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局

周遊京在外養了只金絲雀。
吵着鬧着要名分。
爲了安撫她，周遊京將我玩命爭取的角色給了她。
他喫定我不會離婚。
更是在新劇發佈會上，與她高調戴上情侶戒指。
這場萬人直播中，無數媒體鏡頭朝向我，等着看我的笑話。
而我只是平靜地拿出離婚協議書。
周遊京當場砸了桌子，截和我所有的品牌合作。
甚至放話，不出一個月，我定會低聲下氣認錯求復和。
可後來，在大雨夜裏不要命地飆車，渾身溼透地站在我家門口求和的，卻是他。
剛回國不久的男人攔在門口，朝他輕笑：
「前夫哥別喊了，她累了聽不到的。」

-1-
電影《如初》官宣女主角時，我的工作室炸了。
「搞什麼，一聲不吭換人了？」
「這事怎麼沒人提前通知咱們，爲了這次拍攝，我們把接下來三月時間都空出來了啊芸姐。」
經紀人芸姐臉色難看地撥通了電影方的電話，被對面兩三句搪塞過去：
【這事，不如讓蘇箐自己打電話問問遊哥。】
周遊京是《如初》最大投資方，也是我蘇箐的老公。
工作室所有人的目光頓時都落在我身上，眼神催促。
我低頭看着女主角的名字，指尖一片冰涼。
白悅。
傳言中周遊京養在外面的金絲雀。
在這之前，我一直都沒太當真。
結婚這麼久，就算周遊京沒把我放在心上，也沒鬧出過這種擺在明面的荒唐事。
可這次，爲了安撫討要名分的金絲雀，周遊京將我拼命爭取來的女主角，拱手送給了她。
他不是不知道這個角色對我來說有多重要。

-2-
電話打了三遍依然無人接聽，芸姐拍着我的肩膀安慰道：
「回去好好問問，你犧牲了那麼多纔拿到這個角色，沒必要爲了賭氣丟了。」
可當晚周遊京並沒有回家。
我坐在沙發，從傍晚等到清早，纔等到緩緩而歸的周遊京。
他輕飄飄地看了我一眼，沒有要解釋的意思。
我喝完最後一口茶，抬眼看他，「爲什麼換人？」
「想換就換了，」周遊京毫不在意。
說完他歪頭看過來，笑道，「怎麼，你生氣了？」
周遊京永遠都知道如何平淡地惹怒我。
他走過來，微微俯下身看我，眼底嘲意明顯，好奇地問道，
「什麼都能自己爭取的蘇大演員，還會在意區區一個主角名額嗎？」
話裏的挖苦意味明顯。
周遊京曾捏着我的下巴告訴我，
「蘇菁，只要你討好我，我就能捧你上任何你想要的位置。」
如今，他在用行動向我表明，我當初拒絕他是個多麼錯誤的決定。
若換作以前，我懶得和周遊京爭辯，可這次不一樣。
《如初》於我而言太重要了。
它有着我和那個人所有的美好回憶。
腦海中響起芸姐的話，我忍下翻湧上來的情緒，輕聲開口，
「爲了這個角色，我整整籌備了幾個月……」
「我知道。」周遊京輕描淡寫打斷我的話。
我睫毛一顫，仰頭看他。
「你想拿回這個角色？」
「怎麼辦？」周遊京垂眼看我，低笑道，「可我不想給你。」

-3-
談話不歡而散。
芸姐找了我不止一次，我躺在沙發上沉默半晌，開口時嗓音有些啞。
「沒有賭氣，周遊京知道我有多在意。」
「他是故意的。」
芸姐的話猛地頓住，她抬眼看着我，良久才呢喃道，「這算是什麼夫妻。」
是啊，這算什麼夫妻。
本就是一場交易婚姻，周遊京有地位財力，所有人都以爲是我死皮賴臉攀上高枝。
可沒人知道，是周遊京當初一字一句承諾的愛我。
沒等我同意，蘇家便私自點頭，將我送到周遊京身邊。
可漸漸，周遊京便賭氣般和我過不去。
醉酒後他一遍遍質問，「蘇菁，我就這麼不值得你愛？」
「沒有我，能有現在的蘇家？」
「討好我，不是你們蘇家慣用的手段嗎？」
他最喜歡居高臨下看落魄的我。
彷彿憐憫救贖般輕聲引誘，「求我，蘇菁。」
他知道我不會開口求人。
也篤定我爲了蘇家不會提出離婚。
所以一次次作踐我，看我在所有人面前顏面盡失。

