響紙球

一夜錯亂，我意外懷了繼兄的孩子。
想起前段時間餐桌上，爸媽催婚，他回答:「我有喜歡的人。」
我兩眼一抹黑，這下完了，成小三了。
我連夜申請國外研究生，準備打掉孩子出國避難。
在手術室外等叫號時，我被人握住手腕。
繼兄陰冷偏執的質問我:「就這麼討厭我？
「寧願把孩子打了出國也不願意告訴我是嗎，我親愛的妹妹。」

-1-
我媽二婚嫁給了京圈大佬。
她的戀愛談的轟轟烈烈，最後在衆人的祝福中走向婚姻殿堂。
我理所當然被帶到新家。
她結婚時我只有三歲，還是個什麼都不記得的小屁孩。
我從小在謝家長大，繼父很愛媽媽，愛屋及烏對我很好。
我真心實意把他當做我的爸爸，把他的兒子當成我的哥哥。
哥哥小時候對我也很好，可惜隨着我年齡的增長，我們不再像以前一樣親密了。
這很令我難過。
後來發現不少親生兄妹也會漸行漸遠。
我偶爾會對此感到失落，但人生嘛，總不會事事如意。
我好不容易看開，接受我從他最親愛的妹妹變成無關緊要的親戚時，意外發生了。

-2-
我從謝澈的牀上醒來，渾身痠痛。
望着天花板，好一會兒才回過神。
昨晚混亂的記憶呼嘯而來。
隱隱約約記得有人哄着我:「乖寶別哭。」
還有一些，很糟糕的語句。
我捂住耳朵，自欺欺人試圖阻擋回憶裏的聲音。
但失敗了。
更糟糕的是，我身邊的人發現我動了，本能收緊Ṭűₓ懷抱。
我被按進他的胸膛。
男人嗓音帶着濃濃的倦意:「乖寶睡醒了？」
我呼吸一窒，不敢抬頭。
生怕他發現我是誰。
謝澈有女朋友。
他自己說的。
上週末回家喫飯，爸媽聊隔壁陳家小孫子滿月，講着講着，話題到了催婚。
催婚自然是先催大的。
媽媽關心:「小澈今年 25 了，有沒有中意的女孩子？」
那會兒我們喫完飯了在客廳。
我坐沒坐相癱在沙發裏玩遊戲機，爸爸摟着媽媽老夫老妻也不避着孩子。
謝澈回答:「有。」
我遊戲關卡正好過了，在結算動畫，聞言好奇看向謝澈。
我這個哥哥，長得帥脾氣好，家世又是頂尖。
從小到大ṱū́₃給他送情書的，追他的一堆。
他一個也沒看上。
謝家不需要聯姻，那些個打着聯姻企圖的大小姐們也是折戟而歸。
他喜歡上誰了？
我眨眼:「哥，是誰啊，我認識嗎？」
他視線掃過我，沒做答。
我不氣餒追問:「誰呀誰呀，你女朋友是誰呀，怎麼瞞的這麼好？」
謝澈突然生氣了，他冷笑:「我女朋友是誰與你無關。」
我摸摸鼻子。
真是的，爸媽催婚對我發火。
我是受氣包。
果然兄妹長大都是漸行漸遠的。
他連交了女朋友都不告訴我。
但是，先別管女朋友到底是誰了。
現在的問題是，謝澈的手特別不老實。
我埋在他懷裏根本不敢動。
目前的角度他看不見我的臉。
他嗓音倦懶:「寶寶，時間還早。」
時間還早是什麼意思？！
我僵住。
他好像把我當成他女朋友了。
他和他女朋友每天都這麼恩愛的嗎？？
我要是抬頭，就完了。
現在他還沒發現。
可能是我不說話，他默認我同意。
他將要撐起身子看見我之際。
我沒辦法了，迅速轉身把頭埋進枕頭。
「嗯？」頭頂上傳來他疑惑的聲音，他低低笑出聲，「喜歡這樣嗎？」
他俯身。
「寶貝，喊哥哥。」
啊啊啊啊不許這麼喊！
你們小情侶怎麼這樣啊！

