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對門新搬來的小姑娘家中着火了。
丈夫衝進火海打算救人,被我攔住。
最後小姑娘葬身火海。
五個月後,丈夫發瘋一把火將我們的房子點了,我抱着出生僅五天的孩子呼救。
門外卻傳來他怨毒的聲音:「姜未,當初要不是你,曼曼和我的孩子不會死,我也不會變成這副模樣,現在到你該贖罪的時候了。」
重生後,面對焦急如焚的丈夫,我選擇送他下地獄。
-1-
面對對門傳出的濃煙,謝斯齊急得滿頭大汗,卻又害怕被我發現異常,正斟酌着如何開口。
我貼心地提醒他:「老公,對面好像着火了,曼曼還在裏面呢,你快去救她啊。」
說出這句話後,謝斯齊轉頭不可思議地看着我:
「寶……寶寶,你的意思是,同意我去救她?」
這語氣中充滿了不確定。
我面上比他還着急,不知道的還以爲現在被困在火裏那個是我的情人呢:
「當然了,人命關天可不是開玩笑的,你快去!」
邊說着我還推了他一把,將一臉蒙逼的他推出門外:
「這火勢兇猛,怕傷到孩子我就不去了,老公你加油。」
說完,我趿着拖鞋,頭也不回地跑了。
直到跑出單元樓,我才全身癱軟,無力滑倒在地。
上輩子因爲我的阻攔,謝斯齊耽誤了幾分鐘,最後林曼曼吸入了太多濃煙不治身亡。
可笑的是,後來經過警方多方調查,是林曼曼自己在家裏放了火。
林曼曼死後,謝斯齊心情一直不好。
有次吵架,他崩潰地朝我吼:「要是你當初不攔住我,我肯定能救下她!」
我被他吼得嚇了一跳,他又跑過來安慰:「對不起老婆,我只是好自責好自責啊,她還那麼年輕。」
現在想來,那時候的謝斯齊便恨毒了我。
所以直到我剖腹生下女兒,他也給我放了一把火。
讓我把林曼曼經受的痛苦都經受一遍。
可上天垂憐,讓我重活一世。
這輩子,我一定會改變結局。
-2-
「哦喲,這怎麼回事?好端端的怎麼着火了?」
「誒,這不是十二樓的小姜嗎?你怎麼一個人在這,你這還大着肚子,你老公呢?」
眼見着火,整棟樓的人都跑了出來。
說話的是十一樓的陳姨。
平時我在家愛做些烘焙,經常給鄰居送點嚐嚐,一來二去便拉近了關係。
見陳姨問起,我立馬擠出兩滴淚來,裝作擔心的樣ṱū₉子:
「陳姨,着火的是我們家對門,我老公去救人了,火這麼大,他要有個三長兩短的我怎麼活啊?」
「小謝也真是糊塗!自己老婆這麼大肚子了還去管別人!」
陳姨爲我打抱不平,過了一會兒,又猶豫地開口:「小姜,不是我說,你們家小謝年輕有爲的,平時你也多注意着點兒。」
我捧着肚子裝作聽不懂。
陳姨見我如此,便恨鐵不成鋼地說:「小姜,我是看你和我女兒差不多大才多嘴的,我看見過好幾次小謝給你們對門那女的提菜拿快遞。」
「啊?陳姨你的意思是……不會的,謝斯齊不是這種人,他就是太熱心太樂於助人了。」
話音剛落,周圍的人便向我投來複雜的神情。
陳姨急了,見我不信,她馬上掏出手機給我展示了一張照片:
「你看,這兩個人就差長一塊兒了。」
「我是怕我一個外人,說出口影響你們夫妻關係,今天出了這麼大事小謝都不陪在你身邊,可見是個靠不住的,我才忍不住說的。」
照片中的林曼曼一臉嬌羞,我的丈夫謝斯齊一手拎着菜,一手扶着她的腰。
原來他們倆平時就已經如此明目張膽。
就我像個傻子。
平時對面林曼曼有什麼事,我都是覺得她一個小姑娘不容易,主動喊謝斯齊去幫她。
他們倆卻在我眼皮子底下偷情,說不定他們還在享受這種會被隨時發現的刺激感。
我算什麼?他們 play 的一環嗎?