-4-
周遊京發話。
若我能在後天的晚宴中，拎着蛋糕站在門口接他回家，他便將這個角色還給我。
芸姐臉色難看，
「……後天，圈子內有頭有臉的人都會來，讓你站門口，這不是作賤人嗎？」
「他就算擺明想把位置捧給白悅，也不用這樣對你吧。」
芸姐勸我，這角色不要也罷，可我還是同意了。
「這部電影對你來說真的這麼重要嗎？」
我輕輕點了點頭，「是啊。」
「很重要。」
很不湊巧，那天下了不小的雨。
我撐着傘，站在晚宴門口。
不斷有目光落在我身上，竊竊私語聲不斷。
「聽說她這是爲了討好遊哥，當初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何必呢。」
「沒身份沒背景，免不了耍些上不得檯面的手段……」
「好丟人啊……但可惜了。」
我垂着眼，看雨水匯成一條線，順着傘檐淌下。
足足等到半夜，我才恍然明白他們口中的可惜是什麼。
這場晚宴，周遊京根本沒來。
我淋成落湯雞，成了全場的笑料。
指尖凍得發抖，周遊京的電話打不通，我卻收到一條陌生號碼的短信。
「聽說你等了一整晚，真不好意思啦，遊哥飛 S 市陪我過生日了，嘻嘻。」
配圖是一張精美的生日蛋糕照片。
我垂眼盯了幾秒，扔了蛋糕轉身往回走。

-5-
周遊京始終沒有回我電話，卻更新了一條微博。
刪得很快，但還是被人截圖下來。
浪漫的摩天輪中，玻璃倒映下隱約吻在一起的兩人。
芸姐大發雷霆，大罵周遊京是畜生。
圈內的消息總是傳得飛快，我成了大家提起都要笑三分的笑話。
就算這樣，我依舊沒拿回這個角色。
周遊京看着我，笑得眼都彎了，
「蘇菁，就算你真的去了，我也未必會把角色還你，畢竟我沒答應。」
他的語氣是一貫的輕描淡寫。
我渾身一冷，抬眼死死盯着他。
大概是我氣急敗壞的模樣取悅了周遊京，他低頭笑得更歡。
「阿菁，好久沒看到你這副模樣了。」
「可這次的角色定下了，改不了了。」
「但我也不會讓你白等。」
「這樣好不好，」他湊近我，說話的嗓音都帶着笑意，「以後劇本你隨便挑……」
「周遊京。」我突然開口打斷他的話。
抬頭和他對視了幾秒。
我平靜道：「離婚吧。」
周遊京的笑意猛地僵在嘴角。
他目光探究般落在我身上。
「沒人告訴你，」他抬手，指腹劃過我的脖頸，「有些玩笑不能隨便開的嗎，嗯？」
țű̂₈
「蘇家眼下洽談的項目，我一句話，就能讓它化爲泡影。」
像是驗證般，他剛說完，蘇家那邊的消息就彈了過來。
我閉上眼。
不用看，都知道消息裏會是讓我怎樣討好周家的話。
周遊京垂眼看我，眼底又重新帶回笑意。
他開口，嗓音很輕，卻很篤定。
「阿菁。」
「你離不開我的。」

-6-
那天過後，周遊京報復般寵溺白悅。
只要她想要的，周遊京都會送到手。
白悅的短信時不時發過來：
【遊哥送我的限量款手鍊，聽說是你一直想要的款式，拍給你看看啦～】
【多虧了你，不然我都遇不到這麼好的遊哥。】
【對啦！你不用等了，遊哥非要陪我去看煙花。】
這些號碼換了一個又一個，彷彿永遠都拉黑不完。
周遊京對白悅越好，網上有關我的評論就越多。
鋪天蓋地不斷髮酵：
【謝天謝地，蘇菁終於把自己作死了。】
【交易婚姻算什麼，真愛才是萬歲好嗎？】
【蘇菁大媽，什麼時候給我們家阿悅讓位？？】
【離婚，她怎麼可能捨得？】
所有人都認定我不會捨得離婚。
周遊京也是。
他一把搶過我的手機，盯着界面上的評論幾秒後，抬眼看着我笑，
「原來你也會在意。」
「那爲什麼不能向我服個軟？」
他低頭湊過來，帶着酒氣的話撲灑在耳旁。
「阿菁，你服軟求求我，說些我愛聽的話。」
「白悅有的，我都能給你。」
我抬眼靜靜看他。
那晚我要離婚的話，周遊京沒有絲毫放在心上。
這場戲，周遊京始終站在幕後。
他比誰都明白輿論對我來說影響有多大。
可他就是要看我丟盡顏面。
看我孤立無援。
看我求他。
可我不會。
我伸手推開周遊京，「別靠近。」
「你太髒了。」
周遊京愣在原地，臉色一白。

