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梁亦洲金絲雀的第三年。
他發現我珍藏的初中照片。
用愛心圈出來的那個男孩。
跟他像了七八分。
他輕吐菸圈,語氣雲淡風輕:
「呦,敢情把我當替身了。」
握着我肩膀的手卻陡然用力——
恨不得把我活活捏碎。
-1-
「疼~~」
我掙扎,柔聲求饒。
他掐了煙,捏住我的下巴。
懶散寡淡的眼眸陡然暗沉,低低問:
「你在他面前也這麼會撒嬌?」
我將包裏不小心掉下來的照片塞回抽屜最深處。
像是在保護珍寶一樣。
「哪有啊?」
我靠回他懷裏,手指沿着他裸露的肌肉線條慢慢遊走。
漫不經心道:
「人家都不認識我。
「我們只是同學。」
梁亦洲大手撫住我的脖子,用力。
「那我們是什麼關係?」他問。
我抬眸看他,笑得沒心沒肺:
「這還用問,牀上的夥伴啊。
「難道你還想跟我談戀……啊!」
話音未落,梁亦洲一把將我壓在身下。
他今天不知道怎麼了。
格外用力。
一直到我哭着求饒。
他咬住我的耳垂,冷冷道:
「不是牀上的夥伴嗎,裝什麼溫情?
「做就行了。」
-2-
第二天早上起來。
我渾身都疼。
梁亦洲已經不在了。
空空蕩蕩的豪華套房內。
桌子上沒有他每次都會叫人送來的早餐。
只有一個管家在等着我。
畢恭畢敬道:
「許小姐,梁先生說了。
「讓你趕緊離開,他——」
管家猶豫了下,差點咬了舌頭:
「不要佔了位置。
「晚上還有其他人要來。」
嘖。
死梁亦洲。
怎麼突然變得這麼沒有人情味?
但沒辦法,當初畢竟是我先招惹人家的。
只能忍下來。
路上接到我閨蜜的電話。
簡單敘述過程後,她很驚訝:
「我去,他這麼無情啊?
「你就一ẗü₁點不難過?
「按說你倆也在一起廝混三年了。
「一點感情都沒有?」
我站在街邊,大大咬了一口煎餅果子。
嗯,真香。
「不喜歡。
「要不是他長得像孟霖。
「我怎麼可能去招惹他。」
中考結束後,我媽發現我暗戀孟霖的日記。
逼着我去了其他城市的國際高中。
入學第一天,我就發現了長得跟孟霖七分相似的梁亦洲。
但他比孟霖邪肆頑劣。
有錢有權,在學校就是個小霸王。
所有人都說,不要靠近他。
但我沒管,大學選了他所在的學校後,就不管不顧追了他。
於是,我們維持了肉體關係。
已經整整三年了。
抬頭。
京城最豪華的商場。
梁亦洲公司的廣告不停閃過。
這種身份的人,不是我能喜歡的。
「嘖嘖,就那麼喜歡孟霖啊。
「今晚來 MX 酒吧 408,姐給你個驚喜。」
「酒吧啊……」
梁亦洲不允許我去酒吧。
上次被他逮到後。
他狠狠折騰了我三天。
我長了記性,有點猶豫。
陳瑜只好開口:
「孟霖也在。」
我眼睛陡然亮了。
煎餅果子都摔在地上。
「我去!」
但我沒想到,會在酒吧……
遇到梁亦洲。
-3-
他站在舞廳的中央打碟。
男人黑色襯衫敞開,性感鎖骨微微裸露。
褪去西裝革履的正派,一舉一動都透着邪肆狂妄。
昏暗燈光下,我甚至能看到他脖頸處若隱若現的紅色痕跡。
那是昨晚我太難受咬出來的。
他不是應該在酒店會別的女人嗎?
怎麼會在這裏。
我一時愣住。
不知道該不該往裏面走。
「夏夏,怎麼還不進去?
