麼,感覺周璟硯往我身邊靠近了幾分。
-21-
Ţû₎白天珠寶展覽,晚上珠寶晚宴。
我以爲自己充當翻譯也能發揮發揮作用,哪知道周璟硯法語比我還要流暢。
「周璟硯,你不是會法語嗎?」
我穿着黑色小禮裙站在他身側。
「嗯,大學時雙學位修的法語。」
周璟硯沒有過多解釋,讓我坐在一旁休息,又去人羣中應酬。
別說,小蛋糕還怪好喫。
聽服務生介紹是用比利時巧克力,米其林大師現做的。
我一連喫了好幾個。
然後坐在沙發上安安靜靜等周璟硯處理完商務會談。
等外面天色徹底暗了,周璟硯才跌跌撞撞地回來。
我上前去扶他:「喝這麼多。」
周璟硯冷白的皮膚染了酡紅,眉間也有幾分潰散。
眼睛蒙上水霧般的,一轉不轉地盯着我。
「是有點醉了。」
這次來巴黎的只有我們兩個。
我喫力地將周璟Ťű̂₇硯送回酒店房間。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醉酒,周璟硯竟有幾分與他完全不搭的乖巧。
「熱……」
他躺在牀上不安分地扯着領口,眼看着釦子都要被扯掉了。
我上前按住他的手,幾下幫他解開。
周璟硯雙眼迷離又去解腰帶。
我嘆了口氣,一不做二不休,腰帶也順手給他解開。
『咔嚓——』一聲,解開後扔到一旁。
抬起頭對上週璟硯的目光,小狗一樣溼漉漉的。
「這麼熟練?」
我啞聲。
還不會解個腰帶嗎?
一天天腦子裏都是什麼?
「你好好休息,我要走了。」
說完抬腿就要走。
手被周璟硯緊緊一扯,倒在牀上。
嘴裏還嚷嚷着:「許清歡,我學會法語了,可以到巴黎找你了。」
心臟慢了半拍。
周璟硯呼吸有些重,醉酒後的嗓音微微發啞:
「許清歡,我喜歡你,本來準備高考後和你說的……」
「可你沒有給我這個機會,一點機會都沒給我……」
「許清歡,年紀小的一點也不好……」
可能是我也喝醉了,都聽見周璟硯向我表白了。
不應該是我暗戀他嗎?
高中滿滿一畫冊的他。
周璟硯的手不知何時摸到我背後。
我呼吸一頓:「你幹嘛?」
「姐姐,」周璟硯看過來,一雙明顯不清醒的眸子看着我,「教我怎麼解開。」
說話間,他的手還在亂動。
我呼吸徹底亂了。
趕緊制止:「不許動了。」
周璟硯立刻停住。
我鬆了口氣,
下一秒,翻身將我壓在身下。
周璟硯就這樣低頭看着我,碎髮緊貼着眉。
藉着微弱的燈光,我抬眸看他,心臟瘋狂跳動。
只覺得自己被折磨得快要爆炸了。
「姐姐。」
周璟硯薄脣微開。
心裏的弦崩了。
我揪着周璟硯的襯衫吻了上去。
-22-
我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裏高三下學期一個普通的週末,我正在房間裏看周璟硯的筆記。
周璟硯說他想去京北大學,我雖然考不上最高學府,但憑着美術成績也可以在京北較好的藝術大學唸書。
媽媽推開門告訴我第二天就去巴黎唸書。
我不願意,媽媽就以死相逼。
到巴黎沒多久,就聽說家裏的公司破產,父親跳樓,媽媽腦梗而死。
那之後,我再也不喜歡巴黎了。
-23-
從夢裏醒來時。
周璟硯還在睡。
光線透過窗簾打在直挺的鼻樑上,印出俊朗立體的輪廓。
「好看嗎?」
「好看。」
我下意識回答道。
周璟硯正眯眼看我。
我捂住被子,決定先發制人:「昨天晚上喝多了,都是成年人,你情我願這點事情你應該明白。」
迅速地拿起衣服穿上。
行雲流水一套動作給周璟硯看愣了。
「提起褲子不認人?」
我作賊心虛地亂瞟:「那你說怎麼辦?」
一不小心瞟到他腹肌上,上面還有幾顆草莓印。
嚥了口唾沫。
腰還有些隱隱作痛。
「昨天晚上我喝醉了,你應該清醒着吧?所以你負全責。」
我噎住。
「周璟硯,這種事情肯定是一個巴掌拍不響。」
他勾起嘴角:「也不一定,昨天晚上你一巴掌拍在我翹臀上,聲音倒是挺響的。」
我驚得一顫,驀然紅了耳根。
支支吾吾開口:「你……哪像喝醉了,不記得挺清楚嗎?」
不得不說,周璟硯的屁股手感挺好的。
「說不定你早就窺竊我肉體。」
語氣盡是得意。
我面色堅定,眼神真摯:
「周總,昨天晚上我們都喝多了。
「您放心,現在就算您脫光站在我面前,我也只會關心您冷不冷。」
怎麼感覺周璟硯臉色越來越難看。
深吸一口氣。
輕輕吐出。
「我還要誇你一下嗎?」
我擺擺手:「也不用不用。」
周璟硯眼神幽幽地掃了過來:「真以爲我要誇你?」
我:「……」
男人的心,海底的針。
「周總,那您說怎麼處理?」
上下屬之間這種事情……
開除?