-7-
蘇家的電話再次打來時，我終於回了蘇家一趟。
推開門，裏面坐滿了人。
看到我，他們並沒有什麼好臉色。
顯然對於白悅的出現，他們很不滿意。
我爸蘇濱城開口責任道：
「討好周遊京這麼簡單的事情，你都做不好？」
「網上風評如今都成什麼樣子了？」
我笑了一聲，「你也知道網上都是如何評論蘇家的？」
蘇濱城臉色一黑，「無論如何，這次的項目不能丟。周家那邊你不能出現任何差錯。」
我點點頭，「項目不會丟，不過是最後一次了。」
蘇濱城松到一半的氣又收了回來，「什麼叫最後一次？」
「這些年，蘇家撈到不少好處，也該學會獨立行走了。」
「這次項目是我最後的忍耐。」
「事成後，我會和周遊京離婚……」
話沒說完，蘇濱城的巴掌毫不猶豫扇了過來。
「當你自己是個什麼東西？」
「沒有周家，你能有今天？」
我偏過頭，臉上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但我沒理會，轉頭盯着蘇濱城，抬眼平靜說完最後半句話。
「以後的蘇菁，也不會和蘇家有半分關係。」
後來他們說了什麼，我沒有聽，也不想聽。
蘇家養我這些年，項目結束，也算徹底兩清。
渾渾噩噩這些年，終於能看到終點。
出門後，我睜着眼抬頭奮力向上看。
日光刺眼，灼得眼淚都出來了。
良久良久，手機消息聲拽回我的思緒。
有關傅家繼承人傅珏的消息衝上熱搜。
傅珏。
我盯着這名字，恍惚間陷入回憶渦旋。

-8-
夜裏，我做了一場夢。
夢裏是個安靜溫暖的午後。
我看完書的最後一頁，抬頭對陽光下的少年招了招手，
「日後我當演員，就要做這本書的女主。」
少年眯着眼問緣由，我撲進他懷裏，抬頭告訴他，
「我喜歡這個故事，故事裏的男女主會永遠在一起。」
少年撲哧笑出聲，「可故事外，我們也會。」
「我還會看着我們阿菁成爲大演員，成爲這部書的主角。」
可後來，也是我親手推開的他。
陰雨天，他攥着傘柄，笑得嘲諷，「是啊，男主從來都不是我。」
我猛地醒來，額頭佈滿細密的汗。
漆黑的房間恍若一張密不透風Ťú⁺的網，我被緊緊裹在其中，難以喘息。

-9-
蘇家項目敲定那天。
正好是周遊京公司的新品發佈會。
這天前所未有的熱鬧。
因爲周遊京會帶白悅出席的小道消息一經傳出，數家媒體聞着豪門八卦的味道就趕來了。
臨走前，芸姐扯着我的袖口，「一定要去嗎？」
這種正式場合，若周遊京真帶白悅來。
就是打定主意讓我難堪。
我這時候去，就是自取其辱。
我點了點頭。
芸姐張口還想說什麼，下一秒臉色忽然變得極爲難看。
我低頭看向她的屏ṱű̂⁸幕。
發佈會的直播現場，周遊京真帶着白悅來了。
兩人站在一起，連衣服的顏色款式都花了心思地相配。
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媒體，將兩人手指上同款的情侶戒指放了個特寫。
媒體瞬間沸騰了。
直播間彈幕一波接着一波：
【周總還真把人帶來了……】
【情侶戒指，太過火了，他這麼做是喫定蘇菁不會提出離婚嗎？】
【她怎麼可能離婚，要知道蘇家……】
我沒再繼續看下去，直接去找了周遊京。
剛到現場，不少視線瞬間落到我身上。
帶足了濃重看好戲的意味。
白悅笑着開口解釋，「菁姐別誤會，這戒Ŧũ̂₄指是我非要纏着周總買的同款。」
「哦，」我輕輕掃了一眼，「這好像是周遊京買給我後，我不要閒置的一款。」
「你喜歡就戴着吧。」
白悅臉色瞬間一白。
周遊京抬眼看過來，他有些意外，壓低嗓音，「怎麼，終於捨得主動來找我？」
我點了點頭，「的確有事找你。」
他忽然低頭笑了，「阿菁，我說過你離不開我的。」
「不過現在纔來求我，是不是有點晚了。」
從白悅出場那刻起，我就註定會成爲全市的笑料。
這就是周遊京想要看到的。
作賤我是他慣用的手段。
周遊京的聲音不大不小，足夠場內聽到。
隨着他的話，落到我身上的目光變得更加輕蔑：
【蘇菁還真來求人了。】
【我倒真想現場看看，她會說些什麼。】
這些話傳到我和周遊京耳朵裏，他眉眼更彎了彎。
換了個姿勢，周遊京做好了準備，靜靜等我開口。
我平靜地看着他，衆目睽睽下，從包裏翻出離婚協議書。
「也不是很晚，」我遞過簽字筆，「沒問題，就籤個字吧。」
周遊京笑着看過來。
目光落在協議書上的那一刻。
他脣邊的笑猛然僵住了。
現場鬧哄哄的氣氛突然冷凝。
四周安靜一片。
「什麼意思？」
「你不是來找我服軟？」
周遊京咬着牙，一字一句開口，「蘇菁，你真敢和我離婚？」