-3-
我死活不從枕頭裏抬頭，謝澈估計完全沒想過身邊的人不是他的女朋友。
他摸摸我的頭:「害羞了？」
我悶聲:「你走。」
他無奈道:「我去準備午飯，乖寶休息一會兒，我做完喊你起牀。」
砰——
房門終於被關上。
我這才從被子裏鑽出來，呆呆看着我的身體。
我掐了自己一把，好痛。
根本不是夢！！
謝澈現在在外面。
而我，作爲他的妹妹，竟然……
我只記得昨晚我和他參加一場晚會，那個酒裏有東西。
我和他都喝了。
我渾身難受理智不存，而謝澈直接把我當成了他的女朋友，一口一個乖寶。
然後就變成了這樣。
我捂住臉，這怎麼辦啊！！
我得想個辦法逃出去。
謝澈這住處廚房是開放式的，直接走會被發現。
我正糾結着，謝澈又回來了。
我聽見開門聲趕緊拉上被子。
他隔着被子輕拍我的頭:「寶寶還在害羞？」
他說話聲音特別特別溫柔。
天吶，他都是這麼和他女朋友說話的嗎？
「家裏沒可樂了，我去買瓶可樂給你做可樂雞翅，乖寶找不到我不要着急，我馬上回來。」
他女朋友也愛喫可樂雞翅嗎？
這麼好喫的食物誰不喜歡。
等一下，可樂雞翅先放一邊。
他準備出門。
果然天無絕人之路。
老天奶，你還是愛我的。

-4-
聽見謝澈出門後，我趕緊起牀。
我的衣服被撕壞了，我打開衣櫃，準備借用一下他女朋友的衣服，卻發現整個衣櫃，全是男裝。
嗯？
怎麼一件女裝都沒有？
難道有個單獨的衣帽間嗎？
我沒空找，只好拿他的襯衫外套換上。
謝澈很高，一米八九，比我高了二十公分，我像個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被罩在男性衣物裏。
我挽起衣袖褲腿，把我的連衣裙碎片捎上，連滾帶爬離開。
走出小區後，我長舒一口氣。
終於出來了。
就算謝澈發現昨晚不是他女朋友，肯定不會想到是我。
那我就安全了。
我們的兄妹之情還能拯救。

-5-
中途我找了間女裝ṭü⁻店換正常衣服纔回家。
回到自己的房間，我在柔軟的牀上打了個滾。
昨晚到凌晨我都沒睡，今早醒來又是體力運動。
緊繃的精神終於放鬆。
吩咐管家不要叫我後，這一覺睡到下午才醒來。
還好爸媽出國旅遊了，沒人喊我喫飯。
我揉着眼睛下樓，打算讓阿姨給我做點喫的，低頭看見謝澈站在樓梯口。
他仰頭，目光輕描淡寫掃過我:「睡醒了？」
我想起早上他對我說的「寶寶睡醒了？」接着這句話後是持續兩小時的體力活。
我下意識後退:「哥？」
他眸光晦暗不明。
我裝出驚訝:「你今天怎麼在家？」
他指節敲擊木質欄杆:「你說呢？」
我怎麼知道。
我支開話題:「你喫了嗎？我餓了，你沒喫的話讓廚房多做一份。」
他問我:「現在才喫飯？」
我面不改色胡說八道Ťúₗ:「是啊，昨天回家後發現有個作業漏了，我做了一晚上才趕完，白天都在睡覺。」
他似笑非笑:「昨晚在家做作業？」
我點頭:「對！」
「行。」謝澈意味不明，「喫飯吧，我親愛的妹妹累了一晚上，是該好好喫飯。」

-6-
謝澈本來住在他的公寓的時間就不多，這兩天搬回家住了。
我猜是他和他女朋友吵架了。
畢竟這麼大個出軌的事，不發現也難。
我咬着筆蓋嘆氣。
不知道我嫂子是誰，但是對不起啊。
我真不是故意的。
好煩。
我看了眼沒寫完的作業。
我也大四了，要不出國吧。
住在同一個屋檐下，我和謝澈抬頭不見低頭見。
我是他女朋友絕對忍不了。
雖然謝澈目前不知道這事。
我找了幾所國外大學，申請研究生。