「同學們的聚會不是在裏面嗎?」
回頭。
是孟霖那張明月清風的俊臉。
和梁亦洲很像。
卻比他柔和溫雅很多。
我瞬間呆住。
腦海裏都是十五歲那個夏天。
男孩站在我面前,手上舉着風箏。
上面寫着「中考 100 天加油」的紅色字跡。
鼓舞人心,卻沒他來得令人心動。
「許夏,我們考一個高中好不好?」
我呆呆地看着他。
再沒注意到臺上 DJ 舞曲的一陣錯亂。
直直地,跟他進了包房。
-4-
包廂裏,大家大多在談論近況。
問到孟霖的時候。
他笑容溫和,淡淡道:
「在梁氏集團做總經理。
「分管華南市場。」
我捏着杯子的手驀然一緊。
梁氏集團?
正在失神,包廂的門忽然被推開。
梁亦洲懶散走進來,環視一週。
目光落到我身上。
我杯子差點摔在地上。
孟霖一把將我的杯子接住,指尖劃過我的手背。
瞬間,我感覺那目光更強烈了。
「不好意思,走錯了。」
梁亦洲漫不經心道。
大家認出來是梁亦洲。
全都驚訝得不行。
有幾個跟梁氏集團有合作的同學。
直接把他拉到了包廂裏來坐。
我手不住抖着。
梁亦洲最討厭這種沒價值的酒局。
能跟他坐到一起的人顯然不在這個包廂內。
我默默安慰着自己:
他一定不會進來。
但,他長腿邁開,沒猶豫。
直接坐到了我身旁。
孟霖一喜,以爲是老闆認出了自己。
沒注意到——
角落裏,我的杯子裏的酒全都抖出來了。
-5-
幸好。
梁亦洲再沒看我。
同學們給他點了兩個美女。
他沒拒絕,摟在懷裏喝酒。
姿態放浪,一副花花公子的樣子。
孟霖在我耳邊低語:
「以前聽說梁總陰晴不定,性格特別不好相處。
「現在看來還挺平易近人的。」
我扯脣笑了笑。
附和着他說了幾句。
孟霖鮮少見到公司老闆。
不停在敬酒奉承。
忽然,他想到什麼。
轉頭看我:
「哎,夏夏,你高中是不是讀的國際高中,是不是和梁總是一個學校啊?
「你們認識嗎?」
梁亦洲看過來。
目光灼灼,好像要在我身上盯出一個大洞。
「夏……夏……」
他拖長聲音,宛如大三那年夏天。
他俯在我身上,肆意作亂。
戲謔道:
「幹這個可以,可別動真心。」
看着孟霖誠摯的目光。
我害怕自己不光彩的關係在暗戀十多年的男孩面前暴露。
本能開口:
「不認識!
「我和梁總不認識!」
-6-
「啊!
「梁總好疼!」
被梁亦洲攬着肩膀的兩個女孩臉龐痛到扭曲。
他俊逸面容淡淡,看着我:
「嗯,不認識。」
我的心終於放下去了。
-7-
接下來。
同學們招呼着一起玩真心話大冒險。
他們不太敢招惹梁亦洲。
目光都對準了我和孟霖。
「要說孟霖啊,當年可是咱們班最帥的。
「夏夏班長呢,是咱們班最漂亮的。
「當時你倆天天一起放學上學,夏夏還跟我說,一看到孟霖的眼睛心臟就怦怦直跳。」
梁亦洲抬眸看我。
追求他那會兒。
我一直說:
「你的眼睛特別特別好看。
「我很喜歡。
「所以我也特別喜歡你。」
心臟說不出來的彆扭。
孟霖卻笑得很開心。
大家起鬨更厲害。
「正好,正好,你倆剛剛輸了。
「選什麼?」
我脫口而出:
「大冒險。」
我不敢想。
萬一他們要是問我喜歡誰……
在梁亦洲面前,我該怎麼回答。
大家壞笑起來:
「那擁抱一個,然後……
「用嘴巴傳遞撲克紙牌。」
啪!