-10-
難得看到周遊京這副模樣，他盯着離婚協議半晌，氣極反笑。
「你該不會以爲，你們靠周家的就這一個項目吧？」
「我給你時間好好考慮。」
周遊京將離婚協議重新放回我手上。
「阿菁，你現在收回，我可以當無事發生。」
「不用考慮，」我靜靜看他，聲音平和，「簽字吧。」
周遊京篤定我不會爲蘇家離開他。
我也篤定他這樣好顏面的人，不會在衆目睽睽下拒絕。
場下私語聲漸漸響起。
不斷有媒體鏡頭對準周遊京。
這種現場八卦，吊足了大家的胃口。
周遊京掃了一眼現場，臉色越來越差。
他當場砸了桌子，捏着簽字筆的指節泛白。
「好啊。」
「蘇菁，用不了多久。」
「你會像狗一樣」
「回來求我的。」

-11-
離婚消息瞬間上了熱搜。
蘇家找來的速度比我想象中還要快。
蘇濱城抬起手腕的那刻，我後退了一步，沒讓這巴掌落到臉上。
蘇濱城臉色發白，氣急敗壞朝我發脾氣。
因爲害怕得罪周遊京，他將一生中最惡毒的話都甩在了我身上。
我站在天橋，周圍人來人往，我靜靜看着蘇濱城的抓狂，
「有時間對我發泄，不如想想蘇家以後的路。」
「我不會再一次做犧牲品了。」
無能狂怒的蘇濱城走了。
直到他走了很久，我依舊站在原地。
夜幕降臨時，我拎着幾瓶酒坐在天橋，一口口灌着。
天徹底黑透了，落了雨，秋雨格外涼。
卻一滴沒淋到我身上。
一把傘靜靜撐在頭頂。
傘柄上的手指漂亮，一如多年前的模樣。
我眼睫一顫。
半口酒堵在喉嚨，說不出話。

-12-
我以爲傅珏再也不想看到我。
我想象中無數次重逢的場面，唯獨沒想過，我們會安靜坐在天橋下喝酒。
雨聲嘀嗒，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喝到半夜，我頭腦發昏時，聽到他輕聲開口，「你過得不好。」
我垂着眼，攥着酒瓶的指尖發顫。
傅珏靠近，嗓音沙啞，「爲什麼不敢看我。」
親手推開的，我本來不該再去奢求什麼。
可大概是酒精作祟，也可能是我太想眼前這個人了。
對着這張臉，我ƭū́ₒ怎麼都做不到再次推開他。
我僵着身子，眼睜睜看着傅珏的脣落了下來。
雙脣溫熱，我在這場吻中落了淚。
意識清醒過來時，我被帶入傅珏的家中。
雨聲淅淅瀝瀝，房內旖旎難言，輕喘融在雨聲裏，我緊緊抓着能抓住的一切，生怕這是一場夢。
大雨猛然熱烈，我咬着脣，難以自控。
耳旁是他低聲的呢喃：「別太緊……張。」
「傅珏……」
開口的話被猛烈而來的雨聲打碎。
樹影搖晃。
雨聲恍然又大了。
這場雨夜，註定要持續很久。

-13-
醒來後，我撐着身子看着眼前的狼藉。
幾乎想要落荒而逃。
傅珏從廚房出來，雙眼落寞，「要走嗎？」
我僵在原地，不知道該怎麼面對。
「沒關係，」傅珏垂眼，「不過是做了兩個小時。」
他轉過身，「想走就走吧。」
「……」
我留來下沉默地喫了早飯，但始終不敢抬眼看傅珏。
只要對上那雙眼，就能立刻回想起當年對傅珏放的狠話。
我不開口，傅珏也什麼話都沒說。
將我送到工作室，他又走了。
走前他輕聲說，「我準備今晚的晚飯，可能麻煩點，你不想來也沒關係。」
我張了張口，沒等說話。
傅珏已經開車走了。
我拒絕不了回來後的傅珏。
也不想拒絕。
我垂下眼默默想，就算眼下擁有片刻也知足了。