如果說謝斯齊膩了,愛上別人了。
他大可和我直說,我也會體面地放他離開,何必讓我最後搭上兩條命?
我含着淚對陳姨表達了感謝,再讓她將那張照片發到了我微信上。
-3-
這一次因爲謝斯齊及時相救,林曼曼倒是沒什麼大問題。
只是嗆多了濃煙暈了過去。
可是這輩子的謝斯齊就沒那麼幸運了。
他全身都有不同程度燒傷,尤其右手最爲嚴重。
就算命保住了,這右手也是廢了。
得知這個消息,我差點笑出聲來。
但面上我仍裝得悲痛萬分,沒有收拾,隨便套了件外套,便馬不停蹄地趕到醫院。
謝斯齊的父母早已守候在病牀前,滿臉心疼。
見我進來,不顧病房裏還有別的病人和家屬,劈頭蓋臉對我就是一頓指責:
「你這個當老婆的怎麼回事?我好好的兒子交給你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謝母的指頭幾乎戳到我臉上。
看見她這一副尖酸刻薄的嘴臉,我真不知道當初是怎麼爲了謝斯齊忍下去的。
我們家原本是做生意的,可惜父母在我八歲那年齊齊去世,只給我留下一筆不菲的遺產。
後來,我便被我爸的好兄弟收養,好在叔叔嬸嬸都是很好的人,將我看作親生女兒般養大。
當初和謝斯齊談戀愛時,叔叔就囑咐我不要向他們家告知我的真實情況。
畢竟人心不可不防。
所以,當謝斯齊提出要和我結婚時,在他父母眼中,謝斯齊剛剛創辦了公司,事業正是蒸蒸日上的時候。
我這種無父無母也沒個好工作的女人,怎麼能配得上她寶貝兒子呢?
當時我年紀小,覺得謝斯齊愛我就行,反正我們又不和他們住一起。
曾經面對謝母的陰陽怪氣我都忍了,可現在我是一下也忍不了。
-4-
我直接拍開謝母的手,轉身坐到凳子上不耐煩地說:「你們還問我?不如等你們的好兒子醒過來親自問問他,看他都揹着我做了什麼好事。」
謝母沒想到我會這樣說,一時間愣住了。
等回過神來,她開始轉移話題:「你看看這病房,鬧哄哄的怎麼住人?快點給我兒子換到 VIP 病房去。」
VIP 病房,也真敢開口。
那病房一天光房費就八百,更別提謝斯齊接下來的治療費用了。
再說了,這病房別人能住,怎麼他謝斯齊就不能住?
他是鑲金了還是鑲鑽了?
「行啊,今天就搬。」我嘴上爽快地答應。
謝母見我答應,滿意地點點頭,謝父臉上的焦灼也舒緩了幾分:「算你識相,記得快點跟主治醫生交代一聲,必須給我兒子用上最好的藥……」
沒等他們得意兩秒,我打斷他們繼續說:「我可沒錢,你們有錢嗎?」
謝父謝母笑不出了:
「你到底什麼意思?他是你老公你不打算管了?你可別忘了,你肚子裏還懷着我們顧家的種呢,你想讓你的孩子生下來就沒爸爸?」
「天吶,大夥兒都來看看吶,我這個兒媳婦好狠的心,老公躺牀上生死未卜,她是一分錢都不想拿啊,天底下哪個女人像她這樣啊?」
這時,病房門口已經聚集了大批喫瓜羣衆。
連隔壁牀的病友也拉開了一角牀簾豎起耳朵聽着。
好傢伙,上來就給我整道德綁架是吧?