還是扣工資?
「咳咳,等我想好了再和你說。」
周璟硯說話時聲音嘶啞。
昨天晚上叫「姐姐」上癮一樣,喊了一夜。
-24-
一直到回國,我和周璟硯保持着奇怪的相處氛圍。
「清歡,和總裁出國這幾天不容易吧?感覺你都瘦了。」
妍妍坐在工位對面,一臉同情地盯着我。
我摸了摸臉,在巴黎的後幾天一直小心地伺候着那位大爺,生怕舊案重提。
「當然了,那變色龍可一點都不好伺候。」
我還做了一個鬼臉逗妍妍。
妍妍笑出聲,看着我的眼神轉移到身後,險些失聲叫了出來。
氣壓突然降低。
妍妍縮成一團。
我滿頭霧水扭頭。
周璟硯居高臨下站在我工位後。
「許清歡來我辦公室。」
點頭哈腰地跟在周璟硯身後進了辦公室。
「變色龍?
「許清歡你在背後就是這樣說我的?」
周璟硯氣笑了。
我眼一橫,面不紅心不跳解釋:「周總,我這是在誇你啊。」
「你想被這樣誇?」
「……」
我乾笑兩聲沒說話。
「那晚的事怎麼說?」
周璟硯靠在椅子上,手輕輕地敲着桌面。
我試不敢看他,裝傻:「什麼事情?我不記得了。」
他冷冷道:「我屁股上現在還有你的巴掌印,需要掀開比畫下嗎?」
還沒消?
下手重了?
那晚上自己也就是拍了幾下,然後捏了捏。
「周總,那您說怎麼辦?」
我揪着手,一臉誠懇。
「你得對這件事情負責。」
哪門子負責?
扣我工資嗎?
周璟硯繼續:「就是你想的那個。」
說話間隙,他的耳垂竟泛起淡粉色。
「周總,您打算扣幾個月的工資?」
說起工資,我心裏有幾分不捨。
「扣工資?」
周璟硯泛紅的臉色戛然而止。
「是對我人身的負責。」
我眉頭重重一跳。
周璟硯見我沉默,當即就不爽:「怎麼?放不下那位?」
我:「哪位?」
「哼,女人就是喫着碗裏的惦記着鍋裏的。」
周璟硯半沉臉。
「反正我不做小。」
-25-
我滿頭霧水地過了一天。
晚上洗漱完剛躺牀上。
周璟硯發信息讓我下樓。
【幹嘛?】
大晚上的不睡覺了?
我困得睜不開眼。
就要將手機扔到一邊。
【捉姦。】
什麼?
大腦瞬間不困了。
【捉誰的奸?】
【下來你就知道了。】
周璟硯開車帶着我來到一家西餐廳。
上次相親時的那家。
我穿着一身睡衣,腳上踢着拖鞋,頭髮像鳥窩一樣。
與餐廳裏的其他人格格不入。
「周璟硯,捉什麼奸?」
我偷偷瞄着四周。
「而且就我們兩個,不太好吧?」
周璟硯壓低嗓音:「這種事情很光彩嗎?」
我也小聲道:「是不光彩。」
那也不管我的事啊。
「捉誰的奸?」
周璟硯拉着我躲在一個柱子後面。
旁邊的服務生看我們的眼神像看傻子一樣。
「還能誰的?你的。」
我指着自己:「我的?」
我怎麼不知道?
捉自己的奸,還是別人告訴我的?
呆呆地跟在周璟硯身後。
「就在那裏!」
周璟硯掏出手機『咔嚓咔嚓』一頓拍。
也驚擾了正在喫飯的兩個人。
男孩先抬起頭:「姐?你這麼在這?」
沒等我看清,就聽見周璟硯開口:「收你來了。」
「許然?」
許然指着周璟硯,又看向我:「姐,就是他,敲門的那個男人。」
比起這件事,我更好奇另一件事。
「許然,你談戀愛了?」
周璟硯冷冷的:「他談戀愛,你還能笑出來?」
我:「什麼年代了,小孩上大學談個戀愛怎麼了?」
「你——」
「我大伯父知道了肯定開心。」
周璟硯眼神猛地一頓:「什麼大伯父?」
我小聲解釋了一通。
我爸年輕時拜把子認的哥哥。
巧的是兩個人都姓許。
許清河和許然則是他們的孩子。
「啊?」
周璟硯震驚住了,似乎在重新確認眼前的一切。
和許然女朋友打完招呼, 我拉着周璟硯走了。
周璟硯全程像個木頭一樣, 任由我拉着。
-26-
一晚上工夫, 家裏面就在傳我談戀愛了。
許然在家族羣裏散播的消息。
我:【我們只是普通的上下級關係。】
許然打字飛速:
【那種半夜還在一起的上下級關係嗎?