-14-
惹怒了周遊京，他的動作格外快。
截下了我所有的品牌合作，放話不出一月我會低頭求複合。
我料想到了周遊京不會讓我好過，只是沒想到會這麼艱難。
周遊京要我低頭。
我被全網黑，四處碰壁，試鏡好的角色被替換。
即便這樣，經紀人芸姐都沒有離開我的打算。
我看着芸姐：
「這段時間，可能要難熬一點了。」
芸姐什麼話都沒說，抬手塞給我一堆資料。
「難熬也總有熬到頭的時候，阿菁，你不會止步於此。」
周遊京的手就算伸得再長，也不可能隻手遮天。
但凡能接的角色，我都能憑藉自身能力完成到最好。
周遊京困不住我。

-15-
傅珏總會在傍晚接我回家喫飯。
他始終沒有開口提起過去的事情。
這段時間平靜得彷彿回到了我們相識的最初點。
不同於白天的好說話。
夜晚的他格外難纏。
他喜歡輕咬着我的耳垂，在沉浮中一遍遍要我開口：
「要什麼？」
「阿菁自己說……」
我難受地抬眼看他，張口卻說不出完整的話。
可傅珏饒有耐心，指尖一點點劃過脖頸。
他偏要等我開口。
無邊無際的海面上，孤舟任由着海浪起伏掌控。
掙脫不開，擺脫不掉。

-16-
離婚後的這段時間，周遊京始終沒有給白悅一個身份。
芸姐給我看了一段視頻，背景昏暗，像是哪個酒吧。
白悅哭得梨花帶雨，哽咽着問周遊京，
「你都離婚了，爲什麼不能給我一個陪在你身邊的位置？」
周遊京卻笑了，「你什麼身份？」
「這位置有人了，」周遊京摸着手裏的戒指，無比篤定，「阿菁會回來的。」
我失聲笑了笑。
周遊京還在等我回頭。
所以他時刻注意着我的一舉一動。
但凡我接觸什麼，他都要上前攪混。
多次試鏡失敗後，終於有人忍不住開口，「不是你不符合我們的要求，遊哥那邊……」
「蘇小姐就別再和遊哥置氣了。」
「認個錯服個軟，困境不就迎刃而解了嗎？」
我笑出聲，「認錯，我有什麼錯？」
「離開周遊京，是我最不後悔的事。」
話音剛落，「啪」的一聲。
什麼東西碎裂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我好奇地看過去。
背後的門緩緩打開。
門後，周遊京那張黑到極致的臉顯露出來。
他目光死死落在我身上，笑意泛冷。
「阿菁。」
「你說什麼？」

-17-
周遊京從來沒有想過我會離開他。
所以一直在等我知難而退，回去求他。
可他等了很久，都沒等到。
周遊京漸漸感覺有什麼東西脫出了他的掌控。
所以變本加厲地動用手段，想將我困在其中。
但很可惜，始終沒有等到他想要的結果。
所以他出現在了這裏，想要親自聽聽我怎麼說。
卻沒料到聽到這種結果。
周遊京動了怒。
大家識趣地推門走了出去。
我剛要走，就被他攥住了手腕。
他抬眼看我，「鬧夠了嗎？」
我一臉莫名地看向他。
「沒有我，蘇家已經亂成一團了。」
「你也狼狽成這樣。」
周遊京憐惜般勾起我的髮尾，「阿菁，難道你還不明白，你離不開我……」
「你求求我，我……這是什麼？」
周遊京尾音猛地拔高。
他目光落在我脖頸上，整張臉忽然難看得嚇人。
我摸了摸脖子。
出門前我特意選了高領毛衣來掩蓋昨晚的痕跡，但顯然不太能蓋得住。
周遊京盯着吻痕發了瘋。
抓着我的手指不斷收緊，他聲音壓着怒意，「阿菁，這是什麼？」
「周遊京，放手。」
手腕上的疼意傳開。
我掙脫不開，抬手一巴掌甩在了他臉上。
十足的力氣，我指尖都有些泛痳。
周遊京被打得偏過了頭，終於冷靜下來鬆了手。
他喉結動了動，輕聲道，「你解釋，我聽你解釋。」
我伸手整理了衣領，好笑地看他，「我們是什麼關係，我向你解釋什麼？」
「阿菁……」周遊京皺起眉頭。
「別喊我，還有，如今的蘇家和我沒有任何關係，你不用拿蘇家的事來威脅我。」
「至於你揚言要我混不下去的手段，要隨便你，我都奉陪。」
「但是周遊京，你困不住我。」
我每說一句話，周遊京的臉色就白上一分。
他盯了我半晌，眼底染上幾分不可置信：
「你不是因爲白悅，不是因爲賭氣才和我離婚？」
「從一開始，你就是真的想要離開我？」
「蘇菁，這麼多年，難道你就沒有一點動心？」
我抬眼看他，「是啊，從沒有。」
「從嫁給你那一天，我就說得很明白了。」
周遊京搖了搖頭，他冷笑着看我，一字一句，「蘇菁，我不相信。」