-5-
我將顯懷的肚子往前挺了挺,清了清嗓子,哽咽地說:
「事到如今,我也顧不上要不要臉了。爸媽,你們知道謝斯齊出軌了嗎?他不但出軌,還將情人安排在我們對門住着,情人家裏着火了,他對我這個懷孕的妻子不管不顧,衝進她家裏救火,才被燒成這副樣子。」
「現在你們還想要我來管他?大傢伙給我評評理,世上有這個道理嗎?」
一番話說話,周圍人都露出鄙夷的眼神:
「是啊,這麼不要臉的男人還想要老婆出錢治,想屁喫呢。」
「要我說,就該那個小三出來負責!」
謝母面上閃過一絲心虛,嘴卻依然很硬:「你胡說些什麼,就算我兒子在外面有什麼,那都是玩玩而已,哪個男人沒兩根花花腸子?這還不都怪你攏不住我兒子的心。」
說着說着,她愈發理直氣壯:「不管怎麼說,我兒子現在都還是你老公,只要你們沒離婚,你就有義務管他,這醫藥費就該你拿!」
這話說得不錯,可怎麼管卻是由我自己掌控。
謝斯齊嘛,只要拿點藥吊着不死就行,反正現在就是把我全身上下搜刮光了,我也只有三千塊錢。
大不了全給他,就當積德了。
-6-
我們這頭正爭論着,門口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阿齊!」
林曼曼從身後竄出來,直接撲到謝斯齊身上放聲大哭。
真難爲她了,現在謝斯齊渾身纏着紗布。
「阿齊,你怎麼了?你快點睜眼看看我,我是曼曼啊。」
林曼曼豆大的淚珠往下掉,不知道的還以爲她纔是謝斯齊老婆呢。
她握着謝斯齊另一隻完好的手,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阿齊,你可千萬不能有事,我們的孩子不能沒有爸爸啊!」
喫瓜羣衆瞪掉了眼珠子。
隔壁病友或許覺得隔着簾子不過癮,乾脆直接將簾子掀開了聽。
還是謝母先反應過來,給離得近的謝父使了個眼色。
謝父立Ŧù₌馬將林曼曼小心翼翼地從謝斯齊身上拉開:「你這個小姑娘怎麼能亂說話呢?我們家兒子根本不認識你。」
可惜林曼曼讀不懂謝父的言外之意,更委屈了:
「爸,我是曼曼啊,去年中秋阿齊還帶我回家喫過飯的。」
「那天你們說姜未這麼多年中秋都不回來和你們喫飯,只有我纔是你們心目中的兒媳婦嗎?」
嚯,原來謝斯齊出軌這事兒謝父謝母都知道啊。
去年中秋原本是我父母的祭日,當年他們就是在中秋節當天從外地往回趕的時候出了車禍。
所以我是不過中秋的,這個謝斯齊從認識我的時候就知道。
往常都是謝斯齊陪着我一起去祭拜,然後他自己再回家陪他爸媽喫飯。
去年謝斯齊第一次對我失約,臨時告訴我公司有事不能陪我,我體諒他創業之初不容易,也沒說什麼。
沒想到,他竟然帶着林曼曼回家見了父母。
-7-
這下喫瓜羣衆算是開了眼。
Ŧŭ̀ₒ
看樣子這男方出軌男方父母早就知道,合法老婆還挺着大肚子站在這,小三就已經開始叫爸媽了。
事情發展到這,謝父謝母臉上終於掛不住了。
謝母兩步並作一步衝到門口將門關上。
轉頭看了一眼哭得我見猶憐的謝斯齊,又將目光放在面無表情的我身上,突然笑了:「看吧,姜未,這就是我兒子爲什麼不喜歡你的原因。今天斯齊出這麼大的事,身爲他的老婆你一點反應都沒有,反而是曼曼一心一意想着他。」
她走到林曼曼身邊,將她扶到凳子上坐好:
「你也知道,我從一開始就不贊同你們在一起。」
說到這,她還帶着輕蔑的眼神將我上下打量了一番:
「畢竟你的家世背景和我們家相差太大,可耐不住當初斯齊瞎了眼非要娶你。如今他找到了真正相配的人,曼曼雖然家庭條件也一般,但勝在聽斯齊的話,能照顧他,比你不知道強多少倍。」
我也被氣笑了,知道他們家人無恥,沒想到這麼無恥。
他們還不知道,要不是我背後出資拉資源,謝斯齊的公司哪能那麼順風順水?