-7-
研究生申請沒下來。
出了一點意外。
今天廚房做了清蒸魚。
我以往很愛喫。
今天卻不知怎麼聞到腥味就想吐。
謝澈給我夾了一筷子，我本來想面子上過得去喫掉。
可是魚入口時，我沒忍住吐了。
好像有點不對勁。
我猛然意識到，距離上次意外發生，過去了一個半月。
而這一個半月裏，我非常準時的月經沒來。
我抬頭，忽然對上謝澈的眼睛。
他看着我若有所思。
「吐了？」
我急忙找補:「今天的魚太腥了。」
ẗŭ̀₌他夾了一筷子嘗:「我覺得還好。」
我胡說八道:「你味覺壞了。」
謝澈放下筷子，抽出紙巾親密非常地替我擦乾淨嘴角。
「是嗎？原來是我味覺壞了。
「我還以爲是……
「妹妹孕吐了。」
我瞳孔緊縮。
不會吧？
一次就中獎概率是不是太大了？？
不對。
好像不是一次，我有印象至少七次……
「怎麼可能，我連個男朋友都沒有。」我壓下狂跳的心臟，裝作淡定，「哥你不要亂說話，你妹還是個母胎單身好吧。」
爲了阻止他繼續說話，我夾了一筷子魚到他碗裏。
「你愛喫魚多喫點，不要浪費。」
我又給他夾了一筷子，還沒放進碗裏，筷子被他咬住。
謝澈慢條斯理喫掉魚肉，認同點頭:「味道是不錯。」
這是我的筷子！
我想起身換雙新的，謝澈又說話了:「妹妹這麼嫌棄我？」
根本不是嫌不嫌棄的問題啊！！
我委婉提醒:「哥，你有女朋友。」
他的臉上竟然露出難過的表情:「沐沐長大討厭哥哥了，你小時候不是這樣的。」
「哥我沒有討厭你……」
他不置可否。
我只好硬着頭皮繼續用他咬過的筷子。
不可避免想起混亂回憶裏他的吻。
他用領帶綁住我的手腕，把我推到牆邊，狠狠吻我。
我那時候也沒理智，和他像兩條互相撕咬的瘋狗，誰也不放過誰。
啊啊啊不許想了！
臉頰耳朵都在發燙。
我低下頭努力扒飯。
謝澈給我夾了可樂雞翅:「乖寶慢點喫，沒人和你搶。」
不聽。
快點喫完快點跑。

-8-
我掛掉外賣電話，偷偷摸摸從房間探出頭。
謝澈在他的房間沒出來。
別墅空間很大，設計的時候每個人的臥室裏都有個小書房。
謝澈平時在房間裏辦公。
除了飯點和特意找人，大家遇到概率不大。
確認他沒在走廊，我做賊似的下樓。
誰知道我剛走到二樓樓梯一半，管家看見了我，她手裏拎着一個袋子，袋子表面印着藥店 logo，衝我喊:「小姐你點的外賣到了。」
我差點跳起來。
不許這麼大聲！
我不是讓外賣員放草叢裏嗎嗚嗚，怎麼被管家發現了！
我趕緊往下跑。
從她手裏拿到外賣，我疑神疑鬼檢查包裝，確認沒有動過我的袋子才放下心。
我剛鬆了口氣，二樓傳來開門聲。
謝澈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回房間肯定會面對面撞見他，下樓吧！
我權衡之下，決定跑路，沒成想還沒邁出腳步，睡衣後領被人揪住。
管家很有眼力見走掉了。
樓梯處只剩下我和他。
「沐沐買了什麼東西？」謝澈聲音又輕又柔，「東方大藥店？是生病了嗎？」
他走到我旁邊，看似隨意實際令人無法反抗的拿走我的袋子。
外賣的密封做的很好，看不見裏面是什麼。
撕拉——
謝澈撕掉封口。
他一邊拆袋子一邊說:「下午帶你去醫院看看？」
我按住他的手絕望道:「哥哥，你不能隨便動我的東西。」
不許拆了，再拆看見驗孕棒了！
他指尖頓住，低頭看我，微不可查嘆氣。
他把外賣袋子還給我，又揉了一把我的腦袋:「沐沐不管遇到什麼事情都可以告訴我。」
我咬脣沒說話。
那也不能告訴你，我把你睡了，現在疑似懷孕了。
太糟糕了。