-18-
周遊京開始不斷出現在我身邊。
只要他一出現，我的試鏡就會一而再地泡湯。
他就站在一旁，淡淡地看着我。
芸姐不止一次要破口大罵，我搖了搖頭，「周遊京睚眥必報，你不要因爲我得罪他。」
周遊京出現得太過頻繁。
我下意識地躲着傅珏，不想將他扯進這片泥潭。
正好這時我接到了一個惡毒女配的戲，很難想象這時候還能接到通告。
在看到許久未見的白悅空降成這部劇的女一時，我才恍然。
白悅是抱着整我的心進的劇組。
可她沒料到這次的角色不是ẗů₃簡單摸魚就能混過去的。
一場戲被白悅反反覆覆重拍數次。
無數工作人員都對白悅的演技直嘆氣。
白悅氣急敗壞，將目光落在我身上，「組裏有礙人眼的東西，怎麼發揮？」
正好我也看她礙眼，出門前，我又退回了一步看她，
「靠人爬上的位置，記住抓穩啊，一不小心跌落，會摔得很慘。」
白悅氣急了。
我能想象到周遊京漸漸對她不上心後她的煩躁，所以費盡心思來針對我。
但以色侍人能有幾時久。
傍晚的晚霞很美，我仰頭向上看。
對於目前的我來說，能有進劇組的機會已經是難得。
認真對待每次的角色，無愧於人，無愧於心就夠了。

-19-
再次見到傅珏已經是一個月後了。
怕連累傅珏，看到他下意識轉身走已經成了我的習慣。
只是這次傅珏動作很快，我被他一把扯住了手腕。
「別躲了。」
天很冷，說出的話都帶着寒氣。
傅珏不知道在工作室門口等了多久，手指冰涼。
他抬眼看我，眼底都是落寂，「我知道你躲我是因爲周遊京。」
「阿菁，你要是不喜歡，我不會來找你。」
「不過，」他看我，笑得有些難看，「他都這樣對你了。」
「你還是要選擇他嗎？」
我愣在原地，看着傅珏的模樣，胸口忽然傳來一陣刺痛。
多年前，他也是這副模樣站在我面前，笑着說，「是啊，主角從來都不是我。」
那時的我確實太懦弱了，迫於蘇家的脅迫，對傅珏放了狠話，還親口承認自己愛上了周遊京。
沒想到眼下傅珏會誤會成這樣。
不等我開口，傅珏忽然鬆了手。
他垂着眼，撐起了個輕鬆的笑。
「我明白了。」
「你說過的，我不是主角。」
他笑着點了點頭，「是我……」
「傅珏，」我鼻尖一酸，不等他說完，我開口打斷他的話，拽住衣領閉眼親了上去。
傅珏身子一僵。
我聲音泛啞，開口的話含糊不清，「傅珏，我愛你。」
「一直很愛你。」
「我沒有選擇周遊京，我只是……害怕把你拖下水。」
傅珏眼睫輕輕顫了顫，「那現在……」
「可現在我更害怕你離開。」
從前是我太過懦弱。
所以彼此錯過了太多。
這次，我不想再一次親手推開喜歡的人。
傅珏脣角扯起了很輕的弧度。
他指腹穿插進我的髮間，加深了這個吻。
模糊中，我聽到傅珏沒說完的下半句。
他說。
「可就算不是男主。」
「我也愛你。」

-20-
那天過後，一向粘牙的周遊京忽然不再出現了。
我問傅珏，「這是你做的嗎？」
傅珏抬手爲我吹着頭髮，鏡子中的他神色格外認真。
「我知道，你想靠自己，所以這段時間我一直沒有插手。」
「但這次動手不是因爲你。」
「周家霸佔資源太久了，也是時候該換傅家人去分一杯羹了。」
「所以我事先打了聲招呼，給周遊京找了點小麻煩。」
「公司的事，足夠他頭疼一陣了。」
傅珏不太喜歡提周遊京，他很快轉了話題。
「我們阿菁大演員，要努力。」
「我知道你爲了《如初》已經盡力了，不要難過。」
「往後你只管向前走。」
「要是累了，我隨時都能幫你。」
傅珏永遠都是這樣，溫柔可靠。
也是在那刻，我打定主意，不能成爲傅珏身上的污點。
起碼現在的我，與他是不相襯的。
往後幾月，我全身心投入工作中。
所有角色，我都能認真到極點地對待。
我想要靠自己的努力，站在傅珏的身邊。
可後來我才知道，傅珏口中的小麻煩，是整整讓周遊京忙了數月的危機。
而傅珏這次回來。
就是衝着周家來的。