他們一直以爲是我依附着謝斯齊生活,殊不知,我是爲了顧及他們兒子那可笑的尊嚴。
我收斂神色,用手輕輕撫過肚子,淡淡道:「那按你們的意思,是不打算要我這個兒媳婦以及我肚子裏這個孫子了?」
謝母朝林曼曼肚子瞥了一眼,得意地說:「你肚子裏不過是個丫頭片子賠錢貨,我們謝家真正的孫子在我們曼曼的肚子裏呢。」
林曼曼低頭摸着平坦的肚子,臉上露出羞澀的神色。
-8-
聽見這話,我徹底明白了。
剛發現懷孕時,我和謝斯齊都很激動。
我躺在他懷裏問:「老公,你喜歡兒子還是女兒呀?」
謝斯齊那時看着我寵溺地說:「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歡。」
過了一會兒,他又繼續說道:「其實我更希望生個女兒,最好生得像你。」
我有些猶豫,想起結婚時他媽說的他們老謝家幾代單傳,要求我進門後必須給他們家生個兒子:
「可是你爸媽好像比較喜歡孫子……」
謝斯齊目光閃了閃:「你是跟我結婚,又不是和他們結婚,不用管他們的。」
聽完這番話,我高興地親了他一下。
那時的我,整個心都撲在他身上。
所以當他提出去提前看一下性別的時候,我同意了。
診所的醫生照了整整半個小時,最後肯定地告訴我們:「恭喜兩位了,是位千金。」
知道我肚子裏真的是個女兒時,我看見謝斯齊表情愣了一下,隨即又變得跟往常一樣。
高興地將我從牀上扶起來,摸着我的肚子說:「太好了,真的是個女兒。」
現在想來,他都是在騙我。
他父母不喜歡我,也不喜歡我肚子裏的女兒。
包括他,也更喜歡兒子。
他在我和林曼曼之間左右搖擺,權衡利弊。
說不定他早就想好了要和我離婚,林曼曼卻在這之前放了把火,將自己作死。
所以他才那樣恨我,要置我於死地。
謝斯齊,既然你這樣愛她和她的孩子,這輩子我成全了你的選擇,也許你該感謝我。
-9-
我忍住心頭的酸澀,冷冷道:
「既然話已經說到這了,那就離婚,離婚前咱們將事情好好捋捋,謝斯齊出軌在前,還跟情人有了孩子,財產分配理應偏向我這邊。」
雖然謝斯齊那點錢我還看不上,但我也不想便宜了這幾個人。
Ṭūₑ聽見我說要多分點財產,謝父謝母還沒說什麼,林曼曼先坐不住了。
她尖着聲音說:「姜未,你好大的臉,自從跟斯齊在一起你就沒上過班,一直當全職太太,你怎麼好意思說要分財產的?」
我忍不住向她翻了個白眼:
「你是從哪個朝代穿越過來的?誰說家庭主婦就對家沒貢獻了?我雖然沒掙錢,但沒有我爲他打點好後方的一切,你以爲他能沒有後顧之憂地生活?」
當初,當全職太太是謝斯齊求着我當的。
他說他現在有本事賺錢養我,我就沒必要那麼辛苦,只要我在家爲他守住後面就好。
於是,這家裏ẗůₚ家外哪一點不是我親力親爲?
就說謝斯齊她媽,那身子骨三天兩頭鬧毛病。
他工作忙,每一次都是我帶着他媽去醫院。
他媽住院,我跑前跑後,就差端屎端尿了。
還要我怎麼着?
我實在沒有時間和心情跟這羣人掰扯:
「離婚的具體事宜,我會讓我的律師和你們交涉。」
丟下這句話,我起身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10-
再次回到家中,我看着隔壁燒得面目全非的房子也真是心疼。
這兒的房價寸土寸金,林曼曼說燒就燒。
這一筆損失,我必須找她拿回來。
至於我們現在住的這套房子也被火勢波及。
想起前世可怕的記憶,我收拾了兩套換洗衣物,去了名下另一套房子住。
晚上洗完澡後,我躺在牀上摸着肚子愣神。
今天寶寶剛好五個月,再在我肚子裏待上五個月她就能出生了。
可他的爸爸卻是個畜生,我一時間有些猶豫,到底該不該讓她降臨到這個世間。
這時,寶寶突然用力踢了我一下。
我想起上輩子生她的時候,原本我是自己先發動了,可是陣痛了十幾個小時,還是生不下來。
我當即選擇剖腹產。
第一眼看見她的時候,皺巴巴的臉蛋醜極了。
但正如謝斯齊所希望的那樣,這孩子與我小時候竟有九分相似。
那一刻,初爲人母的喜悅籠罩了我。
以至於忽略了謝斯齊自從孩子出生竟從沒抱過她一下這個事實。
恐怕當時他看着寶寶的臉就會聯想到我,然後恨屋及烏吧。
可是憑什麼?孩子是無辜的。
上輩子她爸爸殺了她一次,難道這輩子我這個做母親的又要再一次剝奪她的生命嗎?