-9-
我坐在地毯上，呆呆的看着驗孕棒上的兩條槓。
摸出說明書，仔仔細細看說明。
懷孕了。
我不信！
我把驗孕棒丟掉，開始上網自欺欺人搜索我想要的答案。
在一堆確認兩條槓就是懷孕的帖子下，終於找到一個說驗孕棒有誤差的。
我鬆了口氣。
我說嘛，肯定是假的。
我一下如釋重負，躺回牀上睡大覺。
睡了兩小時，我猛然驚醒。
做噩夢了靠。
夢裏謝澈那看不清臉的女朋友發現我懷孕，上門打小三。
我被狠狠揍了一頓。
嗚嗚。
我爬起來，搜索附近的醫院。
還是檢查一下吧。

-10-
拿到孕檢報告單我生無可戀。
醫生很有經驗，頭都沒抬問:「孩子要嗎？」
我連忙搖頭:「不要不要！」
「計劃生育科，出門左轉。」
計劃生育科這邊人還挺多的。
我排了好久才預約上人流。
來這邊的不少都有人陪同，只有我孤零零的，好可憐。
預約完成我夢遊似的走出醫院，手機正好收到備註爲【哥哥】的人發來的信息。
【沐沐要喫小龍蝦嗎？】
我一陣恍神。
【不想喫】
【那要喫鐵板魷魚嗎？】
【不要】
【狼牙土豆呢？寶寶我在小喫街，有什麼想喫的我給你帶回去。】
我盯着「寶寶」兩個字看了半天。
我來謝家的時候年紀小。
媽媽喜歡喊我寶寶，爸爸和哥哥也跟着喊。
後來我長大了，他們改口喊我名字。
這個稱呼變成媽媽專屬。
很偶爾會從謝澈嘴裏冒出來。
我之前沒覺得不對勁，可是，他喊他女朋友也這麼喊誒。
渾身變扭。
【什麼都不要，我今天沒胃口
【還有哥，你能不能不要喊我寶寶，我已經長大了】
微信最上端變成「正在輸入中…」跳動小半分鐘後，他只回復了一個字。
【好。】

-11-
人流預約時間在明天。
黃昏我在院子裏吹晚風。
躺椅搖搖晃晃，很是催眠。
我迷迷糊糊感覺有什麼觸碰了我的脣。
我呢喃:「哥哥……」
「我在。」
我翻了個身:「不要亂動我好睏嘛。」
屬於男性的低沉嗓音問我:「寶寶要不要回房間睡？」
我困得要死，胡亂答應:「嗯。」
他的手臂越過我的腰和腿，把我打橫抱了起來。
我睜開眼睛，看清抱起我的是謝澈，又睡了。
以前我在院子裏睡着，哥哥也會把我抱回去。
從什麼時候開始，哥哥不抱我了呢？
好像是我十九歲那會兒吧。
某次社團聚餐，我帶哥哥一起去玩。
那次之後，回來哥哥對我態度就冷淡了，一夜之間就不喜歡我了。
真是的，早知道不帶他一起玩了。
我本能抱住他的脖子:「哥哥你爲什麼不喜歡我呀？」
他腳步一停。
「寶寶我……」
他的回答我沒有聽見。
我好睏好睏，睡着了。

-12-
第二天，我起牀伸了個懶腰下樓。
謝澈難得在客廳裏。
他不知道拿着張什麼紙在看。
我看見他和他打了個招呼:「哥哥早安。」
謝澈「嗯」了一聲，把手裏的紙放在一邊:「過來喫飯。」
我搖頭:「不喫了。」
無痛人流術前禁食禁水，我要打麻醉！
他瞥了我一眼，竟然沒有堅持讓我喫早飯。
「要出門？」
我點頭:「遲點出去。」
謝澈沒問我要去哪裏，而是問:「沐沐有什麼事想告訴我嗎？」
我愣了一下:「嗯？沒有吧？」
他將我額邊碎髮別到耳後:「真沒有？」
我想了想:「哦有，我打算去國外讀研，哥哥能給點建議嗎，你說去哪裏比較好？」
謝澈半晌沒說話，我感覺奇怪，抬頭撞入他深邃的眼眸。
他眸光晦澀:「出國？」
「是啊我不是要畢業了嗎？我……」
他打斷我:「留在國內。你之前沒想過出國。」
那是之前。
之前覺得國外人生地不熟，我又不是一個喜歡挪窩的人。
可是，可是這不是出意外了嗎？
總不能留在國內，跟謝澈住在同一屋檐下膈應他女朋友吧？
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可我介意。
說起來。
「哥你女朋友是誰啊，我怎麼從沒見過？」
他的朋友圈乾乾淨淨，其他地方也沒見他發任何和異性有關的內容，更別提把人帶回家了。
謝澈靠近我:「你見過。」
我們本來靠的就近。
謝澈往前後，我們之間的距離眨眼消弭。
我聞到了來自他身上的，淡淡的苦橙葉味道。
我無暇思考他說的我見過。
此刻，我只能感受他低頭時呼吸掠過我的鼻尖。
癢癢的。
謝澈喉結活動，嗓音低啞:「寶寶很想知道？」
我瞳孔緊縮，落荒而逃。
「不，不想知道。」
我拿上我的包頭也不回跑了。
不太對勁！
不跑感覺要出事。