梁亦洲的酒杯摔在地上。
褐色的液體全都倒在黑色襯衫上。
我抬眸,正好撞上他邪肆的鳳眸。
「沒事。」他淡淡的。
「有點喝多了。
「我先走了。」
他轉身就走,帶着兩個美女。
看都沒看我一眼。
不知道爲什麼。
我有點失落。
更多的卻是慶幸。
因爲——
孟霖黑漆一樣的瞳孔緊緊鎖在我身上。
侷促也真誠,問:
「夏夏,可以嗎?」
-8-
那一刻。
我心裏有驚濤駭浪閃過。
但最後還是被梁亦洲特有的來電鈴聲喚醒。
我深吸了口氣。
捏緊了包,做出了一個重大決定。
「孟霖,可以給我點時間嗎?」
我需要……
和梁亦洲徹底分手。
孟霖將我送回家的時候,陳瑜給我發來消息:
【我去,我聽說今天梁亦洲也去了?
【修羅場啊,沒發生什麼吧?】
我藉着樓道昏暗的燈光,發語音:
「沒啊,梁亦洲帶着美女走了。
「他那麼混的一個人,身邊美女不斷。
「怎麼可能在意我?
「我準備跟他……」
樓道的光驀然亮起。
梁亦洲站在我家門口。
威士忌還沒幹,斜斜落在他襯衫上。
煙霧繚繞,有說不出的魅惑。
他抬眸,看過來,淡淡道:
「剛剛跟他抱了嗎?」
不知道爲什麼,我覺得今天的梁亦洲格外可怕。
雖然我們在一起三年,但算不上太熟。
我有點膽怯,本能搖頭:
「沒有。」
「親了嗎?」
「沒有。」
他勾脣冷笑,語氣卻是溫柔的。
抬腿,一把將我摟在懷裏。
低頭,吻下來。
用力。
血腥味道蔓延。
我聽到他低低的聲音:
「很好,還算乖。
「你要是真跟他有什麼,許夏。」
他叫我的名字。
大手慢慢滑落到我的衣服裏,落在我的腰窩。
狠狠一掐。
「我一定造個籠子,把你關起來。」
聲音冷冽,我忍不住渾身顫抖。
手機忽然響起來,我沒反應過來,他已經搶過去,點過去陳瑜的語音。
「那你準備什麼時候跟梁亦洲分手啊?」
男人手指微頓,瞬間,手機摔在地上。
四分五裂。
冷漠狠戾的聲音在寂靜的空氣中響起。
「許夏,你準備什麼?
「再說一遍。」
-9-
我從來沒聽到過樑亦洲那麼狠戾冰冷的聲音。
一時間呆愣在原地。
渾身緊繃。
甚至不敢抬頭看他。
男人輕笑聲在樓道中懶散響起。
他捏着我的下巴,逼我看向他。
眼底怒意慢慢消散。
又恢復了往日玩世不恭的樣子。
「說話,夏夏。」
他尾指似有若無滑過我的臉頰,聲音帶着莫名的寵溺和縱容。
「想要什麼,要說出來,對不對?」
像極了往日對什麼都渾不在意的樣子。
我膽子忽然大了點。
本來嘛。
三年前明確立下玩伴關係的是他。
不是我。
現在我要分手,他應該不會在意的吧。
我抬眸,強忍着怦怦直跳的心臟。
與男人對視:
「我……我要分手。」
梁亦洲笑了,捏着我下巴的手倏然用力。
面上卻不露絲毫情緒。
還是一副淡淡的樣子。
「想和他在一起?」
他,自然指的是孟霖。
我痛得蹙眉。
心底湧上來幾分不滿和怒意。
連帶着說話的聲音也大了點:
「你……你剛剛帶着別人走……我沒問。」
言下之意,他沒資格管我。
梁亦洲舌尖輕抵過脣角。
「好樣的。」
咬牙切齒。
宛如上次我去酒吧被他抓包那次。
他將我抵在窗邊,低低道:
「好樣的,許夏。」
然後是將近半夜的抵死糾纏。
我渾身顫抖了下。
不安地躲避。
他卻轉身離去。
高大有型的背影消失在狹小的樓道中間。
一步也沒回頭。
不知道爲什麼,我心裏有點發慌。
總覺得梁亦洲不會這麼善罷甘休。
他那麼不可一世的人。
忽然被女人甩了。
會不會打擊報復我?