這一次,謝斯齊還是選擇追尋真愛。
而我要和他斷得乾乾淨淨,然後帶着孩子平平安安過完此生。
-11-
這一覺我睡得無比踏實,醒來已經到了上午十點半。
手機我昨晚睡前靜音了,現在上面顯示有一百多個未接來電。
全是謝父謝母打來的。
我給謝母回了個電話。
剛纔接通,謝母便在那頭號喪:
「姜未!你昨天晚上死哪去了?昨天晚上斯齊進了搶救室,現在還在 ICU,醫生說隨時有生命危險,ICU 一天就要大幾萬吶,你快點滾來交錢!」
我被謝母這一頓操作整蒙了。
說實話,謝斯齊現在進 ICU 我不給他拔管就算不錯了,還指望我給他治病?
這家人真是又蠢又壞!
後來謝母又先後打來了幾個電話,我直接摁掉,將她拉到了黑名單。
到了下午,陌生號碼打來電話:
「你好,我們這邊是朝陽路派出所,請問是姜未女士嗎?」
……
謝家那對父母竟然報了警,說我對自己的丈夫見死不救,還說謝斯齊的錢都被我騙走了。
謝斯齊和我結婚三年,我從沒管過財政大權。
他的錢怎麼可能都在我這?
再三思索,我找叔叔借了兩個保鏢帶上去了醫院。
-12-
謝家父母還有一臉病容的林曼曼正守在 ICU 門外。
他們身邊還有兩個警察。
見我露面,謝母雙目通紅,跟瘋了一樣大喊:「警官,就是她,這個喪良心的騙了我兒子的錢,害得我兒子連醫藥費都交不了,你們快把她抓起來。」
警察看了我一眼,正色詢問道:「你和謝斯齊是什麼關係?」
「夫妻關係。」
問話和記錄的警官奇怪地朝我和謝家三人看了一眼。
見兩位警察同志對我們的關係有些疑惑,我好心替他們解答:
「警察同志,我是謝斯齊的合法妻子,那邊兩位是謝斯齊的爸爸媽媽,也就是我的公公婆婆。至於另外一位女士,她是我丈夫的出軌對象。」
「我丈夫就是爲了救她,纔會受傷進了醫院。至於錢,我和我丈夫結婚三年,ẗû₀除了家中必要開銷,我從未拿過他的錢,這一點你們可以去調查。現在我名下的資產就三千塊錢,我願意全部拿出來給他治病。」
聽我說完這番話,謝家幾位炸了。
謝母更是恨不得將我囫圇喫了:「你個小婊子騙誰呢?三千塊錢你打發叫花子呢?再說了,我兒子的錢不是給你,難道給鬼了?」
事情發展到這,兩位警察看向我的目光都充滿了同情:
「好了,事情我們已經瞭解得差不多了。你們這都是家事,最好自己解決。」
說完,兩位警察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剩下我們幾個大眼瞪小眼。
-13-
這時,謝斯齊的主治醫生從 ICU 出來:
「誰是謝斯齊家屬?」
謝家父母連忙將我推上前去:「在這,在這,這是病人的老婆。」
「病人現在情況很不好,隨時有生命危險。當然你們家屬也不用太過擔心,我們醫生都會盡全力來救治病人。不過這個費用你們要好好商量一下,以目前的情況來看先準備五十萬。」
我挑眉,要謝家父母拿出五十萬那可等於割他們的肉啊。
想當初,就連他們家裏用的衛生紙都是我給他們網購的。
現在想想,我還真是個戀愛腦。
爲謝家花了那麼多錢,他們還是看不上我。
早知道我就拿這錢去救助流浪狗了,狗還能對我搖搖尾巴。
他們連狗都不如。
「姜未,你聽見醫生說了嗎?快去準備錢啊。」
謝母焦急地想上來推我,幸好我身後的保鏢眼疾手快,擋在了我面前。
「姜未!你真是反了天了!連你婆婆也敢打?」謝父吹鬍子瞪眼的。
我覺得好笑:「昨天還說只認林曼曼這個兒媳婦呢,怎麼?需要錢的時候我又變成你們兒媳婦了?」
見我不爲所動,謝父又轉換話術:「姜未,難道你真的要眼睜睜看着斯齊去死嗎?你可別忘了,就算你們離婚,你肚子裏的孩子也是要喊斯齊爸爸,喊我們爺爺奶奶的。」
呸,這話我肚子裏的孩子聽了都說晦氣!