-13-
我坐在醫院走廊上等待手術，腦子亂糟糟的。
一會兒是意外發生那天晚上謝澈在我耳邊喘着氣喊我寶寶，一會兒是爸媽催婚時候，謝澈回答「我有喜歡的人」。
畫面從他家空蕩蕩的衣櫃轉到今早的客廳。
曖昧叢生下，他問我真的很想知道他女朋友是誰嗎。
啊啊啊啊我就是再愚蠢也能發現不對啊！！
他說的，喜歡的人該不會是我吧？
我捂住臉，我是他妹妹啊！
手術已經進行到我前面兩個號的人了，馬上就輪到我了。
我攥緊裙子，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辦好。
手術室燈光關閉，我前一位進去了。
我手心煩意亂打開手機關閉打開手機關閉。
謝澈沒給我發來任何一條消息。
我摸了摸肚子。
胚胎太小，傳說中的胎動完全沒感受到。
我站起身，做了個深呼吸，決定去洗手間洗把臉。
冰冷的水流拍打在臉上，我終於冷靜下來。
不管了！
排了這麼久的隊，打掉吧。
誰知道謝澈有沒有騙人。
我下定決心，走出女洗手間，沒走兩步，被人按在牆上。
下一秒，我被人扣着後腦勺強吻。
我睜大眼睛。
謝澈死死盯着我，像一隻盯上獵物的狼。
他的吻很生疏。
毫無技巧，只知道一味的攻城略地。
我推他，卻被他更緊按在懷裏。
快喘不上氣了！
我眼角溼潤，泛起生理性眼淚。
我嚶嚀:「哥哥，輕點……」
他鬆開我，我剛換了口氣，他又一次壓了上來。
謝澈指腹用力按壓我的眼角，我的眼淚啪嗒往下掉。
見我哭了，他非但沒停反而Ṱů₊更殘暴了。
廣播裏遙遙的傳來叫號的聲音。
手術到我了。
謝澈抱我去了一處沒人的角落，就是不放開我。
我被他親得渾身失力，軟趴趴靠在他懷裏。
他終於捨得放開我。
他的聲音含着還未散去的欲色，勾人的緊:「你的手術趕不上了。」
他指尖一寸寸撫摸我的臉，從眉眼到下巴。
「寧願把孩子打了也不願意告訴我是嗎，我親愛的妹妹。」
他猛地掐住我的下巴:「乖寶，想要什麼懲罰，自己說。」
我腦子還混亂着，根本沒清醒。
但我還記得:「你都說了我是你妹妹，我又不是你女朋友，憑什麼不許把孩子打了？」
明明是他先告訴我，我是妹妹的。
爲什麼現在又這樣啊。
我越想越委屈，哭了出來。
哭着哭着，有個老大爺路過看見謝澈抱着我哭。
他安慰我:「小姑娘是生了什麼病哭的這麼厲害，哎呀哎呀別怕，病都是會好的。」
我哭聲戛然而止。
忘記在醫院了。
沒人的角落也會有人路過。
我抹了眼淚:「沒什麼，謝謝爺爺。」
我扯謝澈的衣角:「回家再說。」
爺爺還在關心:「沒事就好，小姑娘不要難過。」
我點頭謝過他的好意:「謝謝爺爺。」