正在胡思亂想,屏幕裂開躺在地上的手機亮起來。
是孟霖:
【夏夏,到家了嗎?】
緊繃的身體倏然放鬆,我不由自主笑了笑:
【嗯,到了。】
【那早點睡,改天出來一起喫飯,晚安。】
【好,晚安。】
-10-
事實證明,我真的想多了。
梁亦洲這種放浪形骸的公子哥。
不出三天,和新晉流量小花的新聞就上了熱搜。
管家來給我送留在別墅的物品時。
還似有若無提了那個女孩一嘴:
「她和許小姐有點相似,喜歡的東西也都大差不差。
「先生說送回來的好,不要弄混了。」
旁邊陳瑜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眼神分明在問我:
【這你不生氣嗎?】
可是有什麼好生氣的?
他找了一個和我很像的女孩。
我拿他替代很像的白月光。
各取所需。
開心就好。
我把箱子徑直抱起放到門口的待扔垃圾處。
沒注意到管家探究急切的目光。
溫和笑道:
「好,那就謝謝您了,但是下次如果再發現我落下的東西,不用送了,扔掉就好。」
管家表情複雜。
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嘆氣出了門。
神奇的是,那天之後。
關於梁亦洲的花邊新聞再也沒從手機上方跳出來。
我以爲我永遠都不會和他有交集了。
直到那晚——
孟霖帶我參加一個酒會。
我沒想到。
梁亦洲也在。
-11-
三個月沒見。
他頭髮微微散亂,不似平時那麼精緻得體的樣子。
身邊沒有女伴,一個人坐在主位,修長手指輕敲着桌子。
看到我的瞬間,眼神暗了暗。
旁邊有人招呼道:
「孟總來了,坐坐坐。
「這位是……」
酒局上的女孩一般有兩種。
女伴是一種。
還有一種——
孟霖貼心爲我拉開椅子,不動聲色將我往身邊拉了拉。
酒杯推走。
他淡笑道:
「是我正在追求她,晚上怕她無聊,於是一起出來喫個飯。」
衆人全都打趣笑道:
「呦呦,看來我們這突然談生意打擾了孟總的好事啊。
「這大晚上還不肯放手,孟總誠心可見啊。」
席間一片熱鬧。
我也儘量忽視梁亦洲熾熱的目光。
可他慵懶掃過我,漫不經心開口搭話道:
「是不能放手啊。
「許小姐這麼好看,要是不看好——」
後面的話他沒出口。
卻十分惹人遐想。
衆人只當他在誇我漂亮。
一時間對我熱絡更甚。
只有我自己知道。
男人頑劣戲謔的目光裏。
明晃晃地。
全是對我的諷刺。
對孟霖不在的這段時間我拿他當替身的諷刺。
我深吸了口氣,感覺周身都不太舒服。
更怕梁亦洲在孟霖面前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
於是站起了身。
「我今天有點不舒服,先走了,大家玩得開心啊。」
孟霖今天這場屬於官方酒局。
突然通知。
這纔會將在外面做陶藝做到一半的我帶來。
我不想讓他不好做。
於是大大方方喝了一小杯白酒。
嗆人的酒精味道溢滿鼻腔。
我差點一個沒站穩。
孟霖趕緊起身,圈住我的腰。
重逢三個月。
我們一直保持着友好的朋友關係。
第一次這麼親密接觸。
我本來是應該開心的。
可莫名地,是覺得後背發涼。
不敢看那道熾熱目光。
我一心只想離開。
孟霖在我耳邊低語:
「我送你。」
「不用,你在這裏忙吧。」
今天的酒局關係到孟霖能不能升職。
我不想打擾他。
拿起包離開。
出門吹了晚風。
頭還是一陣陣暈。
好不容易出租車來了。
正要上車的時候——
腰肢忽然被人一推,緊接着關車門的聲音響起來。
「去麗水豪庭。」