-21-
白悅出演的女一因爲演技太差上了熱搜被羣嘲。
而我卻因爲惡毒女配太過惡毒且穩定發瘋，意外走紅了。
粉絲暴增數百萬，來找的商業品牌芸姐都忙不過來。
除夕夜，芸姐抱着我難得煽情，她說她是這一路看着走過來的，最艱難的時候被周遊京擠兌得連喝口涼水都覺得塞牙。
所幸我們都咬着牙堅持過來了，所幸這一切都在慢慢變好。
芸姐說當時我在那場直播中提出離婚是她沒有想到的，但她卻是一萬個支持，所以後面再難她都沒有打算離開我。
我聽着聽着紅了眼眶。
芸姐讓我先別忙着擦眼淚，解釋解釋傅珏這傢伙是怎麼回事。
我一愣，這下眼不紅了，紅了臉。
我和傅珏，已經儘量在避嫌了。
因爲生怕那時的我不配和傅珏站在一起，我總想着變得再優秀一點，才能配上傅珏。
但很顯然瞞不住芸姐。
芸姐拍着我的頭，「只要你喜歡的都可以，不過傅珏這傢伙可不是普通人。」
「聽說周遊京最近還在四處打探你的消息。」
「可我們阿菁如今變得更好了，還有更優秀的愛人。」
「真想知道他聽聞這件事後的表情。」
我笑了笑，對芸姐說大過年的，別提晦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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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周遊京註定就是晦氣到底的人。
他來找我了。
除夕夜，我不想因爲他影響心情，準備直接走的，卻再三被他攔了下來。
「阿菁，已經是除夕了，幾月過去了，你還打算要繼續和我鬧多久？」
我揣着兜，沉默地看着他。
「其實我一直在等你回來認錯，」周遊京皺着眉頭，「可你偏要這麼固執，就是不肯向我低頭。」
「你擅作主張離開這麼久，」周遊京垂眼看我，「我可以不和你計較。」
「阿菁，」周遊京嘆了口氣，做出了讓步，「只要你現在，和我說哪怕一句軟話。」
「從前的事我都可以既往不咎。」
「你想要的資源和品牌，我也能送到你手裏。」
「我只要你向我服個軟。」
周遊京說得認真，我沒忍住笑出聲。
我以爲這段時間他會有所改變，但什麼都沒有。
「周遊京，我現在只想對你說一句話。」
周遊京湊了過來。
我輕聲道。
「快滾。」
「蘇菁！」周遊京瞬間黑了臉。
「我都親自來找你了，你還要怎樣？」
「爲什麼你覺得我一定會回頭？」我好奇地看他，「從一開始，你和蘇家就從沒把我當成人，你給蘇家資源，蘇家交人，沒有人問過我的感受。」
「我不過是你們交易的物品。」
周遊京打斷我的話，「那是因爲，我真的喜歡你，我是真的想娶你。」
「可你從沒問過我的選擇，給過我尊重，」
「周遊京，你自以爲的喜歡，和你的人一樣，太廉價了。」
周遊京還想再說什麼，被突然到來的傅珏打斷了。
「呦，周總還有心思在這裏風花雪月，公司的事處理好了？」
他一張口，周遊京的煩躁便直線上升。
看來這段時間，傅珏確實給周遊京找了不少麻煩。
他眯着眼看着傅珏，「你來這裏做什麼？」
「接我家夫人下班。」
這話一出，周遊京忽然警惕起來。
除夕夜，人都回家了，周遊京掃視了一圈，而後目光一點點，艱難地落在我身上。
他眼睜睜看着傅珏走過來，替我係好圍巾，戴好帽子後，低頭輕輕落下一吻。
然後。
周遊京發了瘋。
「阿菁，他是誰？」
他死死盯着我，「阿菁，你過來。」
「你別站在他身側。」
周遊京站在黑夜中，聲音帶了顫音，「你選他，是不是因爲白悅，是不是因爲在和我賭氣？」
「我已經和白悅斷了關係。」
「以後她再也不會出現在我們當中。」
「阿菁……」
我抬手爲傅珏整理好圍巾，轉頭打斷了周遊京的話。
「周遊京，還記得我對你說過，我從來沒有對你動過心嗎？」
「因爲我一直有個很喜歡很喜歡的人。」
「別說，」周遊京喉結動了動，「阿菁，別說了。」
我牽着傅珏的手，看着周遊京平靜又堅定。
「而現在。」
「我喜歡的人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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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遊京在除夕夜進了醫院。
被傅珏打的。
他發瘋一般拉着我的手腕不肯鬆手，傅珏一拳捶了過去。
而後，他將我拉到空曠地，重新系好圍巾，讓我在這裏等他。
再然後，他帶着傷回來了。
告訴我，他很疼。
我歪頭看了看周遊京，已經躺在地上了。
嗯，捱了狠狠一頓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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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周遊京是在醫院度過的。
他消沉了好大一段時間。
芸姐談這話的時候笑意掩蓋不住。
再次看到白悅時，身份已經徹底顛倒了。