-14-
回車上，終於進入私人領域。
司機升起擋板，前後座被隔成兩個空間。
謝澈強硬把我抱到腿上。
我掙扎無果，剛纔的委屈勁又冒頭了。
謝澈吻我的眼淚，這下不兇我了，溫聲安慰我:「我親親，乖寶不哭。」
我別過頭不理他。
謝澈從我剛纔的話裏推斷出了我在糾結什麼。
他圈着我的腰:「沐沐我沒有女朋友，我喜歡的人就是你。」
我吸了吸鼻子:「明明是你說的，我是你妹妹。」
他對我說這句話是十六歲。
謝澈有一副完美的皮囊，帥的很客觀。
他對我又很好。
高中時，他送我去學校，或是偶爾陪我喫飯總能引起熱議。
同桌問我:「跟你一起喫飯的帥哥是誰？」
我咬着筆蓋:「哥哥啊。」
「親生哥哥？」
我在習題上寫了個根號三，頭也沒擡回答:「不是，繼兄。我和他是重組家庭。」
截止此刻爲止，我對謝澈都沒什麼想法。
然後，我邪惡的同桌，給我分享了她的珍藏小說。
書名後綴是(1V1，僞骨科)。
我當時覺得有點不對勁。
我也有看小說，很少有文會在文名標註 1V1。
晚上，我帶着好奇點開了文檔。
從此我大開眼界。
人在沒成熟的時候，真的很容易被影響。
就比如第二天，我看謝澈總是覺得哪哪不對勁。
覺得不對勁後，我開始更認真觀察他。
嗯，他的手很漂亮，骨節分明手指細長。
他有八塊腹肌，在健身房鍛鍊的時候，不經意撩起衣服下襬，完美的薄肌印入眼簾。
他教我做題目，垂眸看我時，睫毛像蝴蝶在翕動翅膀。
謝澈的目光很溫柔:「聽懂了嗎？」
嘰裏呱啦講了什麼輔助線拋物線的，聽不懂，全都聽不懂！
只顧着觀察他了。
我低頭:「沒有。」
謝澈又給我講了一遍。
還是聽不懂。
這次腦子裏全是他好聽的聲音，低沉磁性，唔，我是聲控。
「會了嗎，做一遍給我看看。」
我:……
不會啊。
我和試卷上的大題大眼瞪小眼。
謝澈提醒我:「專心點，不要走神，我最後講一次，再不會這周零花錢沒了。」
我提起精神，爲了零花錢，總算開始做題。
一知半解做了一半，沒做出全部。
我垂頭喪氣。
謝澈揉了揉我的腦袋:「寶寶很棒了，不要氣餒，是題目太難。」
壞了。
不要喊我寶寶啊。
我腦子裏都是壞東西！

-15-
謝澈比我大四歲，我又不會藏自己的心思，怪異行爲在他面前無所遁形。
某個週末，我做完作業，他帶我出門玩。
我們去了城市裏的遊樂園。
瘋玩一圈後，謝澈給我買了小孩子纔要的氣球和玩偶。
我也不知道怎麼想的，鬼使神差問他:「哥哥你爲什麼對我這麼好啊？」
謝澈彷彿在等我這個問題。
他回答:「沐沐是我的妹妹，沐沐在我眼裏一直是小時候沒長大的小女孩，我不對你好對誰好？」
我當時隱隱覺得有點不對，但說不上來。
晚上，我發現我的手機被人動過。
能看得出來動我手機的人應該沒有翻我的隱私，但是他刪除了我手機上的一個東西。
那一篇後綴爲(1V1，僞骨科)的小說。
我捂住臉埋進被子。
不用想也知道是誰幹的。
對謝澈的想法斷斷續續持續了一年，後來高三學習壓力大，學習壓力太大，根本沒空想有的沒的。
在我眼裏，我高三時候的謝澈，不是哥哥，不是我的幻想對象。
他是一個很好用的，免費的家教老師。
什麼都沒有學習重要。
有了緩衝，大學我遇到了形形色色的人，腦子也成熟了，不會被一本小說影響想法。
終於迴歸本位，重新開始把他當做哥哥。
可是哥哥卻突然不理我了。
原因大概是，社團團建那次。
遊戲我抽中了大冒險，大冒險內容是向左手邊第一位異性說我喜歡你。
左手邊第一位異性，是謝澈。
因爲是社團團建，大家關係都不錯，帶來的家屬朋友也都見過幾次面。
大冒險內容不算出格，如果不做，認懲罰喝苦瓜汁反而欲蓋彌彰。
社員們知道謝澈是我哥哥，有人起鬨:「梁沐你運氣怎麼這麼好抽中的是和左手邊第一位說啊，我想看你對右手邊第一位異性說。」
右手邊第一位是社團的社長。
社長笑罵:「去你的，就熱鬧看的開心。」
大家目光看向我。
我不知怎麼突然很緊張。
高中時那段奇奇怪怪的暗戀經歷重新浮上心頭。
我在衆目睽睽下對謝澈說:「我喜歡你。」
謝澈回答:「我也喜歡你。」
「咦惹，兄妹情深沒意思沒意思，我想看恨海情天！」
大家進入下一個環節。
而我，看着謝澈的側臉發呆。
謝澈轉頭:「妹妹，玩遊戲專心點。」
又喊我妹妹了。
他很少喊我妹妹。
我把雜亂心思團吧團吧塞起來，繼續當他的好妹妹。
然後……
意外發生了。
要是沒點奇怪的心思，看見自己和哥哥睡一起肯定會崩潰大哭，哪會和我一樣爲了隱瞞將錯就錯。
我也是才發現，我那從高中起的亂七八糟想法，冒頭被按下，按下又冒頭。
我以爲消停了，原來並沒有。
可是哥哥說自己有女朋友，我應該當一個妹妹。