慵懶淡漠的聲音縈繞在耳邊。
我心中頓時警鈴大作。
剛想說什麼——
脣心被男人抵住。
他指腹上下摩挲着,冷冽眼神並不友善,聲音透Ŧù₀着威脅。
「怎麼?讓孟總和我們一起去?」
另一隻手向下,落在我的腰處。
正是孟霖剛剛接觸過的地方。
我和孟霖還沒在一起。
不願意被他發現我和梁亦洲曾經的關係。
於是,抿了抿脣。ṭŭ̀₆
沒說話。
-12-
車子很快到了寧靜雅緻的別墅區。
下車。
梁亦洲攬着我就要往裏面走。
周圍沒有人。
我不再害怕被孟霖看到。
猛然掙脫開他:
「你到底想幹嘛?我們已經分手了?」
梁亦洲抬眼看着酒精上頭,忍不住往後倒的我。
笑容頑劣:
「你跟我時候的厲害勁呢?」
怔了怔。
忽然反應過來他是在說每次他有應酬的時候。
我都不允許他獨自把我扔下。
必須緊緊跟着他。
不然晚上就不允許他碰我。
梁亦洲雖然混,愛玩。
但在這方面算是聽話。
不管去哪,只要帶着我,一定不會讓我一個人走。
記憶浮現,我臉頰有些紅。
強撐着頭頂的眩暈,回答他:
「你們不一樣。」
孟霖又不是梁亦洲,會在外面胡鬧。
他們雖然長得像。
但在對待女孩這方面完全不同。
孟霖永遠溫和有禮。
相處三個月,甚至沒有敢逾矩。
而梁亦洲——
他答應跟我開始的那一刻,就將我抵在桌上胡作非爲。
梁亦洲眯眼,鳳眸中流露出危險情緒。
上前,一把將我禁錮在懷裏。
用力得我差點喘不過氣來Ţùₐ。
「因爲和他是認真的,所以要細水長流地培養信任感。
「而我只是玩玩,對嗎?」
男人聲音斬釘截鐵,眼裏的怒火擋不住。
我大腦一片混沌。
他怎麼會往這方面想?
這是性格底色問題。
和關係長短有什麼關係?
況且就算是孟霖……
誰能說準和誰能天長地久?
我天生不喜歡太久遠的事情。
只想當下開心而已。
張了張嘴,剛想解釋——
梁亦洲眼裏怒火卻因爲我的默認更濃。
低頭,吻上來。
時隔三個多月的吻。
猛烈,用力,口腔內甚至瀰漫了血腥味。
我怎麼也掙脫不開。
直到孟霖的專屬鈴聲響起。
我眼皮一跳,第一次狠狠咬了梁亦洲。
男人終於喫痛放開我。
卻在我接電話之前冷冷開口:
「許夏,你想好了。」
男人聲線寒沉。
隱隱約約透着危險氣息。
好像下一秒就會做出什麼事情一樣。
但在一起三年,梁亦洲好像對什麼都不在意的樣子。
我並沒怕。
只當他是一時生氣。
於是堅定了語氣:
「我們已經說好了要分手。
「請你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
梁亦洲咬牙,忽然輕笑,頑劣開口:
「成,那就祝你和孟總……
「百年好合。」
-13-
不知道爲什麼。
百年好合四個字被梁亦洲說出來。
我心裏總是隱隱約約地不安。
但幸好之後再沒見過他。
倒是孟霖面色不佳。
日日愁容滿面。
某家西餐廳內,他又因爲工作的事情而出神。
我伸手在他面前擺了擺:
「孟霖,怎麼樣?工作上的事情還好嗎?」
他回神,清俊眼眸中似乎有複雜情緒湧現。
但很快消失。
「沒事,抱歉,打擾你的情緒了。」
孟霖永遠是這種溫和有禮的樣子。
上初中那會兒,我成績不好。
經常被學校裏成績好的孩子刁難。
於是溫文爾雅的孟霖就成了我心裏獨特的ƭṻₐ存在。
白月光,久久難以忘懷。
可是長大了親密接觸才知道——
我不太喜歡孟霖這種太過有距離感的性格。
比起兩個人循規蹈矩地相處。
我更喜歡梁亦洲那種簡單粗暴的風格。
不開心的時候會狠狠懲罰我。
開心的時候會捏着我的耳垂喊我寶貝。
即使我們談不上什麼正常戀愛關係。