我假意被說動,面上作出爲難的表情,深深嘆了口氣:
「其實真的不是我不拿錢出來,是我手上真沒錢,你們想想,他心又沒在我身上,怎麼可能把錢交給我呢?」
我這話的意思再明顯不過,謝父謝母紛紛將目光投向在一旁一直沉默的林曼曼。
-14-
我過來之前已經託人調查了。
謝斯齊跟林曼曼已經暗度陳倉兩年,也就是說,在我們新婚的第一年,他就早已出軌。
這兩年,他光零用錢就給林曼曼轉了近一百萬,連我們對門的那棟價值百萬的房子,也落到了林曼曼名下。
更爲可笑的是,在林曼曼查出懷孕並檢查出是個兒子後,他逐步將財產轉移,現在謝斯齊這幾年辛辛苦苦賺的錢,幾乎都到了林曼曼名下。
我沒想到,她如今竟然連五十萬都不願意拿出來。
看來這場出軌遊戲只有謝斯齊一人當了真,林曼曼從始至終想要的都是錢而已。
根據謝家父母的種種反應,我猜測他們肯定不知道謝斯齊的錢都到了林曼曼手中。
見謝家父母面色不善,林曼曼被嚇得瑟瑟發抖:「爸,媽,斯齊是給了我一筆錢,可那是讓我生孩子的。」
謝母氣得面色發青,語氣也沒有之前耐煩:「曼曼,你怎麼這麼糊塗?只要把斯齊治好了,這區區五十萬還賺不回來嗎?別說了,你快去交費吧。」
林曼曼支支吾吾,半天才試探着開口:「媽,我不是心疼這五十萬,您剛剛也聽醫生說了,斯齊現在隨時都有生命危險,我是怕這錢花了,到時候人治不好,落得個人財兩空。」
聽林曼曼說完這番話,謝家父母的面色均是一變:
「你什麼意思?我們謝家就這麼一個兒子,不管怎麼說,你先把這五十萬交上。」
沒辦法,林曼曼灰溜溜去交費了。
-15-
可天不遂人願,林曼曼這五十萬剛交進去,醫生就一波又一波地往病房內湧。
謝父去了樓梯間抽菸,謝母在門外急得跳腳。
林曼曼坐在一旁,虛弱地捧着肚子。
我倒是忘了,她也還是個病人。
算算時間,她現在還不足三個月。
這又是被火燒又是聞噩耗的,不知道肚子裏的孩子經不經得起折騰。
兩個小時後,醫生一臉疲憊地從病房內出來,宣佈謝斯齊如今全身器官都已衰竭,他們已經盡力了。
最後留給我們家屬十分鐘告別的時間。
謝父謝母哀號着朝病房內跑去。
林曼曼本就蒼白的臉上變得更加沒有血色,猶豫幾秒後,也含淚咬牙跟了上去。
我慢悠悠地走在最後。
謝斯齊如今躺在病牀上不省人事,口鼻都罩着呼吸機。
醫生說現在他的生命都靠呼吸機維持,只要呼吸機一停,用不了幾分鐘馬上就能走。
三個人擠在謝斯齊病牀前,大聲叫着他的名字,試圖還能喚醒他。
謝父謝母哭得撕心裂肺:「兒啊,我的兒,你要我以後怎麼活啊?」
幾代單傳的兒子沒了,是該哭一哭。
再看林曼曼,哭得也是稀里嘩啦。
好不容易找到的搖錢樹沒了,換我我也哭。
-16-
我站在牀頭冷冷看着這幾個人。
突然,謝母似乎是傷心過度,竟然真的一頭栽到謝斯齊身上。
醫生手忙腳亂地將謝母抬到隔壁牀上開始搶救。
謝父一時間竟不知道先去哭哪個纔好,乾脆兩眼一翻也暈了過去。
這時,我冷冷地對醫生說,「麻煩你醫生,可以拔管了。」