-16-
車到家時，我剛哭完，他寶寶長寶寶短哄了我半天。
我眼淚不流了，眼睛還是紅腫的。
車停下我從他懷裏鑽出去，想跑，被他牽着手，逃不掉。
可惡。
要我當妹妹的是他，現在要我把孩子生下來的也是他。
生孩子誒？
那是妹妹該乾的事嗎！！
我不高興，不想理他，一股腦往家裏走。
然後……
沒看清就被人抱進懷裏。
這次不是謝澈抱的我。
我被柔軟包圍。
「寶寶，媽媽回來了有沒有想媽媽？」
我眨了眨眼睛:「媽媽？」
爸媽前段期間出去旅遊了。
玩了兩個月中終於回家了。
我抱緊媽媽:「嗚嗚媽媽……」
你都不知道這兩個月發生了什麼！
媽媽觀察我:「寶寶瘦了。」
我:……
那也沒有。
我胖了兩斤。
「啊呀。」媽媽驚呼一聲，「寶寶眼睛怎麼紅了，剛哭過嗎？」
她放開我往後退了兩步。
她轉頭問謝澈:「小澈誰欺負你妹妹了？妹妹怎麼眼睛都哭紅了？」
謝澈面不改色:「我欺負的。」
媽媽:？
他再接再厲，毫無徵兆扔下炸彈:「沐沐懷孕了，孩子是我的。」
媽媽:？
姍姍來遲的爸爸:？