那張和孟霖有幾分相似的俊臉又浮現在腦海。
但這一次不知道是誰的臉蓋過了誰。
「夏夏?夏夏!」
我回神,衝着孟霖一笑:
「沒關係的,明天是你的生日,我在郊外訂了個度假別墅開 party,我們一起去玩吧。」
孟霖咧開嘴一笑。
點頭,很溫柔。
「你好貼心,謝謝。」
但很快,他好像反應過來什麼。
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日曆。
悵然若失的樣子:
「我生日,6 月 19 號,十天這麼快就過去了啊……」
什麼呀。
神神道道的。
但我並沒注意到他的古怪神色。
在手機上訂了相關生日裝扮,然後下Ṭṻₒ定決心。
明天就和孟霖說清楚。
我們還是做朋友關係比較好。
未來還是不要再進一步了。
他太過於注重事業。
而我偏向玩樂。
在一起相處並不開心。
年少的白月光,到這裏也就可以停止了。
我在心裏打着腹稿。
沒注意到——
對面的男人眼神掙扎。
也做了一個決定。
-14-
第二天晚上,我按照約定時間去了遠在郊外的度假別墅。
怕氣氛尷尬,我還叫了陳瑜等一衆初中好朋友來給孟霖慶生。
偌大的別墅,對面正好可以看到一望無際的海景。
海景緩緩吹起窗邊的紗簾,我這才發現屋子內的佈置並不是完全按照我的要求來的。
尤其是二樓客廳一個巨大的玻璃罩子,外面鑲嵌着彩色的花燈和星星點綴,看起來像個無比精美的禮物盒子。
什麼嘛,看起來像是情侶用的……
我明明說的是普通朋友過生日啊。
商家爲什麼要給我裝扮成這樣?
要是孟霖看到會不會誤會我要跟他發生點什麼?
我害怕尷尬,連忙給陳瑜打過去電話:
「你們什麼時候到啊?最好趕在孟霖到之前來……」
這樣他就知道只是一個普通的生日聚會,而不會誤會。
陳瑜有些詫異:
「我們已經到了啊,你不是有事不來了嗎?」
「哈?」
海風在剎那間忽然猛烈,窗簾和夜燈被吹得沙沙作響。
隱隱約約地,好像還有鈴鐺的聲音。
我後背出了一層冷汗。
聲音止不住發顫:
「你,你說什麼啊?你們在哪啊?」
「孟霖通知的我們啊,說在市中心的酒吧裏集合,你有事不來了,但也真的好笑啊,你說你不來了,他讓我跟你說抱歉,爲什麼要跟你說抱歉,不應該是你跟他……」
話音未落,皮鞋噠噠噠的腳步聲忽然響起。
空曠的房間內,與海風的聲音交相輝映。
我差點跌倒在地。
腰肢卻在往下跌倒的那一刻被人攬住。
擁到一個久違的懷抱裏。
抬眸,正好對上樑亦洲似笑非笑的狹長鳳眸。
溫熱氣息打在我的耳後,接着便有脣覆了上來。
男人慢慢悠悠嘲笑道:
「寶貝,你怎麼那麼天真?
「以爲我會放過你?」
-15-
腦海裏的一切忽然自然而然地聯繫在一起。
爲什麼孟霖最近總是在爲工作發愁。
他對接的項目本來就是和梁氏集團的合作。
是梁亦洲故意在公報私仇,卡他的項目。
而他爲什麼會那麼糾結猶豫?
我看着面前的男人,目光篤定悠閒。
透着淡淡的嘲弄。
彷彿在說:
【你看你喜歡了那麼多年的男生,不是也不過如此。
【爲了一個工țŭₕ作機會,輕易就把你送出來了?】
就像是那晚酒桌的鮮明打臉。
孟霖看似溫和有禮。
骨子裏和那羣帶着女伴的人沒什麼兩樣。
梁亦洲似乎在等着我生氣。
但坦白講,我內心反而很平靜。
大概是對孟霖本身也談不上多喜歡。
今天本來要分手的。
如果說真正讓我憤怒生氣的。
是梁亦洲的做法。
將我玩弄於股掌之間。
像個玩具。
我很不喜歡。
我撇了撇嘴,胸口劇烈起伏,轉過頭。
不想看他。
但在梁亦洲眼裏,這又是怎樣一幅場景呢?