林曼曼用力拉着謝斯齊的手,怒罵:「你個騙子,說好要和我一生一世的!」
我走到謝斯齊耳邊,不管他能不能聽見,我輕聲說:「謝斯齊,這次輪到你給我和孩子贖罪了,下地獄去吧。」
聽見這句話後,謝斯齊迴光返照般瞪大了雙眼,怒不可遏地瞪着我。
一分多鐘後,他的心跳成了一條直線。
醫生過來問我謝斯齊的屍體怎麼處理。
眼下,謝斯齊還站着的直系親屬好像就剩我一個,我淡淡道:「拖去殯儀館燒了吧。」
我走的時候林曼曼還在哭,哭得我頭疼。
-17-
謝家父母還有林曼曼是第二天趕到殯儀館的。
這時候,謝斯齊只剩下一盒灰。
謝母一夜白頭,幾乎老了二十歲。
謝父也好不到ṭųₔ哪去,兩人互相攙扶着走到靈位前。
看着謝斯齊的骨灰罐,謝母紅着眼眶說:
「姜未,你好狠的心,我兒子剛死你就把他燒了?」
我不斷點擊屏幕燒着電子紙錢:
「不然呢?別忘了我現在和謝斯齊還沒離婚,身爲他的直系親屬,我有權利這麼做。」
我還得好好謝謝他,讓我免去離婚這項繁瑣的步驟,直接喪偶倒省事兒了。
林曼曼眼淚說掉就掉:「姜未你也太狠心了,斯齊剛死,怎麼能說燒就燒呢?」
我抬頭看着她:「怎麼?不然你想給謝斯齊埋你家去?只要我和他沒離婚,你就永遠是小三,懂嗎?」
林曼曼被我噎得說不出話來。
謝母見狀立刻上來幫腔:
「姜未你胡說什麼?曼曼怎麼說也懷了斯齊的兒子,是咱們謝家的大功臣。斯齊走了你們就是姐妹了,以後你多幫襯着點曼曼。」
這是擺明把我當冤種?
-18-
我再一次被氣笑,不急不緩地從包裏掏出昨晚我讓律師擬的財產分割單。
這上面記錄了每一筆我和謝斯齊的婚後共同財產。
我將財產分割單貼心地打印了三份,分別發給了他們Ŧů₀三個人:
「你們不說我都忘了,林曼曼,謝斯齊這兩年爲你花的每分錢都是我們共同財產,我有權利讓你還回來。」
「至於謝斯齊那點遺產,等我從林曼曼那裏拿回來後,我們四個人平分。」
那三人傻眼了:
「平分?」
我好心告知:「咱們四個,我的好公婆,還有我和我肚子裏的孩子。」
林曼曼尖叫着挺起肚子:「我這裏面是謝斯齊的兒子,斯齊早就說過他的財產都要給我們兒子的。」
謝父謝母連連點頭:「對對對,曼曼肚子裏可是我們謝家唯一的香火,斯齊的遺產當然要全部給這孩子。」
「她肚子裏是謝斯齊的孩子?怎麼證明?」我笑笑。
林曼曼急了:「我這就是謝斯齊的種,不信我們可以做親子鑑定。」
「哦?可是謝斯齊現在已經被燒成灰了呀,怎麼做?」
蠢貨,既然選擇小三這份高危行業,也不知道多讀幾遍相關法律。
這時謝母高聲叫道:「我們不和你掰扯那麼多,反正這錢我們是不會還的!」
我起身拍拍手,無奈道:「行,那我們就法庭見。」
-19-
在打謝斯齊遺產官司之前,我們幾乎被上次火災波及的業主將林曼曼告上了法庭。
上次火災的調查結果已經出來,所有線索都證明是林曼曼故意縱火。
最後直接導致謝斯齊死亡,小區多名業主房子受到不同程度損害。
林曼曼在法庭上哭着解釋,當時她只是想假裝放火輕生嚇一嚇謝斯齊,因爲謝斯齊原本說好和我離婚,卻一拖再拖,她實在等不了才出此下策。