-17-
爸媽很生氣。
尤其是爸爸，想揍謝澈。
我給攔下了。
我小聲說:「前段時間你們不是催婚嗎，這下兩個孩子的婚事都解決了驚不驚喜。」
爸爸這下看起來想把我也揍一頓。
我躲在媽媽身後:「媽媽救救我。」
沒被爸爸揍，要被媽媽揍了。
望天。
好在高知父母還是通情達理的，沒有真揍我們。
媽媽逮着我問怎麼回事。
我支支吾吾:「就是喝醉了，然後就，意外了……」
爸爸涼涼道:「喝醉？男人喝醉根本沒能力！」
謝澈點頭認同:「對。」
我:……？
你在對什麼？
謝澈沒有女朋友，自然不存在把我認錯的可能。
他從始至終知道是我。
那天又喝醉又被下藥沒理智的只有我。
而我，沒理智的時候，幻想對象也是他，撲到他身上一口一個哥哥。
「哥哥你爲什麼不喜歡我？」
「哥哥你親親我嘛。」
「哥哥，我難受。」
然後一發不可收拾。
我捂住耳朵:「不要問了不要問了！父母不需要知道孩子這麼具體的事情啊啊啊！」
媽媽知道我害羞，沒爲難我了。
她嘆氣:「不問了。寶寶我只問一個問題，你們倆都是自願的對嗎？」
謝澈沒思考就回答:「對。」
我咬脣，瞥了一眼被爸爸要求跪着的他，輕聲應:「嗯。」
媽媽摸了摸我的頭:「在一起吧, 爸媽都不是迂腐的人, 你倆結婚證都能領，我們還能大過法律不成。」
她說完我鬆了口氣。
媽媽又問:「寶寶懷孕了？」
她抱我:「怎麼搞得呀未婚先孕, 怪我, 沒教寶寶這方面問題。」
最後, 謝澈還是被揍了一頓。
這次不是因爲和我在一塊, 而是因爲我懷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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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澈坐着，我拿着傷藥幫他塗。
他圈着我的腰埋在我肚子上。
爸爸下手不輕，藤條留紅。
我撫摸過他的傷痕:「疼嗎？」
按理說我也應該被打一頓。
我們家家風清正，戀愛結婚生子得按流程來，這下全反了！
我是孕婦我不能打, 爸爸揍謝澈更狠了。
我以爲按謝澈的性子會回答不疼。
他以前摔斷腿都沒喊過疼。
而現在他說:「疼。」
我想了想，吻他背上的紅痕:「那我親親就不疼了。」
親親很有效。
衆所周知，太有效的東西會上癮。
謝澈讓我親了又親。
最後不知道怎麼的, 他眼尾泛紅, 「乖寶，這裏也親親。」
我:！？
「疼。」他示弱, 「想你想的疼。」
我推開他:「想都別想啊！！」
他遺憾嘆氣:「好吧。」
謝澈抱起我去牀上。
「那我親親寶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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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埋在他懷裏平復。
謝澈有一下沒一下撫摸我的後背。
「寶寶還可以嗎？要不要哥哥再親親？」
我搖頭拒絕:「不要, 我好累。」
他圈着我ťů₁，下巴抵在我的頭頂:「寶寶好好休息, 睡吧。」
這是我清醒狀態下，第一次和他同牀共枕。
謝澈閉眼了。
他安靜睡覺的模樣很柔和。
沒有半點鋒芒。
和我印象裏的哥哥一模一樣。
實際上他性格並不算好。
哥哥的員工很怕他。
包括以前他來學校找我, 我的同學們見過他。
大家似乎都對他有種畏懼。
他人口中的他，我眼中的他，全完不一樣耶。
我在他懷裏找了個舒服的位Ťų⁷置，小聲問:「哥哥是什麼時候喜歡我的？」
我以爲他睡了，沒想過得到回答。
誰知道他收緊懷抱:「我不知道。」
壞哥哥。
這都不知道。
「我意識到我喜歡你是三年前。」
三年前啊。
是那次，社團的大冒險活動。
我對哥哥說:「我喜歡你。」
他回答:「我也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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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懷孕這事, 讓爸媽很苦惱。
結婚婚禮肯定不能隨意。
不隨意得準備很久。
好在我們家有錢, 沒有什麼是花錢做不到的。
如果有, 那一定是花的不夠多。
請帖發出, 婚禮定在三個月後。
婚紗尺寸預留了我懷孕長胖的部分。
但出了點意外。
別人懷孕肚子圓圓的，我懷孕一點動靜沒有。
懷孕四個月肚子扁扁的。
謝澈不放心，盯我盯的很緊。
好在每次孕檢結果都是正常的, 但他還是不怎麼放心。
收到我的請帖時, 我的高中同桌震驚了。
【？？？】
【[圖片]】
她發來的照片拍了請帖，把新郎新娘的名字圈了出來。
【新娘:梁沐，這條我知道，你叫梁沐嘛，那麼梁沐同學, 可不可以請您解釋一下，新郎這行是什麼意思？】
我撇了撇嘴:【謝澈唄, 你不識字了，文盲】
她:【！！！！
【沐啊我的沐寶, 如果我沒記錯, 你哥叫謝澈吧？？】
我敲鍵盤:【是他】
【我靠, 你他喵的！！！】
她沒了後文。
過了幾分鐘，她發來一個文檔。
很眼熟。
後綴是(1V1，僞骨科)。
【你還記得這個不？】
我:……
不想理她了。
我偷偷摸摸翻開文檔偷看。
沒看幾頁, 被人拿走手機。
謝澈念出了標題:「孕期 play？」
我趁他開口前捂住他的嘴:「想都別想啊！！」
謝澈把我的手摘下，低頭吻我:「沒想，但等孩子出生我們可以試試。」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