三年前笑意盈盈說喜歡他的女孩子。
如今爲了另一個男人倔強與他生氣。
明晃晃地說出他只是個替身。
梁亦洲本來以爲自己不在乎的。
畢竟他這麼多年什麼都玩。
唯獨對女人不感興趣。
和麪前這個小姑娘撩撥在一起後。
覺得她很有趣。
和一道道令人興奮的商業案沒什麼區別。
他對什麼都不太在乎的。
梁亦洲這麼以爲。
但此刻,看着女孩眼底的倔強,梁亦洲那股慢慢悠悠的情緒徹底被點燃ƭů₂。
他伸手,猛然扯開我胸前的紐扣。
紐扣掉落在地,劃出曖昧的聲音。
男人手指點在我的鎖骨處,眼底情緒翻湧。
聲音還在緊繃着:
「有什麼好生氣的?
「你不是說我和他很像嗎?
「那他的生日應該也算是我的生日。」
我震驚看他。
高冷孤傲的梁亦洲連西裝都是世界上僅一份。
居然要和別人搶一個生日?
梁亦洲卻渾然不覺有什麼不對。
低頭,吻上我的鎖骨。
聲音透着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危險:
「我要開始拆禮物了。」
-16-
梁亦洲折騰我好久好久。
久到我的腰都要斷了。
終於從原來的「混蛋」變成了輕輕柔柔的「哥……哥……」。
他卻還不滿意似的。
壓着我在落地窗前作祟。
海風吹起了夜間的海水,海浪一波一波瘋狂拍打。
溢過層層的沙礫,蔓延到別墅窗前的不遠處。
梁亦洲輕笑,吻着我的臉頰:
「你看,海水好多啊,都溢出來了,寶貝。」
神經病。
我想咬他,讓他停下來。
換來的卻只有更瘋狂的對待。
後來,夜色越來越沉,我真的要受不了了。
哽咽着問他:
「你……你到底怎麼樣才能……」
放過我。
三個字被吻堵住。
我聽見他的低語:
「乖點。」
-17-
乖點是什麼意思?
我當時只是以爲他讓我和孟霖斷掉聯繫。
本來也打算徹底斷掉的。
於是狠狠點頭。
沒有任何猶豫:
「我……我答應你。」
卻沒想到。
他將筋疲力盡的我帶到浴室,清理乾淨後給我換上漂亮的裙子,然後將我抱到那個大大的玻璃罩子裏面。
啪嗒。
門鎖的聲音響起。
我頓時感覺不對:
「你在幹什麼?」
「乖乖待着啊。」他輕笑,脖頸處還有我劃出來的痕跡。
在夜色裏看着分外曖昧。
在這裏乖乖待着?
不是大哥啊,你變態啊。
我掙扎着要出去,他卻只是禁錮住我的腰。
帶我倒在玻璃房裏的大牀上。
淡淡威脅:
「不累嗎?
「不累就再來一次。」
眼看着浴袍帶子就要被他撥弄開。
我趕緊閉嘴,老實閉上眼睡覺。
心裏還在期待——
這個瘋子。
估計明天一早就會恢復正常。
他有很多愛好,也有很多事情。
肯定不會在這裏久久看着我。
但,一天,兩天,三天……
梁亦洲都沒有將我離開。
白天他會將我放出來,帶我去外面看海, 喫好喫的。
累了就抱着我在別墅裏胡鬧。
晚上, 我們在客廳中央的玻璃房裏睡覺。
寸步不離。
變態到極致。
終於, 到了第七天,我情緒再也繃不住, 狠命打他, 讓他放我出去。
梁亦洲面不改色撥弄出外賣裏的香菜。
他知道我從來不喫香菜。
「鬧夠了?喫飯。」
一拳打在棉花上。
我更加絕望。
「我都說了, 讓你放我出去!」
梁亦洲還是不說話。
我情緒忽然就崩潰, 眼眶發紅:
「你,你憑什麼這樣對我?」
梁亦洲終於轉身, 掀開眼皮睨着我。
「讓你出去找他?」
什麼鬼。
我怎麼可能還會喜歡一個把我送出去的人?
可是氣勢上不能輸, 我硬邦邦道:
「你不是也找了別人!彼此彼此。」
話落, 梁亦洲手裏的筷子掉在地上。
發出刺耳的聲音。
「你在乎嗎?