我是當紅小花女一號。
她成了不知名的女配，還因爲表現不好被甩臉色。
在劇組處處受到冷眼。
從她身邊經過時，我朝她笑了笑，像從前淋雨那晚收到信息時那般朝她開口。
「聽說你很想得到這個女一角色，但抱歉了，我憑演技拿到了。」
白悅氣紅了眼，卻不能拿我怎麼樣。
如今她已經徹底被周遊京丟在一旁，可憑她自身的實力，又很難向上走。
再後來，她的名字，逐漸被圈內遺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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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遊京出院後，一改高高在上的模樣，不斷往我身邊送各種限量款禮物。
他拎着蛋糕在樓下等了我一整夜，把從前我做過的事通通體驗了一遍。
所有人都沒料到，放狠話放得最狠的周遊京，會卑微成這樣。
在周遊京這麼卑微之前，他找過傅珏，甚至還企圖拿從前的事挑撥我和傅珏之間的關係。
那時的傅珏是怎麼說的。
他說，「阿菁在我離開的這段時間受了很大的委屈。」
「我不捨得怪她。」
「只會怪自己當時沒有能力，也沒能看透。」
「愛常常是覺得虧欠。」
「周遊京，你țű₆這樣自私的人，可能永遠都沒辦法理解。」
那時的我，站在傅珏身邊，哭得停不下來。
到最後，本是我的錯, 卻讓傅珏哄了我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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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口堆滿了周遊京的禮物。
傅珏靜靜看着周遊京送來的禮物，問我：「要怎麼處理？」
沒等我說話, 他又移開目光，「你喜歡這些禮物，想留下也沒關係。」
「我不會在意的。」
我微微一笑, 「傅珏，你再茶一個試試呢？」
傅珏嘴上表現得溫柔乖巧善解人意。
實際，這些禮物連禮盒帶子都沒留下一條。
當初那些等着看我回頭找周遊京的人，最終也沒等到這個結果。
反而等到了我和傅珏訂婚的消息。
訂婚的消息傳出的第二天，下了場大雨。
周遊京聽到消息, 發了瘋一般在大雨中飆車趕了過來。
他全身溼透站在門口, 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門。
「阿菁, 訂婚的消息, 是真的嗎？」
「阿菁, 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氣。」
「我找白悅，只是想讓你在意我, 我只是……想讓你對我哪怕有一點情緒。」
「我只是……想讓你嘗試着愛我。」
「從前是我不會愛人。」
「阿菁……能不能再重新給我一次機會。」
周遊京發自肺腑說了一堆，我都沒有在現場聽到。
因爲傅珏這混蛋，折騰了我整整幾個小時。
那時候, 我已經困極了。
周遊京說了密密麻麻一堆話，門打開後, 卻是傅珏的臉。
他靠在門口, 眉眼帶着「核善」的笑意。
「前夫哥，你還有偷聽牆角的習慣呢。」
「不過很不巧, 我家夫人累了，聽不到的。」
「對了, 有空在這裏對着別人的夫人流口水，不如回家看看自家公司。」
「好像……快撐不了多久了。」
周遊京難得沒有反駁, 他紅着眼看着傅珏, 輕聲道, 「能不能, 讓我見阿菁一面？」
話沒說完。
被傅珏無情關在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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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傅珏的婚禮格外盛大。
碰巧的是當天, 蘇家搖搖欲墜, 周家直接破產。
周遊京在趕來婚禮的路上出了車禍。
聽到消息的傅珏彎着眼笑，他摸着下巴感慨, 「好事怎麼全趕在一天了。」
一整天, 傅珏的心情都格外愉悅。
到了晚上，他的心情就更加愉悅了。
湊在我耳旁的氣息溫熱又曖昧。
傅珏手指卷着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布條, 一點點纏住了我的手腕。
說出的話卻可憐又無辜，「今晚可不可以……」
看到手裏的布條，我猛地感覺不妙。
傅珏這傢伙, 最近玩得是越來Ṱû₇越花了。
我忙着搖頭, 沒等說話，他又點頭，「我懂, 不同意就算了。」
「只不過老婆答應結婚當天會同意……但是不可以也沒關係的」
傅珏乖巧懂事聽話地湊過來親了親我，「真的沒關係的。」
我：「……」
我被美色衝昏了頭，點頭應了。
長夜漫漫。
我悔了數次。
但都沒有開口說一句完整話的機會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