她真的沒有想到火勢一起便不受她控制,最後越演越烈。
她不是故意害死謝斯齊的。
由於事實清楚,證據確鑿,法官當庭宣判林曼曼犯故意縱火罪,且致一人死亡,多人財產損失。
最後判處林曼曼有期徒刑七年,並賠償業主損失。
原本考慮到林曼曼還正處在妊娠期,可以申請監外執行。
可林曼曼回到謝家的第二天便意外流產。
後來我才知道,謝父謝母得知自己兒子竟然是被林曼曼害死後, 與她起了爭執。
謝母情緒激動之下,推了林曼曼一把。
按理說,林曼曼懷胎已近四個月, 不至於摔一跤就流產。
可林曼曼整個孕期折騰得厲害, 前期虧空太厲害, 這一摔就見了紅。
謝家二老着急忙慌地把林曼曼送到醫院,醫生也只是說盡力保胎。
謝母就差給醫生下跪磕頭了, 最後也沒保住謝家唯一的香火。
林曼曼將死胎生下來,醫生交給謝父謝母看了一眼,果真是個兒子!
這下謝母氣得直接一口老血噴出, 隨即不省人事。
-20-
林曼曼剛剛做完流產手術, 又被我告上法庭。
這次, 我主張林曼曼歸還這兩年我丈夫謝斯齊給她的每筆轉賬。
法庭上, 林曼曼面無血色地朝我說:「姜未, 我已經得到了我應有的懲罰, 你就不能放過我嗎?」
「不能。」
你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應該有承擔這個後果的勇氣。
如果今天是我站在被告席,我相信林曼曼也不會放過我。
上輩子,因爲她自己作死, 間接害死了我和我的孩子。
那一晚火勢滔天,剛剛出生五天的女兒在我懷裏,嗆得哭都哭不出來。
屋內每扇窗戶都被謝斯齊提前鎖死, 無論我怎麼哭喊,怎麼求饒, 謝斯齊都不肯打開門,眼睜睜地看着我和女兒被火燒死。
他們倆犯的錯, 卻讓我和女兒成了犧牲品。
最後, 林曼曼低價賣了那棟房子, 又將謝斯齊這些年送她的各種奢侈品和首飾賣掉, 將錢轉給了我。
還剩一百萬, 最後在法官的見證下, 她給我打了欠條。
再加上之前欠的錢,意味着等她出獄後, 她將用一生來還債。
-21-
一切塵埃落定,我將屬於謝家父母的那一份遺產打到了他們卡上。
這一筆錢,只要他們不揮霍, 也足夠他們體面安逸地度過晚年了。
很快到了預產期, 這一次我直接選擇剖腹產,少受了很多罪。
還是前世的時間, 女兒呱呱墜地。
醫生將她抱到我眼前,我輕輕在她額頭上點了一下。
月子是嬸嬸來照顧的,我原本打算請個月嫂或者直接去月子中心。
可嬸嬸說不放心, 便親自來照顧。
我心裏暖暖的。
女兒滿月宴這天,謝家父母在門外徘徊了很久,最終沒有進來, 只是託服務生給我送了個紅包。
裏面是一張銀行卡, 還有一把長命鎖。
女兒三歲時,謝母病危,臨終前想見孫女一面。
我猶豫再三, 還是帶着孩子去了醫院。
我和他們的恩怨不應該影響到孩子。
見到孫女那一刻,謝母流下了眼淚,望向女兒的眼裏全是慈愛還有悔恨。
可一切再也沒有重來的機會。
(全文完)





暂无评论内容