「啊?」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把我問蒙了。
等我回神。
梁亦洲已經進了臥室, 穿好衣服離開。
沒再回頭。
-18-
過了不久。
一直照顧梁亦洲的管家過來。
遞給我一張卡和一個房產證。
「這是梁先生給您的,許小姐。」
我愣住。
「他一年前就爲您置辦下了這套房產, 一直在裝修,原本幾個月前就打算帶您來看的,但……」
管家表情有些惋惜。
這段時間一切發生得太雜太亂。
我這才注意到別墅裏的裝修。
臨海, 奶白色,傢俱漂亮不失現代範。
一切都是我跟梁亦洲說過我憧憬過的家的樣子。
梁亦洲懶洋洋問我:
「還有什麼別的要求嗎?」
那天正好我看見他和別的女人上了新聞。
其實內心並不在乎。
但還是故意跟他發脾氣,生氣道:
「還要建一個大大的玻璃罩子,把你扒光了放進去, 看你還怎麼拈花惹草。」
回憶瘋狂湧來。
我一時之間忘了呼吸。
原來,他都記得。
管家嘆了口氣:
「許小姐, 雖然梁先生不讓我跟您說,但是他身邊除了您真的沒有別人了。
「老先生和夫人在他很小的時候就離婚, 所以他一直不怎麼相信感情,更別提身邊有女人。
「偶爾被人拍到幾張照片, 也是爲了鞏固一下自己那……」管家嘴角抽搐,「不太好的名聲,其實就是和老先生憋口氣。
「您是他身邊唯一一個。」
確實。
不管是高中還是追他的大學時期。
梁亦洲雖然玩得花,桀驁不馴。
但從未看見身邊跟着什麼女伴。
除了我們這次分手……
管家看出了我心中所想, 道:
「最近那些……是先生故意找人放出來的消息。」
我:?
這麼幼稚的嗎?
「他想讓您喫醋, 結果先把自己醋翻了。」
我:……
我攪着手指:「其實……其實我想……」
想複合那幾個字怎麼也說不出口。
實際上從對孟霖越來越沒興趣開始。
我心頭就有了這個念頭。
所以那晚纔會那麼輕易讓梁亦洲得逞。
分開這段時間。
有些人在喫醋。
有些人認清了自己的心。
彼此彼此。
但,我們的開始本來就不純粹。
真的可以繼續嗎?
我躊躇不定。
管家卻斬釘截鐵, 如釋重負地笑了。
「您只要願意就好。
「梁先生一定會回來找您的。」
-19-
可是時間過去很久很久。
從白天到夜晚。
我收拾好了別墅內的所有東西。
梁亦洲還是沒出現。
也是啊。
他那麼驕傲的一個人。
怎麼可能願意來找我?
還是在發現我把他當替身之後?
我拖着行李箱,終於準備離開。
身後卻突然伸出來一隻大手。
將我扣在懷裏。
「讓你走你又不願意?到底要怎麼樣?」
臭屁也惡劣的語氣, 抱着我的手臂卻是一點不鬆勁。
我驚喜回頭, 恍惚間回到了我剛追他的那年夏天。
我扯着他的衣角, 來來回回問:
「梁亦洲,我們在一起好不好?」
那時候,我喜歡的是他這張臉。
時過境遷。
好像不止於此了。
梁亦洲被我看得惱怒。
大概是以爲我又在透過他的臉看另一個人。
他放開我, 又要生氣。
平日裏不顯山不露水的男人。
莫名像個有脾氣的小朋友。
把我看笑。
我跟着他走過去, 坐在他大腿上。
強行掰過他的臉頰:
「這麼帥氣, 爲什麼不讓看啊梁亦洲?」
他怔了怔,眼底有驚喜流露。
是看梁亦洲。
不是看別人。
情愫在無聲間流轉。
他又要親上來。
我卻躲開。
捧着他的臉頰,認認真真地問:
「梁亦洲, 要不要在一起?」
不是玩。
不是替身。
是真真正正地,在一起。
男人眼底情緒翻湧,扣住我的後腦勺。
吻下來:
「要。
「只和你在一起。」
不論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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