【我看得清清楚楚, 姐夫一定是把我當成假想敵了。
【男人之間一個眼神就能明白。】
許清河姐:【喲, 什麼時候帶回家裏見見?】
伯母:【選個好日子。】
伯父:【這事我來安排。】
我:【……】
週末伯母喊我回家喫飯時。
剛進家門, 就聽見周璟硯在和伯父聊天。
不知道用的什麼辦法哄得伯父伯母喜笑顏開。
「清歡別愣着過來啊。」
伯母招手讓我過去。
許清河站在我身側悄咪咪道:「我這個妹夫剛進門就送我一個愛馬仕限量包,送許然全套的遊戲機。」
我瞪大眼睛:「你收了?」
許清河:「廢話,不僅如此, 就連我爸都被哄得要和他拜把子。」
我臉一黑:「拜把子?」
許清河拍了拍我的肩膀:「你再不同意, 以後見他就得喊他叔了。」
伯母拉住我的手, 給了許清河一個眼色讓她閉嘴:「什麼拜把子, 這是未來女婿, 不能便宜給別人,外面那些小姐妹都要羨慕死了。」
我全程被安排得妥妥當當。
甚至連訂婚宴都敲定時間了。
晚上喫飯,伯父和周璟硯都有點喝多了。
伯父打了個酒嗝:「我這個小女兒前幾年喫了很多苦,以後就交給你——」
已經是說的第三遍了。
我和伯母對視一眼,她扶伯父回房間,我扶周璟硯去客房。
周璟硯躺在牀上語氣斷斷續續。
「清歡,你要是不回國,我就打算去找你了。」
「我法語學得很好。」
「對不起,這些年發生了這麼多事……」
「我會好好對你的……」
番外一
訂婚第二天。
一大早周璟硯就打電話讓我起牀開門。
門外烏泱泱站了一羣保鏢,手裏提着大包小包。
「不是?你幹嘛?」
我盯着周璟硯。
「搬家啊, 你不住我家,我只好自己搬過來了。」
行李太多,房間裏已經沒有下腳的地方了。
周璟硯繞着主臥轉了一圈, 嘴裏嘖嘖:
「太小了, 等結婚後就搬出去。」
我沒好氣開口:「什麼太小了?不許你睡主臥,你去客臥睡。」
「爲什麼?」
周璟硯哭喪着臉。
我:「沒有爲什麼,我說得算。」
沒過一會兒,隔壁傳來周璟硯的爆鳴聲:
「這麼小?」
「十平米都沒有?」
這房子一共才七十平,客臥自然更小了。
半夜, 我睡得迷迷糊糊。
夢到身後有喪屍在啃我脖子。
癢癢的。
太真實了。
一腳踹了過去。
「啊!」
「謀殺親夫。」
番外二
結婚那天,伯父喝了很多酒。
拉着周璟硯的手不放開。
「小硯啊, 你知道我爲什麼喜歡你嗎?」
周璟硯想了下:「我對清歡好?」
「答對一半, 」伯父眼裏泛着淚, 笑着開口, 「最重要的是清歡喜歡你,你伯母收拾清歡房間時,不小心看到她高中時最寶貝的畫冊,裏面每一張畫的都是你。」
周璟硯表情凝固, 停頓了半晌,重重地點頭:「伯父,我會一輩子對清歡好的。」
我疑惑:「伯父伯母一早就知道我喜歡周璟硯?」
許清河眨眨眼睛湊到我耳邊:「不然呢?我和爸媽可是下了好大一盤棋讓你去相親。」
「相親是你故意讓我替你去的?」
「嗯呢。」
「合着就瞞我?」
「許然那個笨蛋也不知道,而且我們只是讓你倆見了一面, 緣分在你們自己。」
番外三
婚後第五年。
小寶已經三歲了。
某天神神祕祕地趴在我懷裏:「媽媽, 爸爸說你打他屁股。」
我笑着說:「怎麼可能,媽媽對爸爸很溫柔的。」
說完冷冷地掃了男人一眼。
正在喝水的周璟硯動作一僵。
「媽媽,爸爸還喊着要回孃家。」
「哦, 那我們幫他收拾行李好不好?」
「好啊好啊。」
小寶歡快地拍着手。
晚上。
周璟硯躺在牀上打滾。
「老婆,你不要趕我走。
「嗚嗚嗚,我錯了。
「你想怎麼拍屁股就怎麼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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